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25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来来,陪老夫饮尽这壶酒!小翠。你去好好伺候药洲!药洲啊,怎么没有看见应龙,你们两个不是经常一起来的么!”
翁应龙一怔,看到那几名贾似道的侍妾脸上也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顿时明白贾相公这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竟然能够把自己认作廖莹中,还问自己上哪里去了!
不过贾似道醉了也没有办法,事情总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翁应龙当即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相公,属下这次前来,是想要询问相公,那叶应武的要求,应该怎么答复。”
贾似道猛地推开侍妾,显然“叶应武”三个字让已经沉醉的他依旧受到了不小刺激,当下里老人哈哈大笑道:“叶应武?!好好好,叶应武,老夫管他什么叶应武!只是饮酒,只是饮酒!”
忍不住挤出来一丝苦涩的笑容,翁应龙落寞的转身,甚至连向贾似道辞别的意思都没有,他已经看得很清楚,对于叶应武,贾相公现在当真是束手无策了,毕竟那位异军突起的叶使君,手握强兵暂且不说,现在更是掌握这天下的民心啊!
挟赫赫之威以迫朝廷,贾相公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又能如何,更何况军中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李庭芝,这一次也是选择了沉默,显然就是在向贾似道无声的抗议。
就当翁应龙一只脚迈出大堂的时候,却听见身后贾似道大笑着说道:“襄阳,樊城,反正在谁的手上,老夫都已经管不了了,想要拿走就拿走吧。至于吕家兄弟,毕竟对老夫忠心耿耿,能保则保,不能保也随他们去吧。”
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苍凉。
翁应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贾似道已经搂着侍妾向着屏风后面走去,大堂中依旧回荡着他的笑声。
贾相公终于也不得不向叶应武低头了么。
翁应龙下意识的打开自己之前写好的底稿,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文字,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临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欢迎你,叶应武。
第二百四十九章 静观风云谲(上)
PS:今天第一更!还有第二更。
“塞门刀车!”几名宋军都头同时怒吼道。
三台塞门刀车同时顶了上去,不过潮水一般的蒙古士卒已然冲入了营寨,很快塞门刀车雪亮的刀刃上满是尸体。三辆塞门刀车被蜂拥而上的蒙古士卒用力推开,而宋军长矛手则是依托着刀车拼命向前捅刺,白色的枪缨已经尽数染成血的颜色。
红的刺眼!
刀光乍现,一名蒙古士卒捂着脖子惨叫着摔倒在泥泞当中。一名全身披挂的宋军将领接连斩杀三名蒙古士卒,而大队的宋军长矛手已经赶过来支援,双方隔着三辆塞门刀车拼命地向着对方捅刺。
“突火枪,”王大用冷声喝道,“把某的将旗撑起来。”
一面赤色的旗帜傲然迎风舞动,而沿着寨墙的宋军士卒都是赤红着眼睛拼命向前。营寨上来就被攻破,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难以忍受的耻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嚣张的蒙古鞑子全部斩杀。
蒙古骑兵紧随着步卒冲进来,根本顾不上两侧宋军弓弩手如雨一般倾泻下来的箭矢,一名名骑兵从战马上摔下来,只不过更多的骑兵依旧是高昂着头,拼命挥动自己手中的马刀。
战马人立而起,一名一名的骑兵从塞门刀车上从容的跃过,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整齐指向天空的长矛。
长矛刺穿战马柔软的马腹,而因为人马的重量,长矛也随之应声折断,骑兵们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重重摔落,不过他们刚刚着地,就是猛地一滚,手中马刀拼命阻挡劈砍下来的刀刃。
地上的泥泞和鲜血已经没过脚踝,蒙宋士卒都是赤红着眼睛,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现在只要任何一方退缩,就意味着失败。
冲在前面的蒙古步卒渐渐都已经没淹没在泥泞当中。只不过后面陆陆续续冲进来的骑兵已经能够从容的跃过塞门刀车,因为塞门刀车上面已经挂满了尸体,蒙古汉家步卒的血肉从刀车顶端延伸到寨门。马蹄每一次踏下,依然不知道是踩踏的自家袍泽的血肉还是泥泞。
