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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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在位期间,阿里不哥出于种种考虑隐忍不发,但在长兄死于宋朝的钓鱼城下之后,他觉得机会来了。
阿里不哥在哈喇和林召开了库里台,蒙古和中亚绝大多数的宗王拥立他为大汗。但忽必烈利用中原汉地的人力物力优势,在内战中击败了阿里不哥,登上大汗的宝座。
忽必烈无视库里台的决定,他的行为严重挑战了蒙古传统,中亚、蒙古几乎所有的宗王都反对他。再加上他入主中原以后,部分实行汉人的制度,更加招来了那些坚持游牧传统的王公们的嫉恨。
阿里不哥失败后,窝阔台的孙子海都又接过了维护蒙古传统的大旗,他认为汗位应由窝阔台的子孙继承,于是再一次召开了库里台。
西域和蒙古本土的王公们对忽必烈违反传统的行为深恶痛绝,几乎一致的支持海都。
“呜-呜——”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彻蒙古高原,在西到撒马尔罕、南到玉龙杰赤、北到也迷里、东到不儿罕山的广大地域里,一支又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各宗王的苏录定战旗下集合起来。
黄沙漫漫、铁蹄隆隆,铺天盖地的铁骑洪流,无数锋锐的箭头闪着寒光,指向哈喇和林,指向应昌府,指向忽必烈所在的大都!
时值西元1276年,大宋景炎元年,大元至元十三年。各宗王数十万大军的铁蹄下,北方的大地在颤抖,汗八里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垣,也变得摇摇欲坠。
事实上,就是现在,1276年的九月,忽必烈手中最锋利的一柄战刀,攻伐宋朝的最高统帅伯颜丞相,已经率领攻宋军队中的蒙古精兵,急如星火的北上救驾。
如果襄樊能够多守一年,如果鄂州能够多守一年,如果长江防线能够多守一年,不,哪怕是半年,整个中国的历史将会变得完全不同。
可惜,贾似道、留梦炎、范文虎……一干无耻汉奸,让南宋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千万同胞走向了屠刀之下。
仅仅差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南宋没能撑过历史的拐点。
国土沦丧十之八九,临安朝廷投降,福州小朝廷僻处一隅之地,政令几乎不能出福建,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十员,还要倾轧内斗,这时局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眼见是个国破家亡的局面,玉清和孙孝祖的谈话,渐渐转到了一百五十年前,靖康之变时那群龙子凤孙的遭遇。
北宋末年,金兵第二次南下包围了汴京城,徽钦二帝为苟全性命,答应向金军献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后来金银不足就以妇女冲抵,“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出自《南征录汇》)。
昔日的公主、皇妃被明码标价地抵押给了金军。北宋政权灭亡后,金兵北撤,这些女性在金军的押解下随同北迁,在途中遭到金兵的轮。奸,以至于“多奸毙”(出自《呻吟语》)。
到达金国都城上京以后,她们被遣送到供金国君臣享乐的洗衣院、金国皇帝的各大御寨,赏赐给金军将领,甚至流落民间,被卖为奴、娼。“妇女分入大家,不顾名节,犹有生理,分给谋克以下,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金国一个铁匠竟以“八金”的价格买下一位兼有“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三种身分的女性。这些女性“甫出乐户,即登鬼录”。(出自《呻吟语》)
想起这些皇族前辈的悲惨遭遇,玉清不免心下惨然。若是在那个时节,自己作为郡主,也就值五百锭金子吧?
忽听得孙孝祖义愤填膺的说道:“古来女子首重名节,二帝蒙尘,金人*,数千宗室女子,如朱皇后般守节自尽的不过了了十余人,真是玷污了我大宋列祖列宗的颜面!可怜徽钦二圣困坐五国城,这些不知廉耻的女子,真真叫人气满胸膛……”
玉清心中觉得女子自应守节,若是自己到了那一步,一定悬梁自尽,也不肯有辱名节。但这话在表哥口中说来,却怎么总觉着有点不对味儿?
“放屁!放狗屁!”雅间门上一声大响,一个人撞倒了屏风,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第二十六章 醉酒
楚风睁着惺忪的醉眼,戟指骂道:“徽钦二帝昏庸无道,你不骂;张邦昌、秦桧奴颜媚骨屈膝事敌,你不骂;却对着一群长在深宫不谙世事的女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玩意儿?难道天下兴亡就系在女人的裤腰带上?男子汉大丈夫,不拿起武器抵抗,不能保护父母妻儿,遇到强敌就下跪,双手将妻子女儿奉上,事后却要怪女子不守贞洁,天下间竟有这种道理!我呸!”
