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书画家-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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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何处走,产生了分歧。
徽州书协内也有这样的唱调。吴中贺,便是高举书法改革的最强音了。
“小兄弟你书法功底如此深厚,你觉得如何?”
钟岳说道:“去文字的书法,那还算书法吗?”
一旦将文字从书法之中摒除,所有的法度,所有的笔法都将不复存在。千百年来,无数名家先贤凝聚的艺术结晶,将会就此终结。
去文字书法,这种荒诞无稽的提议,钟岳简直想笑。
这不是在革新书法,而是在给书法之道掘墓挖坟!
当代,缺一个书法宗师。
一个引领时代的宗师,来引领书法之道的振兴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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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何人扛鼎(为ML岁月舵主加更)
“这么荒诞无稽的提议,难道书协之中,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的?”
“有啊,怎么没有。”听到钟岳这么问,老张便叹道,“这书法要怎么引领大流,也不是那些什么后现代书派一家之言。不过最尴尬的是,书协里传统帖学还有碑学的老前辈,都不愿意站出来说话,毕竟这种活吃力不讨好。关键是媒体方面,咱们这些传统书法流派不占上风。”
钟岳喝了口茶,照理来讲,他这个年纪,是没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的,然而在这几个青藤书派的成员眼里,这个书法了得的年轻人,必然是背景深厚,师承名门。
“不占上风?怎么可能。我相信大部分人的审美还是有品位的,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如今书法的潮流是去文字或者少文字书写。”
书法之中,笔画最潦草的应该是算作草书了,然而即便是最难忍的草书,也是讲究笔法章法的,没听说过,现在草书的主流成了注重线条艺术感,而忽略字体。
刘贵明说道:“是,但是钟岳啊,你要明白,书法的不进步,那就意味着退步啊。毕竟现在书法的新生力量太薄弱了,等真的到了老一辈书法家都归天了,将来书法界怎么办?毕竟现在不是软笔的时代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书协的那些老前辈不发声。”以前钟岳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徽州的书协,认识的书协成员,也就是黄明川和张邵林几个,还不知道现在书协居然会有这样的格局。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实力不够?”钟岳狐疑地问道。
刘贵明说道:“如今传统书法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所谓的现代书派或者后现代书派,而是咱们自己。”
“为什么?”
“小兄弟这书法水平,想来也是师门显赫,难道你听说过,现在的书法圈子里,有哪位大师,指点江山,以身作则,扛起这杆大旗,告诉大众,书法该如何如何?”
“这个……好像确实没有。”
刘贵明说道:“不但没有,越成名的书法家,越是低调。那些暴露在媒体上,以书法大师自居的现代书派大师,说不定传统书法的底子,还不如我们青藤书派里的学生呢。咱们这些走帖学、碑学的传统流派,薄弱就薄弱在这上边了,想要说话的没分量,有分量的,都沉迷在书道上,不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旁的张宗蔡抬头看了一眼听得入神的钟岳,说道:“小兄弟你的老师想来是个了得之人,不知道可否站出来发声,替书法界注入一股正能量。”
“这个……真不满张大哥,我的老师真的连山沟里都没出去过,说话真没什么分量。”
“唉,虽然那些被气走的老书法家,肯在咱们青藤书派挂名,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钟岳勉强笑了笑,“大家也不必这么沮丧,毕竟书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一千多年了,照样有人在继承发扬,即便如今大家都用硬笔了,还是有不少人加入到咱们的行列,我相信,书法的正统地位,还是站在传统流派的。”
“希望如此吧,但愿二十年后,咱们的后辈们,还能知道这一撇一捺的人,用笔毫写的时候还知道提按,而不是像猪毛刷子一样左一刷子,右一刷子。老刘啊,公司里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那咱们也不逗留了。”几人上前搭讪,本来以为是看到希望了,想要通过钟岳认识个书法名家,结果钟岳的师承居然是个无名之辈,也只能是言尽于此。
张宗蔡说道:“哦,对了。小兄弟如果有加入青藤书派的意愿,欢迎跟我们联系,咱们书派里的老书法家,虽然不轻易收徒,但是点拨后辈还是经常有交流性的活动。”
“我考虑一下吧。”
“有兴趣就打电话给我。”
几人离去了,钟岳看着平湖上的竹排,也叹了口气,“原来书法的处境这么举步维艰了啊……”
钟岳以往遇到的比赛,竞争者绝大多数都是高校书法的学生,他还以为,大环境下的书法团体,也像他见到的比赛模式那样,大家都是争一流,帖学碑学鼎盛,结果今日听到这些话,多少心情有些沉重了。
“自个儿字写得没鼻子没眼的,还管这么宽。”
钟岳转头看向那做着手工艺品的老头,刚刚一直没见他吭声,这会儿背后说人,则显得有些不是那么厚道了。
“多少钱?”
