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剑破魔诀-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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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兰向上官仪父子行了礼,只听得欧阳通道:“上官兄,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同朝为官,在朝堂之上那是臣,私下里你我便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这般拘礼。”
上官仪笑笑,道:“欧阳兄说的是,府中酒菜都已备好,两位里边请,我们边喝边谈。”
欧阳通拱手道:“多谢,请。”欧阳景兰颔首,便跟着欧阳通一同入了上官府。
来到正堂,各人依次落了座,欧阳通与上官仪同坐主位,其下各人分别相对而坐。几人刚一坐下,便有人前来奉茶,罢了之后,便将各式菜肴呈了上来。满目琳琅,酒香四溢。欧阳通道:“叨扰至此,甚是过意不去。区区薄礼,还请上官兄笑纳。”忽而一招手,堂外一个小厮便盛着一个长盒子进了门来。他打开盒子,盒中乃是一幅卷轴。欧阳通点点头,那小厮便将那卷轴打开,原来是一副书法中堂。字迹清秀,铿锵有力。撇如刀,点若石。间架结构甚是严谨,一看便是出自大家手笔。上官仪一看那字的落款,竟然是“渤海男臣太子率更令欧阳询书”。
上官仪惊道:“这是令尊,太子率更欧阳大人的手迹?”
欧阳通笑道:“正是,家父的字迹家中也不少,可找来找去,能称作精品的,也只有这幅中堂了。还请上官兄笑纳。”
上官仪起身行礼,讶然道:“令尊欧阳大人的书法冠绝古今,想来恐怕当朝能与之相较的不超过两位。一位乃是已经辞世的弘文馆学士虞世南虞大人,还有一位乃是当今黄门侍郎褚遂良。可此三人之中,令尊的成就可以说早已在诸人之上。笔力劲险,飞白冠绝,峻于古人。足有扰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绝,大绝也!这礼实在是太过贵重,下官不敢收。”
欧阳通笑道:“上官兄谬赞,在下替家父谢过。上官兄为人为官都是上乘,若是家父在世,定当为兄台手书。不比金银贵重,却也是在下的心意,上官兄万莫退却。”
上官仪拱手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欧阳兄如此厚礼,请满饮此杯,聊表下官谢意。”说罢,举杯相邀。欧阳通举杯相和,遥遥一对,便饮了一杯。
欧阳通放下杯子,道:“前日听小女说起,说二公子已经回来了,在下听了当时还不信,以为她又在耍什么鬼花样。昨日问过上官兄,才知道此事是真,在下也已经有多年未见到二公子了。小女对他思之甚切,做父亲的是应该了解儿女的心思,这不,今日便陪她来探望探望。哎,怎么不见他人呢?”
上官仪道:“犬子顽劣,素无规矩。欧阳兄请勿见怪。”他招手对旁边一个丫鬟说道:“快去将二少爷叫来。”
那丫鬟道了声是,便转身走过门幔,消失在堂中。只听得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多时,只见史云扬一脸醉意地来到堂中。他现在倒是已经酒醒了,可是头上还满是疼痛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是在五湖酒楼喝酒,喝了不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而这一整天做了些什么,却是一点都未想起来。
史云扬来到堂中,发现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他上前对着欧阳通一拘礼,道:“晚辈见过欧阳大人。”欧阳通摆摆手,道:“世侄不必多礼。请入座吧。”
史云扬拱拱手,便就着上官庭芝旁边的座位坐下。上官仪厉声道:“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拒不见客?”
