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4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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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军原本是作为大明在各个阵线的总预备队,主要作用也是在川蜀军支撑不住的时候紧急入川,而这一次蒙古主力败走,大明在各处战线上高歌猛进,所向披靡,各路军都已经杀红眼睛,已经没有荆湖军用武之地了,所以叶应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调集荆湖军沿金州入川。
荆湖军自从大战开始就只能干瞪眼看着,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总算是找到了释放的地方,而久战疲惫的刘整麾下各军,原来就是汉家儿郎,现在大明代表着汉家和华夏浩荡而来,已经没有谁愿意为了刘整效死,基本上就是装装样子抵抗,然后痛痛快快的投降,否则就算是荆湖军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杀过来。
因为这一路上,与其说是在打仗,倒不如说是在急行军!
前有气势汹汹想要报仇的川蜀军,两侧是想要拿着他练手开荤的荆湖军,背后还有一路横扫河洛关中、威名赫赫的神策军,刘整能够选择的道路转瞬之间就剩下了两条。
而蒙古那边对于他这一支孤军也没有任何指示,仿佛忽必烈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枚钉子镶在东川,也忘了还有对于蒙古“忠心耿耿”的一员大将。所以刘整要么就是鼓动士气低落的散兵败将死守城池,最后作为蒙古将领战死沙场,要么就是带着这些人走出城池,向着明军投降。
刘整不是傻子,而且他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投降的打算,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多的考虑,很快就写好了降书送入张珏营帐中。这,也是刘整短短几周内写下的第二封降书了。
和上一次神策军还在关中和蒙古鏖战时候那一封甚至还带着桀骜语气的降书不同,张珏不得不感慨,这一封降书有诚意多了。
因为这一次刘整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也没有了任何能够依仗的本钱,如果他再坚持下去的话,恐怕手下的将士不介意效仿当初成都府对付刘元振那样将他五花大绑送出去,换来功勋。
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刘整,张珏没有动。
他的身后,无数的将士,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这个佝偻步伐前行的人就是一道虚幻的,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影子。
刘整走到张珏马前,缓缓的跪倒在地上,将托盘中象征他身份的头盔、印章一并举起来,声音有些干涩和抖:“罪人刘整,率潼川府守军并水师上下两万三千四百二十五人向大明投降,请将军验收!”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追悔莫及,不觉晚矣?”张珏淡淡的说道。
刘整霍然抬起头,眼眸之中还带着一抹尚未消散干净的光芒,不过这光芒就像是最后跳动的篝火,转瞬没去,只留下一片灰暗,他只是跪伏在地上,喃喃重复说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
张珏眉毛一挑:“这些话,你自去与明王殿下分说吧,进城!”
“进城!”高达、昝万寿、史训忠······无数的将士振臂高呼。
而天空上,狂风吹卷,似乎也有忠魂无数,再跟着一起咆哮,一起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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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当日为万民所许之诺言,北定中原之日,当为称帝之时。现大明儿郎所向披靡,横扫关中、中原、川蜀、山东,复宋之残破飘零山河,若论功勋,殿下为功,黎庶无怨言矣。今战火尽平,百废待兴,殿下为大明九五之尊,亦当履行昔日之诺言,登大宝以告慰万民之期许。帝皇者,自祖龙以降,为国之根基。国可一日无臣,不可一日无君。帝皇者,治天下于边烽绥宁之日、救天下于山河破碎之时。自殿下称王以来,南征北战、戎马倥偬,战功之重,实所共鉴;南巡北上,开路立学,仁政所行,福泽百姓。此文治武功,当为大明开国之始皇帝所配,当为王朝新帝皇所有。故臣文天祥万死以叩阙,为使万民折服、将士用命,望殿下上顺应天命、下遵从前诺,登临大宝。殿下三思,臣不胜受恩感激!”
