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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汉风1276-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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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臭名昭著的汉奸——以大汉报纸上的言论看,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那么急于议和、以集中力量对付诸王的大汗,会怎么选择呢?
  留梦炎已不寒而栗。
  幸好,忽必烈的问题给了他绝处逢生的机会,“汉军的目标是故宋旧疆吗?”老贼笑了,他知道大汗必定会改变心意。
  “启禀吾皇,以微臣所知,楚贼颇有枭雄之志,大有囊括四海、鲸吞天下之心,绝不愿意止步于开封、止步于故宋旧疆。”
  留梦炎话刚落地,忽必烈的脸色就变了,他忍不住咆哮起来:“难道他还想要朕的大都城?这可是刘秉中、郭守敬给朕修建的,和故宋一点关系也没有!”
  蒙古大汗居然讲起了道理?漫说留梦炎,叶李、赵复都有恍然如梦的感觉,蒙古帝国从漠北草原蛮荒之地起家,征服了无数国家无数民族,何曾讲过道理?
  成吉思汗赤裸裸的宣称“人生最快乐的事是战胜敌人,追逐他们,抢夺他们的东西,看他们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骑他们的马,淫辱他们的妻女!”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当南方反贼如日中天,兵威赫赫的时候,忽必烈才想起来讲道理,只怕有些儿晚了……
  见到忽必烈的反应,留梦炎晓得自己预料不差,若议和得成,天下人不知要少死多少,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作为故宋贰臣,他只希望北元成功灭汉,以证明他审时度势的眼光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决断,至不济也要让汉元两家永远打下去,哪怕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也得一直打下去。
  “启奏大汗,绝非微臣妄言,这大汉皇帝的诏书檄文中说得明明白白,‘狼居胥山,渴饮匈奴之血,捕鱼儿海,射落天狼之星’,一定要恢复汉唐故地,四海归一才罢手哩。”
  忽必烈只气得脸色通红,跌坐龙椅之上,久久不发一言。狼居胥山、捕鱼儿海,都在漠北啊,楚风要到那些地方渴匈奴血、射落天狼星,则蒙古大汗往何处容身?
  但是,防备岭北诸王,各大营动不了一兵一卒,难道眼睁睁看着大汉坐大,光复了河洛中原关陕,再从容进兵幽燕?
  “留丞相,可有计谋应对今日之危局?”忽必烈声音低沉,再没有了蒙古大汗天之骄子的气魄,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南下灭宋?当年那个君昏臣奸、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南渡小朝廷,是多么的可爱啊!为什么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呵!
  应对危局的办法,留梦炎知道,可他不敢说出口,沉吟半晌,他无奈奏道:“恕臣老迈无知,皇上垂询国事,右丞相主理朝纲,还是请他回答为妙。”
  哦?忽必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玉昔帖木儿,这个年轻的“月儿鲁那颜”,有什么好主意呢?
  “帝国内忧外患,只能改弦更张,奴才请大汗重开库里台大会,结好海都汗、岭北诸王、四大汗国,同心协力南下灭汉!”
  玉昔帖木儿第一句话就惊得满朝文武倒抽一口凉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大汗最忌讳的事情!
  果然,忽必烈腾的一下从御座上站起来,须发皆张,戟指玉昔帖木儿喝道:“大胆奴才!朕崛起朔漠,握乾秉坤、承天受命,何须重开库里台大会?你居心何在!”
  “奴才有奏章献上,大汗阅后,奴才听凭处置。”玉昔帖木儿将十分简短的奏折呈上了御前。
  忽必烈努力平息怒火,只扫了一眼就呵呵大笑,粗大的右手在虚空中一挥,“好,朕许四大汗国、岭北诸王,联兵灭汉之后,重开库里台大会,重新推举蒙古大汗!”
