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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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还是自己,尔等明白?!”张世杰沉声说道。
“必当不辱使命!”杨宝和李芾没有丝毫的犹豫。
张世杰点了点头:“邕州军需要撤回坐镇大理,静江军损失惨重无力再战,也就是说现在征讨真腊,能够凭借的也就只有你们两支大军,万一有个差池,以后大明的南疆就要不得安宁了,肩上任务,不要辜负。”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旗扬海天南(下)
大明平江府,太仓刘家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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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之前临安一场大火的落寞,让平江府在短时间内由原本江南一座并不很特别的州府,一跃成为最富裕所在,包括大明这半年的赋税,倒有十分之一出自平江府,而平江府的赋税,又有十分之二三出自太仓。
而如今随着江南的平定和大明军力的扩张,原本随时可能成为前线的大江终于不用再履行其“天堑”的职责,驻守在淮水两岸的大明将士,绝对不允许蒙古鞑子再一次饮马长江,所以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大江,终于热闹起来,从海上而来的商船,也不再局限于停泊泉州,毕竟从大江逆流而上,能够到达把他们的货物卖的更贵的地方。
但是毕竟海船吃水深,而且来往操作费时费力,在这大江之上平日里一旦无风无浪,想要操控海船可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大多数的商贾都选择将船上的货物卸下,再装到其余江船中来往运输。
大多数商贾选择来往贸易和转运商品的地点,便是刘家港。
这个曾经在大江边上其貌不扬的港口,因为靠近神卫军和镇海军的驻地,并且港汊众多、吃水很深,是天然良港,所以自然而然的在这几个月的商贸来往中崛起。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大明的船厂就在这刘家港建立,并且镇江府水师也抽掉了不少新式战船驻扎在港口一侧,负责保卫船厂。这大明精兵云集之地,普天之下除了南京,恐怕也就只有这刘家港了。
尤其是对于这些商贾们来说,每天看着那船厂中破浪而出的庞大战船,都会有一种自内心的自豪和舒畅。毕竟他们都是从前宋过来的人,前宋虽然富有却是懦弱,在南洋受到真腊的欺压,到了西洋蒙古鞑子的影子又无处不在,使得这些年来的海上贸易大不如前。
所以当看到这一条条体型庞大的战船时候,商贾们心中都会由衷地感慨一个懦弱和黑暗时代的结束,另外一个光明并且充满希望的时代开始。只要是在海上跑过贸易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体型庞大的战船并不是老式的楼船,而是真真正正的大海船,甚至还有一些船头尖尖的怪异战船,就连一些跑了一辈子南洋的老水手都认不出来。
那些尖头战船虽然并不大,但是在水面上溜了一圈,却是要比整个刘家港所有的海船都要快上许多,当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在大明官方没有说话之前,对此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噤声。
不过商贾们很清楚,大明不会白白建造这么多海船的,对付没有水师的蒙古也根本用不到这么多战船,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大明是准备清扫南洋了,要真的把南洋变成自己的后花园池塘!
“这几个月来一共下水了大型海船二十艘,另外还有新式的飞剪快船五艘。”站在刘家港船厂外,郭守敬恭敬地说道,“这飞剪船采用殿下的建议,使用空心船艏,向外延伸柱以悬挂侧帆,按照之前在刘家港外大江上抛出来的架势,从这里到南洋,恐怕也就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征讨安南时候水师从夷洲出,尚且耗费了一周,这飞剪船确实是要比之前的战船快上很多。”
看着正热火朝天工作的船厂,叶应武赞许的点了点头:“新下水的海船都已经配属两淮水师和镇江府水师了?”
郭守敬无奈的说道:“下水的战船多数都已经南调,因为夷洲水师张贵都统和镇江府水师张顺都统本来就是兄弟,所以对此张顺都统并无异议,甚至还抽调了一部分士卒上船随同南下。”
叶应武皱了皱眉:“这个真腊,果然比想象中的要棘手啊,没有想到就连张贵都忍不住想要求援了。对了,最新下水的飞剪船,可有派去南下?”
