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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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盐田的规模还可以继续扩大,从理论上讲,楚风可以利用成本优势,垄断整个太平洋西岸的海盐生产……
不得不说楚风是幸运的,尽管不是穿越成为帝王将相,尽管僻处东南海岛,尽管是王朝末世,但他拥有人力资源的优势:这群工匠习惯了被雇佣,他们把打工挣钱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有工钱,很乐意为你打工,而且人人都有一手专业技术;不像大地主治下的农村,有着根深蒂固的宗族势力,稍稍出格的举动就会招来非议。
这地方也没有官府,唯一能管到他们头上的人是福建安抚沿海都置制使蒲寿庚,他不是一个拘泥书本的传统儒家官僚,而是把金钱视为生命的回回海商,并且常年居住在一百多海里以外的泉州府。
综合这些条件,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正在思考问题的楚风,冷不防脸上突然被一个温润柔软的东西轻轻一触,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销魂的触感,敏儿已经红着脸蛋,咯咯笑着飞快的跑开。
萝莉的初吻啊,就这么轻轻一下?太不过瘾了嘛!楚风摸摸脸上被亲到的地方,决定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洗脸了。
哐-哐-哐-哐-,侯德富提着铜锣在村子里吆喝:“楚大官人有请,全村人到村西三里外的海滩上集合,凡是来的人送海盐五斤!白送海盐五斤呐,不来白不来,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侯德富的大嗓门一张开,楚风就红着脸赶紧溜回敏儿家了,这家伙,什么“楚大官人”,怎么听都觉得和“西门大官人”有某种潜在联系,很容易引起误会的耶!
锣敲了一阵,围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问道:“只要去就送盐?姓楚的钱多了没处花?”
侯德富作了个罗圈揖,活像个耍猴的破落户:“对了诶,老少爷们,只要去就发,按人头发,少您一两盐,我侯德富下辈子变王八!”
快嘴快舌的洪家二婶抢白道:“那,吃奶的娃娃算不算,也能领盐巴?”
侯德富盯着洪家二婶的肚皮怪笑道:“别说吃奶的娃娃,就是你肚子里的娃娃,都能领一份。”
“去去去,老娘都可以当你妈了,个死猴子还开老娘的玩笑!”洪家二婶唾了一口,“老娘才不去呢,谁知道是不是哄人的。”
侯德富贼眉鼠眼的一笑:“你不去自有人去,不拿白不拿,不去的是傻瓜!”
盐场旁边的海滩上,人山人海却安静得只有海潮拍岸的轻响。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海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敏儿一掐大腿:“大坏蛋,这、这些都是你的?”
楚风很酷地说:“淡定,请保持淡定。”
盐场的工人们,站在晒干的结晶池里,用毛竹大扫把,将池底厚厚的一层海盐扫成一堆一堆的,再用簸箕装到大竹筐子里。一竹筐一竹筐的海盐,运到一块大岩石底下,轻轻松松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匠户们自己熬盐,辛辛苦苦的上山砍柴火,下海挑海水,每锅最多只装得下三十斤海水,烟熏火燎的熬干了,只得一斤上下。每月交蒲老爷的十五斤,再加上自己家也得吃一斤,就得这么辛苦十六次,而且海水腐蚀性大,铁锅熬的次数多了,一不小心就会烧穿锅底——再看看人家,海滩上挖些池子,太阳底下晒晒,轻轻松松就弄到几万斤海盐,众人想起自己以前的辛苦,真是欲哭无泪;忽而想到以后有了这么好的方法,可以轻松获得海盐,却又欣喜若狂。
有心眼灵活的人,已经计算出了楚风每年能挣到多少贯钱,更有人已经在打主意:这位楚大官人还没娶妻,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妹子/女儿嫁给他?嗯,提亲的事得快点张罗,盯上这个金龟婿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楚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些人心目中的香饽饽,他站上盐堆旁边的大石头,干咳两声,问道:“话筒呢?”
侯德富赶紧递上一个木头做的大喇叭,楚风拿到嘴前,假模假样的吹了两下,忽然想起这又不是卡拉OK的话筒,吹它做什么?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Weleto楚氏盐场!”
