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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鹰扬拜占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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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过分讲究礼仪,随性些,陛下会在河之厅堂接见你们。”亚格菲指示完这些,就拱手站立在原地,因为他的职权范围到此为止了。

    众人便依据将军的指示,拾级而上,而后在个处于中层的花园前,他们看到了一群工匠打扮的在跪着,前面一个穿着锦袍的监工面带难色,“你们现在在拒绝皇帝新铸的钱币,让我简直是为难。”

    带头的白须工匠,有些激动地举着手里的钱币,“我们都有眼睛的,这个钱币里的金和银,都是成色不足的,比过去少了足足两到三成。”

    那监工支吾了两声,随后不耐烦地解释说,“这个成色就算不错了,和过去的钱币不还是等价使用吗?”

    “可是,我们所有人在纳税的时候,税吏却要求我们用过去成色足的钱币缴纳,这一来一去,我们损失太大了!”白须工匠摇着脑袋,似乎是要坚持到底。

    “好了好了,你们的诉求我会转告给皇帝的大主计官的,但是你们现在快结账先离开好了,你得知道,拒绝皇帝的新币,是要处死的。”那监工焦急地摆手,叫他们尽快先离去,免得殃及自己。

    结果那群工匠反倒更加吵闹起来,走在队列最前面的尤多希雅按捺不住,便要上前帮助驱赶,结果这时候一位穿着花团锦簇的丝袍,带着高帽的老者,忽然从园林的拐角处转出,看到这个场面,便很迅速用沙哑阴鸷的嗓子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监工一见到老者,便吓得跪地伏倒不起,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而尤多希雅一行人,甚至包含伊朵鲁斯在内,都垂手站在一旁缄默不语,“难道这就是皇帝陛下?”彼得悄声询问守捉官和高文,但哪怕是狄奥格尼斯,也无法给他确实的回答,“应该不是陛下,陛下必然是会戴着紫色的王冠和披着紫色的长袍,穿着紫色的靴子的,那种紫色我是识得的——我的委任书上,就亲自签署着皇帝的紫色御墨。”

    “也就是说,连你也没有见过皇帝?”彼得大为失望,而守捉官像被人戳到了要害般,顿时就垂头丧气起来。

    “你是。。。。。。有无资格仲裁这个可怕而不公的酬劳?”带头的白须工匠,对那尊贵老者说。

    那老者暗然而笑,说“我是个宦官。”

    原来是个阉人,那工匠立刻觉得泄气不已,一群人便还呆在原地,握着钱币不肯离去。

    而后还是无人敢于起身说些什么,于是白须工匠看看监工的神态,再看看那些贵妇、牧首和军人的表情,觉得这个气氛非常阴森恐怖,便将脑袋再度转向那个佝偻瘦小的老者,“您真的只是个宦官?”

    “哎,不过同时还身兼皇产司总管、宫廷大总管、御用衣橱总管、孤老院大总管,尼克德米亚。瓦塔尔斯基就是我。”那老者带着某种冷淡,和这些官职加身所带来的狂傲,说道。

    皇产司总管,是皇帝私人金库的主管;宫廷大总管,是执掌整个皇宫秩序的人物;御用衣橱总管,是皇帝最亲近的人,替皇帝管理衣物的,睡在皇帝旁边的床铺上的;孤老院大总管,是管理整个皇都孤儿院和养老院的。

    总之,这老者就是皇帝的影子,即便他是个阉人,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到他的威势和权力,那白须工匠,和其他闹事的,顿时战栗地趴在地上,冷汗横流,牙齿在打架,而后尼克德米亚轻轻取过来一枚新币,看着并啧啧赞叹,“多么好的钱币,铸模精美,轻巧便携——至于税收,你们也要体谅我,总不能老是让旧的钱币继续通行下去,我这么说,你们理解了没有?”

第28章 小鸟

    看来,主持这次钱币变革的,就是这位衣橱总管大人,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也是帝国权力幕后的经理人,一个阉人宦官,普通到连这群工匠在皇家园林里工作了五年,都没有见过这位尼克德米亚大人,或者见过也没注意过。但是他的名字却在整个国家无人不晓,“小鸟尼克德米亚”,他的绰号,一般和残忍、冷酷、权谋和忠诚联系在一起,让人匪夷所思但又习焉不察,但是“小鸟”的外号是如何来的,没人能说得出,知情的人也不敢说。

