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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山沟书画家-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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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兴到沪上,高铁正好途径临安,钟岳已经好几次收到了钱筠尧的邀请,本来已经归心似箭,然而架不住钱老的热情,不得已,只好中途改了形成,在临安东下了车,到了这个南宋古都。

    一帖成名,然而钟岳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有他明白,这《黄酒帖》并非一蹴而就。也只有经历过那日在兰亭的剧情任务,感受过那个鬼才笑傲古今,肆意妄为的模样,才会心生敬畏,想到携酒二斤,去拜谢授画之恩。

    钟岳萦绕心头的问题,更加清晰了。那就是自从《黄酒帖》之后,他再也找不到那种漫步在安昌古镇的感觉了。王羲之兰亭之后,再也临摹不出《兰亭集序》那种飘逸灵动之风,钟岳再看到疯传的《黄酒帖》,有一篇论文写得让他很有同感。

    那就是《黄酒帖》是“现代急就章”。

    什么是急就章?两汉三国,军事纷争繁多,战争像家常便饭一样,时有发生,国家长期陷于战乱,有战争就有紧急军情,就有紧急任命,于是就有了急就章。

    这类急就章大多是“将军印”,制作有时是迫于形势,但并不是说,这些印章就一点艺术价值都没有。恰恰是因为紧急,恰恰是因为迫于形势,这些印章往往在形式上更加显示出天真烂漫的形态,而且刻法是凿印刻出,别有一番天地。

    《黄酒帖》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就是因为一个“急”字。

    急帖,如风。

    钟岳在写下此帖的时候,丝毫没有去考虑笔法如何如何,行文如何如何,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落笔生花。有些用笔之法,甚至于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要这么用,有些反弧的笔触,完全是出于着急写完,灵光一献而成的,若不是那支秘传的鼠须小毫非比寻常,一般的笔早就被他摧残得毫无弹性了。

    怎样把“急就章”变为常态,这是钟岳目前遇到额难题。他问了金农,问了文征明,同样询问了王珣,得到的答案,那都是此题无解。兰亭老白给他指了条路,不管未来的路如何走,钟岳觉得治印,或许是一个可以尝试的路子。

    书法,本来就是讲求一个灵感的东西,它是艺术,艺术有时候就来源于灵感的迸发。为什么有些人名垂千古,然而一辈子的辉煌,就集中于一本书、一幅作品,仿佛那样作品就成了他的代号。

    钟岳还没到那年迈昏聩的地步,还不想入土为安,那么如今钟岳要更上一层楼,则需要付出更多了。王珣的建议,则是暂且不去想这些。于是,钟岳半道下车,到临安访友。准备着手以书入画的之事。

    书法上的瓶颈,已经渐渐让钟岳感觉到,不是笔法的问题,然而一个时机的问题。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明年,也有可能止步于此,这种事情他说不好,但是无论如何,钟岳都会继续走下去。

    西湖畔的孤山之侧,多为明清古建筑,居山而建,园林精致,环境幽静。百年印社,虽无纵横格局,然而亭台楼阁,依山而建,大有江南园林的妙趣。

    如今,印社成了景点,但是这个百年文社已经存在,只不过搬迁到了附近的一处大厦内。钱筠尧在四照阁等着钟岳的到来,当看到拎着皮匣,在景区里东张西望的钟岳时,便快步走了上来。

    “钟岳!”

    “诶,钱老,别来无恙啊。”

    钱筠尧笑眯眯地看着钟岳,说道:“可把你盼来了。一群老家伙,都快把我给烦死了。”

    钟岳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子正尾随过来。

    “哦,这是我徒弟,搞印章篆刻的。”

    “西岭马峰。”

    钟岳跟那伸过来的手握了握,“我是钟岳。”

    钱筠尧笑道:“别这么生硬,都是老熟人了。”

    钟岳一愣,“啊?我好像没有见过钱老您这弟子吧?”

    “你是不曾见过,但是《六甲灵飞经》的排版,那都是阿峰负责的。”

    “哦,这样……”

    钱筠尧拄着拐杖,说道:“你现在可是一帖成名了,《黄酒帖》,写得好!”

