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成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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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车里全是的浓浓的烟草味，纪和光将空调打开，又打开车门。他站在车外等了没多久，林影和何诗意竟然就从酒吧出来了。他马上带了口罩，走上前去，林影东倒西歪的靠在何诗意肩膀上：“来啊，何小姐，我们还没喝完呢。”
　　纪和光皱了皱眉，他想把林影拖到车里揍一顿，无奈何诗意又站在旁边：“麻烦你了，何小姐。”
　　“没事。”
　　何诗意像完全没喝醉一般。她站的笔直，脸上一点醉意也没有。
　　“你看起来很眼熟，先生。”
　　“是吗？”纪和光淡淡一笑：“也许我们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将林影扶上车，何纪光又打开车门：“不介意的话，我送何小姐一趟吧。”
　　“麻烦了。”
　　何诗意上了车，这一次，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何纪光开车朝何诗意的所说的方向驶去。车里寂静的有些可怕。
　　过了许久，何诗意淡淡的说：“你是林影的上司吧？”
　　纪和光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硬：“你的穿着打扮，和司机一点也不挂钩。”
　　她还是像当年那般聪明。
　　“我很需要这份广告合同，其实，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个很好的开端，不是吗？在H20的开头植入广告，与大家而言，是互利互赢的。”
　　“何小姐，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H20里植入任何一个广告。”
　　既然何诗意那么聪明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请您认真考虑一下，对了，我叫何诗意，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他啊。他叫……”
　　倒在后座的林业突然爬起来，把纪和光吓了一跳，他满身的酒味，她看了看何诗意，露出痴傻的微笑：“何小姐，你的酒量真是好啊。”
　　纪和光终于得以放松下去，林影这个小子，虽然醉了，可还算做对了一件事情，纪和光不打算那么快就在何诗意面前露出真面目。而此时，何诗意的家也到了。
　　纪和光抬头看着面前有些年头的老小区，昔日的豪门贵妇，现在也有屈身在这里的时候，希望不是她无能的老公破了产，所以她只好栖居在这里。
　　何诗意打开车门，朝纪和光说了一声感谢，便走进了昏暗的巷子口，此时，已经十一点整。
　　小区的入口非常狭隘，偏偏何诗意住的这个单元楼车又开不进去，纪和光下了车，就站在巷子口，看着何诗意的身影在那盏橙色的路灯下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单元楼的大门打开，在黑色的夜幕里传来轻微的铁门碰撞的声音。他这才回到车里，这才将车掉了个头。
　　※※※
　　好不容易爬到五楼，何诗意感觉到胃里翻涌而上的恶心。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跑进卫生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已经强壮镇定，在林影面前掩饰的很好，这些年，她唯一长进的可能就只有酒量了，她喝醉了就是这样，表面上从来都想没事一样。
　　“妈妈。”
　　听到开门声音的何念念从卧室里跑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趴在洗手间呕吐的何诗意。她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吸吸鼻子：“妈妈，你又吐了，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是满是心疼，她走到洗手间拍拍何诗意的背：“妈妈，我不想你喝酒。”
　　已经上了幼儿园的何念念说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感觉到落到自己背上肉肉的手掌，何诗意感觉今晚上心里所有的难过都烟消云散了。
　　何诗意漱了口，转过身抱起已经自己换了睡衣的何念念：“念念，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听你的吩咐，去隔壁奶奶家吃的饭。”
　　快到四岁的何念念什么都懂，她也知道妈妈一个人，还要带着她这个小拖油瓶在这个城市落下脚跟很不容易，因此，她晚上去隔壁王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忍住没有哭出来的眼泪。
　　“对不起，念念。”何诗意将何念念抱起来，她拍拍他的背：“等过几天，这件事情谈成了，我就不喝酒了好吗？”
　　“好。”小丫头点点头，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妈妈不能食言哦。”
　　何诗意点点头：“你先去睡觉，妈妈身上太难闻了，妈妈去洗个澡就来陪你啊。”
　　“好。”
　　将何念念放到大床上。何诗意摸摸她的头，喉咙里涌出来的腥味让她忍不住干呕一声，接着，就是一团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流下来。
　　胃里的翻涌的绞痛瞬间让她皱紧了眉。
　　“妈妈。”何念念下了床，她看着何诗意手心里的血迹，马上就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没事。”何诗意示意他不要害怕，可是下一刻，何诗意已经因为胃疼而躺在了地上。
　　“妈妈……”
　　※※※
　　纪和光最后悔的就是今天的失策，他要是知道面见的是何诗意，他肯定会叫上一个酒量比林影更厉害的人。他将车子开到车库里停好，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林影从车里拖出来，想到林影也是个单身汉，要是半夜因为醉酒难受没人照顾，估计会狠难受，索性就将林影拖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将林影丢到沙发上，纪和光扯了领带，将衬衣扣子解开，打开了阳台的门，迎面而来的风，终于将心里的雾霾吹散几分，他沉思片刻，从林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从里面翻出林影和何诗意的通话记录，他照着上面的号码发了个短信过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也不用费力气了。广告我不会接的。】他按下发送键，等了许久，也不见何诗意有任何回复，她不是很想要签这份合同吗？这次摆出这么高冷的姿态又是为了哪一出？
　　纪和光是没有耐心的人，索性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了电话：“喂，你好。你是谁？”
　　是个孩子？纪和光看了看拨出去的号码，又看了看林影手机里的号码，他没拨错啊？
　　“喂，你好？”那边见这边没有声音，又礼貌的问了一句。“你是找我的妈妈吗？”
　　这……这是她的孩子？
　　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愣，纪和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何诗意的女儿吗？”
　　“是的。你是他的上司吗？”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小家伙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他马上意识到这么晚了，一个孩子接了妈妈的电话，似乎很奇怪：“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医院，她生病了，所以如果你是她的上司，我能向你请假吗？”
