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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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杀、驱逐,让耶律欲隐吃痛不说,更将他之前扔给我们的难题,反手丢给了他。现在也该是让他尝尝,失去眼睛,看不清局势,捕捉不到前方消息的滋味了。”
待诸人议论罢了,李从璟才缓缓开口,气定神闲道:“耶律欲隐先下了一步棋,现在我等反手针对,就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了。骤失近千精锐游骑,失去对蓟州局势的把握,耶律欲隐此时对我们用意的揣度,想必很是费脑筋。但是不管耶律如何应对,这局棋我等既然开始落子,就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说到这,他站起身,环视众人一圈,“蓟州北境已重入我手,这还不够。之前耶律欲隐派遣了大量探子混入我蓟州,所谋为何一直不甚清楚,让我等一直深为其忧,现在,无论耶律欲隐意欲如何,都是时候让这个忧虑不存在了。令,军情处精锐大出蓟州,将契丹探子尽数拔出!”
桃夭夭抱拳应诺。
“趁他病要他命,马怀远既已得手,第二步行动便该立即展开。令,百战军整军集结,发兵北上!”
李绍城出列,抱拳道:“得令!”
运筹帷幄良久,前期交锋也已多时,现如今,终于到了大军出动的时候!
军情处向来隐匿于无形,莫说他们的对手向来难以发现他们的行踪,便是连他们的同袍,也很少知道他们的行动。如今,除却李从璟、莫离、桃夭夭等极少数人外,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军情处到底有多少人,包括军情处下辖的四个统领编制,多不能清楚知晓其他军情处编制中,到底有多少人。
李荣、吴长剑、赵象爻,是军情处辖下的三个在外编制,主情报,主掩护,主杀,职责各不相同,但都是奋战在第一线的群体,而第五姑娘统领的军情处第四个编制,则驻在幽州。随着军情处日益壮大,每日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的情报,如同江河汇集于大海,多如牛毛,这都需要第五姑娘带领她的人手去分析整理。除此之外,李从璟的安全,如今也是第五姑娘的职责范围。
军情处锐士大出蓟州时,幽州尚且动静不大,但百战军的集结开拔,则是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事,很快便为众人所知。
自打演武院先前派遣出两百名学生赶赴辽东战场,并且立下一些足以拿到台面上讲的功绩之后,演武院逐渐为众人所敬仰,虽说如今当时那两百名学生,早已在辽东战局失利的时候,被李从璟撤回幽州,但是演武院的学生,在经过那次磨练之后,其中的精英不仅素质得到提升,他们也在演武院被立为榜样,受到全院学生的崇拜。
演武院成立一年多来,各项事务逐渐走上正轨,不仅各个“研究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其中的重中之重,也即学生本身的教学工作,也得到了质的提升。尤其是在经历过辽东之战后,安重荣、赵弘殷等人,以他们的亲身经历,告诉了这些演武院的学生,他们在学院中受到的系统军事教育,各种与征战有关的技能,是多么实用而且重要。某些时候这些来自李从璟,超出时代的技能,更是能发挥堪称逆天的效果。
也因此,在演武院二度招生之后,演武院的秩序不仅没有变得混乱,反而诸项事务都进行的愈发井井有条。
百战军出幽州的消息,很快传到演武院,被如今已是演武院“老兵”的安重荣、赵弘殷等得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重荣便去了赵弘殷的宿舍,找他说话。
“赵弘殷,你可知晓,我百战军出征了!”进门之时,安重荣看到,赵弘殷正坐在桌前,神情专注擦拭他的横刀。演武院学生进入学院,所有的杂物都不准许携带,唯独随身横刀除外。此举意在提醒演武院学生,他们进入学院修习的目的,正是为了“厮杀”,为了他日再度踏上战场,建立功勋。
赵弘殷头都没有抬一下,安重荣在他对面坐下来,热切的看着赵弘殷,“老赵,你装什么犊子,百战军出征,你竟然会没事儿人一般,在这里静坐?”
赵弘殷将横刀擦拭好,归入刀鞘,放到桌上,这才去看安重荣,平静地说道:“你听到消息,便跑到我这里,我不知你意欲为何,但如你所见,我接到消息后,第一件事,是擦拭我的横刀。”他看着安重荣的眼睛,“你可知这是为何?”