史云扬道:“孩儿日间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欧阳通闻言却是大笑,道:“少年人,性子豪爽,倒也正常。”史云扬颔首不语。
忽然看见欧阳景兰坐在他的对面,正面含笑意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多有期盼和柔情。史云扬淡淡一笑回之,遂不再去看她。
酒过三巡,众人饮食已毕,欧阳通忽然举起酒杯,遥对着上官仪道:“上官兄,在下有一事早就想说了。今日我们两家高兴,正当谈及此事。”
上官仪道:“欧阳兄有何事,但讲无妨。”
欧阳通哈哈一笑,道:“你我两家早年间便订下了小女与世侄之间的婚事。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此事一直都未落实,如今喜逢贤侄归来,小女待嫁之龄,不如两家亲上加亲,以结秦晋之好。一来了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桩心事,再者你我两家往来更加方便,如此两全之事,岂不美妙。”
欧阳通话音一落,史云扬便如五雷轰顶一般,还未醒的酒何方才又喝下去的酒顿时全都醒了。一语成谶,他千思万虑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尽管他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可是当他真的听到这句话从欧阳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惊地浑身冒冷汗。
欧阳景兰低头垂首坐在对面,满面羞红,可是她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高兴。只不过作为大家闺秀,她又是当事之人,只得闷在一边,独自快乐着。
上官仪一笑,举杯说话:“这件事,下官”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史云扬打断,他站起身来,拱手道:“晚辈多谢欧阳大人厚爱,不过此事在下万万不能答应。非但如此,在下还斗胆请欧阳大人解除我们两家的婚约。”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别无音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别无音
史云扬此言一出,堂上顿时便陷入片刻的静止,片刻之后,上官庭芝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承枫,你混账!敢在大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他转向欧阳通,拱手道:“大人息怒,承枫常年在外,野惯了,不知礼数。他不是这个意思。”
史云扬打断他道:“大哥不用替我辩解,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句话是我提出来的,自然是由我来解释。”
上官仪搁下杯子,道:“承枫,休要胡言。这亲事是两家早已缔结的。你想怎样。”上官仪道:“大人,犬子如今身罹疾患,记忆全失,因此才会做出这般糊涂之举。”
欧阳通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愠怒可是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摆手,道:“且听听贤侄作何说辞,若是得理,再说不迟。”他转过头看了看欧阳景兰,欧阳景兰咬唇低首,一句话都不说,双手紧紧捏着裙角,正在发抖。欧阳通一脸肃然。
史云扬道:“晚辈前几日回到长安,原本就只是想探望一番父亲和家人。择日晚辈又将离家,踏上远行之路。晚辈所做之事,凶险万分,随时都会命付黄泉。若是欧阳姑娘嫁了我,岂不是要她独守空闺。更何况,父亲说的没错,如今我已经没有昔日的记忆,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已经没有那段过去,现在我对欧阳姑娘一点感觉都没有,若是她嫁了我,在下不能保证给她幸福。”
欧阳通一声冷哼,拂袖起立,缓步行至史云扬面前道:“贤侄之话言辞凿凿,似乎有理有据,可是却难以推敲。你说你要远行,身负重任,老夫且问你,你所奔波究竟为何?你与景兰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上官家和我欧阳家本就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本当是佳偶天成,又有什么推脱可言。就算你现在失忆,可任何病症都可以慢慢治好,若是你今天负了景兰,日后记忆恢复,你难道不会为今日的愚蠢之举感到后悔?我欧阳家虽不是什么显贵之家,但也算是书香门第。景兰五岁识千字,琴棋书画,哪样不通?我自认我的女儿还是配得上你,老夫也一直欣赏你一身武艺。可临到此时你也还要推脱,真真让老夫失望。贤侄今日举动,未免大有不妥吧。”
史云扬一拱手,道:“晚辈身负之事甚巨,事关重大,难以说清。不过苍天明鉴,晚辈绝未说一句谎话。至于失忆一事,晚辈不能为过去而活着,人活着总要看到将来。大人一直说的都是晚辈的过去,那么晚辈斗胆言明,你们过去认为的那个上官承枫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欧阳通奋力一掷手中的酒杯,拂袖而出。他冷嘲一声:“好一个不为过去活着,哼,景兰,我们走!”
