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妻为贵-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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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想想,这种跟天上掉馅儿饼一般的好事,怎么就能落到你的头上?!
云伴鲜抬手抚了抚登时乱跳的眉角。
沈复则悄无声息地抬眼,看了看她不加掩饰的表情,复又垂下眼帘,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似的立在她的跟前。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这桩亲事非我心甘情愿,我瞧着你也不是个坏心肠的,如今,你就听我的安排,配合我演一出戏,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再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出去。”
“我们的婚事不作数了?”
耳听沈复就这么诧异地脱口而出,同时还拿眼睁大了瞧她,云伴鲜禁不住怒上心头。
废话!难不成还真要我嫁给你吗!?
沈复几乎业已能从女子的眼神里读出如上反问。于是,他乖乖地埋低了脑袋,像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伴鲜见状,心头似是划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未置一词。
诚然,她云伴鲜自认为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却也从来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好人,要她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满足一个素不相识的乞丐,恕她没有这份救苦救难的情怀。
正思量着索性把话说得狠一些,好断了对方不该有的念想,她就听得沈复冷不防话锋一转道:“姑娘是不是得罪了宫里的哪位贵人?”
云伴鲜闻言不免一愣,心想他倒也不是个笨的,不过,她并不打算同他细数个中纠葛,是以,只面色如常地扯了扯不太平整的衣袖,波澜不惊地答曰:“这个你就别管了,宫中之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惹祸上身。”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复自然不好再多问,这就安安分分地闭上了嘴巴,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云伴鲜见他还算识时务,心下也就安定了一些,刚要开口再交代他几件事,就听闻屋外传来了“咚咚”的叩门声。
“姑娘,热水给您送来了。”
云伴鲜跑去开了门,吩咐几个宫女将水放在了浴桶边,就把人都给遣了出去。然后,她站在空空如也却残留着些许水渍的木桶旁,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叫她无法直视的现实。
这时,恰逢半天没听闻动静的沈复走了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入浴。
满心无语的云伴鲜都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面色不霁地斜睨了男人一眼,道:“你昨晚是用我的浴桶洗澡的?”
沈复老老实实地颔首称是。
云伴鲜瞬间就想拿木桶扣在他那颗认真点着的脑袋上。
虽说她这人对“干净”二字并无异常的执着,却也实在没法忍受,自个儿平日里刷得干干净净的专用浴桶,被个风餐露宿的乞丐给用了去!脏死了好吗!!!
愤怒与嫌弃已然不受控制地写在了女子的脸上,可沈复却只听见她没好气地跳转了话题:“你在这里,我怎么洗?!”
沈复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转过身去。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云伴鲜好想糊他一脸洗澡水。所幸她及时压下了这股子冲动,因为她还记得,自己让人打了热水过来,并非真心想要沐浴,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要洗你洗。”因此,她拉长了脸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迈开了步子。
“我洗过了。”沈复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还正儿八经地提醒她——不,是戳她的心窝。
“洗过了就闭嘴!”
沈复觉得,这位姑娘的脾气,似乎有些喜怒无常。不过,到底是被人坑了一把,且前路未卜,心情不好故而拿他出气,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他只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就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子舀了些热水,放温了洗脸,然后就随着她去了里屋。
云伴鲜见男子像个跟班儿似的寸步不离,心里略觉不自在的同时,倒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相较之心思活络的,一个没主见、胆子小的人会更好控制一些。她应该不用太过担心,这个沈复会把什么乱子捅到不该捅的地方去。
换言之,接下来就是运气与时间的较量了。在这个前途未知的关键时刻,她不敢有什么动作,唯有以静制动,暗暗祈祷万岁爷早日回京。如此一来,至少能助她躲过兴许将会到来的另一场风暴。
这般思忖着,云伴鲜便也效仿古人,来了一回“金屋藏娇”——她将沈复留在了自个儿的闺房里,不准他擅自跨出房门半步。得亏沈复是个听话的,不但毫无怨言地照办了,还把她的嘱咐一一记下,叫她只管放心出门。
望着男子郑重其事的表情,云伴鲜恍惚觉着,自己竟像极了一个要离家办事而留媳妇独守空房的生意人。
对于这等昙花一现的错觉,她只想说两个字:啊呸……
可惜,他们“夫妻”不找事,事儿却来找他们了。云伴鲜前脚刚走,三皇子后脚就领着一大群人上门兴师问罪了。这让走到半路上便听到了风声的云伴鲜不得不立马折了回去,总算是在三皇子就要动手伤人的节骨眼上赶到了现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皇子是恨云伴鲜居然真就委身于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云伴鲜则是气这二世祖干了此等下三滥的勾当竟还有脸来闹她。
是以,院子里气氛随即就发展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三皇子颠倒黑白,说要把沈复这个色胆包天的贱民给拖出去乱棍打死;云伴鲜不甘示弱,索性当着一群太监的面,暗指堂堂皇子仗势欺人、混淆是非。
打嘴仗从来就没赢过云伴鲜,少年简直是失了面子又丢了女人,一时间自是气得面红耳赤。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治沈复死罪,却在太监们纷纷上前拿人的时候,被女子的一句高声怒吼给摄了心魂。
“谁敢!!!”
云伴鲜也不知自己打哪儿来了勇气,竟敢以一介弱质女流之躯跟皇子叫板。她硬生生地挡在了沈复这七尺男儿的身前,径直将一拥而上的小太监们都吼得顿住了脚步。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迟疑不决地扭头去瞧他们的主子。
此时此刻,三皇子已经被云伴鲜眦目欲裂的模样给震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一夜的时间,昔日待他亲昵的云姐姐却视他为仇敌。
是啊,少年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是一怒之下找了个乞丐气她,本以为这乞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他的人,本以为即便这乞丐起了色心,他的云姐姐也会严词拒绝。为此,他还特地在女子的屋外安排了一大群人,生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好及时冲进屋去救人。谁料想,今儿一早他得来的消息,竟然是衣衫不整的女子命人预备了入浴用的热水!这岂能叫他不怒发冲冠!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而今,他的云姐姐居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无能之辈,公然与他对峙!!!