呃~没反应。
赶紧换台词:“各位大爷大叔大婶大妈,新媳妇小朋友们,你们好!”
继续冷场。
楚风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决定说点实际的:“今天请大家到这儿来,有几件事需要宣布。其一就是,按人头每人发给海盐五斤!”
哗哗哗,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你们只为海盐才来。楚风摸了摸鼻子心头苦笑。
敏儿看着高台上的楚大哥,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这个大坏蛋真是太有本事了,怎么就向变戏法似的,从海里变出这么多的盐?
哎呀呀,你不是发誓今后不叫他大坏蛋了么?不叫大坏蛋,就得叫楚哥哥了呀!好肉麻哦。
敏儿觉得脸蛋上微微有点热,赶紧把冰冰凉凉的小手捂上去。
有掌声鼓励,楚风把胸口挺了挺:“其二嘛,就是在煤矿、砖窑、水泥窑和盐场替我工作的所有员工,今天每人赠送海盐二十斤!”
哇,二十斤盐,就是一贯多钱呐!除了每天的白米,额外还有这么多盐,这个工钱比起在临安的时候,也相差不远了。
这下子,家里有人在楚风手下工作的,都深切感受到了“羡慕”两个字的含义。
“最后,我还要说,就是大家每个月上交蒲老爷的一万斤盐、一条客舟,我都可以帮大家承担了!”
不等台下的人喧哗起来,楚风接着说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第七章 与民约法
哗~人群一下子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
“真能帮我们交蒲老爷的捐?”
“我没听错吧?”
“真的真的,没听错。”
“楚大善人啊,老妇人回去替你立长生禄位……”
蒲老爷的捐,每月一条客舟、万斤海盐,按户平摊每户该一贯多钱,这琉球岛上土地未经开垦,匠户们又是些手艺人,对开荒种田本就不怎么在行,肚子都填不饱,哪儿有余钱纳捐?
只好家家户户男子上船场造船,抽空下海打渔,女子开荒种地,半夜辛苦熬盐。
最近楚风大开工场,招收了将近两百成年男子,每天发出来四百斤大米,好歹缓解了一下粮食短缺的状况。
不过受惠的也只有在他手下工作的两百个家庭,其余的五百户,还是老样子。
所有的人都在盘算,如果不纳捐,开荒种田、下海打渔的时间就充裕了,多弄点吃食,小孩子们也不用天天喊饿了,女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就是不知道楚大官人有什么条件?
众人的议论声十分嘈杂,楚风在岩石上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见有个粗豪的汉子,咋着嗓子大声喊道:“楚大官人,什么条件您就说吧,就是把俺闺女嫁给你,俺也乐意!”
大家轰的一下笑开了,打趣的、吹牛的、看笑话的都有,但敏儿可不乐意了:这粗豪汉子的女儿外号叫做傻大姐,十四五岁了还拖着鼻涕到处疯跑,见人就傻笑,这样的女子,也配得上楚哥哥?
实在太吵了,没有扩音器,楚风几次开口都被嘈杂的声音淹没了。
侯德富连忙挺身而出,两只手往下压,扯着喉咙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楚大官人说话!喂喂,你们还要盐巴吗,谁再说话,就不发盐巴了!”
鸦雀无声。
楚风晕倒,这时候的群众工作,还得侯德富这样做才能成啊!
“我,叫做楚风,是自西洋海上回乡的华商,和大家同文同种,是正宗的一家人。”
这句话说完,不少人都默默点头,如今大宋危在旦夕,还有人肯从万里之外回归故国,确实是一片赤诚。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刚到的时候,还被误认为鞑子的细作。”楚风说完看看台下。发现已有不少那天夜里到过敏儿家的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这是个误会,但是我想啊,鞑子的贪心很大,打到福建后,必定不会放过琉球!”
王大海在人群中说:“我上次去泉州,听说鞑子的水军已经出了长江口,正沿两浙路海岸南下,舟山岛上好些人被杀了!”
王大海是船场的把头,向来很有威信,他说的事情大家自然不会怀疑。想起当初还想留在舟山岛上,人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真停在舟山,现在不都被鞑子砍到海里喂王八了么?好险,好险!