“你你你、你敢诽谤君上,大逆不道!来人呐!”孙孝祖白皙的脸胀得通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先皇,岂不是反叛么?”
“我草泥马!”楚风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突然穿越到南宋灭亡的前夜,要考虑三千多人的生活,要发展科学技术,还要小心翼翼的躲在宋元双方的夹缝中,虽然神经大条,但这些压力的负面效果在心中积累,直到现在,被孙孝祖推卸责任把矛头指向无辜女性的一番话彻底点燃。
楚风捏着拳头,踉跄着朝孙孝祖冲去,他脚步错乱,双眼赤红,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把玉清郡主吓得花容失色。
孙孝祖脸色苍白,往旁边一闪。
“不要伤了小姐!”一个娇小的身躯撞了上来,楚风酒后,身子是虚浮的,一撞之下打了个趔趄,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软软的倒下了。
撞倒他的女子身材不高,但娇躯玲珑有致,身着轻罗褥腰佩玉环绶,肤色白如细瓷,瓜子脸上嘴唇薄薄而微翘,显得特别的俏皮,正是玉清的贴身丫环红莺。
此刻她张开双臂护住郡主,就如护崽的老母鸡。
三人惊魂未定,正待叫人,却听得楚风躺在地上,发出阵阵鼾声。
这时候孙孝祖的小厮才急急忙忙的跑上来,孙孝祖怒气冲天,当下就给了他一巴掌,“出了这么大事你还不来,眼里有我这个主人吗?!”
小厮心头委屈啊,刚才要留在这儿,你说有红莺玉手执壶,不要我服侍,我在楼下正和卖唱的姑娘说几句体己话儿呢,咋知道上面闹成这样子了?
不过主人动气下人绝不能回嘴的,小厮做好做歹赔小心,孙孝祖威风够了才从怀中摸出张名帖:“你拿我的帖子,把这莽汉送到泉州府,重重办他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大逆不道?那可是首恶凌迟再诛九族的大罪啊!不知怎的,玉清忽然心下一软,柔声向表哥道:“此人可恶,但似乎罪不致死,不过是个酒疯子,兼之海外莠民不懂礼义,送首县训诫一番,叫他知道大宋王法,也就罢了。”
“哼!”孙孝祖冷笑着站起来,一甩袖子,竟然扬长而去。表妹是郡主之尊,现在不趁着少年情浓把夫纲立好,将来成亲之后还不骑到自己头上?故而狠一狠心,扭着脖子蹬蹬的走下楼去。
玉清自然不知道他的弯弯心思,女儿家柔肠百转,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表哥为了个海上行商吃醋,却把我看作什么人了?
红莺搀扶着玉清,朝地上的楚风努一努嘴,“郡主,这个坏人怎么办?要不要叫人押到泉州府去,狠狠打他一顿板子?我看过知府老爷审案,那毛竹大板子,揍人可厉害了,劈里啪啦打上一顿,皮开肉绽的半个月都好不了,保管叫他再也不敢放肆。”
“你呀你,这张小嘴,将来看谁娶了这只小夜莺!”被红莺夹七夹八一通胡缠,玉清的烦恼去了一半,春葱般的手指在丫环的翘嘴巴一点,展颜笑道,“海客不知礼,和这样粗人计较什么,咱们回府去,别管他。”
“粗人?我哪儿粗了?”朦胧中的楚风还不知道,自己的屁屁差点就要挨一顿毛竹板子。
我靠,好痛,谁打我头?
楚风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刁老鼠那张犹如月球陨石坑的麻脸。
“嘿嘿,姓楚的,没想到落到我刁大爷手上吧?”
自从楚风和金泳金大管家打通了天地线,刁老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金泳向蒲寿庚进言,说了一大堆坏话,撤了他的主管差使,他还蒙在鼓里,几次去蒲府求见。结果往常门上见了他嘴里甜得含了蜜,只管叫“刁大哥”的小三小四,现在却把脸一板,一幅神情能叫你三伏天里透心凉,别说通传求见,就是站在府门口都不许,几次三番的拿扫把打出来。
他哪儿知道啊,海商总管金泳早已买通了内府管家王与,由王与吩咐下来,哪个敢放姓刁的进府,一定拿棕绳捆了扔海里喂王八!
