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凰断歌-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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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良人脸色白了白,“殊妃娘娘,那为何咱们先前不……”
“因为柳氏,着实是个利害的人物。”绾绡不辨喜怒的说道:“她身边的宫人,现在因为柳氏的认罪,已经从慎刑司里出来了——柳氏一直很懂得御下,这点本宫委实不及。本宫能以利诱酷刑让曲嫔的宫女络娘、兰伊、慎刑司的云姑姑、成康宫的宫女为本宫效力,可本宫就是不能将映柳宫的人收于麾下。那个佳儿是你的宫女,可她也是柳氏调来的对么?她不会背叛柳氏,所以本宫只好杀了她。”
“那……就这样放过她了?”廖良人显然惴惴不安。
“你说呢?”绾绡弯眼,眉目间的杀意都掩在了笑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五章 鸩毒藏谋
成为了充华的柳茗黛在黑暗中努力摸索出路,可她的对手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在她被贬为充华的那日的晚上,便有人去殷谨繁那揭发了另一件事——
真正害死曲嫔的并不是那藏在绒球之内的麝香,而是一纸药方。
“陛下试想,那绒球里的麝香量并不十分多,且与曲嫔没有直接接触,怎么会害得曲嫔难产而亡?依臣妾看,是另有隐情。”泰昭殿明亮的烛火下那人眉目柔婉不失悲悯,谈吐从容音调圆润,是大家闺秀的该有的风范。
“哦?那你说说看,陆容华。”殷谨繁从西南战事的折子中抬眼,看着这个女子。
若眼前这个人不是陆容华,他可能不会听她多言,可偏偏就是她——以仁善贤良闻名,又诞育有皇长子的容华陆桡柯。
如果说后宫是乌烟瘴气百鬼丛生的地狱,那么陆桡柯就是其中唯一一抹干净的颜色,或许谁都有可能去杀人去不择手段,可陆桡柯却绝不会改了她良善的初心——这是很多后宫的妃嫔在心底对容华陆氏的品断。
“臣妾也是偶然间才想起这个漏洞。”陆容华道:“臣妾记大约四个月前,那时曲嫔还未临盆,她与柳充华——那时的淑妃娘娘交好,常来映柳宫做客。而曲嫔与臣妾的关系却并不是十分要好。”她说到这里时略顿,曲嫔曾在陆容华怀着皇长子时试图谋害,这事殷谨繁没有忘记,却听那陆容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曲嫔不喜欢臣妾,以为臣妾有皇长子便故意轻视她,于是在某日柳充华不在时说她一定会如臣妾一样生下一个皇子。臣妾当时不以为意,因为臣妾以为此事乃天定,她见臣妾不以为然便很是生气,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生下皇子。她那般笃定倒叫臣妾生疑了,于是命人私下里打探,可奈何臣妾力薄,查了许久也不曾查清,直到近些日子才从曲嫔生前的宫女兰伊口中得知,柳充华曾推荐给曲嫔一种药方,能决定胎儿男女——臣妾不敢轻信,私底下去太医院询问,方知此药能否控制性别尚是未知,却必定对孕妇及胎儿有害。”
“什么?”殷谨繁下意识的紧紧攥住手中的狼毫笔,因为愤怒,“果真?”他想起了自己一出世便有眼疾的次子曜安,曲嫔怎样他无所谓,可曜安是他的血脉。
“臣妾已将兰伊及太医院的杜太医带到了殿外。”
“宣。”阴沉的语调,昭示风雨欲来。
当柳茗黛接到贬降为嫔的口谕时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失措,她只是平静的送走了钟尽德,又平静的走进了自己的寝殿。她现在住的是映柳宫的后殿,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再住正殿了。
在榆木圆凳上坐下,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入口才发现原来是冰凉一片。
“娘娘恕罪。”宫女紫苏忙走了过来,“奴婢这就替娘娘烧水。”
她本来是在收拾这间久无人住的宫殿,因此弄得浑身都灰扑扑的,柳茗黛看着她,扑哧一笑,“紫苏,你原本是我身边最讲究的一个,怎如今也是这般狼狈模样了……还有,不要再叫我娘娘了。”
“娘娘就是娘娘。”紫苏噙着泪委屈的眼睛通红,“除了娘娘,三宫六院还有谁担得起‘淑妃’的名号?奴婢真替娘娘不平,娘娘为后宫为小公主操劳这么些年,凭什么那几个狐媚子三言两语几声挑唆,皇上便不念旧情了?”