缓缓地合上奏章,叶应武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长安的城头,看着已经散尽了硝烟的京兆府。象征着强汉的建章宫、未央宫和长乐宫,象征着盛唐的翠微宫、大明宫,层层宫阙楼阁在眼前如同一幅富丽堂皇的画卷展开,多少荣辱汇聚在这里,多少名传史册的帝王在这里走上成功之路。
这一座城见证了太多,也承载了太多。
身后脚步声响起,这个时候有本事上来搅扰叶应武的,也就只有杨絮一个人了,而且周围的士卒也都下意识的后退,为他们两个腾出空间。看了一眼叶应武手中的奏章,絮娘顿时明白过来:
“又是劝进表?”
叶应武点了点头:“这一次是宋瑞的。之前六部尚书已经联名上过了,6君实和苏任忠也分别代表文官和武官上过了,甚至包括翰林院、学士院和御史台的劝进表都飞过来,各地州府的集成了一箱子,不过这些某都没有回复,终于宋瑞也坐不住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搞得就跟自己不想当皇帝似的。非得让文武百官跑到这京兆府来求你才成么?”杨絮顿时有些不忿的说道,“这个时候装什么清高,难道就不嫌烦么。”
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叶应武扬了扬手中的奏章:“时候未到,时候未到,不慌不慌!”
絮娘顿时轻轻哼了一声,一时间也捉摸不透自家夫君心里面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而叶应武则是转过身,依旧打量着磅礴的京兆府。即使是放到今天,京兆府已然是中原少有的大城,汉唐时候铸造的大国帝都之魂依旧深深的凝固在这座城身上。
历经千百年,未曾散去。
“某,还在等啊。”叶应武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单单是文武百官,还远远不够,咱们既然要演戏、要矫情,那就不如彻底一些。”
絮娘顿时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叶应武:“彻底一些?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让这文武百官来求你?那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毕竟登基就位的是你,不是文相公他们。”
“某不是在等他们啊,”叶应武的手轻轻拂去城垛上的积雪,轻笑着说道,“某是在等其他人。”
顿了一下,叶应武轻笑着说道:“古往今来,劝进之事,讲究三进三辞,文武百官劝谏,当为第一次。第二次,便是皇室宗亲,第三次,当为天下万民,现在也不过是第一次罢了!某既然已经站在了明王这个位置上,早一会儿登基,晚一会儿登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反正是铁板钉钉的事,现在就等着那些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博取些名声的人和想要在新朝打拼的人自己运作了,某相信他们,会把这件事做好。”
絮娘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既然自家夫君一口咬定,那就随他去吧。
而叶应武抬头看向南方:“已经二月多了,现在想来南方大江上的冰,也要融化了吧。再过不了多少,就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时候。咱们现在回去的话,倒是能够顺着一路春风!”
话音悠悠飘落,叶应武伸手拍了拍古老的城墙:
“是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南京的那些家伙就真的要来叩阙了吧。”
——————第六卷完————8
第四百三十八章 春风满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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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咸淳四年三月春。
清风吹皱一池春水,阵阵东风驱散了万里冰封,换来大地翠绿点点。
南北驱驰报国情,江花边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叶应武靠在宫廷巧匠打造的逍遥椅上,一边懒洋洋的晃悠着,一边开口轻声吟诵。
如果这里不是大明宫禁深处,而是街道上哪个地方,恐怕这个样子懒懒散散的闲人,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背地里指责戳脊梁骨。
冬天里那一场纵横千里血流成河的大战,终于在蒙古的全线收缩和大明的精疲力竭中落下帷幕,而大明的百姓在对这位御驾亲征一手底定乾坤的明王殿下,已经由之前的敬仰变成了现在的盲目崇拜甚至迷信,据说现在整个大明真的做到了家家供奉明王殿下的长生牌位,而那茶馆瓦舍当中更是把新鲜出炉的前线战事一遍一遍的说。
说书的不厌烦,下面听的人更是听一遍拍一遍桌子,碎银子铜板甚至大张大张的银钞不要命的往上扔。凡是汉子,总是有三分血性的,听到这样万军丛中来往纵横的热血故事,怎能不暗暗叫好,看向南京看向那座宫殿的时候,人人目光之中也都是豪情万丈。
唯有此明王,能够带着咱这残破的华夏,一步步走到今天!
