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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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王通一身的本事都在流星锤上,奈何此番乃是来会心上人,自不可能将沉重无比的流星锤带在身边,也就只是在腰间暗缠了根不甚粗的铁链作为防身之刃,此际一见两刀一棍尽皆冲着自个儿的要害来了,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嘶吼了一声,身子猛地一侧,整个人如同葫芦般地滚了开去,顺势一抄手,将腰间的铁链抽了出来,猛地一抖,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暴然而起中,铁链如同活过来一般地窜了出去,准确无比地击在了右侧刀客的刀面上,一声“叮当”的脆响过后,那名刀客的横刀便已被振到了一旁,而王通并未就此收手,手腕猛地一振,铁链已借助着反震之力,猛地回旋缠向了左侧刀客的手臂。
左侧那名刀客显然没想到王通在此绝境之下,居然还能有此战力,这一见铁链如龙而至,不禁便有些子慌了神,顾不得伤敌,忙不迭地收刀一立,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铁链的绞缠,可还没等其缓过一口气来,却见王通手臂又是一振,原本回旋不已的铁链突然抖得笔直,如铁枪一般地刺向了空门大开的刀客之胸口,直惊得那名刀客冷汗狂冒不已,有心要躲,奈何人在半空,浑然无处可以借力,不得不仓促劈出一刀,试图震开急袭而来的铁链。
“呛啷!”
左侧刀客的反应着实迅捷得很,这一刀虽是仓促出手,力道有所不足,可准头却是极好,正正地劈中的铁链的尖端,只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王通的力量,硬撼之下,整个人被生生震得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地撞在了巷子的墙上,一时间竟疼得爬不起身来。
“嘭!”
说时迟,那时快,王通铁链出手击退两名刀客的过程虽复杂,可时间却不过就一息而已,此时货郎的棍也已挥击到了王通的身前,只是因着王通的翻滚及时,这势大力沉的一棍竟落到了空处,擦着王通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力道生生将青石地面砸出了个大坑,碎石四溅之下,声势惊人至极,可却连王通的毛都不曾伤到一根。
“死罢!”
王通没理会重击在身边的铁棍,大吼一声,双脚用力一个卷缩,已生生将本就立足不稳的两名闲汉硬扯到了身边,手中的铁链一荡之下,振出数个大小不一的圈子,只一旋转,便已将两名闲汉套入其中,手一紧,再一拽,已将两名惊恐万状的闲汉拉到了身前。
“住手!”
就在王通将将发力将两名闲汉毙杀之际,却听一声暴吼突然响起,王通微一愣神,入眼便见原先被振飞的右侧刀客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惶急无比的绣娘身边,手一抬,寒光闪闪的横刀已架在了绣娘的脖颈之间。
“放开她,若不然老子宰了这两混球!”
一见到绣娘被擒,王通的心不由地便抽紧了起来,腰一挺,人已跃起,双臂一圈,已将两名被铁链捆得结实无比的闲汉扼在了身前,怒视着那名刀客,暴吼了一声道。
“老子手滑,数到三,你若是不缴械投降,老子的刀怕是要握不住了,如此俏生生的小丫头只好去跟阎王爷当小妾了。”
那名劫持了绣娘的刀客压根儿就不受王通的威胁,狞笑了一声,手微微一紧,锋利无比的刀锋便已切破了绣娘的脖子,一道刺目的血线瞬间便在白皙的脖颈间涌了出来。
“不要!”
王通宁可自己身死,也绝不想看到绣娘受伤害,这一见那名刀客如此狠手,心中大疼不已,紧赶着便高呼了起来。
“一,二……”
刀客冰冷地一笑,丝毫没在意王通的焦躁,不紧不慢地数起了数来。
“且慢,尔等若是肯放过绣娘,老子由得尔等杀剐便是了!”
这一听那名刀客即将数到三,王通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一咬牙,开出了个条件。
“可以,只要尔肯乖乖受擒,这小娘皮老子还舍不得杀。”
刀客得意地一笑,空着的左手轻轻一拍绣娘的脸蛋,阴森森地说了一句道。
“休想,放了绣娘,老子就跟你们走,否则免谈!”