蒲寿庚已蒙福州小朝廷授予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司的职务,他手下的总管们都是四五品的官职,刁老鼠一个泼皮破落户,怎么斗得过这些人?
没有钱,青楼甜言蜜语的相好马上翻脸变做了母夜叉,逢迎客气的酒保店小二改成了铁面门神,为大哥两肋插刀的小弟们,今天张三乡下的妈病了,一去不复返,明天李四突然害了瘟,再也不见影,往日的十多个兄弟只剩下两三个还跟在身边——估计都是暂时没找到去处的。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刁老鼠拐弯抹角的打听到,这是金大总管使的好手段,怕还和琉球的楚某人有些关碍。
金泳金大总管,借一个胆子刁老鼠也不敢惹了,楚风又远在琉球。琉球本是蛮荒之地,和泉州素无客船往来,撤了差使,刁老鼠自家又没船,怎么去得了琉球?只好天天上庙烧香,求菩萨保佑金、楚二人头上长个疔,一直烂到脚板心。
谁知道菩萨还真灵验,这不,把姓楚的送到了眼前。听见酒楼上一阵闹腾,孙孝祖孙公子和玉清郡主先后下楼,刁老鼠远远的看着玉清和红莺流着口水,正在YY呢,就见酒保扶着姓楚的出来了。他赶紧过去,谎称是楚风的亲戚,和两个手下一起,把他弄到了荒郊野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刁老鼠揪住楚风的头发,把他脸朝下摁在街面的尘土里,一阵冷笑:“姓楚的,老子早想找你,今天是你自己送死,怨不得旁人!”说罢他站起来,对手下吼道:“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楚风酒早醒了,但刚刚酒醉,四肢软软的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希望尽量减轻伤害。
狗日的刁老鼠,还真下得狠,快把老子的骨头拆散了。楚风不知道,刁老鼠这种人的信条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害他丢了琉球的差使,他能不死命报复吗?
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地下翻滚的人体渐渐不动弹了。
刁老鼠一脚踏到仇人脸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叫你串通金泳,坏老爷的差使!今天好歹教你下海喂王八,与海龙王做个伴!”
楚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眼睛半眯着,察觉刁老鼠心神微分,忽地一下两手抱住踩在自己脸上的脚,用尽力气一扳。
刁老鼠左脚踏实地,右脚踏在楚风脸上,本来就不太容易保持平衡,被这大力一扳,身子朝前就倒,跌了个狗啃泥。
三个人围着,刁老鼠一倒就空出了缺儿,在两名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楚风身子像泥鳅似的一弹而起,从这个缺口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潜伏
“还不快追!”看这两个不知道该扶起老大献媚,还是去追楚风的手下,刁老鼠出离愤怒了。
毕竟好几年做老大的积威还剩下那么两三分,两个小泼皮像是屁股上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撒丫子朝楚风追去。
楚风已经窜出了十多丈远,他这下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那一刻,他绝不是一个人在跑步,他继承了刘易斯约翰逊的光荣传统,同时还有刘翔范跑跑灵魂附体。
没跑到一里路,楚风的速度开始减慢,从迈巴赫跑车变成桑塔纳,又从桑塔纳变成人力三轮车。
毕竟喝了不少酒,开始凭着积蓄已久的一股爆发力,还能跑得耳畔生风,但不到一分钟,身子就开始发虚,脚步变得沉重,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全靠意志力在坚持。
“小子,有种别跑!”追兵的叫声离自己不远了。
不跑?不跑我是白痴!楚风脚下加劲,又快了一点,可惜维持不久,又渐渐慢下来。
终于跑上了回城的大路,泉州府的城垣就在不远处。
跑回城去,刁老鼠就不敢把我怎么样!楚风看到了希望。
隆隆的马蹄声在背后响起,越来越近——我靠,还骑马来追,不懂奥运精神吗?老子不跑了!
他停下脚步,忍住呕吐的强烈冲动,悄悄在路边捡了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妈的,爷们中学时也是打过群架的,Who怕who?
追来的不是刁老鼠一伙,而是一整队盔甲鲜明的骑士。
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