“紫苏,慎言。”柳茗黛敛去了笑意,“我现在的境遇,你该懂得,难道这么些年我都是百教你们了么?”
“是。”紫苏垂首,眨眨眼,泪珠在昏暗的光影中坠下。
“好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柳茗黛轻叹一声,握住了紫苏的手,“可这后宫里不平的事不只这一桩,月有盈缺,水有满溢,此乃命理。”
“娘娘是想说,福祸相依么?娘娘以前教过我这个词。”
“福祸相依……是啊,只要留得命在,那么未来便有千百种可能。”柳茗黛说这话时却显然犹豫了,忽然,她轻叹,“只是这次的祸,并不简单……”
“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紫苏睁着迷茫的眼睛。
“紫苏,咱们的皇帝陛下,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什么都知道。”
她诬陷谢绾绡也好,谢绾绡害她也好,兴许这位大息的主宰将一切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不帮绾绡,是因为他明白自己身为大息的皇帝不能对一个萧女动心,所以他故意纵容她与肃盈长公主,给他自己一个疏离绾绡防备绾绡的接口。
他不帮她,是因为眼下大息联合南萧对瓦萨开战,谢绾绡身为南萧公主的身份至关紧要,所以他在赐予了殊妃尊位后更赐给了那个女人报仇的权利,任她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我现在是柳嫔了,可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她的眼眸中有万事休去的哀伤。
“娘娘。”紫苏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仍是口吻坚定。
“还好你们还在,我……至少保住了你们。”柳茗黛摇摇头,浅笑,几分苦涩几分欣慰,“对了,金儿和水玉她们怎么样了?”
“水玉姐还好,虽说伤得重,但已无太大的危险了,只是金儿姐……她现在仍是高热不退,在慎刑司时她是我们中伤的最重的……”
“我曾派金儿去服侍谢殊妃,命她在暗中害死谢殊妃,后来她自然是被谢殊妃记恨上了。她伤的比你们都重,想必与谢殊妃脱不开干系……是我害了她。”柳茗黛的声音有些轻颤:“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下床行动?”
“我伤的不重,其余的,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躺着休养了。”
“你这两日不用总来照顾我了。”
“娘娘!”
“放心,我并不是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出身,我自己照顾自己够了。你去好好照顾金儿她们,若是……若是她们不幸,你就将我剩下的那几支簪子送给内务府的那些宦官,求他们给一口棺木再葬,不要随意抛尸……”
“柳嫔!”正在柳茗黛与紫苏说话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门口悬着的老旧灯笼映着模糊的影,那似乎是个宫女,可论穿着打却比落魄的紫苏胜了不知多少,见了柳茗黛敷衍的行了个礼,“奴婢是殊妃娘娘那儿的宫女淑樱,受娘娘吩咐,来为柳嫔送上一盒仙草糕。”她乜斜着眼,仿佛是莫大的恩赐。
“呵,平白无故送什么东西,没安好心!”紫苏冷嘲道。
“紫苏!”柳茗黛蹙眉,继而微笑着接过淑樱手中的那只攒心盒子,“多谢姑娘了。”
昔日里的后宫之主这般低声下气,淑樱愈发的倨傲,轻哼一声,冷笑着离去。
“娘娘,谢殊妃究竟是要做什么?”紫苏在淑樱走后忍不住喝道:“她已经害得娘娘成为了这样,还不放过娘娘么?”
“如果她肯轻易的放过我,那就不是谢殊妃了。”殊妃打开攒心盒子,拈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你说,她会不会将□□下在糕点里?”
紫苏此时已稍稍冷静了,“应该不会,如果谢殊妃在这里面下毒,那不是太容易被人抓到了!”
“如果是,寻常妃嫔,她一定不敢。”柳茗黛拔下了半翻髻上的蝙蝠银簪,刺入糕点中央,“可她是谢绾绡。”
银簪触到剧毒,染开如墨般的纯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六章 斗艳在即
有时候是真的该佩服柳茗黛的风仪气度,即便落魄如此,在她的身上也不见半点狼狈。她以青丝束成反挽髻,式样简单却整洁,髻旁的碧玉松竹钗是唯一的点缀,却并不显寒酸,反倒添了几分从容恬淡的气韵,一身雪青暗花交领襦裙,外罩浅灰藤萝纹褙子,由远至近从竹林深处不急不缓而来,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她不是六宫内的三千粉黛,而是山间隐者雅士。
“姐姐来了?”绾绡浅笑,执青瓷壶斟茶,姿态优雅。
“上好的白毫银针。”柳茗黛轻轻吸了下鼻子,“妹妹还是一贯的偏好白茶。”
“据说宫中唯有姐姐最善品茶。”绾绡将一只兔毫黑盏向前稍稍一推,“姐姐尝尝?”
