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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插队在黄土高坡-第39章

小说: 插队在黄土高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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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央求说:求求您,接受她们!

    不会的!这事不行。革委会主任李目和大队支李建文异口同声地否定。我见求了几遍都不行,便忿忿回来了。

    妈,您能不能在想别的办法啊?”

    “想别的办法,能有啥办法,我们是女人啊?”

    “我们是女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哎,办法倒是有啊,就是对不起你死去的爹了。”

    “为甚?”

    “除非你娘带着你俩妹妹改嫁。

    “您嫁人?”

    “对。”母亲的目光躲开何水花的目光。

    何水花沉默了。何水花的母亲对着窗台的一口小镜子理了理头,何水花现,母亲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是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瘦脸亮睛,头乌黑,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宛然是个半老美人,不禁说道:“妈啊,您还挺漂亮的?”

    母亲回头看了看何水花,说:“我当年也是八大胡同里的一个头牌,要不是我长的漂亮,你爹是个解放军,能不顾政治影响,把我娶回去?”

    “什么八大胡同?”何水花不解地问。

    何水花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本来我不想说,怕给你爹丢人,可现在,咱娘几个混成这样了,还怕什么?你姥爷是个商人,在北平做买卖赔了钱,欠了高利贷,人家看我漂亮,就拿我抵债,卖到了八大胡同,八大胡同,就是妓院,你娘我长的漂亮,十六岁就做了头牌,那时,有钱人见我都难,隔着玻璃和我亲个嘴,还得十块大洋,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错,解放那年,妓院取消了,让我们从良,你爹是工作队的解放军,见我漂亮,就让我当改造队的队长,后来就收留了我和我结婚了。”

    “你们哪年结婚的?”

    “五零年啊,你没结婚就生我了?”何水花终于问出了压在心里十几年的问题。

    “这,你不是你爹生的。”

    “那我爹是谁?”

    “谁知道,那么多人,我能记住谁?”何水花母亲的声音低了下来。

    何水花惊奇地张大了嘴,怎么自己不是父亲生的,可是父亲待自己却十分好,比两妹妹都好,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不光自己不知道,这世界恐怕谁都不知道。“哎呀!我的妈呀?!”何水花大声说:“我是不是你生的呀?!”

    何水花的母亲瞅瞅何水花:“你当然是我生的了,瞧你那样,和我差不多,哪像你那俩妹妹,一点都不俊。”

    坐了几个钟头的火车,何水花母女到了大同,何水花想劝母亲回北京,可是母亲说:“回北京,咱家那点底子人家一打听就知道了。难嫁个好人啊,嫁个穷人,再过穷日子,顶什么用,不如嫁远点,山西煤多,煤矿多,煤矿工挣钱多,一个月十元呢,听说大同有煤矿到大同煤矿看看。”

    出了火车站,她们向人打听去大同煤矿咋走,路人告诉她们,到煤矿,还有几十里路呢,要坐车,并告诉她们车站的位置。

    她们正往汽车站赶,便见两辆高帮解放牌大卡车停在路中,一个站在车下,用喇叭喊:“去煤矿的快上车,去煤矿的快上车!”母女以为这就是去煤矿的公共汽车,心里还疑问,怎么公共汽车是大敞篷。

    陆陆续续,两辆车上站满了人,男女都有,车下拿喇叭的人喊:“都上车了吗?”

    车上人答:“都上车了。”

    拿喇叭的人看看手表说:“好,集合时间过了,开车!”跳上车头的座位,两辆车便陆续开动了。

    何水花随着车的摇晃,慢慢听明白了,原来她们坐的这车,不是公共汽车,二十张家口市组织张家口市的职工,到大同煤矿来学习,忆苦思甜来了,去大同煤矿看日本人杀害中国人的案例,煤矿里的万人坑。何水花正要悄声向母亲说明,母亲忙向她摆摆手,又指指嘴,何水花知道母亲示意她别说话,于是,便把冲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了大同煤矿,汽车来到煤矿前,在礼堂里开了一个会,会就是不忘阶级苦,民族恨,忆苦思甜的,会结束时,没人了一个五六寸大的玉米和白面搀起来的二面饼了,圆圆的饼子中央,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忠字,饼子的人说这是忠字饼,吃了饼子就更加忠于毛主席,忠于文革小组,忠于党中央了。