一排排长矛猛地向后退却。突火枪手对准跃过塞门刀车的蒙古骑兵,随着接连不断的闷响,弹雨洗礼了那些猝不及防的骑兵。只不过后面更多的骑兵径直翻过前面弟兄倒下的尸体。
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仁慈,也不需要惋惜,只需要拼命向前突击。冲破这越来越小的阻碍,在这些狡猾南蛮子的营寨之中纵情驰骋。
蒙古步骑不要命的进攻,的确让镇海军“双王”既感到兴奋,也感到头痛。第一次交战就能够遇到这么强硬而且悍不畏死的对手,使每一名将领的荣幸,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要面对失败。
蒙古士卒已经爬上了寨墙,毕竟沿着寨墙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密密麻麻。而寨墙上宋军的火蒺藜和弓弩箭矢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凭借血肉之躯和卷刃的刀剑阻挡蒙古士卒的前赴后继。
“这些蒙古鞑子是疯了么!”王虎臣原本的狰狞表情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自己前方的蒙古步骑一浪一浪的涌上来。阻挡镇海军前厢挺进的步伐,在加上没有寨墙的庇护,所以镇海军前厢的死伤一点儿都不比营寨中的左厢少。
前面开路的重装甲士,大多数都已经力竭倒地,王虎臣很清楚重装甲士倒地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心痛的余地,虽然大多数的蒙古骑兵都去进攻寨门了,但是依然有几百人阴魂不散一般缠着自己,而更多的蒙古步卒更是毫不畏惧的迎着宋军士卒的刀枪发动冲击,他们很清楚。拖住这支宋军哪怕是一刻钟,都能够为进攻营寨的袍泽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城下的战局再一次糜烂,尤其是那两千蒙古骑兵投入了战斗,更是让寨门那边的防守岌岌可危。虽然是冬天。但是张世杰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流淌着的汗水,不知不觉得衣甲都已经浸湿。
城中还有后厢和中军,张世杰还在犹豫是不是需要把两支队伍全都派出去,毕竟城外营寨一丢,涟州就真的被孤立了。
突然间一名传令兵飞快的从营寨后门冲出,然后绕城从西侧城门直驱入城中。不一会儿功夫。张世杰就看到这名士卒气喘吁吁的泡上了城墙,城墙上束手无措的工匠们、士卒们都是诧异的看向他,那名传令兵根本没有冲着张世杰行礼,而是径直说道:
“王指挥使说,一旦蒙古鞑子冲破寨门,请将军向寨门开炮,无须顾及左厢将士!”
“什么?!”张世杰猛地一震,霍然回头看去。
沿着寨墙一线,无数的镇海军将士还在浴血奋战。
“请将军择机向寨门,开炮!”那名传令兵的声音之中,已经听不到疲倦和软弱,而是带着一股刚强的力道。
“虞侯,让末将带着后厢的弟兄们冲上去吧,说什么也能把蒙古鞑子击退!”镇海军后厢都指挥使李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步走到张世杰身边,朗声说道,“后厢儿郎不能在城上坐观其变!”
张世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李芾是镇海军四个厢都指挥使当中唯一的文官,也是整个天武军体系当中唯一一个文官都指挥使,不过出于对叶应武的服从和信任,所以苏刘义和张世杰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叶使君赏识人才的能力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谁都想让叶应武称赞两句,从此平步青云。
不得不说李芾确实不负众望,在加上和他搭档的后厢都虞候杨霆允文允武,两个人把后厢士卒训练的嗷嗷叫,甚至隐隐有比肩镇海军“双王”的架势,这也是为什么苏刘义并没有按照天武军的传统,将后厢留下来防守,而是让后厢分出两千将士协助赵文义留守镇江府,其他数千步骑尽数追随主力北上。
后厢是现在各厢当中人数最少的,但也是张世杰能够拿出来的最后的力量了,那些淮军守城还可以。但是想要让他们出城死战,那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以么?”张世杰沉声问道。
“全力以赴!”李芾毫不犹豫的抱拳拱手,“不过某也有一事相求。”
“说。”张世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要李芾能够带着后厢撑住。什么都好说。
李芾轻轻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若是后厢逆战不利,还请虞侯遵行王都指挥使之命令,以飞雷炮封锁营寨!”