老头埋头扎着布娃娃,笑道:“钱?这事情是钱能解决的事吗?你以为那些书协的老头子不想站出来说话?是没有那金刚钻,揽不了这个瓷器活。谁站出来,还没被那些阿猫阿狗喷死,已经被同行先喷死了,如今笔法失传,谁敢说自己书法天下第一?”
“我是说,用了纸和墨的场地费,多少钱。不管怎么说,刚刚那几位,是真心要为书法事业出力的,您这样背后伤人,有点不地道。”
老头起身,走到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字,说道:“我不地道?呵呵。钱不用给了,字留下,你走吧。”
钟岳眉头一皱,这算哪门子事情,“这样不合规矩吧?”
“那行,五千一次,你给钱吧。”
“……”
钟岳好气啊,“我要投诉消费者协会!你敲诈勒索。”
老头笑道:“要带走也行,你笔法上缺了一势,如果我不说,你恐怕还要再悟个三年五载的。”
钟岳瞳孔一缩。
卧槽!
高手在民间啊,这老家伙怎么知道……
老头悠悠地坐回到板凳上,“带走吧,老头子我才不稀罕你的字嘞。当年林散之在我面前都没你这么嚣张。”
“……”
钟岳有些惊讶到了。之前那几人在钟岳进来的时候就提醒过,这里的笔墨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难道这位,真是世外高人?
“敢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不高,也不大。诶,你不是要走嘛,赶紧带着你的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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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神棍说法
钟岳看着这位老手艺人,林散之为何等人物?近现代的“草圣”,如此如雷贯耳的大书家,仿佛在这位老头眼里,就像是个跟班小弟一般。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他居然能隐晦地点出自己笔法里缺一势,这就足以让钟岳震惊了。难道他也懂神人九势?
“方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老先生见谅。”
老头拿着碎花蓝绸,用针线给布偶做着碎花洋裙,说道:“第一次写行书吧?”
钟岳又是一惊,天了噜。
如果那几个青藤书派的成员还在这儿,已经会摇头反驳,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写行书,如果第一次写行书就写得如此了得,那还不逆天了!
“您……您怎知?”
老头停下手中的活,叹了口气,“我这双眼睛还没瞎到看不清筋骨来。虽然行楷和正楷的笔法相近,但是筋骨之上,有很大的差异,虽然你这个字的勾丝、连带以及转笔,尽可能地在展现行楷的灵动,但是本质上,筋骨还是正楷的底子,所以我猜你的行书不到家,甚至是头一回写。”
钟岳心中生出一个大大的折服,这老头眼力有毒啊,“不知道我笔法之中还缺哪一种笔势,还望老先生赐教。”
“不告我勒索了?”
