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难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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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书一面退着走,一面轻快地说:“我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吧?以前是,以后也是,谢心书,原来本就是普通一生,毫无特点的人。”
周佑之问:“有多普通?”
她用手画一个圈:“这么普通。不!这么普通。不对,这么普通。”
她画的圈越来越小,最后实在没法再小,又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如天地的样子:“这样才对。是从来不会有人注意的,无害的多余。”
她仰望天空几颗星星,似乎在研究,过了一会儿才说:“家境普通,学习普通,姿色普通,性格普通,唯一不凡的大概是不受家人喜欢。我大姐最是骄傲,是家里真正的老大,连爸妈都听她的。二姐呢,最乖巧讨爸妈开心。小弟,不用说是家里的宝,我妈盼了三个女儿才得来的儿子,自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我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小的也不是引人注目的,在家里就像个透明人,多我不多,少我也不少。有一次我很晚也没有回家,家人竟然没有觉察,还是二姐口渴了喊我倒水才发现我不在房里。”
前面是一个宣传栏,心书差点撞上,周佑之扶了她一把,问:“你离家出走了?”
“我哪里有那个志气?我压根就没觉得委屈,是很迟钝的人。那天不知怎么我睡着在班里,等醒来已经天黑下来,大门也锁了,出不去了。”
“你不会呆在学校一夜吧?”
“那倒没有,后来有人凑巧翻墙过来躲人,我就随着他一起翻墙回家了。”
心书似乎走得累了,忽然停住,盯着前方不知名的地方,很久,才转过身看着周佑之慢慢道:“其实我平常话不多。”
周佑之温柔而笑:“我知道。”
心书轻轻说:“听说今天的房间很贵,家家爆满。不知道还没有房间,我今晚不想回家。”
霓虹灯闪烁间,她的眉目亦是忽明忽暗。
周佑之一愣,淡笑说:“我陪你走走,累了再回吧。”
“走不动了。”心书歪着头,竟是执拗着。
周佑之与她对视,良久说:“心书,相信我,自暴自弃,一夜情都不适合你。”
被这样一针见血拆穿,心书心里越发冷意嗖嗖。
“前面就是停车场。我背你去。”他明朗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
心书呆呆看着他的后背,只觉得荒唐。
这是个陌生的男人,要背她。
可是她醉了,还在觉得荒唐的时候,已经先做出了行动。
他走得很稳,心书闭着眼低低哼着不知名的歌,然后忽然不知今夕何夕,喃喃道:“如果要定一个期限,我可以坚持多少年去追随你呢?”
周佑之一顿,没有说话。
“十年好不好?”她傻傻笑着,“此后我的十年,都是你的……都是你……”
她笑着,开始揉他的头发,哽咽道:“时雷,都是你的……”
她记得他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感动。
她开始唱歌,微笑着,胡乱编着词,用不知名的曲调唱:
用所有青春无涯,
可否换你一朵小花?
只是我忘了啊,
前方那个他,
是毒草,
还是棵铁树不会开花
……
摇摇晃晃,断断续续,然后,她竟然睡着了。
☆、第二章【十年心】一
你是谁?
是谁带你来我身边?
我从高墙上跳向你,
从此有一个关于靠近的梦。
一做,就是十年不醒。
梦里的她,很年轻很年轻,年轻到还是一个初三女生,总是被人遗忘的女生,最后一节课睡着了老师都没有叫醒她,放学了也无人叫醒她。
于是她醒来天已经黑了,大门被锁着。
大大的校园寂静得仿佛哪里都是细微而能响亮的声音,她蹲在墙角下瑟瑟发抖,未及哭出声,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险些砸到她。她被惊得叫了一声,那人也被惊了一跳:“你干什么?大半夜在这里等着吓人啊?”
她放声大哭,吓得那人直捂她的嘴:“我吓到还没哭,你哭什么?”
她呜呜哭着说:“我……回不了家了……”
那人搬来石头让她踩着,在墙头上拉她上去,然后跳下去仰头道:“跳啊!跳下来啊!”