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真的已经!!!
气疯了的少年没有办法再往下想了。
眼下,他的内心只剩下一个在疯狂叫嚣的念头,那就是——杀了这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复仇如此严肃》今日完结
☆、千钧一发
怒不可遏的少年吼着命人把云伴鲜给拉了开。如果此刻他的身边跟着带刀侍卫的话,他大概会直接拔了侍卫的刀,亲自上前动手。
云伴鲜看出了三皇子眼中的杀意,她没有想到,这个年仅十三的孩子,会对她存着如此可怕的执念。
又或许,他只是恨自己的东西被人占了去,所以无法忍受。
然不管怎样,她先前的盘算怕是要推倒重来了。虽说这个沈复的死活与她并无干系,可她没办法做到心如铁石,视人命为草芥。
“三殿下!”
“太子驾到——”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利的唱喏忽然自院外传至院中,令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太监们松开了桎梏着女子的手,和一旁待命的同僚一道恭敬下跪。云伴鲜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倒吸冷气,只匆忙给沈复递了个眼色,就忙不迭跪地俯首了。
于是,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人怒气冲冲地站着,目视其兄长步伐稳健地自外而入,走到了他的身前。
二十三岁的太子见小他十岁的弟弟竟没像平日里那样向他行礼,而是面色不霁地直立在那里,便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四周。
很快,他就先后瞧见了云伴鲜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眼神霎时阴冷了几分。
今早,他本是要先去御书房替他的父皇代批奏折的,却不料半道上听闻下人无意间禀报,说是瞧见三殿下气势汹汹地领着一大帮人往御膳房那儿去了。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同寻常,他一面命人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面改换了前进的方向。结果人还没走到呢,他就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这个被宠坏了的三弟,真是什么荒唐事儿都干得出来。
视线在女子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太子面不改色地看向自个儿的三弟,明知故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三皇子听了,心里那叫一个堵啊!搬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现在又突然杀出个同样瞧上了云伴鲜的大哥,这叫他怎么说啊!
太子见他憋着一张猪肝色的面孔僵立在那儿,也不坚持,这就将目光挪到了女子乌黑的发丛上。
“本宫记得,你叫云伴鲜?”
装,他就装吧!一个觊觎她美色的男人,会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这一刻,不光是当事人这么腹诽,连三皇子这个旁观者也忍不住用鼻子出了一口气。
“回太子殿下的话,正是奴才。”可惜,堂堂太子问话,饶是云伴鲜心里再如何骂他道貌岸然,面上也只得毕恭毕敬地回话。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并未留意弟弟的动静,只一门心思注视着这个撩他心痒的美人。
云伴鲜不清楚太子已然听闻了多少风声。按理说,这个时辰,他本不该出现在御厨的住所,甚至不该出现在御膳房的附近,反言之,既然他意外地现身于此,怕是已经对事情有所了解了。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据实以告了。
迅速作出了判断,云伴鲜这就俯着身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昨儿夜里,三殿下赏了奴才一段姻缘,这会儿正领人来看奴才过得好不好。”
此言一出,知情者脸上表情各异。
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面对此等说法,沈复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太子一言不发地敛了敛眉心,三皇子则气得整张脸都快扭曲了。
“我看你过得一点也不好!”须臾,少年索性顺着她的话头胡搅蛮缠起来,“来人,把这个贱民给我拖出去!”
“殿下!”可想也知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云伴鲜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她当即抬起脑袋,一眼看向了怒发冲冠的少年,“奴才过得是否安好,奴才心里清楚!奴才自个儿满意这桩亲事,殿下为何还要为难奴才的夫君?!”
夫君!?她还“夫君”!?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尽管三皇子业已几近七窍生烟,但人家姑娘——不,人家新婚的小媳妇说的没错啊,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这个当事人都说很好、很满意了,你一个外人还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我!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死!”奈何三皇子是个得理不饶人、无理欺负人的二世祖,他才不管你是非曲直,当场大手一挥,放了狠话。
“殿下!”眼瞅着几个小太监又要蠢蠢欲动,同样被惹恼了的云伴鲜只觉浑身的热血都涌到了脑袋里,“殿下昨夜赐我良缘,今早又要杀我夫婿,奴才实在不服!若殿下执意为之,夫君一亡,奴才身为人妻,便唯有随他而去,以明心志!”
话音落下,少年大惊失色。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云姐姐竟然连这种类似殉情的话都说出来了,更糟糕的是,从她此刻的眼神里,他居然看不到一丝诓骗抑或动摇之色。
他的云姐姐,是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
“好了!”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双眉微锁的太子终于发话了,“一大清早的,就没个清净。”说着,他又不紧不慢地看向了胸口起伏的弟弟,“三弟,跟我回去。”
“大哥!!!”
“回去!”
这是打算息事宁人?
云伴鲜猜不透男子的意图,一颗心反倒七上八下起来。
“此女乃是父皇钦点的御厨,你就不怕她出了什么闪失,父皇回宫后会怪罪?”这个时候,惴惴不安的女子业已听见了太子轻斥的话语,“还是说,你就这么想看她死在你的面前?”
少年怔住了。
不……他从来不希望云姐姐有事!但是,但是……
“好了,先跟大哥回去,余下的事,以后再说。”见弟弟终于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迟疑之色,太子这便双目微眯,转身率先迈开了步子。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