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难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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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串铃声响起，心书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还是慢慢找出手机。果然是时雷的声音：“你怎么样？”
“没事。”
“对不起，不知道你坐在隔壁，她听到了你说话，没想到她会这么发疯。”
“没有关系。”心书公事样得体。
他顿了顿，说：“头上伤怎么样？有没有处理？”
“处理过，没有问题。谢谢时总关心。对了，刚刚我已经确认花店都按着要求送了花，李小姐和齐小姐的是百合花，张小姐的是红玫瑰，爱华集团的阮小姐是蓝色妖姬，约定地点和时间都没有错。预定的情人节首饰已经到，是送到你办公室还是直接送到戴小姐那里，要不晚上8点让他们送去酒店吧？原定在今天下午的客户我已经挪到明天上午十点。时总还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心书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声音，只好说：“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挂了？”
时雷半天才“嗯”了一声。心书从来都是等他挂，这次他却迟迟没有挂机，不知是已经把手机放下了还是怎么，心书实在坚持不住头晕，就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撑着起来去浴室。凉水冲下来，她打了个寒噤，才清醒了点。
匆匆冲洗了头发，也没有吹，就对着空调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心书看了表亦是吃了一惊。早就说过今天下午要放她一下午的假，所以睡得没有防备。她的头发一向难干，她匆匆起床，把还没有干的头发吹干，抓起包就冲出去。
先去了趟商场，挑选礼物。上午妈妈打电话要她回家，她实在受宠若惊，一时也不知买什么，最后好歹挑好了礼物，去车站坐车。她家住在郊区，坐车也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等回到家，已是七点。
家人正在吃饭，看到她回来，爸爸问了句：“吃过饭吗？”
心书老实摇头。
妈妈道：“那赶紧地，没有时间了，赶快吃完随心婷出去！”
心书看到谢心如、谢心婷也在，不由得有些诚惶诚恐，一一打了招呼：“今天怎么聚这么齐？连大姐都来了。”
谢心婷正在盛饭，笑着说：“当然是专程等你了！”
心书顺手就接过去摆好，这个一向是她的专利，吃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心如还是一副不太看好她的样子：“怎么说话呢？我们等了你一天了，就为着给你过生日，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心书一愣。
谢心婷委屈道：“就是，凭什么心书过生日爸爸妈妈就这么大张旗鼓，轮到我就只是长寿面啊？”
谢心安白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和大姐都被爸妈宠二十多年了，如今已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现在只有心书和我才是爸妈的宝贝，再说了，心书这眼看着也快要成为别人的人了，就不兴得到一回关注啊？”
妈妈作势抽他：“瞅你这一副找抽的脸，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坐好了，马上开饭了。你就没向你姐表示的？”
谢心安一听就乐了：“听您这话，我怎么觉得心书像是初来咱们家的客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点尴尬，心书本就很紧张，这会儿看大家都有点发愣，只好拿出买的东西说：“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幸亏她买了两位姐姐的。
“呦，让我猜猜，这五星的酒是买给爸的吧？这对银镯子福气，定是妈妈的了。这两条丝巾是大姐二姐的，我的呢？”
心书不由笑了：“怎么会少了你的？那不是？”
原来还剩下一个小小的盒子，谢心安打开果然惊呼一声：“苹果4！”早在过年的时候他就嘀咕着同学都有了就他没有，心书早就想给他买，只是等到他放暑假。
爸爸叹道：“本是给你过生日的，怎么倒是你来送礼物？”