    “哪里,您过奖了。”

    “这次你能过来,我很高兴。如今西岭每年才召开一次理事会,两年举行一次社员雅集,五年召开一次社员大会和社庆活动,你来得巧了,这回理事会、社员雅集和社庆活动,正好聚到了同年,准备大办一次呢。”

    钟岳一听,这倒是赶巧了,便问道:“这么巧?那在什么时候?”本来曹丹青已经因为钟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程安排有些不爽了,如今若是再请假到元旦,那这个学期,钟岳可真的就像是在打酱油了。

    “师父,照规矩,非印社的人,是不能参加本社活动的。”中年男子提醒道。

    钱筠尧眉头一皱,“通融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恐怕不好吧。”马峰脸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师父盛情邀请,徒弟立马反驳,气氛瞬间就有些尴尬了,钟岳微微一笑,“没关系,钱老。我不参加也无所谓的,本来就是过来玩玩而已。”

    钱筠尧讪讪一笑,说道:“先不说这个,守云说了,你来了一定要见见。阿峰,你去安排一下钟岳的住宿,钟岳,来,我带你好好转转这里,晚些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和西岭如今的常任社员见见面。”

    “那麻烦钱老还有马先生了。”

    “不客气。”

    如今,趁着《黄酒帖》未凉,钟岳觉得,刘同的倡议,是时候提一提了。


………………………………

第二九三章 汉三老石室

    钱筠尧显然对钟岳能够来临安十分欣喜。

    一般人,他岂会亲自过来迎接,马峰刚走,便兴致勃勃地带着钟岳在西岭印社山址拾阶而上。

    “百年之前,几位专攻印学,兼及书画的印学大师就在孤山下创立了印社,砥砺百年,几代人的传承,西岭才有了天下第一社的美名,不知道当初张鹤平有没有将我的意思带给你?”

    钟岳一愣,问道:“张医师倒是帮了我不少忙,不知道钱老还有什么事要张医师转达,直接与我说岂不是来得更方便?”

    钱筠尧看着钟岳,瞧着态势,是忘记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便转达,便酣然一笑,“算了,当时没说,现在就不提了。”

    “……”

    要是欧阳明这样欲说还休的叼样,早就被他一脚踢过去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嘛,但是这位老古董一脚下去,估计半条命没了,也只能是忍了。

    “我带你看看我们西岭的第一石。”

    “第一石?”钟岳听着这个名号,倒是挺狂啊。

    青山常绿,在掩映之中,两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处斗拱四角石室。

    “汉三老石室?”

    “听过吗?”

    钟岳毕竟不是万事通,事先也未做过功课,摇头道:“有些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

    “咸丰年间,余姚出土了一块汉代的石碑,称之为‘三老碑’,被誉为‘浙江第一石’。此碑先为余姚周世熊所得,后归丹徒陈渭亭所有。二一年的时候,外强欲从陈手中买走此碑,当时社长吴昌硕吴老集全社之力,筹资八千大洋,才将此碑保下,藏于本社之内,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钟岳听着钱筠尧的介绍,一齐走进了这处古迹,心里感慨,那时候的文人书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和如今书坛的风气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个建筑也好奇怪啊。”

    钱筠尧笑道:“老石室仿吴越宝箧印经塔,重檐攒尖顶,顶部又是一个小型的石质宝箧印经塔,造型结构是仅有的孤例,你在别处可看不到。”

    钟岳张望着石室四周,看到这块有着百年佳话的石碑,被一个大大的玻璃罩固定着,便凑近了去看。

    这块石碑,比当初藏在他家中的那块相比大上一倍,不过由于年代久远,石碑早已经风蚀得很模糊了,棱角残缺,表面的字迹倒是可以吃力地用肉眼看清。

    “这个字体非篆非隶,金石味倒是挺厚重的。”

    书法,其实是慢慢演变的。我们说的隶书、小篆,那只是成熟时候的整体风貌,这块石碑上的字体,介于隶书和篆书之间,这种整体上偏向扁平的书体风格,虽然和如今大众的审美观不符,但是在书家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魏晋遗留下来的书法作品,很少有帛纸一类的载体,都是镌刻在石碑、青铜礼器上的居多,故大多魏晋时期的书法作品,都以“魏碑”相称。金石学金石学,研究的就是青铜礼器和这类的石碑,它和篆刻、书法结合,就是西岭印社当初建社的最初目的。

    “滴!系统检测到《汉三老石碑》一方,是否收录系统?”

