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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明金主-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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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书里只有事件,而不会有底层内幕。即便是身处这个时代,看到的也仅仅是表象。从表象中分析问题。从而推导结论,这才是人与人拉开差距的地方。
  徐元佐远在穿越之初就考虑过海瑞的问题,非但是因为海青天名气大,更是因为海瑞在任时间短,但对松江、上海的影响大。最直接一条,海瑞之前并无黄浦江。是他就任之后,组织民众疏浚河道,重新规划,联通水系,最终才有了后世的黄浦江。
  这是初中时《乡土历史》课上的内容。
  “大父,我怎么敢品评三品显贵,封疆大吏呢……”徐元佐还记得上回说高拱被徐阶敲打的事。
  徐阶望过去,抬了抬眼皮。
  徐元佐瞬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脊骨直窜头顶——这就是宰相的鄙视啊!
  他清了清喉咙,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海瑞来江南,肯定不是李相的主意。”这是废话,李春芳恨不得自己来呢。
  “对张相也没有丝毫好处。”徐元佐道:“就高肃卿而言,他还没有入阁,直接推动海瑞巡抚苏松,未必有那么大的力气。”
  “乾纲独断。”徐阶总结了四个字。
  第一题,满分。
  徐元佐继续道:“那么圣上让海瑞来江南,是出于何种考量呢?是讨厌海瑞么?有可能。”
  海瑞骂嘉靖的事简直家喻户晓。要不是徐阶出头,恐怕海青天即便不死也得流放边疆。今上作为嘉靖帝的儿子。理所当然要讨厌海瑞——敢骂我爹,能给你好脸么!
  又因为众所周知的“二龙不相见”,嘉靖与隆庆的父子关系其实挺闹心的,所以隆庆因为这个讨厌海瑞的可能性并不高,说不定还会躲在被窝里给海瑞点个赞。
  然而嘉靖帝驾崩,消息传到狱中。海瑞却哭得稀里哗啦。老婆儿子死,他都没哭得如此伤心。要说这让隆庆不高兴,倒是也有可能。
  加之明朝官员都过于牙尖,对皇帝明嘲暗讽连带批评责骂,海瑞有严重前科。而隆庆自觉没有成为明君的希望,提前将他踢出来巡抚一方,落个耳根清净,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另一个可能更大。”徐元佐又道:“今上装傻充愣,表面上是向大父示好:看,我把徐党大将海瑞给你送去当保护伞,你就松松手,让高肃卿入阁呗。”
  徐阶差点笑喷出来,唾液呛了喉咙,一阵咳嗽。
  徐元佐连忙上前为大父抚背。
  “继续讲。”徐阶顺了气,脸上也多了一层微笑。
  “这是明面上的,其实暗地里,圣上未尝不是在下黑手。”徐元佐道:“张相要推行提编法,前提就是丈量土地,厘清鱼鳞黄册。海瑞来江南,苏松是重中之重。苏州豪强林立,海瑞反倒不担心——他一辈子就是靠得罪绝大多数人升官的。
  “而松江是我徐氏独雄,动我徐家,则海瑞就是忘恩负义之徒;不动我家,则给了高党把柄,证明大父结党徇私,而名扬天下的海瑞都是大父走狗,可见大父实为权奸!”
  徐阶长叹一口气,道:“你倒是骂得很解气呐。”
  “是孙儿入戏深了。”徐元佐连忙跳过,继续道:“而以高肃卿的政治智慧,恐怕要看到这么远,还有些困难。不过……今上真是个如此有城府的人?”
  隆庆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高,负面评价似乎更多些。主要集中在对政治的不敏锐和兴致缺缺,对于后宫美色却过于沉溺。高肃卿高拱诚然看不到这么深远,那么有小蜜蜂之称的隆庆帝,就有这份手腕么?
  “今上在邸时,与景王争立。当时朝中半者归于景邸,而内臣更是附于景邸。今上处境并不佳。”徐阶缓缓道:“而今上能够安然登极,固然有人心正义,却也足以证明一些事了。”
  徐元佐想想也是。影响明朝国运的张居正改革,虽然是万历时候轰轰烈烈进行的,但真正的发端却在嘉靖,成熟是在隆庆,如果隆庆真是个沉溺女色的皇帝,一点不关心朝政,恐怕政局不会如此太平。
  “如此看来,今上是真心要报复大父赶走了高肃卿。”徐元佐道。
  虽然徐阶是隆庆登极的第一功臣,但是隆庆在平衡朝政的时候,仍旧偏心高拱。无他,因为高拱高老师是他的启蒙老师,更是填补父亲角色的人。他理智上知道徐阶作为平衡者的重要性,但感情上仍旧会对老师——父亲的政敌抱有敌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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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天才就是天才

  徐阶对于皇帝的冷淡并不介意,大明第一难对付的皇帝他都熬下来了,还怕什么?