心书在大家的生日歌中有点不知所从，终于吹灭了蜡烛。一顿饭吃得倒是比年夜饭还热闹，或许是喝了一杯酒的缘故，她总疑心是做梦。
吃完长寿面，她帮妈妈收拾残局，却被妈妈赶出去：“今天是情人节，我知道你们都恨不得插翅飞走，赶快出去玩吧。”
不由分说把心书推向心婷说：“走吧走吧！”
心婷说：“我们约好去看电影，今天是情人节特供。”
原来两位姐夫已经在外面等着。心如和心安坐了大姐夫的车走，心书和心婷一起，走了一段路，见车停在一家咖啡厅前，心婷说：“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喝一杯。”
大概是情人节的缘故，咖啡厅装饰很漂亮，天花板上漂浮着各种有爱造型的气球，雅致的小灯像情人的眼睛。放眼望去，举座皆满，成双成对。谢心婷找了一会儿，她径直走到一个座位前，心书跟在心婷后面，看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喝咖啡。
谢心婷笑道：“是你啊，周佑之？我们能坐下来吗？”
那人抬头，一笑，露出一对洁白的牙齿，他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衫，本像是严肃的人，可是一笑，却平添了一些明朗。心书只觉得很面熟，在脑子中回想一会儿，似乎确实有周佑之这个人。
周佑之已经站起身，微笑道：“你好，心婷。请坐，这位是令妹心书吗？”
声音仿佛像哪个电台的DJ，就像是经过精度提纯的纯净水，透明得接近于蓝色，是你不会设防的音质，心书竟是一时有些恍惚。
心婷笑道：“是啊，原来你还记得她。心书，这是周佑之。”
心书打了招呼坐下。周佑之已经叫来了服务员，心书要了杯拿铁，心婷说：“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她一向喜欢咖啡，心书正疑惑，心婷已经在向她介绍：“你不记得他？他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学习最好的那个，每次都是奥赛第一名。你后来整天抄了那么多的奇形怪状的题来让我做，实际上可全是他做的。你能那么快的提高成绩，考上z大，他居功至伟，你还没有好好谢谢他。他也是z大的，说起来你们还是大学校友。”
心书一怔，忙说：“谢谢学长。”
周佑之微笑：“全靠你那时好学，我没有见过那么用功的人呢。”
他手指漫无目的地敲着光洁的大理石桌面，心书又是一怔，指骨匀称，修长，她很少见男人有这样漂亮的手。她印象里，只在一个电影中见一个倾国倾城的妖孽美男子用这样美的手抚筝，秒杀了她的眼睛。
心婷叹道：“周佑之还是这么谦虚，果然是愈有实力的人愈是谦虚，他现在可是律师界的精英，多少待嫁女子心中的钻石王老五。”
她说完用手肘碰了碰心书，心书才反应过来，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笑。
周佑之说：“在家我排老三，可不敢称老五。”
谢心婷呵呵笑道：“还是律师能说会道，明明是开玩笑吧，还说得一本正经，偏偏还让人觉得是这么回事。”
周佑之只是淡淡一笑，说得分外认真：“我是说真的。像心书这样的窈窕淑女，才是君子梦寐以求的女子。”
谢心婷很高兴的样子，一直笑：“这可就缘分了，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白马王子，偏巧又在七夕这天相见，书上也没有这么好的相遇。心书，你说是不是？”
心书本就是一直心不在焉，只听到他们的对话，却并没有在意到底在说什么，这会儿听心婷叫她，忙点头称是，引来心婷更笑起来，心书才回过味来，不由得心生懊恼，却见周佑之目光坚定，微微而笑。
心婷说：“我去看看赵启光，定是没有车位了，泊了这么久的车还不见人。”
心书见她起身也想站起来，被她一把按住：“你先在这里坐会儿。”
☆、第一章 【七夕夜】三
目送心婷离开，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全家人忽然记得她的生日，倒不辜负这个鹊桥之日。
周佑之虽然温和，终究是律师，仍然有一种严肃的冷气。心书也没有闲心与陌生人喝咖啡，于是开口道：“其实……”
只听周佑之淡淡说：“其实你根本不记得我了吧？”
见心书笑得尴尬，他接着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多年熟悉的人都成了陌生人，何况只是几面之缘。”
心书笑笑：“其实，我记得周佑之这个名字，那时候全校都崇拜你，一提起这个名字就像是二十五中的神。我们这些莘莘学子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心书倒没有说假话，不过她没有说的是，她注意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谢心婷的书上写满了这个名字，她无意中看到，像看见烫手山芋一样放回原处。