    即便如此,血汗钱的权益,这群工匠是铁了心也要争取一下的,哪怕是面对这个恶人“小鸟”。

    “用成色不足的钱币支付工钱,用成色足的钱币缴纳税收,这一来一往,可不就是欺诈和掠夺嘛!”那白须工匠算是豁出去了,居然直言不讳起来,“我们从色雷斯的山区里,来这儿做了五年的石匠,营建了面前这个小小的花园,草木和石头的酬劳,是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欺瞒的。”

    “草木?石头?那我告诉你,我侍奉了多少代的皇帝,五十年了,我从未向皇帝索要过什么。这也就是我迄今可以穿上皇帝御赐的紫袍,掌管着整个宫殿和金库钥匙,而你们贪得无厌的小人们,迄今还只能是个石匠的根本原因。”尼克德米亚变了脸色,训斥道,“如果你们要这其间的补偿,我倒是可以做主,但是绝不会使用皇帝金库里的钱,那里一分一毫都是吾之主上的,我动用我的积蓄私财来好了——你监工,去用小秤和准星,去把这批工钱的差项给计算清楚,补给他们,省得有人走出布拉赫纳宫后风言风语,到时候伤心的是陛下。”

    那监工抬起头来,满脸可笑而无奈的表情,但是衣橱总管的话语,实则和皇帝差不多有效力,不,是比皇帝的诏令还必须奉行到底,于是他也只能叩首照办。

    “你们离去吧,跟着这监工走,记住出去不要多言多语,要知道老朽哪怕是在死后,也要将骨灰混进石灰,砌在这所皇宫当中,继续侍奉吾之主上的,化为布拉赫纳的一块基石。你们如果想在鼓舌前,想想我今天的话。”小鸟尼克德米亚说出这话时,毫无矫饰,肿胀的眼睑里,透着烂掉的睫毛,突然冒出了凶光,就像淬毒的匕首般,让旁观的高文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终于,那群工匠离去了,接着尤多希雅快速趋向前,半跪下握住了“小鸟”的手,低着头,“尊敬的衣橱总管,我的伯父。。。。。。”

    “说前者就行了。”尼克德米亚迅速截断了尤多希雅的话语,“这便是你引荐给皇帝的人?”

    原来如此,高文想起来,尤多希雅曾经说过,她的丈夫是皇帝的侍卫,而她丈夫的伯父是最最尊贵的御用衣橱总管,当时高文还以为她在吹牛炫耀,“给皇帝管衣服的,能是什么大官?”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这就是拜占庭古怪的官阶体系,即荣誉和外在不一定和实权挂钩,这点和古老的中国也有神似,说穿了:有谁当时能想到,书记、枢密使这类会是最大的实权官职?枢密使最早不也就是个低微得不行的秘书角色吗?

    回过神来,却发觉尼克德米亚的眼神已经盯住自己了,“这位单单是个侍从吗?”高文听得出,这位大宦官的语调,还带着帕弗拉哥尼亚地区的土腔,看来方言一辈子是如影随形的。

    “是的,我是护卫隐修士彼得,保护圣彼得教宗给陛下的密信的。”高文并不慌张,抢在尤多希雅前,回答说。

    “很好,你身上有难以控制住的气息,也有足以控制局面的气息,和群氓完全不同。如何,阉割掉自己,然后和我一起侍奉于宫廷当中,将来我觉得衣橱总管可以由你来接手,我物色接班的人已经很久了,但大抵没有满意的。”

    “多谢您的好意。”高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随后,大宦官很平易近人地将他们引到了前面的“河之厅堂”,其实这个别宫的全名,是来自于多瑙河的,皇帝在接待法兰克世界的使节时,就会在这个宫殿当中,风格也是法兰克化的,宫殿内的台阶粗犷而高低不平,座椅和陈设也是随性而为,柱子上悬挂着各色的丝绸挂帘,迎风摆动着。

    在宫殿的入口处,两位内宫卫队的士兵,将高文和守捉官给拦下了,“与会谈无关的侍从,必须带着武器,恭候在殿门之外。”

    于是高文耸耸肩膀,无聊而无趣地站在了柱子前,看着满眼皆是的宫殿、修道院和翠绿的山脉树林,他看看守捉官,对方就抱着盾牌坐在了台阶上,好像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便只能平心静气地准备等着彼得的出来。

    但其实,走入宫殿内的彼得与伊朵鲁斯,也没在第一时间内见到陛下,反倒是带着华美法冠披着黑色法袍的大牧首马斯达斯提前来了一步,坐在了殿内的座位之上,这位大牧首的面貌没有别的特征,就一个字,“犟”,那种修道之人特有的固执,在他身上的每根骨头上都散发出来。

