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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字难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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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书才慢慢停住,只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抬起头,只把头死死抵在柱子上。
  他伸手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她拢在怀里,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下午笑得很难看?既然想哭为什么要忍住?”
  他的话像是她的开关,刚停下,她的泪水马上汹涌而出,无声的哭泣渐渐变成呜咽。他的胸前湿了又湿,衣服粘在皮肤上像无数根刺,他一动不动。
  她已经哭不出声,可是全身都在抽搐。他更紧地抱住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夏天的夜里,有阵阵的凉风,竟是透骨的寒。空气是湿漉漉的,凉。
  心书只觉得倦怠如斯,实在没有力气,迷迷糊糊睡着了。仿佛也只是打了一个盹,她便惊醒了,发觉正在一个蚊帐里,屋里静悄悄的,她只看见轻轻拂动的纱帐和移动的墙壁。
  “跳下来啊我接着你!”少年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她看着那个仰脸的俊朗的少年,一咬牙闭眼跳了下去,他们一起倒地,她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
  脚崴到了也不觉得疼,记忆里,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背。
  从那一夜起,她的人生开始不同。
  在三天后的校际篮球比赛上,她知道了他是谁。
  他是,z市第一重点中学二十五中的天子骄子,他的名字,叫时雷。
  最普通平凡的十四岁少女,从此将这两个字烙上心田,怀了一个最大的梦想,一个关于靠近的梦想。为了那个梦想,她超越了极限,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她考上了二十五中。
  她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每天可以在球场上看见他的身影。
  那就像是修仙途中喝下的仙丹,让她每天都信心百倍,满怀力量地苦苦读书。
  她是一只心怀远大梦想的毛毛虫,渴望着蜕变成蝶,能与他比肩而立,让他回头看一眼,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
  真正跟他打照面的那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呢?记不清了,总之是一路跟随他,到了竹林,他躺在那块石头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月夜下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着她说“跳下来啊我接着你”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忽闪着长睫毛说“你好重”的他,也不是那个送他到门口才挥手离去的他,更不是那校际联赛时风靡球场的他。
  他跟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不再神采飞扬,不再肆意不羁,一张脸竟然是悲伤到沉溺,她只觉得心里一痛,呆住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只是默默听他自言自语,听到他妈妈的被逼死去:“她不但与他出双入对,还敢自称是时太太!时慕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重婚罪?无耻的女人,还敢在害死我妈妈后登堂入室!……妈,我该怎么办?”
  她竟然有勇气说:“你不要伤心,你妈妈知道了会更伤心的。你要活得更好,才是对他们的报复。”
  他有些惊讶,回头看她,也许是因为正伤心,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何在那里,她一急就脱口而出:“我学习好笨的,可是我要考上z大啊,所以要很努力很努力。”
  前后毫无联系的蠢话,他似乎很疑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为什么一定是z大?”
  她满面通红,因为大家都说,除了z大,他是不会去上的,且不说他高傲如斯,他的成绩也是好的没话说。她说:“因为那个学校好啊,呵呵。”
  他似乎觉得她有问题,而且也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为冷漠高傲,起身而去。
  那是她见他唯一一次的落泪,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到竹林。
  于是,她又变成远远在他背后望她的背影就充满了力量。
  可是那个竹林,她却是每天必去了。
  每一次害怕的时候,每一次懈怠的时候,每一次绝望的时候,她都觉得他在旁边看着她,于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三章【带我走】五

  那个力量大到,她竟然考上了z大,虽然是最差的院系。
  可是,她又可以经常看见他的身影。
  而且,她可以转系,她开始努力要转入他所在的建筑系。
  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她抱了书弯腰跑着奔跑,忽然撞到一个人,一怀的书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那人也低下身帮她捡,递给她的时候,她一下惊呆地忘了接,他也很意外:“是你?原来你真的考上z大了?”