    随后,大家站在礼堂前,举手齐声宣誓:“不忘阶级苦,民族恨,忠于毛主席,忠于党中央,忠于中央文革小组!”宣完誓后,人们便在领队的带领下,下到礼堂便的坑道理。

    何水花和母亲紧紧相跟着下了煤矿,一进煤矿便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只见坑道的侧边,横七竖八散乱地人的尸骨,有穿着麻袋缝制的衣服,有穿着千针百纳破布缝制的烂衣,有戴破的柳枝编的安全帽的,有戴蓝草帽和赤头的,还有赤着上身,下身只围一个破旧水泥袋的,他们拿着镐,拖着钯,背着筐,半跪的,趴下的,残肢断臂。

    虽然有的尸骨已剩白骨,或头上些许黑,但从那疼苦的样子,仍不难看出,他们生前一定受了极大折磨,在劳累和痛苦中劳动,在劳累和痛苦中伤病,在劳累和痛苦中死亡!

    讲解员激愤地说:“这就是日寇掠夺中国的煤,占领大同煤矿,在煤矿中榨干中国劳工的血汗,然后打死或活埋在这里的见证!”走了很远,到处散散落落都是这样的尸骨。又走了一会儿,看到坑道的一侧用玻璃框子框起,里面的尸骨更是密集,人搂着人,人抱着人,人压着人,几十米远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的遗骸。

    这些人都拿着工具,好似正在挖煤,一个个脸上惊恐,张大嘴巴,似在喊,在叫在挣扎,而他们并不是尸骨,而是风干的人。他们的皮还在,肉已干,眼珠虽然萎缩了,但还在眼眶里,显露着黑色,手在空中抓,也有的在抓自己的胸膛,而他们的肋,一条条半透明的,瘦得包着骨,褐黄色的。

    讲解员沉痛地说:“这个坑道瓦斯爆炸,日寇为保住这个矿,不让下面的矿工出来,更不抢救,而是立即把坑口用装沙的麻袋堵住,使下面挖煤的几百矿工,活生生被熏死,被憋死,日本鬼子真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日本鬼子!”参观的人群出愤怒口号声。

    “妈呀,人的一辈子就这样,真惨!”刚从坑口出来,何水花悄悄地对母亲说。她看到,母亲正在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睛。

    母女俩离开了人群,何水花或:“妈啊,煤矿工这么惨,吃阳间的饭,干阴间的活,您找这地方嫁人呀?”

    母亲迟疑了一下说:“不嫁他们嫁谁啊,我倒想嫁个大干部,大科学家呢,人家要我么?走,咱们问问矿工宿舍在哪儿?”

    她们经人指点,找到了矿工宿舍,矿工?宿舍就是十几排平房。这平房没有院墙,只是兀突地立在一片还算平坦的山凹里。

    他们走向矿工宿舍。在离宿舍一百米的路口上,有两个女人在那里站着,一个三十来岁,一个四十来岁,虽然穿着普通,但头抹得精光黑亮,脸洗的白白净净,一个蹲在地上拿小棍在地上划着什么,一个站着嗑瓜子,眼望天,好像在寻觅天上的飞鸟。

    “这有零卖的了?”何水花的娘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什么叫零卖的?”何水花问。

    “就是。”何水花的母亲答。

    这时,她们看到有三四个矿工从外面回来,可能刚下工,只见他们穿着沾满煤灰的劳动布工作服,穿着高筒雨鞋,戴着安全帽,脸上漆黑分不清鼻子脸,只有张嘴能看到嘴里还算白的牙齿。

    那二位妇女见矿工走来,便忙迎了上去,低声地搭讪,何水花听到矿工低低的声音说:“五块,一屋两人分前后夜,咋样?”

    一个女声说:“太少了,再给三斤粮票。”

    “管你顿晚饭。。。。。。”只见那个望天的妇女跟着一个矿工向宿舍走去。

    另一个女人正在和另一位矿工交涉:“今天是十五号,你们刚工资,一号那天工资,你说没钱,只给了我两块,今天又工资,你怎么也得给五块。。。。。”

    “走。”那个矿工又和刚才蹲地上划道的女人香宿舍走去了。

    这时,还剩下的那位矿工看见了何水花母女,便走上前说道:“你们什么价呀?”