她摇摇晃晃,越发害怕得直抖,他不耐道:“跳下啦我接着你!”
她终于闭眼跳下去,他接住她的一瞬间,路灯幽冷的光下,她只看见长如蝶翼的睫毛,然后连他一起摔倒在地,她崴到了脚,他不耐烦但是蹲下身说:“真麻烦,上来吧!”
到她家楼下,她说:“谢谢!”
少年累得喘着气半弯了腰,蹙眉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大步远去,一只手插在口袋,一只手漫不经心举起来摇了摇。
她站住那里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才轻轻说:“你是谁?”
轻轻把她放进车子里,周佑之从兜里拿出盒子,对着车灯看那枚玉镯。
就是那时,手机骤响,他看了一眼熟睡在他肩头的心书,迅速挂断手机。
可是,不依不饶的铃声再次响起,他接通,沉声道:“什么事?”
“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来来,出来我们去喝酒!”
“刚被求婚的人欢喜得睡不着了?”周佑之眉目不动,淡淡道,“怎么听着是失意的口气?喝醉了?”
“被求婚的人是不是欢喜的睡不着我不知道……可是刚向别人求过婚的人睡不着,叫你出来喝酒你啰嗦什么?”
周佑之沉声道:“对不起,没有时间。”
“你还在跟她在一起?周佑之我告诉你我很难过……我求婚了他同意了我打给谢心书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怎么了?我有什么错他扔下我就走……”
周佑之缓缓但是坚定挂掉手机,同时按了关机键。
心书梦醒来的时候是在车里,身边是周佑之,温声道:“你醒了。”
心书只是茫然五秒钟,道:“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往窗外看去,吃了一惊,原来已经黎明时分。
“怎么没有叫我?”心书迟疑道,“你坐了一夜?”
周佑之没有回答,发动车子,说:“你不是不想回家?”
心书撑着发疼的头沉默,她觉得,这在她平凡的人生中,算是太不靠谱的一晚上。
停车后心书才发现是她住的公寓楼下,不由吃惊,不知她是何时告诉他的地址,但是她实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只是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手臂却被拉住,周佑之递给她一个盒子说:“别忘了这个。”
心书实在不想接,可是他一直放在她眼前,说:“这是你的东西。你昨晚已经收下了。生日快乐这句话昨晚说过的,你可能不记得了。”
竟然是,生日礼物吗?
心书只好狐疑打开,却是那枚菊花型的玉镯,愣住:“这个……她不是不卖?”
又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睡着的时候。”周佑之下车替她开门,然后关上门微笑道:“再见。”
心书站在那里,看他的车远去,也低声说:“再见。”
心书一路爬楼,到了门前低头开门也没想明白,她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弄了早饭吃,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她照例早早到办公室,先查看备忘,理清一天的工作,打完一个会议通知,同事们才陆续来齐。
小许道:“姐你快去看看时总是不是在里面?饭都凉了啊!”
饭是习惯性在公司楼下买的,买了就狠狠唾弃自己,随手扔在桌子上。
谁知同事都知道她每早带早餐都是给时雷。
吸了口气,心书到他办公室敲门,没有人应声,她推开进去,又敲里间的门。他果然没有回家,就在里面。
她放下早餐却是连打了三个喷嚏,他吃着饭,抬头看她说:“抽屉里有药膏。还有感冒药。”
心书迷茫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桌子整理好,说:“我抹过了,已经没事。感冒药也吃过。这个合同请时总签字。”
时雷看了一眼,说:“驳回去,取消之前的计划。”
心书一怔,这份文件是先前说好的,怎么临时变卦了?何况还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亲自来谈的项目?心书眼前闪过昨天那个卷发的女人迎面的茶,忽听时雷说:“你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说是回家了?你什么时候跟你父母那样熟了?”
心书一愣,不接电话?她很快淡笑:“也许忽然想起还有个老大不小的女儿在外面吧,他们忽然就急了,拉着我相亲来着——你吃慢一点。”
他似乎忽然噎住,她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两口才不再呛声,表情很怪异,似乎是不可思议,重复了一句:“相亲?”