欧阳景兰诺了一声站起,他看着史云扬,眼中满是泪水,史云扬觉得她那眼睛之中投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爱意,而是夹杂着恨意,夹杂着失望和悲痛。
她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就是因为她,承枫,你会后悔的。”
欧阳通大喝一声,道:“还在说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人家不要你,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回去!”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赶紧上前赔礼致歉,可是一切都已无用。欧阳通带着欧阳景兰拂袖出门,登上轿子匆匆而去。上官仪望着欧阳通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一甩袖子,径自向书房而去。
上官庭芝怒垂了他一拳,瞪着眼,道:“真真不孝子也,瞧你干的糊涂事。父亲现在在朝中为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次结亲正好可以网罗欧阳家为首的势力,稳固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如今倒好,一举与欧阳家结仇,欧阳家累世自此,已经人脉兴旺,若是要联手对付父亲和我,简直易如反掌。就因为你一句话,毁了整个上官府,你明白吗?”上官庭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他满脸涨红,已经怒到极点。
史云扬一言不发,任他打骂,等他说完,史云扬才说道:“今晚我只能这样做,你们若是觉得我拖累了上官家,我从此可以脱离上官府,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让爹当做没我这个儿子。”
上官庭芝大骂两声:“糊涂!你回来还不如不回来!”遂转身离去。他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说了,史云扬将话说的这样绝,可是他却不是一个真的能绝情到抛弃自己弟弟的人。无奈又愤怒,只得愤然离去。
史云扬也明白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他已经完全将两家的脸面撕破,从此之后,这份婚约便不存在了,可是这毁去婚约的代价却是两家反目成仇。对于他来说是解脱了,可是这份不幸却落到了父亲和兄长的身上。他们今后在朝中的地位必然要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危及性命。官场之中的战斗是没有硝烟的,可是这样的战斗却最为让人寒心,让人觉得恐怖,每一步都像是行在刀刃上,步步惊心。在朝为官的人都不愿意自己在朝中树敌过多,大多数人都是拼命地拉拢势力,相互结党。如此才可让自己的官位长久。可今日他却已经树了一个大敌给父兄。
史云扬觉得甚是愧疚,回来仅仅三四日,便已经捅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可是他并不后悔,这个结果虽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可是他却也无法选择。要让他放弃冉倾珞去娶别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是办不到的。
堂中已经没有了几个人,丫头们已经在着手收拾碗筷。史云扬叹一声,准备向书房而去,可是他却忽然没有勇气向那个方向而去。转而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夜便这样过去,史云扬彻夜未眠,想到自己的举动给父兄带来的后果,心中便惴惴不安。一大清早,史云扬便起了,他拉开房门,月亮还挂在天空,晨钟也还未敲响。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史云扬在院落之中的小石台上坐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第一声晨钟敲响。
长安又是新的一日,史云扬移步向书房,他已经决定,今日便辞别父兄,远走他乡。去找寻秦始皇陵。可决定之后还是要先告诉众人,看他们作何安排,打点完毕便可上路,毕竟这个队伍之中又添了一名成员。
史云扬到了冉倾珞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可是却不见有人应答,待要再敲,却发现门已经松了。史云扬推门入里,发现冉倾珞并不在屋内。
史云扬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冉倾珞的身形,忽然他眼神落在桌上。那里有一封未封口的信。史云扬拆开来看,发现那确是冉倾珞的手迹。信上写着一首诗:
“前尘沐雨,与君同舟。芳华如梦,未知心忧。
一朝相逢,闻君音容。两度回首,幸与君同。
三载回望,天涯路近。此生共途,心欲长久。
君心似己,妾心已休,望自珍重,莫寻莫求。”
史云扬从头一个字看到末尾,字字如同尖刀,插在自己心上。史云扬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木然。“君心似己,妾心以休,望自珍重,莫寻莫求。”这是什么意思?她走了?她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她本不必离开的。
史云扬蹑嚅道:“倾珞,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就算我背叛了这个世界,我也还是忠实于你啊。”
他想哭,可是却欲哭无泪。为什么一切都要被安排得这样奇巧,他刚刚不顾一切地推辞了婚事,弄得两家反目,现在冉倾珞却又寂然离去。他站起身,紧紧攥着那张纸,道:“无论你去向何处,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史云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