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70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这个廖莹中,邓光荐说实在并没有什么好感,而廖莹中此时提出这个问题十有八九是想要批判科举制度,这让邓光荐这个接受正统教育思想这么多年,又是主管教育的官员如何能忍受,但是在这时候邓光荐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如果此时鲁莽的冲出去,很有可能扰乱叶应武的布置。
相比于其余的,邓光荐还是选择相信叶应武。
文天祥此时也一甩衣袖站出来,这个前朝的状元c当今的左丞相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廖相公所言所问颇有道理,古往今来,治国之策可以从圣人书中学到,但是其余很多方面的知识却难以在圣人书中寻觅,比如工部研发火器的技术,如果不是陛下将工匠集中起来,集思广益,恐怕现在大明北伐将要付出更多的牺牲。而之前在疏浚运河c建造直道等上面体现出来的缺少人才,也应该是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大明收复的北方土地和州府正是断壁残垣c百废待兴,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的不只是有治国之能的人才,还有能脚踏实地c有设计规划以令平地起高楼的人才。”
顿了一下,文天祥猛地侧头,目光在脸色各异的官员们身上扫过:“现在大明需要的,不只是会熟读圣人书的官员,也不只是胸怀韬略有治国之大才的官员,还有精通一门,能够支撑起一角天空的官员。”
张全和昝万寿皱了皱眉,廖莹中和文天祥这是什么意思,这似乎和世家没有什么关系啊?
而廖莹中不等其余人开口,直接冲着叶应武一拱手:“文相公所言正合臣之心意,因此臣奏请陛下,以金陵护理学院c临安医学院为参照,开设更多偏向一门的学院,以为我大明培养专门之官吏,专精之官吏!能精一门以到极致者,自当有权入中枢。”
此话一落,郭守敬等几名工部大臣率先站出来:“臣附议!”
紧接着文天祥c谢枋得c刘师勇c汪立信等人也纷纷站出来:“臣附议!”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被这“附议”的声音所笼罩,而昝万寿和张全也终于明白过来,脸色登时大变。
如果说刚才陈宜中那一招反击还只是小的釜底抽薪,那么叶应武这一次反击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釜底抽薪c对世家连根拔起了。
昝万寿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叶应武正含笑看着他,只不过这笑容之中带着让昝万寿心惊胆战的冷意。
——————————————————一
大明后宫御花园。
秋风飒飒,吹动水面,荡漾起层层涟漪,罗幕珠帘都在这风中摇晃。
陆婉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在东面,距离大朝会结束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是陆婉言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甚至可以说不只是她,这万众瞩目的大朝会,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婉娘姊姊,”惠娘笑着坐下,看着陆婉言交缠在一起的双手,那手指因为用力的原因而有些发白,“在担心夫君么?”
“能不担心么,”陆婉言这一次没有反驳,“这一次大朝会是夫君和世家之间第一次正面打擂台,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次朝堂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夫君并不会因为失败就真的丢失掉皇位,但是这些年打拼的心血还有大明皇室对于天下大权的控制,可就彻底丢掉了。”
惠娘微微颔首,如果叶应武失败,实际上直接受到伤害的肯定是陈宜中等在前面打头阵的,被波及的也应该是后面的文天祥和谢枋得等已经被打上叶应武标签的大臣,但是要真的说受到影响和损失最大的,肯定还是叶应武本人,一旦让世家能够更进一步,那么叶应武等待的就只有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大权落入别人的手中。
“夫君想要胜出,其实也很简单,”惠娘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要不给世家喘息的机会,直接将和朝廷作对的世家连根拔起,那么就算是其余世家之前还有和朝廷叫板的胆量,这个时候也得掂量掂量了。”
“惠娘妹妹看的可真是清楚呢。”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却是赵云舒和絮娘联袂而来,发出这一声近似于调笑的感慨的,正是絮娘。
惠娘娇嗔道:“絮儿姊姊就知道调笑我!”
