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长安时-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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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倒是问过阿娜靖。”洛长熙又道,“可她只说是碰巧遇见,随便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谁信呀。”公仪凝嗤之以鼻,“我记得当时姚贵妃才刚走,阿娜靖就托词说什么自己是外族不便久留,也立刻走了,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追上去的……”
“有可能。”
“对了,你曾说你能猜到姚贵妃的苦衷,可你还未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既说到了姚千羽,公仪凝倒也想起了。
“自然是与鹰堡有关。”洛长熙想了想才道,“你还记不记得,姚贵妃迁出来养病之时,有一回我们去那小筑,与她见过一次?”
“当然记得。”
当时姚千羽就已打算“病愈”了,而洛长熙也在其中见到了洛明德身边的李公公,由此才知道,姚千羽改变了主意,并没有依她之前与洛长悦所约定好的主意行事,而是选择了留在宫中。那一次,洛长熙揭破了她们两人的私情,甚至还说了一句让她“三思而后行”。
“那时,我留意到她袖子里藏了一封信。”
“啊?信?”公仪凝吃了一惊,“什么信?”
“不知道。”洛长熙道,“她既藏在袖子里,我又怎会知道是什么信?不过我估摸着,那信便是关键所在,多半与鹰堡有关。”
“你这说了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
公仪凝兴致缺缺,便这么回了一句。
大概是之前总是事端不断,这一阵子真正平静下来了之后,公仪凝却反而觉得不惯了。可洛长熙却觉得,眼前这片宁和都只是一种假象,暗地之中必定有人正在谋划着什么。
转眼便已到了年终。
二十九那日又降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半日便覆了整座长安城。
屋外天寒地冻,洛长熙早早便回了府,与公仪凝围坐在炉边烤火闲聊,刚说到这一日下午洛长熙去栖芳殿探洛长悦,却并未遇见阿娜靖之事,外边却有下人回报,说西陵阿娜靖公主登门拜访。
屋内两人皆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阿娜靖来做什么?
好在阿娜靖是个性情直爽之人,她亦不喜欢中原人的那些虚礼,进屋之后坐下不久,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洛长熙,我想你帮我一个忙。”阿娜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也是为了你姐姐。”
“什么忙?”
“她近日不太好。虽然表面看来与往日一般无二,可她却好似成了个空心之人,无论发生何事,面上都毫无喜怒之情,只是浑浑度日。”阿娜靖提到洛长悦,竟叹了口气,眼眸之中多了些寂寥之意,“至于她为何不好,你我皆心知肚明。外伤好医,心病却要对症下药。”
洛长熙与公仪凝的确心知肚明。
若说洛长悦的心病,那自然是……
姚千羽。
可阿娜靖竟说要对症下药,这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皆不搭话,只等着阿娜靖的下文。
“我虽想要她,却也不想带个活死人回西陵,所以,我不但要治好她的腿伤,还想治好她的心病。只是,我毕竟是外人,身份尴尬,即便有什么话也不好与她直说。”
阿娜靖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极为诚恳。
公仪凝看了一眼洛长熙,洛长熙却只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你去与她说,姚千羽要见她。”
“什么?”
“我有办法让姚千羽见她。”阿娜靖唇边勾起一丝笑,竟有几分妖异之美,“等她们两人见上一面,把该说的说清楚了,也许洛长悦的‘病’就能好了。”
84。除夕
阿娜靖突然提出这么个办法来;倒是让洛长熙与公仪凝都大吃了一惊。
公仪凝毫不避忌地盯着阿娜靖看了半天,却也没在阿娜靖的面上找出半分异样之色。可若要说阿娜靖此番做法竟是出自一片真心;全为了达成洛长悦的心愿;公仪凝又实在不信。怎么可能?公仪凝自忖,易地而处,她可是做不到的,那么,心狠手辣的阿娜靖又怎会比她还大度?
——绝对有问题。
洛长熙虽然不如公仪凝那般心思;却也对阿娜靖突然转变的态度心生疑惑。
“让她们见上一面?”
洛长熙将阿娜靖所说又重复了一遍;她虽未表明自己的态度;可她问出这句话的语气便已透露了一切。
“不错。”阿娜靖却坚持己见,“非见不可。”
“见了又能如何?”公仪凝也插了一句;“不见又会如何?”
“只要见了;便能了断一切。”
阿娜靖的语气竟然十分肯定。
公仪凝更是不解,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你就不怕她们……”
“我怕什么?”阿娜靖又道,“既然姚千羽当初选择了留下,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机会走了,如今,她可谓是……‘生机’已断。”
“什……么……”
“我开个玩笑罢了。”阿娜靖又笑道,“你们放心,毕竟她是皇帝的宠妃,我一个外族公主能耐她如何?我不过是认定她并非我的对手,才放心让洛长悦去见她。”
这套说辞倒也在情理之中,但……
公仪凝却还是不信。
她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只是下意识觉得此事绝不会像阿娜靖说的那般简单。谁知洛长熙却只略略思索了半刻,就点了头,竟应下了此事。
等阿娜靖一走,公仪凝就急了。
“你怎么这么随便就答应了?万一那个阿娜靖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公仪凝道,“不对,她本就是个坏人,肯定没安好心!”
