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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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接见这两位乡下领主。
这话说的,让安娜比什么时刻都要紧张,不过她毕竟是堂堂罗马帝国的公主(曾几何时),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上露怯,很快也在床榻上清醒了脑袋:既然现在若此,早晚也得习惯面对这群蛮子,做好自己的待人接物,总不能始终躲在高文的影子后面。
“喂,斯达乌拉乔斯拿面镜子来给我。”
第14章 乔模乔样
镜子里,安娜的发辫更加蓬松了,这位前公主猛然觉得这样可不行,但是急忙间哪来的梳发使女?急中生智的安娜,便拿来快白色的丝绸折起来,裹住了脑袋,并带着遮住了双颊,随后她将高文先前绑住的靴子给解开,露出了高贵的紫色,抓起了高文留在桌子上的白袍披风,与黄金勋章(全是她父亲先前赐予的),一古脑蒙在身躯上,接着坐在椅子上,提起了芦管笔,将文书卷铺在面前,平稳住呼吸,“司阍官斯达乌拉乔斯,传唤两位高贵的领主进来。”她使用了平静而典雅的宫廷希腊语。
这会儿,宦官走出去,按照皇宫里的礼仪规矩,对着两名卫队武士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将帐门给揭开,而后就对着沃尔特与多鲁斯做出个邀请的手势——沃尔特抬眼瞧见,愣了下,他是从博伊西这个乡下地方来的,哪里懂得这些,便朝着旁边的多鲁斯看,而多鲁斯说“我从莱茵兰的普法尔茨来,我也不懂。”
“进去好了,圣职长上阁下应该不在乎这些的。”多鲁斯补充了这句,为两人包括自己打气,接着这两位就捧着佩剑,毕恭毕敬地走入了营帐,但是却没看到圣职长上,只有个娇小的女孩,蒙着丝绸的头巾与袍子,别着金制的勋章,在那里坐在椅子上,低着眼,提着笔,在文书上批阅着什么,恬静里带着高雅。
沃尔特和多鲁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女孩是哪出来的,和高文阁下又是什么关系?不过她身上的书卷气息与高贵感觉,还是折服了这两位乡下人,至于安娜身上乱七八糟的混搭服饰,这两位也认为肯定是某宫廷里新近流行的时尚,“请,请容我说,我们是,是来向高文阁下表述感激之意的。着。脱下了帽子,捏住搁在胸膛前,鞠躬完后,结结巴巴。便将自己与多鲁斯的佩剑,搁在了桌子前的甲胄挂架上,来表示对高文的效忠和影从。
安娜礼貌而粲然地一笑,将希腊语改成了拉丁语,说了句。结果沃尔特与多鲁斯满脸木然,都搓着手呵呵,胖宦官附在了公主的耳边,“这两位,怕是连拉丁语都不会说。。。。。。乡下人,真是太可怜,太孱弱了。”
“我是说,你们的奋战和勇敢,才是你们得救的最重要原因,大公的援助成功是离不开这些因素的。”安娜很快就用中规中矩的弗莱芒语。说出来了,这下沃尔特与多鲁斯都明白了,两位居然感激涕零,自觉拜倒下来。
“这位年高德劭的老者来自何处?”安娜开始寻找话题。
“来自博伊西,美丽的。。。。。。”沃尔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这时候胖宦官带着一丝冷漠的高傲,提醒了他,“罗马帝国的紫衣公主,也是圣职长上、巴里总督、帝国亚美尼亚大公、亚细亚行军总管的主保人。”
“是,美丽的公主殿下。”
“博伊西。”安娜确实不清楚这地儿是哪。便看了看低着花白头颅的沃尔特,“您的胳膊受伤了。”
“没错,在匈牙利遭受的,始终没能痊愈。”沃尔特没想到公主殿下这样体贴入微。
“从大连队找出最好的医师。把这事办好。”安娜带着点严厉的语气,对旁边的宦官说到,好像她始终在关心这件事似的。
沃尔特。桑萨瓦尔急忙表示感激,而后安娜又问多鲁斯家乡何处,得到回答后便微笑着说,“莱茵兰的普法尔茨葡萄酒很美的。听说你们那里的姑娘也很美,不知道这位年轻英俊的骑士,在出征前可曾许好了心仪的对象?”多鲁斯有些羞涩地说还未有,“那就在前往圣墓的途中慢慢探询吧。”安娜适时地鼓励说。