张世杰一怔,旋即挥了挥手:“去吧。”
知道张世杰这算是默认了。李芾面无表情的快步而去。
而刚才的那名传令兵,此时也是感激的看了张世杰一眼,仿佛解脱了一般,冲着张世杰一拱手,转身便要下城。他的任务是把消息带给张世杰,现在他已经完成了,是时候回去和弟兄们一起了。大家就算是要死,也要战死在一起。
城墙上的将士们都下意识的攥紧手中兵刃,他们都看的分明,张世杰的脸色不知不觉的已经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来。城头上十面大鼓随着飞舞的张世杰将旗轰然作响。天地之间都听到这砰然的鼓声!
王大用猛地踹开扑上来的蒙古士卒,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张虞侯,这个时候你可不要犹豫啊,一旦营寨被攻破,镇海军前厢和左厢就真的有全军覆没在城下的可能了,镇海军没有了两个厢,基本上也就是被打残了。
只不过回答他的是从身后传来的愈发密集的脚步声,一面“李”字旗帜冲在最前面,赤红、鲜艳而且毫发无损。就这么张扬的在风中舞动。大队的宋军士卒吼叫着穿过营寨,穿过自家袍泽尸体铺就的空地,狠狠撞上惊慌失措的蒙古步骑。
“后厢,李芾?”王大用一怔。没有想到张世杰竟然把后厢也派出来了,城中就真的只有中军和不多的淮军了。
一名已经不再年轻的将领纵马冲到王大用身边,笑着说道:“王将军,可还有力气杀上一场!”
“小小书生,张狂个什么,”王大用顿时忍不住呸了一声。“左厢的弟兄们,随某冲啊!”
李芾自失的一笑,看着无数的宋军士卒前赴后继,从自己身边越过,和蒙古步骑厮杀,鲜血喷涌,刀光闪烁。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突然间李芾隐隐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生逢乱世,不应该这样荡气回肠的杀一场么!
(作者按:李芾于咸淳元年知临安府,因秉公执法触动贾似道而被罢官,正史上直到十年后襄阳沦陷,蒙古大军直逼潭州,才临时启用李芾,李芾临危受命,不畏艰险,带领民众困守孤城足足四个月,城破战死;杨霆为湖南安抚司参议,有勇有谋,协助李芾死守潭州,多有奇谋,后城破率军依托民居巷战,战死。为表敬意,特此将两位先烈并行安排于此处,使其得以并肩奋战,终成功业)
——————————
站在大堂上的年轻人衣着简朴,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脸上甚至还满是尚未洗去的风尘和疲惫,双手有些不安的在衣服上摩挲,显然心中很是紧张。
叶应武看着站在眼前局促的年轻人,忍不住笑着说道:“可是崇安陈元靓?某便是叶应武。”
年轻人急忙冲着叶应武一拱手:“久仰叶使君大名,陈元靓有生之年得以与叶使君相会,是在乃此生之幸事。”
叶应武摆了摆手,陈元靓的激动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叶应武现在克也算是大宋一等一的名人了,还没有凭借着《事林广记》和《岁时广记》为世人所知、现在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小卒的陈元靓,见到叶应武若是不激动,那还真是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陈元靓微微稳定情绪,还是疑惑的说道:“不知道使君专门派遣人手前去崇安邀请小生,所为何事?时均可能告知一二。”
随意地看了陈元靓一眼,叶应武不慌不忙的招呼站在一侧的小阳子上茶,然后笑着说道:“不知道陈先生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先生”两个字一出口,着实吓了陈元靓一跳,毕竟在宋代只有学识渊博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够被称呼一声“先生”,以示人们对于学问的尊重。现在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叶应武这么称呼自己。还真是担待不起。
陈元靓几乎是下意识的站直,不过叶应武冲他压了压手,让陈元靓乖乖的坐下来说话。陈元靓受宠若惊的缓缓坐到椅子上,实际上只有半个屁股在上面。只要叶应武有什么语气上的变化,陈元靓保准能够在第一时间弹起来。
叶应武忍不住轻轻苦笑一声,没有想到自己的威望在民间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够把这么一个书生吓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