王通乃是走老了江湖的人物,压根儿就不信这群刺客会讲甚信用,这便眼一瞪,语气决然地回答道。
“啧啧,这可就难办了,放了人,你若是反了悔,那老子不是得抓瞎,嘿嘿,要老子先放人也可以,就请阁下自己先废了双臂好了,若不然,老子便杀了这个小娘皮,何去何从,阁下大可自己去选!”
刀客显然也不是江湖菜鸟,自不肯按王通的意见办,而是提出了个不容王通拒绝的交换条件,此言一出,王通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暗算(下)
抉择,艰难无比的抉择!从本心来说,王通并不怕死,这些年来尸山血海早见识多了,对生死之事,王通早已看淡了去,可他却不能不在乎绣娘的安危,若是可能,他宁愿替代绣娘去死,他原本就打算等绣娘逃走之后,再与刺客们决死一战,宁可死,也不能被生擒了去,只因他很清楚这群刺客要生擒自己的目的绝不单纯,十有八九是冲着“鸣镝”乃至英王殿下来的,就这点而论,王通绝不能容忍,哪怕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他也不想自己成为旁人对付英王的质押品,若是独身一人的话,王通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死便死了,大不了再投胎做人好了,可惜此处还有个绣娘在,而这是王通绝难割舍的心头之肉!
“阁下还没想好么?老子的耐心可是不太好啊,这小娘皮水嫩嫩地,杀了怪可惜的,阁下要是死了,老子们便替阁下享受一把好了。”
眼瞅着王通半晌没回应,刀客脸上的笑容立马便阴冷了起来,淫笑了一声,再次出言逼迫了王通一把。
“通郎快走,别管妾身!”
没等王通开口,已从最初的震惊与慌乱中醒过了神来的绣娘便已焦急地呼喝了起来。
“小娘皮还挺辣得么,嘿嘿,到了榻上想来也有劲,不错,不错!”
这一见绣娘要挣扎,刀客可就不客气了,空着的左手一圈,便已掐死了绣娘的细柳腰,淫邪地嬉笑了起来。
“住手!放开她,老子就跟你们走!”
眼瞅着绣娘受辱,王通自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大吼了一声,将怀中那两名已被扼得快断气的闲汉往边上一抛,顺势丢下手中的铁链,双手背在了身后。
“嘿嘿,算阁下识相,放心,只要阁下乖乖配合,不止这小娘皮没事,阁下也是一样!”
一见王通丢下了铁链,刀客满意地笑了起来,手一收,已松开了绣娘的腰。
“通郎,你没事罢,伤着哪了?”
绣娘牵挂王通的安危,一得自由便惊呼着向王通跑了过去,可不等其跑到位,就见那名刀客身形一闪,已是拦住了绣娘的去路,刀光一闪,横刀再次架在了绣娘的脖子上。
“混帐!”
一见绣娘再次被制,王通登时便急了,脚一抬,便打算上前拼命。
“阁下别激动,老子手可不太稳,要想这小娘皮无事,阁下还是老实些好。”
刀客灵醒得很,不待王通有所动作,已是阴测测地威胁道。
“绣娘走,去英王府,找我大哥!”
王通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因绣娘被擒之故,半点都发挥不出来,眼瞅着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多拖延下去了,这便深吸了口气,沉声吩咐了一句,而后,伸出了双手,示意那几名围在四周的刺客上前拿人。
“嘿嘿,这就对了,老子们并无恶意,阁下只要乖乖听话便一切都好说!”
刀客见几名同伴已将王通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倒也没再为难绣娘,贼笑嘻嘻地说了一声之后,也没再多理会绣娘,数人拥着王通便行出了小巷子,转进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不数息便已走得没了影。
“啊……”
连番受惊的绣娘直到已看不到王通等人的身影之际,方才回过了神来,惊呼了一声之后,连院子的门都顾不上关,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巷子,左顾右盼了几下,见已失去了王通的踪影,心急如焚,这便发足狂奔着向英王府方向冲了去,那等惶急状自是引来了街上无数行人的诧异之目光,只是绣娘此时已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满心眼里只有求救这么个念头……
河西地域不算大,可也有着十四个州之地,诸般日常事宜本就缠杂得很,再算上李显重整河州的大计划,每日里要处理的公务可就海了去了,如今李显不在府上,所有的事情自是全都压在了张柬之的身上,饶是其精力过人,却也有些子应付为艰之窘,这不,天都已过了午时了,张柬之还在书房里忙着批阅公文,连午膳都没时间用上一口。
“张先生,出大事了,府里的王通遭人暗算,已被人拿了去!”