　　想要说出来的话如鲠在喉，纪和光握着那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些软糯软糯的稚气，可是对他说话的时候，又显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和妈妈住一起，我的妈妈生病了，所以，你能准许她休息一天吗？”
　　小家伙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是她妈妈上司的想法，因此毫不顾忌的说出了想要为妈妈请假的意图。
　　“你妈妈在那个医院，我过来看看。”

　　第四章

　　纪和光穿上外套，又匆匆驱车赶到医院。
　　找到何诗意所住的病房号，纪和光就有些后悔了，他在心里呸了一声：何诗意胃出血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人家甩了你你还死皮来脸的来医院，是还没被她羞辱够吗？
　　他站在走廊外往窗子里看去，小小的病房里，何诗意躺在床上，她的手上挂着点滴，床边，是一个小小的，长的很瘦的小姑娘，小家伙穿着睡衣，纪和光看的出来，他和何诗意相像的地方，尤其是她眉宇间的冷静和沉稳，简直和何诗意一模一样。小女孩穿了一件蓝色的连体睡衣，外面仅仅套了一件苹果绿的手织毛衣，脚上还穿着拖鞋。她做在床边上，握着何诗意的手，眼里溢满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咽下去，她要坚强，她不能哭，医生已经有耐心的和她解释过，她的妈妈没事的，明天一早就能醒。
　　看着病房里的孤儿寡母，纪和光又突然不想进去了。他进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不能，他很想问这么多年何诗意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是，他又不敢去问。因为何诗意与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
　　有的感情，不如就这样让它安静的留在过去，他不想将心里的那道伤疤揭开。
　　【纪和光就像我的狗。】
　　【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不仅穷，还一点上进心也没有。】更何况，她曾经那样羞辱过他。
　　他到底为什么还要犯贱的跑来医院。
　　想到这些，纪和光转身下了楼，出了主楼，纪和光去地下车库取了车，驱车前往家的方向。
　　秋日的夜空黑漆漆的，压的人喘不过气，他半道上又变卦了，索性将车开到公司，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他将电脑打开，写起了企划案。
　　写到最后，企划案不满意，他一口气全删了，坐在办公桌上无奈的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从抽屉里找出烟点燃。
　　孤独的办公室里，烟雾在橘色灯光下下显得明明灭灭的。
　　最后，烟灰燃尽。他丢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揉了几下。
　　这安静的气氛似乎一点也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越来越狂躁。
　　何诗意，何诗意，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国外过的养尊处优，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还是你故意来揭开我内心的伤疤？
　　何诗意。何诗意。
　　他将头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
　　【其实，天鹅是最痴心的动物，很少有人想到，在自由的天空翱翔的天鹅，他们对于伴侣的忠诚度，甚至超过了千古流传的鸳鸯，实际上，天鹅夫妻倘若有一天死去一只，令一只也会活不久，他们会通过绝食殉情，或是撞墙自尽。更有甚至，从高处突然快速冲到湖水里跳水而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纪和光正坐在校门口的冷饮店里悠闲的喝着奶茶，奶茶店老板特别喜欢看动物世界，因此，喜欢长期驻扎奶茶店的纪和光也在熏陶之下对动物之间的事情了解一二。
　　“你好，我要两杯茉莉花奶茶，其中有一杯不加糖，珍珠换椰果，加两块钱的草莓布丁。”
　　听着旁边有些熟悉的声音，纪和光慢悠悠的转过身去，这才看到站在柜台的何诗意。
　　她穿了白色的衬衣，脖颈上的领结打的十分整洁，在那个时候，城海附中是第一个尝试将学生校服从运动服改为有些时尚的白衬衣加格子裙的，不可否认，有了这样时尚又前卫的校服，平常的女生穿上去也多了些美丽娴熟的气质，更何况，穿着这身衣服的还是大家平日里口口相传的级花何诗意。
　　纪和光抬起奶茶喝了一口，十七岁的青涩年纪，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欢和欣赏。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放在谁旁边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想，她应该如她表面那般，温柔而安静。
　　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何诗意朝目光的来源看去，看到一位身穿白衬衣的少年坐在椅子上，手里抬了一杯奶茶，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脖颈上的领带也打的歪歪扭扭的，目光落到少年的脸上，五官硬朗，白净的肤色让他显的阳光又干净，尤其是那双深邃而有神的眼睛，那眼里仿佛隐藏着一潭浓密的湖水，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少年见她也盯着他，咳嗽一声，转过身去，打开放在桌子上的漫画书。
　　“好了。”
　　老板的声音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打断，何诗意接过奶茶，道了谢，推开了奶茶店的大门。
　　屋外霞光万丈，屋内，是一袭白衣的少年，他目送那个清瘦的背影走远，这才将目光落到手里的漫画书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年耳朵上泛起的红晕，刚刚，何诗意是不是看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和纪和光的见面。
　　她被那双深邃的眼眸所吸引。他是谁？看校服也是附中的学生，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意一个盯着自己看的男生。何诗意感觉到自己脸颊迅速升上去的温度，她想起那双深邃又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隐藏着什么吸引人的魔力，使得她控制不住的去想拥有这双眼睛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何诗意把奶茶拎回家，跑进洗手间给自己脸上扑了一脸的冷水。
　　冷静……冷静。何诗意，你的目标是好好学习。
　　于是，最开始的遇见，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忘记的深深念想。那目光像是一道灼热的光芒，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无数次毫无准备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纪和光。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从晨光乍现的病床上醒来，何诗意发现自己自己手上的点滴已经打完了，一个护士小心的给她拔了针水。
　　“你醒啦。”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她：“最近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千万不要喝酒，多吃点清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