    何水花虽然刚才看到别人的交易情况,但一见到那位矿工问她,脸立刻红了起来,不知说甚么好,忙吭哧道:“我们不是干那个的,我们是”

    “开支的日子来这,不是干那个的,莫非你们找人?”那位矿工不相信地摇摇头。

    “真的,我们就是找人。”何水花的母亲平静地说。

    “这荒郊野地的找谁呀?”那矿工来了兴趣。

    “找我们一个亲戚。”

    “使我们七矿的吗?”

    何水花听说这里是七矿,忙说:“对对,就是七矿的。”

    “叫什么?”

    叫什么好呢,何水花心里琢磨,心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王铁柱。忙说:“叫王铁柱。”

    “王铁柱,多大岁数?”

    “三十来岁。”何水花又胡编了一句。

    那位矿工想了一下说:“我们矿的革委会主任好像叫王铁柱,我带你们去。”那位矿工态度立刻亲热起来,把她们带进了矿工宿舍。

    “你们找我?”一个一米八几,身材粗壮,长着一双牛眼般大眼的壮汉问。

    “是,我们是找您。”何水花的母亲说。

    “听说你们和我是亲戚?”

    “是啊,只不过十几年没见了。”

    “那你们哪人啊,你住哪儿啊?”

    “我是忻县那的。”

    “我倒也是忻县的。”那个壮汉说。

    “就是呀,你是我表哥,小时你还带我到滹沱河玩呢。”何水花胡编了一句。

    “到滹沱河玩,我们村离那四十来里地呢。”那叫王铁柱的大汉笑笑。

    “你们也是来矿卖的?”屋里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个子年轻人说。

    “卖什么,卖你阿?”何水花的母亲嬉笑着说道。

    “别扯毬了,你去食堂给我买两份饭去。”那叫王铁柱的大汉对小个子年轻人说。

    小个子年轻人拿着饭盒走了。屋里只剩下何水花母女和王铁柱三个人。王铁柱推开门向院里看看,见没人,便关上门问:“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哪的,来干什么来?”

    “我们就是忻县的,来找王铁柱这个亲戚。”何水花母亲笑着说。

    “我就叫王铁柱,这个煤矿,只有我一个王铁柱,可我并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是多年不见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的头上是两个旋。”何水花的母亲笑嘻嘻地继续说。

    “你抱过我,你才多大呀,比我大不了几岁。”

    “大几岁也是你姨,我是你老姨,姨到北京去了,你有印象不?”

    王铁柱思索了一会儿,拍了拍脑门说:“小时,我村里的一个远房姨倒是嫁到北京去了,那时我才十岁,记不清了,是您?”

    “对,是啊,是啊。”何水花的母亲忙点头。何水花见母亲和男人说话嬉眉弄眼的,心里老大不快,可又一想,母亲这样也是为了要和妹妹一起活下去啊,人命都快没了,还顾什么脸面呢,于是也搭讪着说:“是,我们在忻县是有个哥,叫王铁柱的去了煤矿。”

    “那你们咋知道我在这儿?”

    “打听的呗!”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个大个子王铁柱突然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一会说是忻县的,一会又说嫁到北京了,我是革委会主任,天天整顿你们这些憋孙儿,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我看这姑娘还算干净,干这事也是头一回,所以我不揭穿你们,你们瞧咋办?”

    PS:昨天有事出家一天,晚上才回来,今天上6000字章节,对读者同志们说声抱歉。

     

上 第五十五章 嫁人

        “哎呦,我们干什么了,我们不就是找你吗?你不能冤枉我们呀?”何水花的母亲似呼似喊似怨地叫了起来。 。

    “演,演,我看你演到哪时?”王铁柱坐到椅上点着了一支烟。

    何水花又羞又怒,憋的脸都涨红了,一摆头说:“你不认我们这个亲戚可以,但不能羞辱我们,妈,咱们走!”说着,拉住母亲,就要去推门。

    王铁柱忙从椅上站起,快步走到门前,用大手一栏说:“走,那么容易,来这儿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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