大明金主-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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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墙外。”徐元佐道。
李成梁更是像是吃了黄连,道:“敬琏啊,你有所不知。朝廷允许那些夷人市易,正是可怜他们穷困。他们也就是拿些山珍、马匹换点粮食,许多部族连棉布都没见过呢,能榨出什么来?”他猜张阁老最多也就是给个釜底抽薪的方略,具体如何办就得看他自己了。至于这个边墙外的主意,如此不着调,多半是徐敬琏自己想出来。
徐元佐笑道:“山珍也有贵货啊。咱们且只说两样现成的,若是卖到关内,多的不说,倍利总是有的。”
李成梁道:“李某在辽东时日也不短了,却不知道辽东还有这宝贝。”
“一者毛皮,再者人参。”徐元佐道。
李成梁想了想。道:“辽地毛皮的确不错,商路也是有的,只是获利真的不高。至于人参,敬琏是有所不知啊,根本运不到关内。”
徐元佐在京师时候已经打听过了毛皮的价格,从相对价格而言。的确不算贵,而且乏人问津。这一度让徐元佐十分困惑,因为就保暖而言,毛皮绝对秒杀这个时代的纺织物。再者说,虽然没有达到小冰河期最寒冷的时代,但是北京的冬天已经很寒冷了。
仔细察访、分析之后,徐元佐方才得出两个结论:首先是毛皮制品的样式单一。除了做斗篷之外,也就暖帽才用。用途既然少,销量也就不高了。
其次是没选对市场。
首都说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却要看情况。
在宋朝以前,国家以首都为核心朝外辐射,首都的确是首善之地。宋亡之后,蒙元将天下宝物都汇聚到了大都,用以享受,北京也可以算是首善之地。然而国朝靖难之后,天子坐镇北京是为了守国门的。全国的首善之区却是在江南的苏松常应四府。
嘉靖之后天下贸易首重白银,江南的首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当然。闽南广粤可能窖藏的白银量更多,但那边暂时还用不着毛皮。
毛皮作为奢侈品,显然应该把市场放在同样有需求,同时又有大量白银的地方。更别说江南粮食价格还低,而贩粮辽东仍有利润,正是个健康互补市场。而且江南多能工巧匠。只要徐元佐适当引导,毛皮披风、毛皮斗篷、毛皮护腿、毛皮褥子……都会成为过冬佳品。
徐元佐道:“大帅若是愿意,可以派人收购辽东毛皮。我在梁房口设柜,只要送到那边,我就照京师的市价收买。初时可能货量不大。不过应该是能增加上去的。至于人参,为何运不到关内?”
李成梁对于徐元佐自己收购毛皮的事并不觉得意外,猜想他大概有销货渠道,最多也就是少赚些罢了,断不会亏。至于人参……“却是因为路途太长了。”李成梁道:“谁都知道人参是好宝贝,可这宝贝太挑地方,辽东已经很难找到了。边墙之外倒是还有,但只要挖了出来,五日则变,到了六七日上就要开始烂了,所以这宝贝注定离不开辽东。”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从边墙运到旅顺也要十来天,还不等运到市场上就已经烂光了。
徐元佐摸了摸下巴:“这生意我倒是可以做。”
李成梁眼睛一亮。
从宋朝开始,人参就走进了市民的目光之中。他们甚至还做过实验,让两个体能相近的人赛跑,一个含着人参,一个不含,结果含着人参的那人明显甩开另一人几条街。
到了如今这个年头,大明的百姓也十分流行吃参。不过吃的是党参,也就是出自上党的人参。因为大家都知道党参好,所以官吏敲剥,以至于种植党参的参园无力支持,索性毁了参田,不再种植。野生党参的生长周期都是论年算的,很快也被采摘绝种了。再后来人们说的党参,甚至跟原本的党参不在一个科属。
徐元佐道:“这种好东西我是打算卖到江南去的。而江南其实没有参,所以售价还要摸索。总之大帅收来的参,我都加倍给价,不会叫大帅吃亏。”
李成梁怕徐元佐不领行情,道:“人参可遇不可求,即便在辽东,参价也已经不便宜了。”
徐元佐道:“不知行价几何?”