“就这样,还请诸位在此后的征途里精诚团结在大公与隐修士的麾下,共勉。”斯达乌拉乔斯说起了这句,示意这两位的使命已经完毕。
两人急忙再度脱帽鞠躬,倒着退去后,安娜调皮地捂着嘴,忍不住笑声,看着自己身上古怪的打扮,又想想刚才沃尔特与多鲁斯蒙圈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朗了,便走下椅子,扬起高文白袍的边角,用希腊语对胖宦官得意急切地说,“怎么样,怎么样,你的评价是什么。”
“大公的机要官可比你差得远了!”斯达乌拉乔斯半是真切,半是巴结地回答说。
于是安娜嘿嘿笑着,不好意思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这会儿她转过来,看到营帐后面的门前,捧着一摞文书、印章与匣子的安德奥达特,大约是刚刚来到,也是副蒙圈的表情,怔怔看着自己。“唔,尊敬的机要官,请您办公吧。”安娜眼珠转了两下,急忙说——而后她看到了高大的高文,拍下机要官的肩膀,也走了进来,“怎么呆在帐门口?这时候安娜应该起来洗漱了,无妨。”
“哎——”这时候安娜捂着自己身上这套杂七杂八的古怪衣饰,看着高文,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果然,大蛮子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看个从不知名蛮荒岛屿漂来的人物,安娜的脸颊、额头和脖子都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声低响,裹在她脑袋上的丝巾滑了下来,黑黑蓬松的云鬓露了出来,毫无章法,就像根枝繁叶茂的小树。。。。。。
“不是,是这样的。。。。。。”安娜还在催动唇舌,企图解释清楚,并且捂住了脑袋,但是这下子,别在她胸前的勋章,也拉不住高文那阔大的白袍,一下子从安娜窄窄溜溜的半边肩膀上滑下。
“安娜?”阿格妮丝。普拉尼刚喊着名字走入进来,结果被高文一把推开,“都出去!”大公的语气很严厉,几名武士把胖宦官、翻车鱼少女乃至包括机要官都推搡出去,随后不顾阿格妮丝的抗议,牢牢把守住了绯色营帐。
“对不起大蛮子,是我僭越了你和你机要官的职务。”坐在榻上,对着镜子,安娜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诚恳说到,高文叹息声,随后在她身后举起了梳子,居然帮她整顿着发辫,让安娜又激动又气恼的是,这个蛮子居然会梳发辫,而且很灵活,“这也是你先前和骑术、游泳、击剑一起,必备的技能嘛!是不是那个金发寡妇教你的?”安娜都要忍不住揶揄起来。
第15章 投降的价值
但接着高文却说道,“没有僭越,你可是我的主保人,也是帝国的公主,身份地位不比任何一位此中显贵要低,不可能把你埋没掉,暂且忍耐数日,待到攻取下尼西亚城后,我就在其间的大教堂前,向着其余朝圣的领主公布你高贵的身份,你也是红手大连队的主人。”
安娜斜着眼眸,摸住了被高文编织好的辫梢,“哪还来什么高贵的身份?我现在被父亲剥夺了身着紫衣的资格,真是尴尬。”
“那我将来就在小亚细亚,或者叙利亚打下一片疆土,实打实地将高贵的紫衣还到你的身上,而不是靠着你父亲的赐予。”
这话倒是叫安娜笑起来,“可是,不是从布拉赫纳宫里发出的紫衣,又有什么价值呢?”
“那我就兵临君士坦丁堡,让你父亲不得不屈服,做出让步。”高文也笑起来,随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安娜给牵住了,接着安娜沉默地看着镜子,一会儿后说到,“高文,其实我始终被个梦境所困恼着。。。。。。”接着,公主就转过身来,毛茸茸的眼睛仰视着,望着高文,一语不发,丰润的嘴唇轻轻开启着。
就在高文也在审视着公主的时刻,两个人的眼神好不容易对视的那刻,外面突厥军仆木扎非阿丁的声音响起(众人也只能推举这位来传话),“大公阁下,大公阁下——大公,大公你在里面的对吧,安娜公主也在里面!”