“对不起,失礼了。”
老头笑道:“当年让我指点的人都排成长龙了,有人甚至出五百袁大头,只为了换我的一句提点,我收你一幅字,搞得自己有多神气似的,小后生,书坛藏龙卧虎,切莫不知天高地厚。”
“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我的一位长辈也提醒过我,没什么实力就不要到处留墨宝,免得惹是生非。”
“得。”老头起身,走到钟岳身边,“笔法学成你这样,也是不容易。如今能从筋骨入手的法门,已经少之又少了。我就与你说说,免得你走岔路。”
“谢谢。”
为什么书法的师承很重要,就是因为有一个经验老道的书法前辈给你领路,会让你明白,你的字,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就像是老中医给你开方子似的,对症下药。
老头手指不断在钟岳这个“鹅”字上指点着,“蔡邕九势,凡落笔结字,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无使势背。
转笔,宜左右回顾,无使节目孤露。
藏锋,点画出入之迹,欲左先右,至回左亦尔。
藏头,圆笔属纸,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
护尾,画点势尽,力收之。
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
掠笔,在于趱锋峻趯用之。
涩势,在于紧駃战行之法。
横鳞,竖勒之规。
此名九势,得之虽无师授,亦能妙合古人,须翰墨功多,即造妙境耳。
这篇九势,虽然流传了千年,但是言简意赅,更何况生涩难懂,即便是翻译过来,都虚无缥缈,尤其是笔法的传承断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一开始学书法,是从笔法入手的了。我看你的字,外放而内敛,筋骨已经小有所成,必然是师出名门,只是既然你要走这条艰难的路子,那么就应该明白一点。”
“什么?”
“合乎阴阳。”
钟岳眉头一皱,越听越玄乎了,“还请您细说。”
“点到即止。你的字,明显是阳有余而阴不足,所以你的行书,外行人看来,还算凑合,但是真正的高手,一眼看去,就觉得有点僵。你写一个字倒还不赖,但是如果你写一篇,你就会懂我说的意思。行了,该指点你的已经指点了,别打搅我做生意。”
钟岳瞥了眼一侧的关公大刀,边上放着的价码牌上。
“开光镇宅青龙偃月刀 998”
这老头……莫不是个骗子吧……
“您要不给我示范几个字?”
老头坐回到位置上,皱眉道:“我不会写字,你让我写个什么?”
“不会……”
钟岳顿时一口郁闷之气自丹田上涌。听了半天,结果居然是个不会写字的人瞎哔哔,这……好气啊!
“怎么啦?不会写字,就不能懂书法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气高,当年齐白石、林散之找我裱书裱画,都要和颜悦色地亲自过来,只想着听我评价几句,盼望着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倒好,一来就惹得老头子我两次光火了,走走走,赶紧走。”
“……”
钟岳识相地开溜了。妈蛋,遇到了老神棍了,吹牛逼谁不会啊,还齐白石、林散之,我还说我教牛云开阿里的呢。
钟岳从浮桥上,与一人擦肩而过,心里想着,不管老头说得是真是假,但至少不妨一试。这次兰亭之行,收获还是十分巨大的。
兰亭剧情,一系列的奖励,还等着钟岳去收割呢,想到这里,钟岳的脚步不觉加快了。
……
……
老头远眺着钟岳离去的背影,冷哼道:“不敲打敲打,还不得上天了?”
目光还未收回来,门口一道身影挡住了老头的视线,瞅了眼来人,老头的脸瞬间拉下来。
“老白啊,找你办件事。”
“雷永翰,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帮人裱画了,赶紧拿着你的破画滚蛋。”
听到老头这么不近人情的恶语,这位兰亭书院的老教授没有一丝愠色,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先看看嘛,这幅作品不是我作的,帮我裱好,我拿来给学生上课做范例用的。”
“这么郑重?”
老头接过雷永翰手里的纸轴,直接展开来。
“你慢着点,别把纸弄破咯。”
老头眼睛扫了一眼画作,将画合上,皱着眉头问道:“谁画的?”
“我……我的学生啊。”
“兰亭书院的学生?”
“是啊。”
老头咋摸着嘴,嘶了口气,“这倒是奇了个怪了。这年头,难道有哪些隐世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