    也难怪,马斯达斯就任大牧首已达十年之久了,他的作风硬朗是有目共睹的,当年阿莱克修斯皇帝在登上皇位后,企图废弃自己的结发妻子艾琳,全皇廷的大小官员都对此事不敢言语,只有个马斯达斯大牧首执拗地对抗着皇帝的权势,严禁他休弃没有任何过错的艾琳,并胆敢在新年之日,以一己之力站在圣智大教堂的门前,拦住了皇帝、皇太后的车马仪仗队伍,拒绝皇帝前来参礼,并当着万千君士坦丁堡市民的面,怒斥了至高无上的阿莱克修斯,叫他应该做的,不是参礼,而是向天主和妻子乞求原谅自己的罪行。

    最后,皇帝让步了,艾琳皇后的地位始终稳若磐石,直到今日,为皇帝生下了数位子女,但阿莱克修斯始终没敢再提关于休妻的半个字眼,只要马斯达斯还活着。

    “伊朵鲁斯。”大牧首见到了两位,就这么说了一下。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坐,等待陛下的到来,他正会见一名紧要的密使。”大牧首的第二句话。

    彼得和伊朵鲁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远离他的两个座位上。

第29章 轻箭

    “请原谅,陛下原本是要尽早接待你们的,但是那个密使是临时到来的,并且带来了对帝国至关紧要的讯息,是从东方来的,所以陛下也只能暂时先款待他了。”善解人意的小鸟尼克德米亚,站在两位的身边,尽心解释说。

    河之厅堂大约两个古里远的一处山口,是皇家的猎苑所在地,而此刻的春季正在万物滋长的季节,按理说是不适合打猎的,更多的是需要搜猎,即猎取那些尚未怀孕的野兽。

    在几棵大树下,一位年轻的侍卫打扮的武士,正静静地躺在被风吹拂的草丛当中,闭着眼睛,手边系着新月派风格的酒壶,就那样一动不动着,几只麋鹿从他的身旁跳跃过去,这男子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边的山坡上,一个气恼地握着弯掉马鞭的,穿着狩衣,带着紫色冠冕的中年男子,正在其上,俯视到了这一切,几名其余的侍卫跪在他的马前,还有位穿着波斯骑衣的贵族,肩膀上停着一只神气的鹰,笑着摇着头,也骑在马背上,立在他的身后。

    几只瘦长的猎犬,低着脑袋呜呜叫着,绕在那中年男子的身边,但是根本不跑动,见到了野兔、麋鹿就根本没有反应,“混蛋,混蛋,跑起来!”其余的犬师厉声叫骂着,但是那群猎犬根本无动于衷。

    “吊死那个帕弗拉哥尼亚来的农民、酒鬼和无赖,朕现在就叫你们前去,在朕眼睛能看到的那棵树前吊死他!”中年男子勃然大怒起来,他的猎犬已经完全不遵守命令了,对他追踪猎物的指令充耳不闻,原因就在于山下草丛里躺着的那个年轻侍卫。

    但是其余的侍卫都尴尬地笑着,却没一个人上前执行的,即便那个中年男子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皇帝,可即便是阿莱克修斯,也就是拿那个侍卫没办法,最后戴着紫冠的阿莱克修斯,还是找来了个侍卫,服了软,“去,到那里,问躺在那里的米哈伊尔。瓦塔尔斯基,问问他到底要什么?”

    不久,问话的侍卫回来了,告诉皇帝,“米哈伊尔需要酒,布拉赫纳宫里窖藏的美酒。”

    阿莱克修斯哭笑不得,“送去一壶给他。”

    躺在草丛里的米哈伊尔,在喝完了皇帝御赐的酒水后,立刻生龙活虎地站起来,用帕弗拉哥尼亚的土话吆喝了几下,那群猎犬立刻你追我赶地呜呜叫着,冲向了猎苑的各个场所,沸腾的灰尘里,无数蛰伏的野兽都窜了出来。

    “这世界离开不了乐师、舞娘、侍卫和猎手这群低贱的人,离开了他们,即便是埃米尔、苏丹,乃至罗马皇帝,也失去了所有的乐趣,对不对?”那个穿着波斯骑衣的贵族,微笑着上前,与阿莱克修斯站立在一起,用流利典雅的希腊语说到。

    “米哈伊尔是个混账年轻人,但他和他伯父对朕的忠诚,朕却从来不怀疑,他的索求也仅仅在于醇酒上,此外这个年轻人还有癫痫的天疾,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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