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6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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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敌方步兵混战,武骑军不过三千精锐,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郭祖德差点吐血。
这时刘光世纵马来,主动请缨,他遥遥指着北侧一道被雪覆盖的蜿蜒山径,“殿帅予光世三百精骑,我自彼处迂回到敌人后侧,冲动对方的阵脚,我们表里合一击破他们!”
“光世,那里地形狭窄崎岖,等于是弄险。”郭祖德不甚同意。
但刘光世立功心切,“殿帅,现在这局面若僵持下去我方必败无疑,该如何交待?也到了必须用奇兵的关头了。”
“也罢,光世你自那条路奇袭,我派遣传令去请童相将从马直全部投入到这里来。”
这时候战斗已持续到下午第一个时辰结束,铠甲上落满了雪的童贯立在马上,看着各处胶着的战线,传令骑兵穿梭往来不绝。
中央战线上,虎翼军连续发起三重波浪式的突进,但都像狂潮冲撞堤坝般,互相损失伤亡都很大,双方也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军人,但还是相持不下,决不出胜负,风雪里不少被敌人射击军的乱射击穿铠甲的虎翼军士兵,因忍受不了创伤的苦痛,便发了疯般挥舞着巨斧长刀,蹈入敌人矛阵里战到死为止。
左翼处,靖西军已出现不支的迹象高文的大宫禁军们手持长戟、长铳,支援了这面战场,轮番对靖西军和虎翼军结合部薄弱处进行强袭,只有五千数量的靖西军的战线慢慢在收缩
右翼虽则先前是状态最好的,但而今敌人也卷土重来,不但站稳阵线,还发起疯狂的反攻来。
但最可怕的是,童贯遥望见在高文的中央战线上,始终还有许多骑兵(附属骑兵)和两个满编的野战旅团,一左一右(菲罗梅隆和叶凡杜尼),静静地在那里预备着。
“相爷,下决断吧!”
“太师!是该投入从马直到我军右翼,一鼓作气配合郭成将军打垮敌人了。”
许多幕僚和虞侯叩马,对童贯不间断地苦求道。
童贯也在咬着牙,他知道,投入从马直骑兵,是场不折不扣的豪赌。
事实上凭借着多年征战的直觉,童贯知道对面那处树满旌旗金标的高阜处,拂菻皇帝也在盯住自己,也在等待着自己下达这个决定,虽然先前因党同伐异他是绝不会承认郭药师投敌,但而今看来这个很可能是残酷的事实:
郭药师,他是了解的,见风使舵投降拂菻蛮夷这种事他绝对做出来,并且郭药师还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若是投了,投得肯定还非常彻底拂菻皇帝定然从他口中知道我军六到七成的底细。
从马直,可是整个战局里最后张牌。
如果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那起码这场野战在战略上是输了,下面只能坚守大马鲁的堡寨群了,想到这里童贯不由得一阵揪心,“可恶,不远千里万里迢迢到这里,居然会是如此的结局”
最后童贯还是沉重挥下了令旗,在一片响彻天际的号角声里喊到,“从马直,自我军虎翼右军和右翼诸军间,发起突击。”
马蹄轰鸣,人马皆披重甲的从马直骑兵们,匀速地驱动着自己的战马,排成比步兵方阵还要齐整的队形,开始向着童贯所指的方向跑动起来。
那边高文搁下短筒望远镜,看到这个景象,终于开怀地笑起来。
在皇帝身前,三翼旅团的许多传令兵也半跪在那里,苦苦请求陛下将两个预备的旅团增援上去。
“慌什么。”谁想皇帝还是那句话不变,接着他顿了顿,补充了句,“等我军所有火炮推上来再出动。”
皇帝的野营里,尼沙普尔等地的民众被抽过来充当军仆,他们赶着成群成群的牛,拖曳着大炮和弹药走出营地,成群结队地冒着雪,向激战地赶去。
这时三翼旅团共十八个支队,已有四个支队惨遭死伤三分一的重创,徐徐退后休整着,死尸和伤员躺满了雪地,但其他的支队还是用冻得麻木的手腕死死持着大步兵矛,继续坚守着阵地。
对面皇宋的虎翼军和控鹤军也蒙受了残酷沉重的伤亡,同样的尸体铺满在阵地前后。
然而后面的指挥们还是下令,“准备冲第四次。”
而宋军的右翼,刘光世和三百骑兵,包括一百五十名骑着矮马的蛮骑,已经踏上了那条山径开始迂回奇袭战术。
因为道路的狭窄,刘光世不得不将队伍列成了纵队跋涉前行,只有这样的队型,才能保障骑兵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里,而后冲下再战。
成功,便是一往无前。
失败,即是万劫不复。!