“这个没有,”郭守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向前走去,“最新式的飞剪船都在此处,这几条飞剪船主要是用作试验,没有殿下和右丞相的应允,臣等不敢将其派出。”
“按照现在的架势,年底能够造出多少战船?”叶应武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几条形状颇有些新奇的战船,毕竟郭守敬拿到的也就只是叶应武画的有些潦草的图纸,自然不可能真的造出和历史上一模一样的飞剪船,但是呈现在叶应武眼前形状大小不一的这几条,已经颇有飞剪船的样子。
南洋是诸多岛屿组成,千年来华夏之所以一直没有办法控制南洋,关键便在于没有一支快而强大的船队,既能够对南洋诸国造成威胁并且将其征服,又能够在危急关头驰援四方。
现在有了飞剪船,或许在叶应武的大明,这个梦想能够实现。
“现在船厂同时开工两条飞剪快船和五条大型海船,不过这是在木材足够的前提下,”郭守敬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江南这一带缺少木材,必须要从大江上游运输木材顺流而下,费时费力,甚至有时候还需要等待,所以整个船厂的真正能耐尚未展现出来。”
“木材么?”叶应武皱了皱眉,“某记得好像临安周围群山之中,尚且有不少参天大树吧。”
郭守敬一怔:“殿下是说······”
“前宋的皇宫禁苑。”叶应武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因为皇宫禁苑中树木是不允许外人砍伐,而百年来南宋宫殿并没有几次新建和维修,这也使得凤凰山一带树木茂密参天,多是百年大树,正好合适打造战船,“前宋已亡,那树木也没有必要再在山上无人能碰了。”
作为一个南来之人,郭守敬对于前宋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说前宋是他的敌人也不为过,所以叶应武金口一开,也就没有别的顾虑了,当下里郑重一拱手:“臣遵旨。”
叶应武笑着摆了摆手:“以后大明水师能够称霸天下,其希望就落在爱卿肩上,爱卿不要辜负大明,也不要辜负这刘家港来来往往的商贾和驻守这一方的大明儿郎。”
郭守敬诚惶诚恐的看向叶应武,不过当看到这个年轻人脸上和煦的笑容时,心中还是有暖流涓涓淌过,当下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而叶应武负手迎风伫立,淡淡说道:“距离安南俘虏上京还有不到一周,到时候爱卿可要记得来。”
迟疑片刻,郭守敬应了一声。而叶应武仿佛已经忘了他的存在,自言自语道:“终究有一天,某会让忽必烈和陈晃一样,在大明天威下臣服,终究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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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整个南洋少有的强国,真腊却在大明征讨安南的时候坐视不管。
并不是因为真腊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而是因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真腊也是如此。现在让真腊头疼的,便是占城。占城自百年前被真腊吞并以来,一直没有放弃在外围的抵抗,甚至还几次躲过了真腊大军的围剿,并且收复了北面的几座城镇,切断了真腊和安南的联系。
而这几座城镇当中,最重要的便是横山关,扼守安南和占城之间道路的第一雄关。
因为一直没有能够攻破横山关,使得真腊眼睁睁看着大明征服了安南,却只能自己默默积蓄力量,并且不断向北面聚集兵力,毕竟****上国的威名,就算是真腊这等南洋强国,也不敢小觑。
尤其是大明一战破安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更是深深的震撼了真腊。安南虽然并不是南洋大国,但是军队精锐,又有南洋诸国公认的战神陈国峻坐镇,即使是真腊想要战胜安南也不是那么容易,结果谁曾想到大明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周就让独立了三百年的安南灰飞烟灭。
直到这时,真腊才明白这个崭新的大明,已经不是原来的懦弱宋国,而且真腊国主更是清楚,大明想要的,不是真腊的忠诚,而是切切实实真腊的土地。如果自己动身前去升龙府,十有**是死路一条,所以还不如在国内抓紧备战,利用天时地利,和这大明决一死战。
大明固然强大,但是真腊立国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一步步成为南洋数一数二的强国,却也不是被吓大的!