周佑之微笑：“你是只知其名，未记其人，我却是只知道你这个人，很久以后才知道你的名字。”
心书惊讶，她那时最是本分，几乎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门指的是教室，二门自然是家了。而且是太普通的一个学生，甚至连很多老师都不记得她，她又与他隔着一个年级，应该没有打过照面才是。
周佑之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说：“你是不是最喜欢拿着书在竹林里大声背英语？”
心书惊呆：“我记得那里并没有人，难道你也在那里？”
那里环境幽静，平常很多鸟儿聚集在那里，特别是早晨，简直称得上百鸟齐鸣了。可是却无人敢去，因为传说前几届曾有学生在那里自杀，更有学生在夜里看见过鬼的影子。传说会在无人时出来背书。心书只以为绝不会有人去那里。
周佑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道：“你是没有听说过传言呢，还是真不怕？”
心书讪讪：“怎么会没有听说呢，但是我成绩很差，单词总记不住，在那里能够聚精会神背书，不至于背着背着就走神。时间一长倒也不怕了。我本想着那个没有人才敢大声读书，没想到你也在那里学习，恐怕吵得你再不敢去了吧？”
周佑之笑笑：“我倒不是去学习。”
心书说：“啊，是了，你哪会需要那么用功，听说你课下从不学习的。”
周佑之不置可否：“我就是心情不好了喜欢在那里静静。”
心书更觉得罪恶，岂不是把那片静跟打破了？
他似乎轻易看穿她的想法：“我在那么寂静的地方，虽然静下来却总是更加浮想联翩。后来有一天，我去的时候远远就听见背英语的声音，而且发音很怪。本是有点好笑，想着这样算是声嘶力竭的背书法兴许一会儿就结束了。谁知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我听着嗓子都累了竟然还没有停止。”
心书早已满脸通红，头几乎低到桌子上。
他接着说：“我很惊讶，就往前走，看到一个女学生蹲坐在石头上，低着头读书。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和竖着一条马尾。我那时候自以为那片林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是半路闯入者，就想尽办法赶你走。”
心书猛然抬起头：“原来古怪的叫声，林子白色的影子，还有贴在竹子上的奇怪纸条都是你做的？”
她神色怪异，几乎算是惊骇了，怎样没有把那些恶作剧同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联系起来。
周佑之脸色微红：“是。没想到你仿佛只是惊吓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背书，声音比原来还大。”
心书小声说：“就是因为害怕。”只好大声胡乱背书。
周佑之灿然一笑，又露出亮白的牙齿：“这样几次之后你依然准时去那里，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恐怕有人知道我还会做那些，不知道会跌掉多少人的眼镜。我也就放弃了。”
心书不由笑了，他那时是偶像级的人物，谁会想到他会那样小孩子气。说：“不好意思，占领了你的领土。让你失掉了一个排忧的好地方。”
他依然微笑：“我这个人适应能力强，很快就不觉得吵了，就是有时会忍不住想纠正你的错误发音。”
心书不由想起那时的情形，她几乎算是奇迹地考入了二十五中，不说家人同学了，连老师都不敢相信她能考上。她以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成绩考入，后来才听说堪堪在录取分数线的全校也只有十个。也就是说她是全校的倒数十名。她每天都诚惶诚恐，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全心思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可是月考时还是全校倒数第七名，有时看到班里同学轻松玩乐，不免更加焦心，无意中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她自以为一个人，无顾忌地读书，不怕别人的笑话，原来却有个人一直在旁边，把她的丑态看完了。她那时只觉得一个人的寂静和害怕，原来还有一个人在旁边陪着。她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周佑之看看表说：“去看场电影？”
心书一怔，正要回绝，却听包里一串铃声，是戴云娜，她迟疑了三秒钟，还是接通，公式化地笑道：“你好，戴小姐。”
戴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