洛长熙啼笑皆非,只道:“之前你答应与她合作倒是答应得挺快,怎么这回却怀疑起她来了?”公仪凝愤愤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一回关系到你姐姐,万一有个差错……”
“无妨。”洛长熙淡道,“虽然不知她为何提了这么个主意,但她有一句却没说错。”
——如今的洛长悦的确是浑浑度日,如个活死人一般。
洛长熙担忧数日,却始终毫无办法。此刻阿娜靖替她想了个主意,虽然其背后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但却说不定是个没办法的办法。
“……若不如此,我四皇姐便无法彻底断了念想。”
“可真见了就能断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洛长熙道,“四皇姐定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她如今想不明白,只不过是因她心中还存了最后一点希冀。”
“可……”
“阿娜靖此人的确聪明诡诈,但此番我们有心去防,不信防不住她。”
说到这儿,洛长熙朝公仪凝笑了笑。
二十九日之大雪下了一日,到夜半之时方停歇。第二日除夕转眼便至,竟是个难得的大晴日,将满城白雪照耀得莹光闪闪,整条城道都被映照得通透明亮。
洛长熙一早便带着公仪凝入了宫,到午时两人方才回府,之后在府中一道用过午饭之后,她又将景青喊了过来,细细交代了一番之后,才说起晚间之事。
阿娜靖的计策便定在这一夜的除夕之宴上。
既是宫中大宴,自然没有任何人缺席的道理,那么,当时必定所有人都在明晖殿内。而宴饮之后,循例是要放爆竹,燃焰火,而众人亦要从殿中走出观赏。到时处处是人,又有爆竹焰火之声做掩护,必定会有些乱。到时,少了那么一两个人,便不是那么容易被发觉了。
到那时,洛长熙将洛长悦带至僻静的偏殿,而姚千羽则由阿娜靖想办法引过来。
提到这个主意,当初公仪凝还有些疑惑。
“为何非要选在除夕之夜?平时多得是机会可以见。”
而阿娜靖则很快答道:“其实,姚千羽肯不肯见她……我并无十分的把握,所以只好选个人多,皇帝又在场的时候逼迫她。她若想跑,我也能有办法制得住她。”
公仪凝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眼看天色渐暗,洛长熙与公仪凝说起阿娜靖的可疑之处,却又提到了这一点。
洛长熙亦觉得,似乎阿娜靖是有意将这一会面选在除夕之夜,只怕她还有后招,便也心存了几分警惕之意。
“到时我陪着我四皇姐去偏殿更衣,至于你……”
“我要怎么?”
“你偷偷跟着阿娜靖。”洛长熙道,“你虽然武功不如她,轻功却必定比她要强,自大宴开始时你便注意留心,待她出殿时你也跟出去,看她究竟打算如何。”
“放心。”公仪凝点了点头。
两人商议已定,便开始着手准备入宫事宜。
深冬日短,很快便入了夜。
可此时却不比往日,正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繁华的夜晚。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处处都洋溢着年节之氛围,道路上的马车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竟还胜于白昼。
洛长熙与公仪凝坐了公主府的马车,又在马车前边挂了玉牌,倒是一路畅通,很快便走出了长街,驶入皇城。
“这一年……”公仪凝趴在窗边掀帘子看了一会儿,开口道,“竟这么快就过完了。”
洛长熙坐在另一侧,正想着她之前的布置,突然听得公仪凝说了这么一句,不由笑道:“怎么突然感叹起这个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公仪凝道,“人都是这样,平日里不知不觉,只觉得来日方长,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可一到年末之时,便渐渐发觉,时日过得飞快,竟好似一整年都虚度荒废了,竟想不起做过一点有用之事。”
公仪凝如此一说,洛长熙也似有所感,便断了原本的心思,也跟着细细想了一想。这一想,却让她想到了一件“有用之事”。
“至少今年不同。”
公仪凝奇道:“有何不同?”
然而洛长熙却不说了,只是看着公仪凝,眼眸之中有淡淡笑意。
有何不同?
自是……
她不再如往日那般,孑然一身,无所依倚。
她身畔多了一人,知她心思,懂她情意,还愿陪伴左右,与她携手一生。
公仪凝被洛长熙看得莫名,发了一会儿愣之后,竟也明白了过来,顿时又嗔又羞,她心中虽甜,却故意板着脸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只是今年不同罢了,明年、后年……日后年年日日可都再无什么不同了。”
洛长熙笑而不语,然而她心中却并不认同公仪凝所说。
既有知心人相伴,又岂会年年日日都是一般?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入了宫门,宫中虽庄严肃穆的时候多,熙攘热闹的时候少,可毕竟是年节除夕,来往的马车颇多,皇亲宫眷不少,都是赶着入席此次大宴。
除夕大宴仍设在明晖殿内,虽然气势颇大,但因有例可循,几乎年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而入席之人也年年都是这些,众人早就腻了。若说有什么不同,便也只是今年多了个西陵使臣团,席上多坐了一位西陵公主阿娜靖。
公仪凝仍坐于洛长熙一席之后,落座之后便一直盯着对面的阿娜靖看。
阿娜靖虽是外族,但为了应节,装扮得也格外精心,头戴珠冠,上着红衣下着彩罗裙,颇具异族风味,倒是这席上难得的新鲜。公仪凝盯着看了半天,阿娜靖似乎也有所察觉,将眼光转了过来,看着公仪凝微微一笑。
被她这么一笑,公仪凝莫名有些不安。
“洛长熙,我觉得……”
“嗯?”
“那个阿娜靖实在不妥。”公仪凝也说不出缘故,只是见到阿娜靖的笑容,便有种自己已落入其圈套的直觉。
“事已至此,似乎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洛长熙突然这么说,是因她看见了洛长悦。
洛长悦就坐在离她们这一席的不远之处。其实她并未有什么异样,举止神情都与往日一般。虽然姚千羽就陪坐在高台上的洛明德身侧,但洛长悦自入殿以来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尽管如此……
但洛长熙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洛长悦是“活”的,她是个有所期待,有所企盼的活人,而不再是栖芳殿里那个空心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