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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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会被送到暗无天日的矿井底下做苦工偿还血债,只有杀了长官才能立功赎罪,拿了赏银回家,侍卫们像三天三夜没有吃食的饿狼,忽然闻到了血腥气,一起向昔日的长官,巩昌军便宜都元帅汪良臣围了过来。
呀~呀~呀!汪良臣狂嚎起来,五十年尸山血海的生涯,他可不是善茬。手中战刀斜劈,把面前一名侍卫的脑袋削落。
“大帅小心!”拧胯转身急回头,汪良臣只见一左一右两名亲兵同时冲上,左边那个弯刀斩向自己脖子,而另外一位似乎是忠于自己的,他手中战刀向着那叛徒招架。
汪良臣大鹏展翅手起一刀,将左边亲兵的脖子斩断,刀身在空中划了个圈,在右边侍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把他的脑袋拍得粉碎。
一瞬间,两个侍卫都被他亲手杀掉。两个人中,到底谁想保护他,谁想出卖他,汪良臣不敢去管了,也不敢去想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麾下那支无限忠于巩昌汪家,追随着数代大汗的脚步,替蒙古帝国打下四川天府的雄师劲旅已经变成了一堆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第372章 汉奸末日
巩昌军是一支以杀人和抢劫为目标,以金钱女色凝聚在一起的强盗部队、野兽军团,仗着蒙古帝国的威势,曾经在四川烧杀抢掠得意非凡,欠下了四川人民累累血债。
在妇女的惨叫、婴儿的哭号、老人的痛骂和少女的啼哭声中,他们的**极度膨胀,曾经自认为是最勇敢的武士,最强大的军队,所向无敌、视死如归。
对,死亡有什么可怕呢?反正只有我们肆意把死亡投向没有反抗之力的和平居民,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在屠戮妇婴的丰功伟绩中,巩昌军俨然成为大元朝除了蒙古本部军兵之外,夸称战斗力最强悍、战斗最勇敢一支部队。
而今天,汪良臣悲哀的发现,喜欢杀人的人未必胆大,他们只是在妇女和婴儿身上发泄了**,得到了虚妄的勇敢之名,当他们在死亡降临前的绝望之中,突发现然自己有一线逃过正义审判的机会——哪怕这机会渺茫到百分之一、万分之一,他们的表现,比得了失心疯的疯子还可怕,比最懦弱的懦夫更可鄙。
大汉皇帝楚风,汪良臣看着。远处那面肆意飞扬的金底苍龙旗,以及旗下那一青一红两道绚丽的身影,想必右边红衫飘飘婀娜多姿的,就是那位阵斩唆都父子、名震天下的闽广总督陈淑桢,左边公子般儒雅的人物,就是那崛起海上、广布声威的大汉皇帝吧?
好,好个皇帝,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巩昌军士兵自相残杀,比汉军的枪炮,杀得还要快,还要利索!胜过了当年垓下,吹散八千子弟兵的四面楚歌!
汪良臣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在。几名汪家子弟的保护下,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向着汉军移动,他没有再下达投降的命令,因为这支军队从精神到实质都早已投降,他们的战刀不是斩向敌人,而是斩向伙伴,他们的目标不是战胜敌人,而是为了投降之后有个更好的待遇。
“啧啧,巩昌军自相残杀的战斗力果然不凡呐!”楚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啧啧赞叹,汉军的攻势早已停下,甚至有些部队,比如炮兵,停止射击原地休息,炊事兵开始准备中午饭了。
巩昌军早已不能称作一支军队,现在根本不需要。一支军队来对付他们,实际上,目前的状况,一座疯人院就能把他们收拾得伏伏帖帖。
“皇上指挥若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等四川。守军佩服万分,皇上得知钓鱼城有警,挥兵千里来援,我四川军民铭感五内,虽粉身碎骨不能报大恩于万一。”合州安抚使王立想了一小会儿,才说出这段话。
方才见了巩昌。军的惨状,自然是解气得很,这些汉奸,帮着蒙古鞑虏屠杀同族,让膏腴之地天府之国变成荒丘废墟,让爱好和平的四川居民膏于狼吻,岂不是罪大恶极么?皇上使驱狼吞虎的妙计,叫他自相残杀,倒是非常符合这支兽军的作为!
