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书画家-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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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岳微笑道:“那真是麻烦了。”
席琪昌呵呵一笑,“写不好,不准吃饭。”
钟岳嘴角的微笑尴尬地停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当初小孙子就是被你这么吓哭的!人家钟岳头一次来,用得着这么严苛嘛?”
席琪昌旋即一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看,钟岳不也笑着跟没事人一样吗?说到底,就是那小胖墩被你们宝贝惯了,玉不琢不成器!”
钟岳眼皮一跳,还没事人?你大爷的,都快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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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搞错了。
要去吃饭了,发章节手残搞错顺序了,真是无语了,只能一起直接放了今天的两更。没有重复收费,大家刷新一下内容,只是章节名三川无法修改,内容是连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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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惊为天人
书房之内,钟岳用纸镇将宣纸一压,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用不着这么谦虚。咱们学书法之人,相互交流促进,一直闭门造成,也难有突破。”
钟岳挑了一支小毫,在墨碟之内沾了沾,一气以贯之,开始书写最拿手的六甲灵飞经。如今神人九势小有所成,加上近来对墨法和运笔的诸多感悟,钟岳的小楷造诣更加高了。
全神贯注下,笔尖在宣纸上灵动地提按转折。钟岳时不时在墨碟上舔笔,小楷难在宽绰有余,然而钟岳的小楷,融合了吴门小楷以及漆书的金石味,秀气的字体,却流露出一种大家风范,这是吴门小楷之中非常罕见的,仅仅写了一行,就让在一旁观摩的席琪昌大惊失色。
常言道:字如其人。吴门小楷都是清秀灵动,这是学习文征明小楷之人最喜欢的原因之一。字写得秀气,对于一般的普通人而言,属于美学范畴之中的美。
然而对于一部分走碑学路子的书法家而言,吴门小楷灵动秀气之中,缺少的,则是所谓的金石气。
何谓金石气?说白一点,就是厚重的味道。从书法的本体来看,这种“金石气”的产生,一是碑石本身的石质,体现了刀刻钉凿的乐趣,另外就是拓片黑白反差的效果造成,拓片大面积的黑色反差,会让人感觉到威严、冷漠,从而就有了金石气。
然而钟岳的小楷,给席琪昌带来一种很怪异之感,秀气的字体之中,却透着金石气。如果把吴门小楷比作身穿汉服的儒生,那么金农漆书就像是肌肉饱满,五大三粗的壮汉,而钟岳融会贯通之后的楷体,则像一个身材颀长,肌肉健硕而不夸张的美少年。
要在秀气和金石气之间,做到其一,已经是很难了,然而两者兼顾,达到平衡,则要比常人花更大的苦功,所以钟岳仅仅写了一行,席琪昌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钟岳写了几行,停下笔,说道:“还请席老指点一二。”他想着,让席琪昌一直干站在边上也不是那么回事,写个一两行也就意思意思行了。
“你继续。”
“……”
席琪昌喝着茶,一言不发地看着钟岳继续行笔,眼神之中的赞意更加浓了。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能有这样的优秀后辈,继承书法国粹,对于从事了一辈子书法事业的席琪昌来说,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后来者,更是未来华夏书法的希望!