第77章 辛将军好奇的代价
“奋起啊,小太岁的队伍就是要从天而降的。”刘光世勒住缰绳,灵活地让自己的坐骑踏足在起伏不定的山路上,两侧全是低矮的灌木和危险的岩石,路径上侧是座平顶的乱石高岗,因先前没双方军队的作战,故而雪始终是很厚很均匀的。
此刻天空的降雪慢慢平淡下来,风也呼啸着转到了莫夫城外更远的地方去了,似乎太阳又要重新出来,云层正重新变轻而浮起,成片成片的,刘光世俯瞰着下面成千上万的敌我骑兵混战的场面,整个战场的轮廓又清晰起来,心情愈发迫切,便又催促了麾下骑兵数遍。
此外,他还见到了从马直正列着队型,自堡寨防线里冲击而来,心知是童相投入了最后的预备精锐,就狠狠对着坐骑打了几鞭子,其后所有骑兵都排着长长弯曲的纵队跟紧,低沉的呵斥鼓舞马匹声比比皆是。
终于宛转的道路似乎到了尽头,几名马军虞侯惊呼赞叹起来——在他们的眼前,一片山坡之下,敌人后阵的骑兵正举着金色新月旗标,团团布阵在那里的平野上。
“哈哈,哈哈哈!”刘光世这时也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心情,只能放声大笑起来。
接着他回首望去,陡峭的山地上,骑兵们呼喝着,正准备变换行军纵队和出战的横队,雪沫和细碎的微光在马蹄下乱溅着。
突然,刘光世的坐骑惊叫几声,他叫骂起来,扯住了缰绳,努力要让这头牲口克服恐惧,“马上就是飞下去摔成肉酱,你也得跟着小太岁我的鞭子办。”
但说时迟那时快,刘光世只觉坐骑旁边的盖满雪的灌木忽然松动了几下,自当中蹿出两个人来,披着厚厚的毡衣,挺着寒光闪闪的矛刃,就对着明显是领头军官模样的刘光世刺来。
光世急忙避让,结果一矛刺穿了他的披风,光世敏捷地拔出佩剑削去,那人的半个脑袋顿时带着鲜血飞起——但另外一矛,却旋即而至,扎中了光世挥剑的胳膊。
“啊!”刘光世惨叫声,手里的剑坠落在雪地上,很快俯在鞍鞯下,并全力对后面骑兵们喊到,“不要退,就算有埋伏,只顾冲下去!”
噗噗噗数声,刺中光世的那名暗藏的伏兵,顿时被几支箭射中,跌倒毙命。
号角声响起,武骑军和番军奇袭来的士兵抬头循声望去,那高岗上猛然出现一队扬着战旗的突厥精锐奴兵骑士,精锻的铠甲泛着冷光,接着二话不说,就挺起长矛分为数股,自那山路高岗上如劈竹般冲下!
大部分还是夹在山路当间,呈纵队的宋军骑兵,顿时被刺落坠马无数,队伍被冲断为数截,首尾无法相顾。
原来,这座山头之上,早就被高文安插了配备了短筒望镜的暗哨,始终在监察着宋军的行动,可怜刘光世的举动并未逃过“法眼”:事实上当他领着骑兵上山时,暗哨就前去汇报给了摩苏尔总督科布哈,而后科布哈派遣了麾下四百奴兵,在高岗上来了个反埋伏。
刘光世挣扎着立起身躯来,拨马就往回跑,口中连续大呼“可恨可恨!今日小太岁我大功未成,岂不是天命!”
结果山路上淤塞的到处是混斗的骑兵,刘光世很快成为集火对象,箭矢雨点般向他射来,他坐骑连中七箭倒毙,这是光世此日恶战战死的第四匹马了——光世跌落在地,数名塞尔柱士兵手举铁叉和钩桡来捕他,两名受过其父刘延庆厚恩的门客虞侯策马本来,一人连续发箭,连射倒三名塞尔柱人,另外人在马背上抛出绳索套在光世脖子上,情急下直接将其顺着地往回猛拖,最后才将他救出险境。
后刘光世虽遁回阵中,但他的队伍损失过半,奇袭计划也饮恨折戟。
而宋军的车营,此刻虽只剩五百余人,但还在郭成的指挥下苦战着。
对面多鲁斯。兰伯特又统率三千边民生力,增援到沃尔特、米哈伊尔的战线上,罗马人对车营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愈发紧了。
莫夫城西区堡寨的指挥岗位上,童贯咬着牙看着最残酷最激烈的右翼战场,也看着从马直们正朝那里驱去,心脏仿佛都被吊悬起来,被绳索死死勒着,血液全都凝固住了,根本松不了气的感觉。
这时候左翼靖西军又有名传令骑兵驰来,翻身落马,跪在他的面前惊恐地说道,“相爷,辛指挥使中了铳弹负伤了!”