只钓鱼城守军的地位,颇有些儿尴尬,毕竟自己是大宋任命的合州安抚使,现在城上还飘扬着大宋的战旗,临安朝廷降元,海上行朝退位,大宋是彻彻底底的故宋了,如今旧朝退位新朝立鼎,在大汉皇帝御驾之前,自己和钓鱼城守军如何自处呢?生死场中打滚的人,自己的官职无关紧要,可历年死难兵将家属、乃至近年殉难的张钰将军,大汉又如何看待呢?
第一师参谋长齐靖远见战况已经初见分晓,这才从协助师长陈吊眼的繁重的指挥工作中解脱出来,听了王立的话,立刻发现不妥:“王将军这般说,就是见外了。我大汉皇帝承天受命、握乾秉坤,鼎兴瀛州、奄有天下,上承炎黄下启汉唐,故天下为吾皇之天下,天下百姓为我大汉公民,非但四川,即便江淮、河洛、关陕、燕云,蒙元铁蹄之下的百姓,吾皇都有义务,救生灵于涂炭、解万民于倒悬。”
齐靖远是汉军中有名的儒将,由文士投笔从戎的,这番话说得精彩,连在场的陈淑桢、陈吊眼等人都暗叫一声好。
王立愕然,他觉得奇怪,齐靖远在钓鱼城中和自己并肩作战,结下了生死情谊,如何在皇帝面前直言,把我短处揭出?
他一张脸胀得通红,知道自己不妥。如今大汉为汉人正朔,已据有闽广二省、四川荆湖各一部、海外琼州、瀛州,虽未全部收复故宋南渡以来的疆土,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皇上明诏天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则必有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雄心,自己说什么铭感五内,倒好像是对外藩助战的说辞了。
哪知楚风根本不在意这些,在他的思想中,民族高于君王,钓鱼城为华夏民族坚守三十八年,军民已是不世之功,管他宋还是汉,有什么意思?故宋末帝,如今都以大汉公民身份,乖乖的在琉球小学校上学读书,争论汉宋正朔,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了。
这位皇帝聚精会神的盯着战场,“看猴戏,看马戏,比天竺人耍猴还要精彩的表演,几年也难得一见,过了这村没这店,看完再说。”
见楚风毫不在意,王立才长出了一口气,趁人们盯着战场不注意自己,悄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不怪他胆小害怕,能在蒙元兵威之下坚守钓鱼城的将军,会害怕几句?但要知道,故宋自杯酒释兵权以降,对武将的防范严厉得变态,立下不世之功的狄青,被罢官、被朝廷忌讳,郁郁而死;中兴名将、精忠报国的岳飞岳武穆,干脆被高宗、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屈杀在风波亭上!
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岳云、张宪等部将被株连杀害,岳家军被朝廷解散——让金兀术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感叹的钢铁雄师,葬身于朝廷猜忌之下!
钓鱼城守军坚守四川、也是长江以北最后一个抗元堡垒,前后长达三十八年,立下不世殊勋,可功高不赏、尾大不掉、功高震主……等等等等罪名,就更加容易套到这支军队的头上,更何况这支军队还打着大宋的旗帜,和当年岳飞要求“迎还二圣”,岂不是处在了同等境地?
王立自己不怕死,但他害怕钓鱼城守军,这些忠于民族的勇士在大汉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他害怕战死英烈的遗孤,没有钱粮奉养,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生怕触怒了大汉皇帝。
幸好,皇帝宽宏大量,大约方才关注战场,那番话,他没有注意听罢?王立又有点埋怨齐靖远,心说这人战场上是个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只不过功名心重了些,皇上面前,竟然贬低战友以求宠!
多想无益,他的注意力渐渐被江边战场传来的呐喊声吸引过去。
正如楚风讥刺的那样,巩昌军在自相残杀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最强悍的战斗力,人们高呼酣战,即使垂死之人也紧握武器,失去武器的人,则用牙齿、拳头和手脚,与两三天之前还并肩作战的伙伴殊死搏斗。
两个百户背靠着背,站在齐膝的江水里,被麾下士兵困在人群中央,党项百户刚要对护住自己后心的同伴说一句互相鼓励的话,肩胛骨之间的要害突然一凉,带着污血的刀尖,刺破了罗圈甲,刺穿了背部发达的肌肉,刺进了他的心脏。
“卑鄙的河西咋种!”被无耻出卖的党项百户,死不瞑目的倒在江水中,杀掉了同伴的色目百户刚刚弯腰去砍他的头颅,几道寒光同时闪过,两个百户尸体与尸体重叠,就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楚风突然回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王立:“如果攻打钓鱼城的时候,他们也有这样的勇气,只怕王将军坚守城池的困难,还要加大几倍吧?”