唯有此明王!
也正是因为明军的凯旋和朝廷对于百姓还乡中原开拓南洋的鼓励,使得整个大明现在都处于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时代。就算咱们不是为了那头顶上飘扬的赤色龙旗,单单是为了自己家中妻儿老小的未来,也要加把劲多流汗多赚钱。
甚至就连前宋时候阴沉沉天空下街道上混吃混喝的二癞子闲散流氓,也都自发的走出去找活做,无论是船厂一份小工,还是直道的监工,都是虽然苦累,但是下力气也能养活自己的活计。
至于原来大街上那些悠闲晒太阳的私塾老先生们,也都响应朝廷的号召,走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县学府学之中。
也就是说现在想要在大明找出来一个闲人,恐怕也就只有躺在这里的明王殿下了。不过显然明王殿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估计是整个大明最懒散的一个人,就这么悠悠然的躺在树荫下,时而吟诵吟诵诗词,时而眯着眼睛看看暖和的太阳。
刘家港船厂的新式宝船即将下水,工部奏请殿下前去剪彩,去不去?杨絮没好气的将一本奏章扔到叶应武怀里,接着又拿起来下一本,还有这个,蒙古鞑子内乱的最新战报,爱看不看。
叶应武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扔了好几本奏章,而坐在一边轻轻调着雨前新茶的赵云舒柔柔说道:絮娘姊姊,夫君难得休息两天,你就不要打扰他了。让朝中几位相公拍板便是。夫君上一次北上,朝中诸位相公差点儿没有吓得犯病,追悔莫及。现在吃一堑长一智,他想要出去也得朝中诸位相公应允才行。
站在树荫下提着笔将叶应武刚才念的诗用娟秀的字体写下,王清惠一边欣慰的看着一沓写满诗词的稿纸,一边笑着说道:舒儿姊姊,这个你还真不用担心,以咱们夫君的脾性,他要是真的想要出去,敢从这里翻墙走,到时候谁能拦得住!
你们说某的坏话,能不能换个地方。叶应武眉毛一挑,睁开眼睛,絮娘啊,蒙古鞑子内乱就让他们乱去吧,一两年折腾不完,兵部和锦衣卫也不用大惊小怪的天天禀报,他们不烦某还烦呢,你看看,几千骑兵的调度都写得一清二楚,想干什么,表示兵部的斥候和锦衣卫的探子一个比一个能?还有这几个,小小州府官员的调动,给某说一声便是,文宋瑞这几个家伙,怎得现在越来越放不开手脚了!
絮娘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自家夫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文天祥他们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推上来,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越来越不长进了,而是想要告诉明王殿下,天下需要您操心的大事小事多了去了,求求大爷您了,可千万别再带着千八百人就往前冲!
御驾亲征这事,叶应武每玩一次,文天祥他们就担心自己的心脏病得早发作十年。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沉声说道:不用他们这么变着花样的警告某,一个月之内,某还得启程北上。
为什么又要北上?赵云舒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应武,自家夫君从北面回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这么又火急火燎的北上,根本说不清楚啊。要知道现在大明的国力虽然正在恢复,但是根本没有精力再和蒙古鞑子来一场大战了,甚至攻城略地的能耐都消耗干净。
霍然坐起来,叶应武看着赵云舒一眼,淡淡说道:南京南京,距离北面还是太远了。更何况六朝粉黛之处,江南烟雨柔人心肠,不可永为一国之都城,所以以后大明宫禁所在,还当是在北面,是在中原。某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场场血战千锤百炼的大明军将铮铮铁骨,最后被这粉墙黛瓦消磨的一干二净。
顿了一下,叶应武旋即轻笑一声:更何况,某当初既然自称一日不去除鞑虏收复中原故土,则一日不称帝,当初许下的诺言现在已经实现了,是时候由明王殿下变成陛下了。这一天,宋瑞他们恐怕也期盼久矣。大明之国祚既然号称继承自前宋,那么自然也是要象征性的祭拜一下前宋祖庙和祖陵,以安前朝遗老遗少之民心。
握住叶应武的手,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