听到这个噩耗,童贯的双眼都要裂开了,他死死地攥住权杖,对着这个突然来的坏消息,不发一语。
而他身旁的各位,各个都面如死灰般。
射中辛兴宗的,正是圣妹豢养的“蝎尾队”里的铳手。
刚才的大战里,指挥靖西军二千马军骑兵的辛兴宗也是左冲右突,先是打垮了高文右翼的塞尔维亚骑兵,而后又配合步军打退了高文赶来增援的大宫禁军,接着辛兴宗不顾疲累,接着驰战突入了保罗派的队中,又将保罗派逐得满野后撤——双方都几乎把血和精力耗尽,圣妹卡贝阿米娅高呼“蝎尾队”,而后骑马娴熟地往回逃。
辛兴宗看到敌人阵中居然有女子存在,不由得大为诧异,他先前在战西夏时曾俘虏过不少党项女兵,没想到拂菻国也有女人从戎的风俗?不由得战心大起,便向卡贝阿米娅追去。
五十名蝎尾队的铳手,突然转身跪坐在地上,面对敌人疾驰冲撞来的高头大马也丝毫不退,猛烈射放火铳,辛兴宗虽然作战勇猛,但向来注重门第,战阵上喜欢穿华丽醒目的戎装来鼓舞士气,结果当然成为蝎尾队的齐射目标——辛将军当场饮弹,摔落马下——他身边的靖西军骑兵大怒挺进,将蝎尾队五十人砍杀殆尽,才将受伤的辛将军背负在马上,驮回阵中。
但辛兴宗负重伤后,整个靖西军的斗志发生剧烈动摇。
这种动摇也很快传染到了虎翼左右军的阵队当中,当指挥和虞侯的第四次“冲锋命令”下达后,士兵们大部分都消极沉默着,很明显在抗拒。
第78章 软肋
见到此,童贯也只能黯然地别过脸去,哽咽地说到“不是将士们负我,是我负将士。”
战至下午第二个时辰快结束时,天色开始昏暗起来,冬季的傍晚来得总是格外早,更何况是这样恶劣的天气。
而数万宋军现在唯一能逆转局面取胜的希望,就是正在向着郭成的车营突进增援的二千五百名从马直了。
然而这时车营的砦脚车和炮车已基本全被夺取、摧毁,刘光世的奇袭战术也遭到失败,郭祖德统率武骑军和其余蛮骑,虽然救出了郭成,但宋军车营里的火炮、大弩和射石机全部丧失,非但如此——武骑军的战马也被射伤射杀了接近一半,很多骑兵只能乘役马作战,射箭突阵的效力大打折扣,只能同样含恨,向着堡寨方向败走。
罗马方也付出了几位惨重的代价,那位关键时刻发起冲锋的边民勇士日加塔在宋军车营内的血战里阵亡:当时他举着短铳连发,打倒了二名护炮的宋军士兵,高兴地大喊大叫,冲到了还发烫的炮膛边便要夺取它,结果边侧里突然杀来十多名手持长刀的宋军伏兵也来夺炮,日加塔呼唤着同伴,但身边已然没人,宋军第一刀就把他的摁在炮上的手臂给砍断,接着第二刀和第三刀削中了他的脖子和大腿,日加塔血管里的血呼呼叫地飞溅,瘫倒在炮膛边,肩膀粘在上面,浑身带着袅袅的烟,足下流出汪汪的血,就这样战死了。
日加塔刚死,就有数十名皇陵禁兵扑来,又将这群宋军伏兵用长斧砍杀殆尽,最后那门轮子崩掉的独辕车和滚在地上的青铜炮管边,横七竖八躺着近二十具尸身
老沃尔特的车垒作为胜利者取而代之,他下令将己方的车辆和宋军车辆全都混排在一起,让边民的铳手和箭手立于其上担当援护,而多鲁斯。兰伯特和米哈伊尔。尤斯塔斯则指挥其他边民和皇陵禁军环绕车垒,排成双线的纵深阵型,所有武器都对着席卷而来的重甲从马直骑兵。
而数千塞尔柱骑兵则在旁侧立阵。
当他们看到宋军重甲的从马直列成黑云般的队形,旋风般愈发迫近后,不少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