“擦拭横刀,还能是为何?”安重荣撇撇嘴,“你老赵这是想上战场了!”
安重荣虽然有些时候风风火火,如雷似电,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个心思细腻,思维运转极快的人,他这话,正中赵弘殷下怀。赵弘殷点头道:“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你行动?”安重荣接着问道。
“行动?如何行动?”赵弘殷反问。
“自然是向杜先生、军帅请命,让我等再上沙场了!”安重荣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都已经手痒到要用擦拭横刀,来平复心境了,这不正说明你求战心切?既然是求战心切,就不应该静坐在此!”
赵弘殷这回却是摇了摇头,“征战之事,自有军帅下令,若是需要演武院出动我等,何须你我请战?”
从始至终,赵弘殷都表现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合情理,这让安重荣有些不满,他非是不满赵弘殷,而是不满赵弘殷如此被动,他道:“老赵,你这话可是不对。临战之际,大将请命,方有沙场建功之机,如何能坐等机遇到来?逢战必先,这可是上进之道。”
“你说我不求上进?”赵弘殷的平静,并不代表他真是个温和的慢性子,相反,他同样有争心,否则当日也不会对安重荣说出那番“若能得一世为英雄,受世人敬仰,方不枉活此一遭”的言论,听了安重荣的话,正是热血年纪的赵弘殷看着安重荣,反问:“你可知道,此战局面有多大,大军出征的目标是什么,要征战的战场都在何处,军帅的打算又是什么?”
安重荣怔了怔,他虽然有急智,但毕竟年轻,却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些问题都想到,即便是想到了,也不可能都想得透彻,听了赵弘殷的话,安重荣纳罕道:“难道你知道?”
赵弘殷淡淡一笑,“我不知道。”
安重荣额头上冒出一条黑线,“……”
“既然你不知道,你说这些作甚?”安重荣不乐意。
赵弘殷性子沉稳,颇有种八风不动的意思,他认真地说道:“但我却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安重荣急切的追问。
赵弘殷老神在在地说道:“此战所有事,都在军帅谋划、掌控当中。”
安重荣怒了,“这不是废话么!”
“这不是废话!”赵弘殷冷静地说道,他严肃的看着安重荣,“这意味着,如何应对此战,军帅心中自有布局。包括演武院该在此战中扮演什么角色,演武院的力量什么时候出动,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动,都在军帅的计划当中。”
安重荣自知想得没有赵弘殷那么深入,闻言承认道:“有道理。”
赵弘殷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我何必心急?该我们出场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出场,不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便该沉下心来,为出场作准备。”说到这,赵弘殷神色严肃了几分,他直视着安重荣的眼睛,“因为一旦上沙场,面对种种风险,生死难以掌控,若是没有周全的本事,别说建功立业,连保命都难。因是,在这之前,提高自身的每一个技艺,哪怕是只提升一丝一毫,都是好的。因为那可能意味着,你到了战场上,能从一个必死之境活下来。”
第374章 新弩有成三百步,求战需得有力为(下)
赵弘殷的话发人深省,安重荣陷入沉思。
赵弘殷拿起桌上的横刀,抚摸着刀鞘,仔细端详,悠悠叹息道:“当日在辽东,你我意图查探建安城,冒然深入敌境,若非莫先生相救,你我早已命丧黄泉。从那之后,我时常想,这样的事,不应该再发生了。至少,不能是因为我们本身的过失,让它发生。”
安重荣从沉思中抬起头来,“老赵,你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但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赵弘殷问。
安重荣严肃道:“若是此战,军帅的谋划中,没有演武院学生出战这一环,或者说,在军帅的谋划当中,本就不打算让我等出战,那你我在此静候,岂非是平白消耗了时间、坐失了机会?”
赵弘殷微微一愣,显然他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安重荣的提醒,让赵弘殷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的现实性。诚然,赵弘殷希望在出战前多作准备,但那是在日后必定会出战的前提下,若是此战不能融入其中,即便是以赵弘殷沉稳的性子,也坐不住,他毕竟是有争心的。
安重荣道:“老赵你方才说的那些都对,但局势如何发展,谁也说不清楚,眼前事,身后事,有太多是我们无法掌控的,包括生死。但是有些东西,我们却可以去尝试去把握,至少是争取,比如说参加这次征战的机会。如你所言,这是大战,大战意味着大机遇,许多机遇,我不能坐等机遇降临!”