众位将军们哗的一下大笑起来,王立心头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启禀皇上,若是前些天他们攻城也像今天这么不要命,只怕末将也不能活着觐见皇上了。”
陈淑桢秀美的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怎么回事,她能接受战场上血淋淋的厮杀,敢于带领十万雄兵和可怕的侵略强盗作战,乃至亲手斩下唆都、百家奴的人头,但她突然觉得眼前江边沙滩上,巩昌军表演的一幕,实在太过恶心,把禽兽才具有的兽性和人类独有的狡诈,血淋淋赤裸裸的展现、暴露,让人有些儿恶心。
“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快些结束吧!”她对陈吊眼说:“我对一群疯狗表演互相撕咬,没什么兴趣了。”
陈吊眼是今天的战场指挥官,满足姑姑的愿望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巩昌军该死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要么拿着人头围成团,要么就空着手和他们对峙,战斗在渐渐平息。
第一师的战旗招展,铁皮鼓敲着鼓点,汉军排着整齐的密集队形,身穿钢甲手端步枪,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慢慢的向江岸压过来,清理着元军自相残杀过后,污血横流一片狼藉的战场。没抢到人头的投降者,绝望的举起了双手,等待他们的是暗无天日的矿井,苦役终身;极少数在可怕的大残杀中幸存下来而又抓着长官头颅的幸运儿,激动得浑身颤抖两眼放光,语无伦次的向汉军报功。两种人都被领到一边捆上双手,随后热腾腾的包子馒头就送到他们口中,重伤的元军呻吟着想得到食物,但汉军毫不留情的给每人心窝要害处补上两刀,偿还他们欠下四川军民的累累血债——汉军只要健全的可做苦役的俘虏,不收伤兵。
但俘虏当中,出现了一个让大家头疼的角色:汪良臣。
这个混蛋把几名汪家子侄亲兵组织起来形成了战斗小组,成功的逃过了那场疯狂的自我屠杀,并且每个人都弄到了一名百户、千户的脑袋,汪良臣的手上赫然提着和他并肩作战的怯薛军千户,赏佩金虎符、正四品宣威将军包力格长满虬须的头颅!
“罪臣伪元巩昌军便宜都元帅汪良臣,携巩昌汪氏子弟叩见大汉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办?方才喊话说得明明白白,“杀汪良臣、包力格,受上赏,赠白银千两,礼送回家!”实际上是说除了这两位之外,接受任何一位杀死上官的元军士兵的投降。
谁知道汪良臣钻空子,自己杀掉了包力格,严格按照规定,汉军还得给他白银千两,再客客气气的送他回家呢!
看着汪良臣手里包力格的人头,王立忽然心头一寒,历代雄主首重招降纳叛,汪良臣杀了大汗忽必烈近侍的怯薛亲军千户,就相当于给大汉纳了个钢浇铁铸的投名状,皇上但凡有心逐鹿中原,就绝对不会拒绝他的投降!
难道钓鱼城守军累世血战,积下的血海深仇就这么算了吗?难道让这个双手沾满四川军民鲜血的刽子手逃脱正义的审判?王立十二万个不愿意,若不是顾虑钓鱼城中军民的前途,他早把宝剑捅进了这个恶魔的心窝。
樊忠等钓鱼城的守军,连日守城作战辛苦,没有参加今天的战斗,他们作为预备队留在阵后,此时正用喷火的目光看着汪良臣,若不是顾虑王立将军的前程,和拯救钓鱼城的大汉皇帝的面子,他们早把这个大汉奸大卸八块,投到嘉陵江中喂鱼去了。
忽然,齐靖远嘿嘿笑道:“大汉皇帝金口玉言,命令确实如此,我汉军自当遵从。但不是我汉军的嘛……”
王立面露喜色,但他还不敢贸然动手,这齐靖远有些奇怪,如何现在又提出钓鱼城不是汉军这茬事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遭皇上记恨吗?
瞬间,对齐靖远的观感,从“阿谀逢迎”又变成了“直言不讳”,直到今后相处久了,王立才知道在大汉皇帝御驾之前,任何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并非像他当初所想,每句话都有什么深意。
“唔,我是大汉皇帝嘛,汉军自当听圣旨的,可有些将士……”楚风坏笑着,指了指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