  “你以为,海刚峰会如何自处。”徐阶问道。
  徐元佐低了低头:“规劝。规劝不成未必不会施加压力,终究是要大父带头退田。”这是历史上的答案,结论只给一分,还得加上推导过程。
  徐元佐继续道:“他是个以国法朝纲为性命的人,然而他既然能极孝于亲,必然也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之所以给人留下了不近人情的印象,一者是因为他的自卑,一者是因为他的自傲。而后者也是源于前者。”
  “自卑?”
  “孙儿曾好奇海刚峰的家族,略加察访才知道,他先祖曾是从龙之臣,任广州左卫指挥使。三代仕宦人家,叔伯之中有一省监察,余者皆中举人,乃是琼州府数一数二的门第。然而其父英年早逝,不过一介廪生。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凭几十亩祖产度日。这是他最早种下自卑的根子所在。”
  家族显赫,亲戚都是豪富,而自己却只有一个寡母,几十亩田土。虽然度日读书都不成问题,但是看看富裕的亲戚,难免会心生卑怯。
  传统而言,贫贱不能移,越是家贫越要争气,这本身就是基于自卑而产生的自我鼓励。
  这种自我鼓励到了后期,就诞生了自傲。
  ——虽然家里穷,但是我读书努力啊!
  ——虽然读书只考出举人,但是我忠心王事呀!
  ——虽然行政能力平平,但是我刚正廉明坚持祖制,道德上无懈可击呀!
  这便是海瑞一次次的心理蜕变。他可以不畏人言,不在意同僚的看法、排挤。正是因为他给自己穿上了厚厚的盔甲——真正自信的人,是不屑于这种自我保护的。
  而且海瑞四岁丧父,正是离开婴儿期,从被动的学习阶段进入主动的学习阶段,即性?器期的关键时期。在缺乏父亲角色制约的情况下,幼儿容易放大俄狄浦斯情节。在成年后往往表现为恋母,以及暴力倾向——并非肤浅地喜欢打架,拒绝沟通,缺乏耐心,顽固执拗地坚持己见,刚愎自用,诸如此类都是内心暴力倾向的表现。
  后世有人说海瑞对母亲的孝顺是愚孝和变态地恋母,其实也正是外部环境的挤压,使海瑞格外需要母亲这个情感避风港。
  徐元佐由此分析。海瑞并非不近人情,而是格外渴望人情。
  “所以他不会不记得大父的恩义,但他已经无法用‘通融’来保全这份恩义了。”徐元佐最终总结道。
  徐阶这回真是被徐元佐惊吓到了。
  如此刨根溯源,从幼年时候开始挖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并分析其后数十年的心路发展,判断此人的性格,推测处事原则……这份心力恐怕也是古今罕见吧!
  更可怕的是,徐阶没有办法为徐元佐找到一个模板。甚至他自己都不是这样的人。无论从环境还是血脉,都找不到这份心力、眼光、思维的来源。那岂不是天授之才?