  摊开的奏折上一行怪异的八思巴蒙古文,译作汉文便是:“以四大汗国、岭北诸王之兵力灭汉,以汉地财帛、子女、土地结好诸军,以我朝廷军队监押,夺诸王军为大汗之军,汗位岂不握于大汗掌中?此鹤蚌相争、渔翁垂涎之计也。”
  蒙古帝国的使者,乘上七百里飞骑,在广袤的大陆上驰骋,把写着大汗旨意的金册,送往漠北诸王的营帐,送往中亚的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送往巴格达的伊儿汗国,送往基辅罗斯故土、后世莫斯科以南的金帐汗国…… 


第486章 中原旧都
   开封,这座中原地区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宋朝故都、万国咸通,人工疏浚汴河水系入黄河,经京杭大运河与江南沿海的海上丝绸之路连通,来自南洋、天竺的胡椒、苏木、檀香、棉布和江南的丝绸、粮食沿着这条大动脉水运入京,陆路有通衢大道西接洛阳、长安,撒马尔罕、玉龙杰赤、塔什干、碎叶城的猫儿眼、羊绒地毯、青金石和葡萄美酒由骆驼队驮着穿越西域的漫漫黄沙来到这里……
  汴河、惠民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条水运河道穿城而过,勾栏瓦舍有李师师、柳永浅吟低唱,市井之中波斯胡姬当胪卖酒,农夫着丝履、走卒类士服,一如《清明上河图》中的繁华盛景。
  当年的开封,是世界的中心、人间的天堂,吸引着四方来客,以朝圣的心情来到此地。辽朝、西夏自诩赫赫武功,他们的女子却络绎不绝的来到开封,在这里卖笑为生,甚至倒贴过夜,只求能嫁宋人为妾。
  连四处飘泊无定的犹太人,也在这片流着奶和蜜的土地上停下了迁徙的脚步,归化于中央王朝,从上帝选民亚伯拉罕的子孙,变成了龙的传人,“蓝帽回回”们和炎黄嫡裔同样沐浴着华夏的光辉,忘记了塔木德和托拉,捧起了四书五经,吟诵着唐诗宋词……
  可惜,千辛万苦费尽心血烧制的精美的瓷器,野蛮人的一击就让它粉身碎骨,华夏子民辛勤劳作的成果,被强盗豺狼劫掠,昏庸无能的徽钦二帝,让忠心耿耿的李纲、宗泽无用武之地,蔡京、童贯却疯狂的掏挖着帝国的基础,金兵铁骑击碎了汴梁君臣的*梦,于北国冰雪中坐井观天,徽钦父子在穷奢极欲之后咽下了苦寒寂寥的毒酒……
  然而百姓何其无辜!金兵南。侵,开封百姓被害者不下百万,金朝定鼎北方,百姓渐渐繁衍生息,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开封,又在五十年前经受了蒙元的洗劫,“万炮(猫注:此处炮指抛石机)齐发,房舍俱为泥粉,生民死伤枕藉,哭声震天”,全城居民百不存一!
  大金灭了,大元来了,豺狼刚刚死。去,又来了更加残忍的虎豹,苛捐杂税搜刮无度,稍有违抗动辄以大军弹压,为镇压百姓反抗,竟规定十户共用一把菜刀!
  这里的百姓们生活得比黄连。还苦,唯一带来安慰的是,故老相传一百多年前,大宋天子还在开封的时候,没有四等人的分别,没有色目人放羊羔儿息,没有蒙古人杀汉人只赔一头驴的法律……所以,他们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西南方向,那魂牵梦萦的北伐大军,是否已到了城郊?
  可曾祖辈没有等到,祖父辈没有等到,父辈们仍然。没有等到,“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百多年间,一代代先辈们带着无尽的遗憾咽下最后一口气,开封百姓依然一如既往的守候着王师,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希望已十分渺茫。
  当然,希望变成现实的机会也曾经有过,精忠报国。的岳武穆,曾和他的子弟兵打到了朱仙镇,距离开封城墙不到四十里!
  那时候呵,开封父老欢呼雀跃,他们准备了垫道。的黄土、净街的清水,他们准备了犒军的美酒、喷香的馒头,他们还把铁锨、猎叉磨亮,准备和子弟兵们并肩战斗……可十二道金牌击碎了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随着风波亭上一缕忠魂,化为了尘与土……
  梦断、心碎,开封。父老擦干了苦涩的眼泪,等待着下一个岳武穆、下一个韩世忠,但一百多年过去了,只有耀武扬威的女真武士、飞扬跋扈的蒙古精兵不断从这里路过,开拔南下,却从未有南来的王师吊民伐罪。
  大宋天子呵,难道您忘记了中原的千千万万子民?难道您忘记了开封,还有先帝的皇陵?难道您忘记了,这里才是大宋法定的国都?
  七年前,开封父老彻底绝望,因为蒙古帝国战无不胜的伯颜丞相,率领他所向无敌的军团,攻克了襄阳,攻克了常州,攻占了临安,开封父老苦苦盼望了百余年的大宋皇帝,非但未能北伐中原收复故土,反而竖起了降旗!