但要是鞑子水军到了琉球,咱们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见大家都害怕了,楚风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诸位,我楚风愿为保一方平安出把力。若是大家信得过我,我愿意花钱办团练,若是小股鞑子来了,可以打退他们,若是大队鞑子,也能拖些时间,让各位的妻儿老幼逃走!”
信得过,怎么信不过?中国古代的所谓“封建”统治,实质是皇权与官僚集团的共治,儒家子弟入朝为官宦,回乡为士绅。地主乡绅兴办团练保护家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在宗族势力强盛的偏远农村,兴办团练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楚风这个外来户,但这琉球岛上的居民都是些没有跟脚的匠户,如今有人愿意出头揽事,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况,现在的琉球岛上,最大的士绅不就是开办砖窑、煤矿、水泥窑和盐场,每月能赚四千贯钱的楚风楚大官人吗?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以前的帐房师爷张广甫站出来问道:“楚哥儿,您帮我们交了蒲老爷的捐,还得自掏腰包办团练,那您可亏大了,老朽敢问一句,您以后找不找咱们派捐?”
对呀,如果楚风又向大家派捐,那不是前门赶走虎,后门迎进狼吗?众人又疑虑起来。
“所有农税一概全免,只收工商税。”楚风为了鼓励开荒,本来就没打算收农税,在他现代人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从辛苦种田的农民手中抢食的想法,毕竟二十一世纪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只有对农业的补贴,没有对农业的税收。
听说不收农税,匠户们完全放了心,现在这里唯一的工商业主就是楚风本人,他只收工商税,岂不是只能自己收自己的税?反正和大家没什么关系了。
正当大家表示同意的时候,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琉球是泉州蒲老爷管的,楚大官人兴办团练,是不是……”
这人一开口,匠户们都像躲避瘟疫似的离他远远的,一下子空出块儿地方,他孤零零的站在中间,神态非常尴尬。
楚风认得这人,他叫做刘喜,是刁老鼠手下的泼皮,以前在泉州港混日子,刁老鼠被蒲寿庚分派来监视这些匠户,便跟着一起来了。
前一段时间,刁老鼠献“计时器”给蒲寿庚,却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奖励,于是狗腿子的一颗忠心就淡了许多,自打那起就没再来过琉球,自己躲在泉州的勾栏瓦舍胡天胡地,把一应事项甩给了手下刘喜。
刘喜胆量不大,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跟着刁老鼠混吃混喝。主子要他照管琉球事务,他也乐意应承下来,反正只要琉球的匠户们按月纳捐,就没他什么事情。
这会儿见楚风要独自承担蒲老爷的派捐,还要设立团练,傻子也知道于蒲老爷的利益大有违碍,把楚大官人、刁老鼠和蒲老爷几个人的分量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几遍,刘喜无可奈何,只得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倒霉,匠户们呼啦啦一下躲开他八尺远,盯着他的眼神可以交织成一张渔网,网上有锋利的刺,还是带倒钩的。
楚风微笑着,伸出手指头向刘喜勾了勾,他失魂落魄的走上前。
楚风小声问道:“蒲寿庚,哦不,你应该接触不到他,你的直接上司是刁老鼠吧?他每月给你多少钱?”
“四、四、十贯。”刘喜敏感的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于是四贯变成了十贯。
楚风根本没在意刘喜的小心思,非常大度的说:“帮我隐瞒琉球的事,每月你可以得到两千斤海盐。”
天呐!刘喜被巨大的幸福感击倒了,两千斤海盐,就是钱十万文,或者说一百三十贯!
这个价,能买到够一家人吃上十年的大米,或者在泉州府的乡下买到一座漂亮的小庄园,甚至能买到破落户刘喜的一条命!
同样是做狗腿子,蒲老爷给四贯,楚大官人给一百三十贯,我为什么不换一个主人?
刘喜最后还想确认一次,他支起耳朵,小心翼翼的问:“两千斤海盐,楚大官人,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没错。”
按照后世某位大作家的说法,接下来的情形是楚风“虎躯一震”,然后刘喜“纳头便拜”,但官方的记录是“楚风以高尚的人格魅力感召了刘喜人性的复苏……”
所有的人都急不可待的要求分发海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