  徐元佐敏锐地捕捉到了徐阶的反应,尴尬道:“是孙儿说得太琐碎了么?以前看《三国演义》,只觉得诸葛孔明动辄便说:亮观此人如何如何,必如何如何……真是心头发痒,恨不得将他拽出来问问:你到底是从哪里观出来的。”
  徐阶微微一笑:“这便是天赋之才,能像你这般想的。终究是极少人。”
  徐阶本身就是天才,然而他的天才不过就是过目不忘,悟性极高,少年老成,远超同侪……也因此他总是觉得子孙无能。远不如他在同年龄时候的表现。然而天才多数是变异,很少有遗传,这也成了徐阶的遗憾。
  没想到过继来的这个族孙,竟然也是天才,而且可能更为天才,这真是他致仕之后的最大慰藉了。
  ——十余年呆傻愚笨,一飞冲天,这哪里是真的呆傻愚笨?这分明是因为旁人都无法立在他的高度。
  徐阶暗暗一叹:将徐元佐引入徐家,好让他张开双翅,翱翔高飞,也是无意间做了一桩功德。
  “既然你已经看透了海刚峰此人,也知道他会如何做。那么我家该如何应对呢?”徐阶问道。
  徐元佐知道徐阶这仍是考校,不是问计,顿了顿,道:“孙儿冒昧揣测大父的做法:大父想来会守田自污,赶走海瑞,以此证明海瑞的确是刚正不阿,自己也的确不曾结党吧。”
  这也是历史标准版本。
  “看来你并不认同。”徐阶悠悠道。
  “孙儿看来,大父替海瑞背个黑锅,保全他刚正不阿的名声。优势在于海瑞名声无损,日后这枚棋子能够发挥的作用更大。而大父自污,也足以表明不再复起之志。”
  徐阶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你若是为官,在朝可以入阁,在野足以封疆了。”
  ——看来是答对了。
  徐元佐心中暗道。
  “劣处呢?”徐阶问道。
  “恕孙儿直言……”徐元佐吞了口口水,“只怕言官一句:‘居家之罢相,能逐朝廷之风宪。’”
  徐阶宦海沉浮,越是刺激的话、揪心的事,就越是沉得住气。
  何况这还是自家人的模拟题。
  不过这句话的杀伤力的确不小。从文学性而言,朗朗上口,前句点出“罢相”,后句用个“逐”字。前句将徐阶踩入泥地之中,后句却将他的能力抬到九天之上。这一贬一扬,造成的反差何其之大!
  从政治上来说:首先点明徐阶你是居家罢相,“罢”字说明什么?说明你有罪啊!而逐朝廷风宪是什么行径?只有居心叵测之辈才不敢不愿不能接受朝廷监督。已经是有罪之身,而又居心叵测,这种权奸不该杀么!
  再从历史上看:徐阶当国时候的种种善政,有多少能够一句话总结出来?偏偏这句话有力地总结了一个历史事实:罢相逐风宪。非但作用目今,更能遗臭万年,将徐阶牢牢定在权相奸相的耻辱柱上。
  这就是八股文锻炼出来的段子手,绝非逗你玩,而是要从当世未来、朝堂江湖,全方位无死角地碾杀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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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说得轻巧

  高手过招,只在一瞬。
  大明阁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被人弹劾,就要停职回家,请求辞职。这规定在后世看来略有些不公,万一是言官故意找茬呢?随便弄点鸡毛蒜皮的事出来,今天说你私德有亏,明天说你器浅德薄,那还做不做事了?还如何领导大明帝国的正常运转?
  这条潜规则的逻辑便是:你无能服众,就不该坐那个位置。
  而一旦出现了“居家之罢相,能逐朝廷之风宪”,这就不是简单回家求去的节奏了。秉承“刑不上大夫”的基本原则,你就该负荆请罪,或是自杀才对。逼着皇帝陛下对你用刑,那是不忠,罪过更大。
  徐阶看到这招绝杀技之后,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老夫居家日久,脑筋已经不灵便了。”徐阶自嘲道。
  徐元佐对此倒是能够理解:你叫一个运动员休息半年,看他还能拿出巅峰时候的竞技状态么?政治也是一样,一旦心上那根弦松了,自然就不如巅峰时刻那样敏锐犀利了。
  “老夫还有些轻敌。”徐阶又道:“以老夫之见,科道言官之中,没人能说出这句话。”
  徐元佐在脑中一搜,果然想不起来这句话的出处,肯定不见于《徐阶传》,而后人论文只说“时人皆言”,也就是“当时人都这么说”,可见多半是清朝文人写明代人物野史的时候弄出来的。
  “孙儿中人之资,恐怕比不得那些七篇出身的言官。”徐元佐道。
  徐阶略有深意道:“你不用妄自菲薄。”
  “事实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孙儿越是看到自己能干,就越怕遇到高手。”徐元佐剩下的话没说。也不必说。
  因为与他说话的人是徐阶。
  以徐阶的阅历,焉能不知道高手过招,瞬间生死的道理?如果说徐元佐模拟出来的这一招是“灵犀一指”,那么当年徐阶在倒严奏疏上改的那几句话,完全就是“天外飞仙”。
  侠客争的生死,无非是血流五步。伏尸道旁。
  政治生物所争的生死,小则一个家族的衰败破灭,大则天下皇朝的倾覆。
  “你可有对策。”徐阶问道。
  “可以将计就计,叫海瑞稳稳坐定吴抚之位,庇护我徐家。”徐元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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