钟岳又写了几行,见到席琪昌不说话,便说道:“您看……”
“继续写。”
席琪昌一副今天啥事也不敢,就看你装逼的样子,直接拉过来一把太师椅,坐在钟岳身边。
额……被一双大师的眼睛盯着,压力山大啊……
写书法讲究全神贯注,最好的状态,就是无人之境。钟岳在系统产出的笔增幅下,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如今随便挑了一支席琪昌的小毫,加上这老头一直盯着他,总是有点分神了。
这一走神,字就差了那么点味道。
这种情况,即便是书生王羲之都不能克服,何况是钟岳呢。当年兰亭聚会写下的旷世之作,再回头来写,韵味差了不是一点两点,状态是非常影响书法创作的。
见到钟岳写得有些失去神韵了,席琪昌便说道:“好了,难为你了。”
“实在抱歉,席老,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席琪昌摇头笑道:“你让我在一个陌生地方心平气和地写小楷,我也有些难做到心如止水。你看咱们这些从事艺术创作的,去搞什么艺术沙龙,现场临书的时候,哪一个是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写小楷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来心静不下来,二来,等你一幅几百字的小楷写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用什么书体倒还好说,毕竟行书当初诞生,也是因为简易,便于行文书写而来,怕就怕某些人为了视觉效果,弃笔法章法于不顾,胡写一气。”
席琪昌手指点了点,笑道:“对,去年我和韩琦几个老头去颍州交流书法,那边民众书法习气要比沪上好很多,我们就去了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书斋里。你要是看过他写书法,那家伙,就跟羊癫疯发作似的,这支笔杆子,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路子,写的字也是毫无章法笔法,跟天书似的。你猜一旁陪同的那些人怎么着?”
钟岳一忖,“是不是这样。”
“好!”
啪啪啪!
“大师果然不愧是大师,这字写得太好了!”
席琪昌看钟岳学得这么传神,也是点着头说道:“对对对,笑得我和老韩啊,差点没破口大骂,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跟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交流,简直是有辱斯文。得,话扯远了,说回到小楷上面来。你这手小楷,跟谁学的?”
“我家那边的老人家,不过去世了。”瞎话编了一百遍,那就变真话了,钟岳现在一有人问到这个,张口就来,绝对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席琪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的老师应该是走帖学,吴门小楷的路子,不过你这漆书又是跟谁学的?”
钟岳眉头一挑,“另外一个老爷爷。”
席琪昌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你的小楷,就成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是不是哪里不好?”
席琪昌古怪地看着钟岳,“不是不好,是太优秀了!奇才啊,书法需要的就是突破和融会贯通。我教过太多弟子,你让他写魏碑,他临摹得很好,你让他写颜体,他也能把握,但是脱离了临摹,自己创作的时候,这书风怎么看怎么别扭,你是我见过,能将吴门小楷写出金石味道的第一人!”
“过奖过奖。”
席琪昌喝了口茶,“继续努力吧。朝着你认为对的方向。”
钟岳确实在走向书风的融合,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在领悟神人九势的同时,他的小楷也好,漆书也罢,都在相互借鉴、印证,“席老,有一点我想请教您一下。”
“说。”
“书法之中的所谓阴阳相合,到底如何把握?”
席琪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怎么了?难道我问得有什么错的地方么?”
“钟岳啊,你这就跟问算命瞎子,阴阳五行在哪里一样,他要是能说得清,道得明,那他也就可以证道成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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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小迷弟
午饭之后,钟岳便从席琪昌家中离去了。漆书重裱的事情,是有席琪昌的老友,也是当初给钟岳仿作做旧的一位老师傅过来处理的,阴干、铺平,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叨扰了大半天了,钟岳吃过午饭也就识相了离去了,毕竟老年人都有午睡的习惯。
席琪昌悠哉地喝着小酒,嘴里哼着小曲儿。伍老太收拾着饭桌,看着自家老头子这副德性,白了眼,“捡钱啊?瞧把你给高兴的。”
“呵。捡钱才多大点事。”
伍老太拿着抹布将桌上的残渣抹到垃圾桶里,“你跟钟岳啊,瞅着更像爷孙俩,什么时候你对你亲孙子,有一半的好脾气,宝儿他们也就愿意在国内多住几日了。”
“嘁,住家里白吃白喝,我稀罕呐。”
伍老太摇了摇头,看着嘴硬得跟铁齿铜牙似的老头子,恨不得一抹布甩上去,想想要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还得自己料理这家伙,也就作罢,转身朝厨房里头走去,“你这么喜欢,怎不收他当关门弟子?到时候被老韩那直肠子给捷足先登,又到家里来发牢骚。”
席琪昌说道:“关门弟子?教不了教不了。这个孩子已经站得太高了,咱们的老路子已经不适合他了。刚刚书房里的那篇《六甲灵飞经》,如果我替他发表到沪上文艺期刊上,呵呵,书法界估计得变天。”
“瞧你说得这么夸张,那你怎么不发?”