就在张柬之埋首公文堆中之际,却见高邈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面色惶急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怎么回事?说!”
张柬之乃是英王府的实际大总管,除了内院之外,府里的大小事情无所不管,对于人数不多的“鸣镝”最精锐之行动组成员自是熟悉得很,这一听王通遭了人暗算,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语气里也不禁带上了丝煞气。
“回先生的话,实际情形奴婢也不甚清楚,是王通的相好前来找王宽报信,奴婢也是听了王宽的转述,实不敢胡乱言之。”
高邈乃是李显打小了起的伴当,自是清楚张柬之在李显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对于张柬之的询问,他又哪敢胡乱应答,这便紧赶着将得知消息的详情说了出来,并不敢随意谈及自个儿的看法。
“嗯,去,将王宽还有那女子一并请了来。”
张柬之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心中已是有了些想头,但却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面色平静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奴婢这就去!”
张柬之既已开了口,高邈自不敢有所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行出了书房,不数刻,已领着王宽、绣娘二人转了回来。
“属下参见张先生。”
一见到张柬之面色冷峻地高坐在上首,王宽忙不迭地便抢上前去,抱拳行了个礼,而绣娘则是默不作声地福了福,好奇地打量着张柬之,心里头满是疑惑,实是闹不清这中年文士究竟是何许人物,居然能在如此戒备森严的书房里高坐主位,然则一想到生死不知的情郎,绣娘的好奇心顿时便烟消云散了去,只剩下满心的惶急,可又不敢随意开口,直急得额头上都沁满了汗珠子。
“嗯,免了。”
张柬之人虽端坐着不动,可眼光的余角却始终在观察着绣娘的反应,这一见其面色惶急不像有假,心中的想头登时更笃定了几分,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一挥手,示意王宽站到一旁,而后手捋着胸前的长须,面色淡然地转头看向了绣娘,语气平静地开口道:“这位姑娘,王通的遭遇究竟如何,且说来与某听听可好?”
“奴家绣娘见过张先生,通郎危在旦夕,还请张先生救救他罢,奴家给您磕头了。”
一听张柬之开了口,早已惶急无比的绣娘可就有些子支撑不住了,一头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哀求道。
“姑娘莫急,人自然是要救的,我英王府的人又岂能容宵小之辈欺凌了去,只是要救人,就得先摸清敌情,姑娘且先将实情述说分明,张某自会为你做主!”张柬之本就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其杀性一点都不比李显来得小,这一出言便是杀气腾腾不已。
“多谢张先生援手,事情是这样的……”
得了张柬之的保证,绣娘的心自是稍安定了些,又磕了几个头之后,跪直了身子,款款地将王通遇袭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尽管因其不懂武功,对双方交手的经过言述得不甚分明,可大体上的事情却是交待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张某心中有数了,姑娘且先请下去休息,张某自会料理一切。”
听完了绣娘的陈述,张柬之的脸色虽不变,可眼神里的凌厉气息却是更盛了几分,但并未对绣娘多言,只是温和地安抚了一句道。
“这……”
尽管张柬之已作出了保证,可绣娘却并不敢全信,犹豫了一下之后,将目光投到了王宽的身上。
“绣娘放心,张大人说没事,那就一准没事,去罢,毋庸担心,二弟定会完好归来的。”
对于王通与绣娘之间的事儿,王宽自是早就清楚了的,也知道王通将绣娘一家接到兰州之事,虽不甚赞同,可也没有反对,甚至还帮着打打掩护——“鸣镝”有着明确的规定在,行动组的核心成员之婚嫁大事必须严格审批,以防奸细混入组织,似王通这般未曾请示便私下将人接了来,其实已有了擦边球的嫌疑,只是因着王宽兄弟感情深,加之又清楚绣娘一家的实际情形,这才会帮着按下此事,此番见绣娘为了王通之事如此惶急,王宽心里头的一点小疙瘩自是早就消散了去,这一瞅见绣娘的探询目光看了过来,也就温和地劝解了一句道。
“是,奴家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