最后,安重荣站起来,俯身望着赵弘殷,“所以,这回征战,我还是会请求杜先生、军帅,让我等出战!”
雁南。
诚如李从璟所言,在马怀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蓟州北境的契丹游骑一股股捕杀、驱逐之后,耶律欲隐丧失了对时局的把控。李从璟如此作为,意欲如何,耶律欲隐半分把握也无,他苦思良久,不得头绪,这让他很是愤怒。
因为小时候的坎坷经历,耶律欲隐性情多变而且暴戾,在终日思索李从璟的行动目的而不得之后,耶律欲隐骤然火大起来,他先是一脚踢翻帐中的桌椅,再是拔出佩刀将案桌一斩为二,怒吼数声,由此还不解恨。
走出大帐,耶律欲隐叫来在帐外候命的亲兵,双目阴沉很戾地说道:“去将唐军俘虏带过来!”
亲兵熟知耶律欲隐的脾性,见对方面色恐怖,连询问带多少人的勇气都没有,只敢连声应诺,赶紧去照办。
先前,契丹游骑在突袭蓟州北境时,曾今攻下许多军堡,也俘虏过一些军堡中的唐军边军。耶律欲隐口中的唐军俘虏,便是这些人。
须臾,亲兵带着十来个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唐军边军来到大帐前。耶律欲隐在看到这些唐军的时候,恐怖的双眸中露出凶狠的神色,他几乎是一个纵身扑出,如同一只饿狼一般,冲入唐军群中,也不用兵器,直接用双手,对这些个唐军开始狠狠殴打。
说是殴打不太妥当,因为耶律欲隐的手法太残忍了些。他碰到的第一个唐军,被他一拳轰击在小腹上,接着他抓住对方的头发,提起对方的脑袋,几根手指戳进对方眼中,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活生生将对方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他又抱住第二个唐军的脑袋,将其狠狠扭转,硬生生将其扭成了麻花状,对方在口吐血沫的时候,倒在地上气绝。
他又冲向第三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唐军,将他放倒,将他的两支胳膊拉扯出来,在脚下一寸寸踩碎,刺耳的骨裂声中,对方的手臂完全成了一摊疲软的肉泥。而听着对方的惨嚎声,耶律欲隐眼神极为快意。
大帐前,便是行事向来可称残忍的耶律欲隐亲兵,也都微微撇过头,看向别处,不忍心再看眼前的场景。
在折磨完一半的唐军后,耶律欲隐终于怒气消减了不少,停下手来,但这也仅仅是让他不再亲自动手了而已。他挥了挥手,让亲兵将他豢养的饿狼拉出来。他抚摸着饿狼的毛发,狰狞一笑,松开饿狼的绳带,让饿狼扑向那些被反绑的唐军。
眼见唐军被饿狼扑倒,撕咬下一块块血肉,耶律欲隐眼中的快意快要溢出来,他哈哈大笑,放肆的如同一个疯子。直到那个唐军血肉完全模糊,在饿狼的嘴下成了一具不完全的尸体,耶律欲隐仍旧没有拉回那只目露凶光,正在吞咽从唐军身上撕扯下的血淋淋肉块的饿狼。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耶律欲隐这才感觉到怒气稍稍消减了些。唐军还剩下两人,一个吓得晕了过去,一个则对他破口大骂,虽然听不懂对方在骂什么,但这也让耶律欲隐极度不快,在进帐之前,耶律欲隐轻描淡写的说:“架口锅,将他煮熟,让他吃自己的肉!”
亲兵们不敢违命,只得乖乖照做。
重新走进大帐,帐中已经被收拾干净,新的案桌和小几重新摆放在原位,一切都是未经破坏的模样。
耶律欲隐叫来他的亲信大将们,对他们说道:“蓟州的马怀远疯了,他竟敢率领千骑来偷袭我大契丹的精锐游骑,还给我们带来如此严重的伤亡,简直应该被千刀万剐。只不过李从璟此举,看似是恼羞成怒的报复之举,是为夺回蓟州北境的控制权,但其深意如何,却不能不认真考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