“你絮娘姊姊这句话说的还真没错,”赵云舒轻笑一声,看着荡漾着涟漪的水面,声音渐渐平淡下来,“夫君之前取天下的过程确实是有些快,所以也导致很多地方州府还得仰仗地方上的世家代为维持秩序,这也就使得在前宋已经逐渐销声匿迹的世家再一次有重返朝堂c执掌天下大权的架势,这是夫君想要在短短几年中战胜蒙古鞑子,从而不给蒙古人以喘息之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而现在夫君已经有能力收拾山河,世家在夫君新规划的构架之中自然也就不适宜,所以夫君肯定会以组建新的上层来取代世家的方式,借此机会将世家彻底铲除。”
古往今来,新势力的崛起必然是踩着旧势力的尸体,中间绝对不可能有和平而稳定的过渡。从前唐到前宋是天下大权从藩镇向士人阶层的过渡,中间五代十国绝对可以算得上华夏民族的血泪史,而在前宋和现在的大明之间,也必然会存在着权力从士人阶级和旧的世家势力手中向叶应武所代表的崭新阶层的过渡,而这个权力更迭的过程,现在还没有流过多少血。
《倾宋》第九卷汉唐业 第六百六十九章 新型阶级的产生
以叶应武为代表的新型阶级现在还很难定义,毕竟这个阶级包括新式主力战军的将领c包括曾经处于社会底层的工商阶层,也包括像文天祥他们这样的读书人,甚至还包括诸如都昌江氏c徽州汪氏c温州陈氏在内诸多依附于叶应武的世家,不过谁都不敢小觑这个庞然大物的力量。
因为这一个混合整体并没有如同很多人的想象那样由于彼此之间的矛盾而松散c甚至难以共同进退,而是紧紧地团结在了叶应武的身边。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有叶应武当初勾勒出的美好蓝图c有这些年叶应武带领他们打下来的一寸寸山河,也有已经成为现实的光辉荣耀,可以说正是这些复杂的因素,将这些本来应该分别属于不同阶级的人拽到了同一个战壕中,而作为这一个阶级中的佼佼者,他们完全可以代表整个阶级的选择。
比如作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工匠,郭守敬和陈元靓完全可以代表整个工人阶级的态度,而那些跟在叶应武身后摇旗助威的商贾们更是决定了商人阶级必然会站在叶应武这一边。
这样一个阶级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了之前的单一性。无论是在唐末掌控天下的藩镇阶层,还是在前宋甚至和赵家“共天下”的士人阶级,实际上都是单一阶级,他们的出身和经历基本相似,所以容易同气连枝,也容易因为类似于“文人相轻”的原因而相互排斥,并且引发动荡,这样的动荡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重文轻武等朝廷官员晋升时候的取向和态度问题,而是关乎到一个国家的稳定和发展问题。
无论是唐末的藩镇混战还是宋代的激烈党争,都是单一阶级执掌权力到极致的典型后果,这导致朝廷朝令夕改,甚至整个国家分崩离析。因此单一阶层执政的弊端已经显露无疑。现在叶应武组建的这一个能够妥善代表各阶层利益的团体,无疑是华夏在经历了太多血泪之后一个应该值得尝试的选择。
而这样一个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c有些新奇的阶级,构成了大明现在的统治阶级,如果这个阶级想要将曾经纯粹的士人阶级取而代之,肯定不会对构成士人阶级主体的世家手下留情。
陆婉言和惠娘微微点头,她们都是熟读书籍的大家闺秀,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她们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个融合“士农工商”,甚至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之中杰出人物的阶层或者说团体应该如何称呼,但是她们知道这一个团结在叶应武身边的整体,只有叶应武在才能够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带领他们一致对外,也只要叶应武在,他们就知道应该如何取舍,可以说叶应武是这个有些奇葩的团体的铸造者,也是这个团体的核心。
因此今天的叶应武,就算是很多方面准备都不太妥善,也依然会全力以赴。因为这关乎到整个团体的兴衰,也关乎到华夏在未来是否会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又或者是依旧遵循前宋的模式。
“婉娘姊姊,这纸条,写的是什么?我可以看看么?”惠娘有些好奇的看着陆婉言面前的那张纸条。虽然她不知道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但是此时此刻被陆婉言小心的摊平放在眼前,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陆婉言怔了一下,这张纸条正是昨日绮琴为她写下的少傅人选,此时看着纸条上端端正正的几个名字,陆婉言也不知道绮琴到底是通过什么做出的判断,听到惠娘有此问,当下里把缘由说了一遍,将纸条递给惠娘:“惠娘妹妹,你素来聪明,这个中缘由虽是如此,但是对于纸条上这名字本宫也是捉摸不透,不知道你能不能为姊姊解惑?”