李成梁整理思路,道:“辽人将人参十六两者,名为足色参,与银价相同。”
徐元佐一愣:“十六两!”
——一根参就是一斤多!你是在逗我么?
徐元佐有种常识被颠覆的感觉。
他是因为家中长辈要用人参进补,才略略有些了解。不过后世品参标准是年龄,并非分量。一般参农种植的人参,能有六年参就不多了。因为种植人参过了五年就容易烂,所以多参龄高出一年,价格就要翻上去。
野山参要比种植参不容易长分量,而且人参在一定年限之后分量非但不会继续长,还会跌下来。要长到一株一斤,那是什么概念?虽然不能武断地说绝对没有,但也不可能车载斗量吧。
——这样的珍品才十六两!
徐元佐揉了揉脸。
李成梁以为徐元佐是嫌贵,解释道:“这只是普通的足色参。人参人参,沾了‘人’字才了不得呢。若是长出四体形骸,价格就能翻倍;若是成了人形,则无价矣!”
徐元佐道:“能长到足色,已然不易了吧。”
“山珍嘛,虽然不像木耳蘑菇那样遍地都是,但也不少。”李成梁笑了笑,继续道:“若是不足色,价格就差得多了。八、九色的,就跌到了九、十两;到了对冲——半色参,也就是八两的,只要四两银子。若是六两以下的,叫参泡。参泡不值钱,一两一斤都能收。”
“这个不同毛皮,我知道它能大补元气,吊命用甚好。所以请大帅有多少收多少。对了,我听说山西有参园,最好辽参也能设园栽培。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我是有多少收多少。”
李成梁有些迟疑:“敬琏怎么运出去呢?”
“学生自有计较,就是讲总柜设在何处,大帅可有建议?”徐元佐道。
李成梁目光一飘:“那就只能设在镇北关附近了,路远了不好运。”
徐元佐道::“若是有必要,就算设在边墙外又如何?此事好说。”
李成梁不好多劝,想想这人有张阁老当后台,等闲银子算得什么?只是道:“还是稳妥些,在边墙内不会有事。”
徐元佐笑了笑,继续刚才的话题:“有这两样,大帅足以用‘丰财’堵住小人之口。不过要想如黔国公沐家那样永镇一方,还是差了口气。”
国朝两百年来,文臣武将谁会有不臣之心?若是能够封爵,那便是人臣的顶点。李成梁听到云南沐家,眼眸大放光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敬琏以为我能至于此乎?”李成梁身子微微前倾,认真问道。
——张阁老以为我能至于此乎?
这才是李成梁真正所说,并且徐元佐听在耳中的内容。
“简单得很,”徐元佐笑道,“只要让朝廷觉得你不可或缺,你几个儿子不可或缺,何愁一个辽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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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八 安身策
徐元佐这话,李成梁是最听得进去的。
做人做到了非你不可的程度,也算是十分成功了。这里面除了个人能力素养,还有操作手段的问题。
如今国朝现在最会打仗的两位大将,便是抗倭之战中涌现出来的“俞龙戚虎”。俞大猷在战绩、战法上与戚继光的差距并不大,但是无论当下还是后世,名声都不如戚继光响亮。人们充其量称赞他有傲骨,不像戚继光那样大失节操地拍当权者马屁——而这正是俞大猷悲催的原因。
反过来说戚继光,几乎达到了武将的巅峰,练了南兵又来练北兵,杀倭寇如切瓜,杀鞑靼也跟割菜一样,真是战无不胜的军神人物。然而徐元佐却知道,这位戚大帅的结果也并不如人意,最终还是逃不掉郁郁而亡的悲惨下场。
反倒是眼前这位李大帅,当了十余年的辽东土皇帝,儿子侄子全都当上了总兵官,就连奴仆辈都能坐拥专城。自己寿数又长,又被人赞之为“二百年来边帅武功最盛”,直接无视了辛勤劳累的戚继光。
戚继光和俞大猷都是从理论到实践完美结合的军事家,李成梁的能力仅限于能战。前者就像是艺术家,后者只是个优伶。之所以反倒是后者吃得开,这就是手段问题了。
“光是以夷制夷,养寇自重是不行的。”徐元佐道。
李成梁面无表情,说得好像跟他无关似的。事实上这就是李成梁玩弄的把戏。戚继光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觉得自我价值实现了。而李成梁不断给自己制造“工作”,好像始终干不完,使得朝廷觉得他不可或缺。
“边镇武将更让朝廷不敢撤换的原因,还有开疆拓土和战略支援。”徐元佐道。
李成梁一时没有理解。
徐元佐从李成梁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解释道:“养寇自重只是让朝廷觉得你重要,但并非不可或缺。我就打个比方,要是戚帅来镇守辽地,你说朝中大佬们放心么?”