小院夜间风微凉,庭中草木在月华下阴影斑驳错落,有一种奇异诡谲的美——就像,森罗地狱。
柳茗黛却没有丝毫惧色,步履从容,坐到了绾绡对面的石凳上,捧着茶盏,但笑不语。
绾绡也不说话,安静的搅着手中的茶箸,此情此景,倒真的像是一场相安无事的茶会。
“我在想,妹妹会不会在这时下毒害我?”柳茗黛优雅的勾唇微笑,一扬首将手中茶汤如酒一般豪迈饮下。
“本宫倒真有过这个打算,不过姐姐手段委实厉害,妹妹不是对手。”绾绡与柳茗黛一样,面上端着似是婉柔实则锋利的笑。
“论手段,姐姐我才是真的要俯拜妹妹才是。不动声色,布好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局。”柳茗黛将茶盏放下,“这一场局,还没有结束,对么?”
“姐姐可折煞我了,昔年姐姐的威风,妹妹至今犹记呢。”绾绡有意无意的摩挲自己手指关节,她不会忘了,正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她毁了一双手,“妹妹给姐姐送去的那些糕点,姐姐可还喜欢?”
“姐姐消受不起。”柳茗黛终于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她看着绾绡那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眸,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我打算前往上京,侍奉于大息列祖列宗陵寝之前,为皇上为太妃祈福……妹妹这糕点,还是留给别人吧。”
上京便是大息迁都琴州之前的故都望陵城。曾经辉煌,而今却冷清,可那里却还有殷氏的宗庙,埋葬着大息数代帝王后妃。去了上京,与贬谪无异,那里荒凉寂寞,待在那里的人只能在平静与萧瑟之中蹉跎岁月。
柳茗黛自请前往上京,那无异于是放弃了一切。
但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绾绡眉头舒展开了几分。她先前之所以让陆容华出来再狠狠把柳茗黛往深渊的方面推一把,又在送给柳茗黛的糕点里下毒,并不是真的为了要柳茗黛的命,或者说,这并不是她要柳茗黛的命的方式,她只是在警告柳茗黛,她有能力要她的命。柳茗黛,柳淑妃,哪里是这么容易倒下的,眼下更有可能做到的是——不让她的存在妨碍她。
这个道理显然柳茗黛也懂了,所以她也愿意顺水推舟,自己后退。毕竟现在只是柳嫔的她,已经不在是绾绡的对手了。或许她的确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但或许没等到她寻得东山再起的时机,她就已经死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意外”之中了。
三月初,柳嫔上表自请前往上京守陵,帝准。
绾绡得知柳茗黛出发的消息后静静的品了一盏茶,而后坐上了前往明悠宫的轿辇。
“皇姐。”木鱼声声,佛祖慈悲的面容镀上了层层阴影,她在昏昏沉沉的殿堂内向那个坐在最深处的背影叩首:“请皇姐派遣死士。”
“放心。”木鱼声不曾断,太妃亦不曾回头,“会琴楼不日将有人出马,结果柳氏的性命。”
还有什么比路途上的意外更好解释一个妃嫔的无故死亡,而她谢绾绡是深宫里的殊妃娘娘,这一切,都会与她无关。
辞别太妃后,她不知出于何种心绪,舍下了翠幄红檀的的软轿,安步当车一路悠悠走回了璎华宫。
一路是凤尾竹森森翠绿,踩着石径缓缓走过,心中竟是一片平和,无悲无喜。
直到她在宫门口遇见了蕤君,还有落荫。
落荫是很喜欢孩子的,她抱着不满两岁的蕤君,坐在璎华宫门前的青石上教她说话,可一瞥见绾绡,便立时将蕤君交给侍立在一旁的雪梨,自己则大步离去,只留给绾绡一个冰冷的背影。
这不该是落荫的态度,她们是亲密的好友,共过患难,互为知音,绾绡盛宠时她不借势高攀,绾绡落难时她曾不离不弃,有时,绾绡会以为她会是这六宫中唯一伴她一世的人。
“她在恨我……”绾绡看着她离去,搭在云嫣臂上的手忽然绵软无力,她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