  开封人已心如死灰,只不过,他们每天清晨仍旧忍不住朝东南临安方向看看,尽管那里早已没有了大宋天子——也许,经过百余年的沉淀,这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城南,故宋御街一侧小巷子进去,离大相国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院落,正在清晨中展开一天的生活。
  “父亲母亲,孩儿出去逛逛,您二老可去么?”刚吃过早饭,准备出门的贺尽忠,顺口问一问爹娘。
  “呵呵,你去吧,早去早回,别耽误了教授蒙童的早课。”已过不惑之年的老儒生贺知节,却不会像年轻人那样登高望远了,许多年前,他也曾像今天的儿子这样,每天登上高处等待着想象中的王师,可二十年没有结果的等待,足以摧毁最强烈的信心,现在的他,已不抱希望。
  贺尽忠嘴唇掀动几下,终于忍不住把从朋友那儿听来的好消息告诉父亲:“听说南方的大汉挥师北伐了,说不定就哪天就打到咱们开封呢?咱们一块去吧,相国寺木塔上就能看见城外。”
  说罢,他期待的看着父亲,青年总是比老人更相信希望。
  贺知节摇头苦笑,他知道南方崛起的汉国,可那又不是大宋正朔,听说是从南方小岛上起家的,那皇帝是趁着行朝危难之际夺的大宋皇位,名不正则言不顺,听说伯颜丞相和张珪张大帅先后率领数十万大军征讨去了,连三百年深仁厚泽的大宋都顶不住,数年间骤然崛起的大汉就能挡住?
  漫说北伐中原勒,只怕多半是要学大宋君王,树降旗做个归命侯、安乐公罢!
  “不去喽,老了,身子骨不舒服,能少动就少动吧。”贺知节捶着腰杆,华夏陆沉的痛苦、四等奴隶的煎熬,让四十多岁的他头发花白,颇显出几分老态。
  儿子离开了,贺知节却默默的来到供着祖宗牌位的房间,在祖宗灵位前焚香祷告,他从蒲团底下,抽出个青布包裹的物事,轻轻抚摸着,老泪纵横。
  一座座灵位下面,黄绸包裹的骨灰盒迟迟未能下葬,“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老祖宗曾经发话,“我贺家好儿辈,死不葬胡虏之土,待中原光复、重沐华夏之光,骨殖方可下葬”!
  可祖先们少则等了几十年,多则百余年,一直等不到入土为安的一天,贺知节甚至在想,也许自己死后也会待在这里,和祖先们为伍……
  “父亲、父亲!”儿子惊喜到极点的叫喊声,让贺知节浑身一震,他慌忙把那青布包裹的物事塞回蒲团底下。
  “王师、王师到了,城外,数不清的天兵!!!”贺尽忠的脸上,惊喜得无以复加,因为激动,年轻的脸胀得通红,声调变得分外高亢。
  什么?!贺知节紧紧抓住儿子的肩膀,那一瞬间,常年握笔的手比握刀的手还要有力,甚至抓得年轻的儿子隐隐生疼。
  “是哪家的王师?大宋海上行朝复国了么?”
  “不,是大汉,打着金底苍龙旗的汉军,一眼望不到边!”贺尽忠激动万分,他几乎是用吼声在和父亲说话:“大相国寺木阁子上,看不太清楚,朋友们说到城东北铁塔上去看,我顺路回来和您说一声。”
  大汉么,咳咳,只要能打下开封,只要是咱们华夏正朔的皇帝,不管他是哪家,都是王师啊!
  贺知节早已忘了刚才还以宋为正朔,汉为割据的想法,激动之下,他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布满皱纹的脸,甚至比儿子年轻的脸涨得更红!
  “走!去开封铁塔!”贺知节拉着儿子就朝外飞跑,哪儿还有半分老态?就算棒小伙子,只怕都没他这会儿生龙活虎!
  城防吃紧,大街上,没有了耀武扬威的蒙古武士,颐指气使的色目商人变成了缩头乌龟,百姓们扬眉吐气,霎时腰杆硬了许多,更有不少人朝铁塔方向奔去——那里是开封城内制高点,城外数十里一览无余,要瞻仰王师,最好不过了。
  开封铁塔,八角十三层,始建于北宋仁宗皇佑年间,不用木料而用砖石、琉璃瓦,青灰色的砖瓦远看呈铁色,故名铁塔。
  贺家父子到这里的时候,铁塔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百姓,简直水泄不通,任凭下面的人跳着脚破口大骂,抢先上了塔的人也纹丝不动,十三层宝塔还嫌不够高,掂着脚尖朝城外看啊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渴盼了百余年的王师,梦中无数次见到,现在真真切切出现在城外,那高高飘扬的金底苍龙旗,那锃光瓦亮的盔甲,那乌沉沉的大炮……这就是打鞑子、救百姓的王师啊,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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