席琪昌将瓶盖塞好,“这么早出名做甚?大器晚成,要想走得远,就得耐得住寂寞。这孩子比我想的要成器许多,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未来中国书坛,钟岳顶半边天。”
听着自家老头子酒话连篇,胡吹胡侃,伍老太也习惯了,迎合着他,“那还有半边嘞?你席琪昌顶着是吧?”
老席眼神一黯,坐在位置上短叹道:“还有半边……还有半边扯他后腿……”
……
……
钟岳坐地铁回到欧阳开山的别墅。
被等在院子里的欧阳国青、欧阳明逮了个正着。
看到伯侄俩一副精神异常的样子,钟岳退了一步,“干什么?”
欧阳国青有些神情复杂地说道:“钟岳……真……真迹在你手上?”
已经得知了真迹下落之后,这个秘密欧阳开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和欧阳国青透露了,结果不出欧阳开山所料,这事情他二儿子早就从老娘口中得知了,也难怪在拍卖会上,这么不计成本地竞价上拍。
欧阳国青得知拍卖会上的那幅作品真是赝品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没有钟岳的阻止,估计这个价格可能还得上涨,甚至是五千万!
对于整个欧阳国际来说,五千万可能不算天文数字,但是对于欧阳国青个人来说,五千万买幅赝品,那真的就成了冤大头了,他母亲辛苦栽培了几十年的文青儒生,可能成为欧阳家的笑柄。
钟岳见到欧阳国青有些激动的样子,便说道:“呐,话说在前头,在拍卖会上我是真的不知道真迹在我。画里夹藏漆书真迹的事情,我也是在席老家里找他老人家鉴定古画的时候才偶然发现的。”
“不管怎样,谢谢你。”欧阳国青拍了拍钟岳的肩膀,“至于真迹你是要出让还是借,或者说自己收藏,这事情还是让老爷子和你谈吧,我就不插手了。”
“嗯,能尽绵薄之力的地方,我自然会答应。”
钟岳也不是个不通人情,待价而沽的奸商,如果是其他人,知道欧阳开山势在必得,估计这幅字卖个六七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六七千万啊,那可不是六七百块。
一夜暴富,豪车豪宅、名表美女,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过对于钟岳来说,不能厚着脸皮说金钱于我如粪土,但至少够用就行。他有自己的追求。
“那我先走了。”欧阳国青说道,“真迹在你手中的事情,暂时别透露出去,我和老爷子合计了一下,拍卖会上的事情估计是王格设的一个局。”
钟岳点了点头,“德行这么差,还能在沪上书法界名气这么大?”
“书圣羲之的后人,而且笔法了得,一手小楷写得出神入化,小楷王,小楷王,同行抬举才得此名号。”
钟岳短叹道:“并称‘钟王’,如果真要从这上边讲这些不着边的话,那我岂不是还压他一头?”
书圣固然独王羲之一人。
但是若论小楷鼻祖何人是也?非钟繇钟太尉莫属。
欧阳国青摇头笑道:“那也得有实力,才能讲身份。努力吧,小楷王,不是不可超越的。”
欧阳国青离去,一旁大眼瞪小眼儿的欧阳明看着钟岳说不出话来。这才几天,钟岳连连出手,每一次都打破了欧阳明的价值观,为什么年龄相仿,他只能花着老妈给的钱,而钟岳这么一出手,几千万到账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幅画,岳哥,一定是你家祖传的对不对,告诉我,是你家祖传的。”
“啊?祖不祖传的重要吗?”
“当然!”
钟岳无语道:“你爷爷年轻时候,在欧洲留学看到的这幅字,你说是不是祖传的?”
“……”欧阳明问道,“那你多少钱淘来的?”
钟岳看着欧阳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笑道:“想听真话假话?”
“当然真话啊。”
“两万块。”
欧阳明一脸呆滞地站在院子里。
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