心书把吃下的东西收好,说:“会议通知我已经做好,我去发给他们。”
回去看,手机关着,她依稀记得最开始有响声她一概不去管,难道是没电了?按开机键却开了,冒出一串未接电话,有时雷几通,也有黎歌的。忙打给黎歌,被一顿批:“谢心书你什么情况啊?说你两句你就关机不接电话了?”
心书认错:“对不起,不小心按关机了。”
“以后让我随时找到你听到没?”黎歌没好气,最后还是说,“害得我一夜睡不好,把我家男人急得一夜白头!”
心书笑了:“罪过罪过!下次再不敢了!”
挂了电话,心书把邮件发到各个部门,准备了材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是与戴氏合作的一个大楼的后期研讨,大概开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心书提醒时雷:“十点,在兰桂坊。我们可以出发了。”
时雷点点头,与她一起下楼。心书最不愿乘电梯,可是办公室在11楼,实在没有办法。电梯启动的时候,心书缩在一个角里掐着手指抵抗恐惧,忽然觉得手里一松,时雷握住她的手。等到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才说:“谢谢。”
她怕电梯,时雷也是一年前才知道,要不是她那天直接晕倒,也许他还没有觉察出来吧,谢心书一向掩藏的好。
约的是一个大客户,是一个日本的开发商,要在西郊建商贸大楼,听了他们的想法似乎很满意,约定十天后拿草图出来。
时雷很高兴,对心书说:“请你吃午饭。”
心书提醒他:“老爷子早就通知你中午回去了。”
他哼了一声,似乎全无回去的意思。心书劝道:“你还是回去吧,别弄得老爷子更不高兴了,叫人把我们的电话全接通听你们父子的对话。”
他的语气很任性:“你陪我一起。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想面对那两个人。”
“时总的家宴,总带着助理算怎么回事?回头太太又该误会,说办公室不宜恋爱了。”
时雷冷笑:“她凭什么说?这事她又不是没干过,不怕打自己的脸!”
人皆知,时穆东现任太太福眉曾经是时穆东的助理。
心书低头:“左右你们家的事,不能总牵上我。”
时雷终于看了她一眼:“谁叫你是全职助理,为上司分忧解难不是职责所在吗?”
心书只觉得头疼。
等看到丰盛的午餐和坐在那里的戴云娜的时候,心书觉得头更疼了,又不能立即隐身,好在她已经练得视而不见的最高境界,只是低眉沉默。果然老爷子已经道:“你把家也当做公司?”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
时雷连看他都没看一眼,
时太太道:“时雷,不是我说你,昨天你就是再有事也不能扔下云娜一个人啊!”
时雷笑着对戴云娜说:“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对不起了,昨天真是有急事,改天我负荆请罪。”
戴云娜嫣然一笑:“阿姨严重了,昨天本是我自己太不识大体,闹小情绪,不能怪雷子。都饿了吧?我们吃饭吧。”
心书感觉似乎感冒又严重了些,头有些晕,如坐针毡,特别是戴云娜刚才说到“闹小情绪”的时候似乎无意看了她一眼。时雷现在应该是不需要她了,她正琢磨着怎么措辞好离开。
戴云娜忽然笑笑地看着她道:“谢小姐今天真漂亮。”
☆、第二章【十年心】二
心书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笑。她一向是办公室套装,用小许的话就是“裹得像木乃伊”,今天却穿了一件米色的长裙。
“谢小姐怎么不吃?不要客气,你原是公司里的功臣,雷子性情急躁,他一直说多亏了这么多年有你。是不是?”戴云娜巧笑倩兮,最后一句却是问时雷,时雷正在夹一块鱼,顺手就放进戴云娜碗里,对心书说:“是啊,多吃点。下午还有很多工作呢。”
心书答谢,果然很卖力的吃,简直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时太太已经和戴云娜谈笑风生:“娜娜越来越懂事了,将来定是个贤内助。说来这世上的缘分也是巧,你们在留学时谈恋爱,也怪那时太年轻,不知轻重,竟然分开,不免让人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