    “否……”

    钟岳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吓了一跳,天杀的,这玩意儿可不能收录,要是就这样空手套石碑,估计钱筠尧的心脏病都会被吓出来吧。

    这样的钢化玻璃罩子,都是一等一的防盗措施,若是有人要动这石碑,里边的金属丝直接会响起警报,如果是这样……

    诶,不对!

    钟岳忽然瞳孔一缩。

    国家的文物不能盗,那是违法的,但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灵飞经》四十三行本呢?那可是在大都博物馆啊!老米国当年抢走的宝贝,那就是两说了。如果鬼使神差地。。。。。。

    他的心脏不由猛然一缩,好像……

    “钟岳?”

    “啊?”

    钱筠尧看着钟岳有些发愣的神态,摇头笑道:“看来你书法如此了得,是有根源的。”

    “什么根源?”

    “至少我还没见过看着石碑能看得如此目不转睛的人。”

    钟岳眼皮跳了跳,心说那您是不知道,刚刚就在一念之间,您老就要活久见得看到什么是大变活人了。

    不过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情钟岳可不会去做,就算系统能够收录这块石碑,他这也难逃干系,毕竟这里就他和钱老两人。

    钟岳看了看周围其余的石碑,再也没有触发类似的系统提示,看样子,笔法系统的胃口还挺刁的,一般的石碑,它老人家看不上……

    “你既然看得这么仔细,我倒要考考你,这上边讲得什么?”

    钟岳微微一笑,“都是些讳字还有忌日,应该是用来告诫百姓,以作避讳择日之用的。”

    钱筠尧赞许地点了点头,“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当初带几个弟子过来,支支吾吾念了半天,就是闹不明白这石碑讲了什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钟岳心里暗笑,那该是有多蠢的人……这碑边的注解,明明写着《汉三老讳字忌日碑》,这再明显还要多明显?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峰便开车过来接钟岳和钱筠尧,到了孤山路上的一家酒店吃了顿便饭。

    本来钱筠尧是打算下午带着钟岳去见见邵守云的,不过马峰提醒说,印社下午有个会议要举行,所以钱老非但不能让钟岳过去,自己也要动身回去,恰好钟岳做了一上午的车,后来有在山上兜兜转转,也有些累了,就直接在酒店上订好的客房里入住了。

    不说别的,就是这样游山玩水的放松,对于钟岳来说,心情真是好了不少。

    本来能够写出《黄酒帖》这样的大作,就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只是钟岳想要达到的成就远远不止于此,而正好遇到瓶颈,所以才有横生出这么多愁思。

    兰亭那位“白瞎”老头,又这么唏嘘感叹一下,更是将一件喜事变成了坏事。

    通晓了书法阴阳的钟岳,也明白福兮祸所依的道理,真的若是自以为是的觉着已经是一代大家了,那么真的就成了众人口中的昙花一现了,毕竟现在,他确实没有什么自信,还能写出如同那日妙手偶得的佳作来。

    不过今日一游印社,对于钟岳来说,收获还是巨大的,他俨然已经看到了书圣笔法,向他在招手了……


………………………………

第二九四章 你找到鱼钩了吗?

    寒冬料峭。

    钟岳呆在酒店,这几日都不曾提笔,再入琅琊王氏的时候,整个场景都变了。眼前的长江,潮平两岸阔,向东而去,一去不复返。

    钟岳不仅感慨万千,魏晋士族,江左风华。

    书圣羲之,垂范百代。钟岳看过兰亭集序的真迹影印,然而盛唐之后,随着太宗入土为安,真迹的下落一直就是个谜,有人说是随太宗下葬了,也有人说被宦官偷走,流出宫外了,反正没有一件真迹传世。

    琅琊王氏,世代善书,名家辈出,然而大多所存墨迹都为临本、摹本或者是刻本,真迹罕见,只有《伯远帖》真迹存世,并被纳入了三希堂法帖之一,也是唯一存世的珍本。另外二帖乃是书圣羲之以及其子献之的临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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