  那是他对她第三次说话。
  原来他还记得她!竟然记得她!她只有傻笑,望着他如同高高在云端的神祗。
  他把书放在她怀里,把手里的伞移到她头顶。
  雨忽然被挡住了,她不禁抬头看着那柄蓝色的伞,如同天空的蓝,如同蓝天的庇护,她的世界那样温暖,简直诗意到让她想哭。
  他对发呆的她笑笑,把伞柄放进她还在扶着书的右手里,转身而去。她正想叫住他,却见旁边已经有一把花伞移到他头顶,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他们在一把雨伞下,相携而去,就像一幅美丽的烟雨图。
  烟雨图。
  是画里的景色,离她很远,很远。
  心书拿着那柄伞,傻傻地站着,忽然觉得他们隔的远不止一个院系的距离。
  可是,她依然那样努力,想要更靠近一点。
  终于有一天,导师告诉她她成功了!
  她睡梦里还在笑。
  那样普通的她,不聪明的她,怎会一路走来,都是心想事成呢?
  她终于有空参加了同寝室的秋游。黎歌那时正沉醉在恋爱中,无暇管她,她也不便做电灯泡,就一个人走。
  满山的枫叶,像恋人的心跳,深情的目光。片片落下的瞬间,美得让她一动不敢动。
  就是在那个她认为世界最美的瞬间,她看到一棵树后,他微笑的面孔,他俯下的头,他吻住那个美丽如同图画的女孩子。
  缤纷的如鲜血样的枫叶。
  心书像被施了魔法,只是有心离开,却无力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渐渐争吵起来,似乎是女孩要到美国,而他不愿意。吵到最后,还牵出了“那个女人”、“时太太”。
  两种不同的称呼,两种不同的态度。
  心书不禁想到高中那年他空落的眼睛,逼死他母亲的“无耻”女人。
  也就是她一晃神的功夫,女孩子已经推了他一把跑了。她又看见他那样的表情,悲伤的、寂寞的眼神。
  他的眼睛望向一片树叶。她的眼睛望向他。
  忽然他嘲笑了一下,摇摇头,仰头看天空。
  天空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阴暗,似乎有下雨的迹象。一只飞鸟从枝头飞过,
  他似乎想看更仔细些,退后了一步,然后又退后了一步。
  心书蓦然看着他的脚,他的身后是一个陡坡。
  就像慢镜头,他的左脚抬起,心书忽然冲过去推开他。她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他倒向地面,她去势太猛,自己一下就掉了下去。
  并不是很高,只是很陡,下面还往里面缩了缩,她只觉得一阵疼痛,就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并不见他。原来他已经出国了,他到底妥协随那个女孩一起。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名字,叫,戴云娜。
  “你的时总正式告别单身贵族!”美丽的女人甜蜜地说。
  “铁树就是开花摘到花的也不会是你!”黎歌气愤的声音。
  “他不会结婚!”自己的声音。
  “不管是谁……带我走……”
  各种混乱的声音让她彻底恍惚下去,沉入黑暗。
  似乎也只是一会儿,她又有了意识,只觉得苦苦追着一个影子,可是那影子离得太远,她却怎么也跑不动,像被钉住一样。她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她想要起来,头重得几乎动不了,似乎被梦魇了,恐惧得几乎惊叫。
  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径直来到她身边,轻声说:“醒了?还很难受吗?来喝一点药。”
  他的手坚定温暖,让她靠在他怀里,心书看不清是谁,却不再惊惶,只觉安心,道:“你到哪里了?”
  “我去买药,做恶梦了吗?”
  “我不要喝胶囊。”
  “是颗粒。”宠溺的声音,真好听,心书这才真的清醒,明白今夕何夕,面前的,是周佑之。
  喝过药,坐了一会儿,心书觉得世界才停止下来,对周佑之说:“谢谢你。”
  他只是笑笑,把她鬓边汗湿的长发别到脑后。他做得这样自然,仿佛经常如此似的。
  心书只觉得疲惫如斯,她把这么久的笑和哭一天内全用完了,简直疯狂。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佑之似乎在笑:“我欠你啊。”
  “欠我?”