从横山关向南,占城一带无险可守,所以真腊军自大明灭亡安南之后就拼命地向北进攻,并且成功在七月廿九日突破横山关,驱散周围的占城军,等到日明军分两路南下的时候,横山关已经被真腊控制。
现原本防备薄弱的横山关换了主人,宣武军也就停下了脚步,一来需要等候后面的大型器械,二来李芾向来是作战谨慎之人,知道强攻必然会伤亡众多,索性停下来看看这横山关有无破绽。
“这横山虽然低矮平缓,但是过于绵长,当真是扼守安南和真腊之间的要害。”站在横山关前不远处的一道山坡上,杨霆忍不住低声感慨一句。
一边拽紧马缰,李芾一边皱着眉说道:“自古以来横山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汉唐时候华夏将士就没少在这横山流血牺牲,后来占城和安南围绕着横山也是几次血战,如果不是有这么一道横山,恐怕真腊和安南早就已经兵戎相见、打得难解难分了。”
杨霆苦笑道:“其实横山天险无所畏惧,主要是几天连绵的暴雨,使得道路过于泥泞,甚至咱们的各种器械来往转运都需要依靠水师。否则飞雷炮在关下摆开一顿炮轰,难道还怕了真腊不成!”
李芾沉声说道:“横山不比谅山,谅山归根结底也就是周围几座山丘扼守了道路咽喉,而这横山从东连绵向西上百里,而且中间还有多处来往通路,如果对于山后占城一带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被人绕过横山抄了后路,所以想要攻克横山,可不只是攻克眼前这一座横山关那么简单。”
“叔章你的意思是?”杨霆有些意外。
手按佩剑,李芾低声回答:“水师肯定已经南下,准备沿着澜沧江而上,直切占城腹地,而左翼神卫军十有**会绕过横山向西进攻真腊,所以这周围能够依靠的只有咱们自己。不过或许你忘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对于真腊占领了横山关,恐怕占城人也不会愿意吧。而这横山以南的大片土地,可也都是占城的地方。只要占城人和咱们站在一起,就不用担心真腊会在这横山上做文章的。”
杨霆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和占城人里应外合?”
点了点头,李芾的目光落在远处横山关上:“但愿占城人还有胆量为他们死难的父老乡亲拼搏一把。”
“报,两位将军,海上有小舟前来,自称是横山南人士。”一名传令兵快步而来,“几位指挥使特令属下前来请示,敢问应该如何是好。”
“说曹操,曹操到。”李芾和杨霆笑着对视了一眼,“原本以为咱们已经足够心急了,谁知道还有比某更心急的。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些占城人,但愿他们不要辜负你我的期望。”
李芾刚刚用手掀起来营帐帷幕,恭恭敬敬等候在营帐中的两个人就已经出人意料的跪倒在地:“草民拜见****上将军!”
“****上将军?”杨霆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李芾的肩膀,即使是见过不少风浪的李芾,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脸上一怔,****上将军,还真是一个令人笑的称呼,不过似乎在这些未化之人眼中,李芾一身甲胄、带着上位者自有的气势,和多少年前汉唐时候的上将军没有什么区别吧。
“某是大明宣武军四厢都指挥使李芾,官拜征南大将军,可不是两位所说的什么****上将军,两位还是快快请起。”李芾微笑着伸手向前搀扶。那两名衣衫褴褛的汉子一边站起来,一边小心擦拭脸上的泪水。
几名亲卫恭敬的端上茶,李芾一边走到上座,一边淡淡说道:“几位自称是横山南面来人,又是从海上而来,想必是······”
当先那名汉子郑重点头:“我二人正是占婆遗民,占婆千百年来都是华夏之臣子、汉唐之藩属,对于华夏忠心耿耿,可是谁知真腊此国野心滔天,不服王化不说,竟然还对我占婆大动兵戈,使得占婆在数十年抵抗之后,不幸沦亡,不过我占婆百姓百万,安能为异族奴隶,故多年来反抗未止,惟求有一天华夏上朝能有神兵天降,驱逐真腊敌寇,助我占婆收复失地。”
“请****上国,助我占城!”这汉子说完,两个人又同时跪倒在地,深深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