纸条上用娟秀的楷书写着“马廷鸾c邓光荐c刘辰翁c张世杰”四个名字,一字排开,端端正正。惠娘打量一番,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赵云舒,赵云舒秀眉微蹙,缓缓摇头。
“琴儿姊姊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在这四个人之中?而且还将马廷鸾马相公放在了首位?”惠娘轻声说道,“要知道这几个人之中,邓相公和刘相公都是当朝大学士,所以夫君选择他们也在情理之中,而张郡王想必是传授武艺和兵法,朝中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但是马相公······”
“在这里纠结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前面打探一下。”杨絮对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显然并不感兴趣,跺了跺脚转身就离开,不过不等她走出水榭,绮琴c琼鸾和格桑三人就已经联袂而来。
看着甩开衣袖就往外面走,甚至险些撞入琼鸾怀里的絮娘,绮琴忍不住掩面轻笑:“絮儿妹妹,你这火急火燎的脾气还真是得改改了,夫君放心将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情报消息处理交在你的手里,也算是心大。”
伸手扶住杨絮的琼鸾也是哭笑不得:“好啦,絮儿,不用麻烦跑一趟了,前面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毕竟晴儿就一直带着人在屏风后面等着伺候。夫君选出来的三个少傅,分别是刘辰翁相公c马廷鸾相公和张郡王。”
“还真是马相公?”絮娘秀眉一挑,有些诧异,“马相公不是在江西行省么,夫君放着进京的李叹李相公不用,为什么会舍近求远调马相公进京?奇也怪哉。”
“这个你得去问琴儿姊姊了。”琼鸾笑着瞥了绮琴一眼,率先走入水榭之中,而绮琴并没有着急回答,招呼跟在后面的格桑跟上。
陆婉言微微抬头,也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这后宫之中所有有妃嫔封号的可以说济济一堂啊。这些背景来路各不相同的妃嫔们,各有各的美貌出众之处,大可说是春兰秋菊c各有擅场,恐怕也就只有叶应武这独力擎天的大明皇帝,才有魅力牢牢拴住她们的心了。
此时甚至就连一向不怎么露面的格桑都出来了,众姊妹对于叶应武的牵挂之心,已经不言而喻。
而惠娘此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的看向走过来的绮琴:“琴儿姊姊,夫君选择马相公,倒还真是一步妙棋。”
绮琴含笑不语,而惠娘自顾自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心:“若是选择李叹相公的话,肯定会遭到世家的反对,所以夫君干脆直接把李相公推出去当一个挡箭牌,毕竟世家如此大力攻讦李相公的话,对于下一个人选就没有办法继续用上全力了,更或者夫君很有可能用别的方法直接将马相公推上来,让世家无话可说。”
“夫君用什么样的方法,这个妾身就算是再聪明也捉摸不透,毕竟我可不是他,也没有他聪明。”绮琴不慌不忙的说道。
惠娘嘿嘿一笑:“否则当年在临安,夫君也不可能翻过琴儿姊姊这一座大山,牢牢抓住琴儿姊姊的心呢。”
“你这丫头,怎么和絮娘一般口无遮拦!”绮琴秀眉一横,面带责备神色。但是和她亲近的都知道,以绮琴平淡的性子,当然不可能真的发火,“你倒是再接着说,为什么夫君会选择马相公?若是说得出来便饶了你。”
惠娘顿时张口结舌,手指有些纠结的缠在一起:“这个······”
看着惠娘飘忽不定的求救目光,在场的众女都不由得扑哧一笑,而惠娘也顾不上别的,向左挪了一步,伸手扯了扯赵云舒的袖子:“舒儿姊姊,你可要救救我。”
赵云舒摇了摇头,看着惠娘可怜兮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