  “嗯。”他把轻轻她放下去,“一个人总会欠另一个人,不还就会痛苦。所以,应该是我来说谢谢你肯让我还。”
  这话说得真好,她还了那个人十年,够不够了?
  那么,这个人说要还她,是真的喜欢她吗?
  若是平常,她必扭头而走,不会再见。
  可是,这个夜晚,她软弱至极,竟然只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怎么都不像律师无情的声音,那样纯净。有他在身边,也是那样安心,就像冬日大雪的午后,骄阳暖暖照在身上。
  她含笑睡着了。恍惚做了一个梦,回到了从前,她拼命地读书,读书,睡梦中都在读书,她瞒着家人报考了二十五中,揭榜那天家人知道后一脸像看疯子一样看她,可她考上了!
  一个学期前还是最普通的一个学生的她,像天才如谢心婷一样竟然考上了重点中学。她捏着通知书,站在大门旁边的墙边,说了一句话。可是醒来后她怎样都想不起来她到底说了一句什么。


☆、第四章【谢谢你】一

  如果不是你
  这世间便也没有如今的我
  可是还是决心远离
  斩断你对我的所有羁绊
  不是不再爱你
  只是我也渴望温暖的阳光
  我要谢谢你
  赠我空欢喜
  圆满我所有逝去的年华
  心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疼,好在胃里没有像以往翻江倒海。她走出门,就见周佑之端着一盘菜走来,他道:“正要叫醒你,快来喝粥。”
  心书恍惚还记得昨晚,那些纠葛和暧昧让她顿觉尴尬,不禁又想起他卫生间的那包姨妈巾……心书只好做缩头乌龟,掩耳盗铃,很风轻云淡似的,一味低头不看他,匆匆喝了一碗粥。
  为什么这个人,会看到她所有不堪的一面?
  是她坚决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一面。
  她觉得尴尬,难堪,觉得卑微,很想逃跑。
  为什么这个人,会那样温柔对她,笃定得不管看到怎样的她都温暖如阳光?
  让她觉得不真实。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一路上,心书很想像来时那样睡着,可是无论如何睡不着,只是闭目假睡。他车里放着音乐,一个空灵落寞的声音正唱着:“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心书觉得是很熟悉声音,一时也想不起是谁。
  到了也只是低眉垂目说了声“再见”就落荒而逃。
  心书提了一兜她自己的劳动成果,分量颇重,上了五楼只觉得脚步轻浮,手指酸疼。正要低头找钥匙,一抬头忽见时雷站在前面,吃了一惊:“时总?”
  时雷似笑非笑:“早。”
  心书想了想道:“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有事吗?”
  “你是谴责我在非上班时间老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一通说清楚,如果我知道你是在约会而不是出事,也不会那样不识时务。”时雷慢慢道。
  他在生气。
  她张嘴预言,他却忽然走近她,似乎要下楼,却停在她旁边,那样近的距离,他似乎随意的说:“当然,身为总经理第一秘书,似乎也要谨记,任何时候都要准备听命。这个优良传统,忘了可不好。”
  心书低声说了声:“是。”
  没想到他忽然大怒,转过身冷冷道:“你也不必装得如此委屈,不觉得很假,一点也不像刚从男人被窝里出来的人的样子吗?”
  心书腾地一下直觉全身都要战栗:“你说什么?”
  时雷声音没有起伏:“我该说你回来的早呢还是晚?该说错看你了吗?与相见一个月的男人彻夜未归竟一直是你的作风吗?”
  心书盯着他,全然没有发怒的样子,竟是冷静到了极点,她拨开他的手,仿佛很脏似的,说:“难道这也是身为上司的人要管的事?我想与谁上床,什么时候上,还需要向你报告吗?时总现在这样一幅问罪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时雷气到极点,双手像钳子一样抓紧她的肩头,几乎咬牙切齿:“难道你忘了你也上过我的床,是我的女人。”
  心书痛得脸一白,从没有见过他个样子,只觉得声音都快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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