“安娜。。。。。。”高文,刚把安娜给搂紧,这时候,安娜的衣袖里,忽然滚出个绿色的瓶子。
好在安娜反应快,把高文给轻轻推开了,“应该是有什么要事禀告。”
意思是现在应该走出去了。
于是高文便不再问,起身走出去了。而安娜心中连叫惭愧,急忙收回了那瓶子。她刚才想大蛮子倾诉“七岭之地”的梦境来着,但是这该死的瓶子居然出来了,要是叫高文察觉的话那还了得?自己的形象。可就完全毁掉了。
“到底什么事。”高文整顿好衣甲后,掀开了帷幕,走出来对着木扎非阿丁问到。
“戈弗雷和鲍德温爵爷,还有隐修士都去了议事的大营了,说是要重大的情况。是关于攻取尼西亚城的。”木扎非阿丁半跪着,看起来并未是有意来捣乱的。
待到高文骑着马,在卫队的扈从下,跑到法兰克人所在的大营后,许多尊荣的领主、修士和贵妇济济一堂,包含着他穿着黑袍的义兄彼得在内,很多人看到了圣职长上都齐声赞美祝贺,用来表彰先前他的大连队于艾克塞罗高沟前的赫赫战功。
彼得也对高文微笑着点头赞许,接着圣职长上就看到,半跪在人群当中。正对着戈弗雷兄弟的一个光头,披着黑色的罩袍,与光耀的鳞甲,正是外号“帕克阿德”的约翰内斯,先前受雇于科尼雅苏丹的亚美尼亚王裔勇士。
用手指着帕克阿德的鲍德温笑着走上前,对高文介绍了下,而后便说,“帕克阿德在整个小亚细亚都颇有武名,他向朝圣者献出了山隘堡垒,那是苏雷尔曼以前赐予他的。占据了这座堡垒,我们就能越过峡谷,也抵达尼西亚城下。”
听到这话,帕克阿德急忙转身。对着圣职长上,也对着诸位法兰克贵族、修士讨好地笑起来,“没有错,那群来自阿普利亚的武士们(诺曼人),已经把峡谷内外给占据了,各位荣耀的领主。就从我的堡垒抵达那里便可。”
但是趁着这个光头将目光四移的时刻,高文冷眼走到了戈弗雷旁边的座位坐定,“如何,这人足以信任吗?”戈弗雷侧过脑袋来,低声询问他说。
“据我所知,小亚细亚现在是四分五裂,情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皇帝的势力,苏雷尔曼的势力,还有其他的塞尔柱公国,及亚美尼亚人公国,和旧罗马将军,都在割据称雄,必须得分清楚敌我关系,能多个向导与盟友总是好的。”高文的语调,十分平淡中和,接着他忽然抓起了个坚果,露出洁白的牙齿嚼起来,“不过这个光头并不是个善茬,我们用他,更要防备他。”
“他还带了七八百亚美尼亚人来投奔的,先前在被你与埃米舒攻击时,这个帕克阿德没有做任何抵御就逃窜了,现在又背离了他的雇主。”
“那倒是,这些人与那座隘道堡垒来说,都是他投降我们的资本,他以后肯定是会向我们提条件的。另外须得注意,他既然会在苏雷尔曼与我们鏖战时脱离战线,也会在我们和异教徒作战时坑害大家。”高文提醒着。
“那就叫这群亚美尼亚人,于尼西亚城战当中充当前驱。”
“不,前往圣墓之地的道路十分凶险曲折,还用得着这群人。况且,一旦我们的军队翻越山脉,也出现在尼西亚城下时,博希蒙德脸上的表情我倒很希望看到。”
戈弗雷也笑起来,“我也很希望看到。”
白色的尼西亚城,位于整片湖水的北侧,正门为君士坦丁提姆门,当罗姆军队自峡谷前的草场落败后,吉利基。阿尔斯兰并未有走这座城门,而是自东北处的侧门,带着奴兵而入,其余的败兵也乱哄哄地追随进入,包括没有舍身成仁的哈吉布在内。接着在宫殿前,吉利基还未走入进去,就对伊本。麦蒙嘱咐,“导师你而后负责守城,我前去科尼雅一带,征募全国更多的勇士来战!”
“请安心地去吧苏丹,只要留下五千兵马给我即可,我会发扬信经者的智慧与勇敢,让这群来自西方的蛮族折戟沉沙。”麦蒙慨然承诺。
这会儿,自宫殿当中,吉利基美丽的妻子沙赫娜美哭泣着光着脚跑出,牵着一对儿女,接着她看到了丝毫没有进去意思的苏丹,知道他要离开这座城市,而把自己与子女留在这里,因为苏丹的妻子留在尼西亚,就是对守城士兵的“承诺与保证”,沙赫娜美便没有上前挽留丈夫,扶住廊柱慢慢坐下来,伸出来手,悲哀万分地吟出了诗歌,
“既然命运如此多乖,
此后日子便如阴影般不断掠过心头。”
苏丹没说什么,而是沉着脸,
“焦虑和不安又有何用场?
真主已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