李成梁知道戚继光也是张居正的人,属于自己人,所以徐元佐这个比方倒是不伤他颜面。他道:“自然是信得过的。”
“所以嘛。”徐元佐摊了摊手:“可见这不足以保证大帅在辽东固若金汤。而开疆拓土和战略支援。却能让人不敢来接大帅的班。
“这个道理很简单:大帅只需要把标准提上去,来接班的人自度做不到大帅这么好,谁还敢来出丑?退一万步来讲,若是有不开眼的来了,办不出大帅的功绩,朝廷还是得回头请大帅复出主持大局。”
李成梁抚须道:“敬琏此言甚是。不过开疆拓土可不容易啊。边墙外苦寒之地,驻军日夜耗费,岂能长久?若是能够长久,当年也不至于裁撤奴儿干都司。”
“当年国家哪有今日这般富庶。”徐元佐笑道:“人口上来了。自然该开垦的地就能开垦了,该开采的矿脉也就能开采了。古书中说东宁卫有优质煤铁,正好要用大量矿工开采。又说木河卫(漠河)和苏密古城都有金矿,这也算是筑巢引鸟。”
李成梁和李腾的双眼都瞪大了。金矿利厚,天下皆知。若是辽东就有金矿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
“当然,只是书上说的,还得实地能找到才行。”徐元佐顿了顿:“我的意思啊: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关键得是能引人来。”
李成梁脑中搜索了一下木河卫,竟然没想起来在哪里。他虽然考过秀才。但是书却读得不多,至于徐元佐所说的苏密古城,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东宁卫有人参铁的事,他却知道一些,辽军军械全是从东宁打造的。
“金矿恐怕一时寻不得,不过东宁卫的煤铁矿倒是可以先开起来。”李成梁道。
“选择可靠的部族填补过来。加大开采力度。我便在这儿修个铁厂,利润可以对开。”徐元佐道。
李成梁对于用异族还是有些犹疑。
徐元佐却一点都不担心:“那些异族连文法都没有。把他们找来,说汉话,认汉字,行汉家规矩。再与汉人通婚。只消干个两代人,也就跟汉人没有区别了。”
早期移民是异常艰苦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靠血肉之躯堆出来一片可以休养生息的土地。若是从关内移民,过高的死亡率会让张居正无法对朝野交待,言官也会对此紧咬不松口。死得若是异族,那便没人在乎了。朝野上下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李成梁微微点了点头:“可以小心试试。”
“再说战略支援。”徐元佐道:“如今国家北边不宁,整军经武,最离不开的便是军械和战马。这回朝廷招降蒙古,也有一些缘故是要开市买马。辽东本就有马市在于鞑靼人交易,不弱自己办些马场,改良马种,养出更高更大的好马来,贡献朝廷。日后有人要想图谋大帅的虎座,就得掂量一番自己是否有这个本事弄马了。”
徐元佐见李成梁反应略显冷淡,认真道:“关键是改良马种,别家没有大帅所能上贡的好马。”
李成良其实正在想改良马种之事。辽东的马无非就是身矮耐粗的蒙古马,怎么叫改良马种?他将这问题抛了出来,徐元佐也不由摸了摸下巴上的硬毛。
这种事关遗传学上的问题,要解释其科学原理,真是头痛。
“龙有九子,子子不同,便是因为其母不同,血统不一。”徐元佐简单道:“蒙古马耐力好,军中尤其爱它耐粗饲,不生病。有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啃青草。可惜就是身材矮小,力量不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