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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醉卧江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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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牧早就看出陆老汉不是简单之辈,否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连来路不正的官银都敢收,可他并未想过陆老汉的武艺会如此高深,那酒碗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发麻,此时虎口都仍旧留着血!

    虽然苏牧仍旧蒙着脸,可陆老汉又岂会不认得!

    他也如苏牧一般,虽然隐约能够察觉苏牧不太简单,可也没想到苏牧有一天会以这等样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下意识朝女儿的房间瞄了一眼,而后咬了咬牙,表情变得冰冷淡漠,操起身边的扁担,指着苏牧便沉声道。

    “老汉不认得你,也不管你是何人,老汉只是个安守本分的小户人家,不愿招惹是非,你且速速离去,否则莫怪老汉不客气!”

    “陆老爹,情势危急,还望援助则个了!”

    苏牧也不及多解释,这一路背着黑衣女子,他绞尽脑汁,耗尽了精力才从郑则慎和余海的包围圈之中逃脱出来,若非天公作美,雨水冲掉了足迹,他们甚至连脱困都成问题了。

    然而陆老汉却万分不给情面,口中低喝一声:“还不滚!”

    话音未落,手臂一震,那扁担陡然挺直,只是架势,便彰显出陆老汉极为不弱的武艺底子!

    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又说一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得一杆枪,陆老汉一看便知是使大枪的老手,平素里贩夫走卒市井小民的老头子,陡然散发出一股枪道宗师的气质来,苏牧哪里敢大意!

    “呼!”

    扁担如龙出海,雨水竟然被一圈圈逼开,苏牧闪身欲躲,然而那扁担头如长双目,紧追不舍,直取苏牧的心口,无奈之下,他只能举起黑衣女子的长剑,硬生生接了一招!

    “叮!”

    扁担头点在剑刃中段,那剑刃如竹片一般被巨力压弯下去,便仿似承满了雨水而不堪重负的嫩柳枝!

    “嗡!”

    剑刃剧烈颤动,一股巨力冲击开来,苏牧拿捏不住,长剑狠狠拍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一口气血升涌上来,如何都压制不住,胸膛一滞,苏牧只觉恶烦难当,喉头一甜,就要吐血!

    苏牧正在将喉头鲜血压下去,根本没时间开口告饶,陆老汉却踏踏踏三步,扁担挥舞如龙,横扫而来,嘭一声击中苏牧的腹部!

    “噗!”

    苏牧的腰弓得如同煮熟的大虾,一口鲜血喷吐出来,直往后倒飞出去,生怕压住背后女子,凌空侧身,双腿点在院墙上,脚踝和膝盖却是发出喀嚓的恐怖骨折声!

    陆老汉半分情面不留,未等苏牧落地,身影已经跟上来,一只枯手如铁树枝一般抓过来,拎起苏牧的领子,连那黑衣女子一同往院门外丢出去!

    “着!”

    一声闷喝,陆老汉猛然发力,苏牧和黑衣女子便从陆老汉的头顶飞了出去!

    苏牧很清楚身后的追兵有多少,若被打出门去,还未回到苏府估计变回被抓住,此时咬了咬牙,身子一沉,便在地面上滚了一丈有余。

    背后的黑衣女子被惊醒,哇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虽然黑纱蒙住了她的口鼻,但一双眼眸却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如同她的剑尖一般锐利!

    苏牧挣扎着站了起来,陆老汉却不为所动,拖着扁担再次冲了过来,冷哼一声,扁担便如长枪般刺出!

    黑衣女子来不及夺剑,从后背环抱住苏牧,抓住苏牧握剑的手,举起长剑,却并未格挡,而是直捣陆老汉的心胸!

    这一招狠辣之极,乃是玉石俱焚的招式,若陆老汉死拼到底,必定中剑,而他的扁担伤到的也只能是苏牧,一旦拼了,自己被刺中一剑,接下来就挡不住黑衣女子的攻势了!

    “这招倒是有点眼熟了。。。”

    陆老汉心头登时起疑,猛地一收,扁担从肋下穿过,而后以诡异的姿势扭动半圈,扁担反扫回来,若不退让,敌人的膝盖都会被打碎!

    苏牧心头一紧,却是叫苦不迭:“得嘞,冒死救你不感恩便罢了,却将恩公当肉盾!”

    黑衣女子目光冰冷,沉着冷静到了极点,果然没有回避这一招,紧抓苏牧的手腕,胸脯猛顶苏牧后背,苏牧吃力不住,往前一仆,手中长剑再次刺向陆老汉的要害之处!

    “果然如此!”

    陆老汉微眯着双眸,死死盯住黑衣女子,最终还是收回了扁担,朝黑衣女子沉声问道:“小丫头可是姓杨!”

    黑衣女子也是吃了一惊,咬了咬下唇,却是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牧冒了一身的冷汗,看情形似乎陆老汉已经认出了黑衣女子的来历,心里不由暗叹,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儿果是绿林老狐狸一只!

    陆老汉叹了一声,轻声道:“老汉已经不问江湖之事,二位尽早离开尚且来得及!”

    此话说完,陆老汉便背过身子,表情却是有些内心挣扎的痛苦。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只是在苏牧的耳边说道:“此处不留人,速速走了罢。”

    话才说完,又忍不住一口吐在了苏牧的脖颈上,后者只能无奈地朝陆老汉的背影看了看,重新背起了黑衣女子。

    这边正打算离开,却听得西厢的房门突然打开来,陆青花一手抓紧领口,一手捏着衣服的下摆,显然是仓促披衣,朝陆老汉恳求道:“爹爹,让。。。让他。。。让他们进来吧。。。”

    她的酒已经醒了,念起今夜跟苏牧同游之事,又记挂着苏牧黑衣出行,哪里能睡得安稳,迷迷糊糊睡了一阵,便被打斗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她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男子,苏牧的身影早已印入她的心海,又岂会认不得。

    见得女儿出面,陆老汉只是哀叹了一声,摆手道:“也罢也罢,老汉想是躲不过,也该是命数使然,且进来吧!”

    陆青花见老爹点头,慌忙走过来,想要接过那黑衣女子,可对方冰冷冷的一眼,便把她给吓退开来。

    苏牧见陆青花受惊,也对黑衣女子不客气,把她背到陆青花的房中之后,偷偷拍了她的屁股一记,细声骂道:“老实点!没事吓人干什么!”

    那黑衣女子苍白的脸一下子被怒红起来,想从苏牧的背后挣脱,却被苏牧一把丢在了陆青花的床上!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苏牧回眸一扫,目光之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那黑衣女子微微一愕,竟然只是怒目而视,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陆青花跟了进来,见得苏牧又要出去,心里又是担忧,但见苏牧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勉强一笑。

    “放心,我没事的,先回府应付一些事情,很快便会过来的。”

    感受到苏牧的笑容和手掌传来的热度,陆青花稍稍安心下来,点头叮嘱道:“小心些。”

    苏牧朝她点了点头,而后走出去,见得陆老汉正在院墙那边,想来是要消除踪迹,心里也就安定下来,朝老汉拱手道。

    “给陆老爹添麻烦了。。。”

    陆老汉别有深意地看着苏牧,似乎想从他的眼眸,窥视苏牧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过得片刻,才朝苏牧摆了摆手。

    “去罢,别走正门。”


第二十八章 总捕来搜赃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群居性生物,凑热闹显然成为了人的天性之一,远古之时就懂得燃了篝火一起跳个舞的人类,最热衷的事情莫过于各类庆祝。

    今夜的杭州本该是个相聚狂欢的夜晚,下半夜的一场大雨,使得有些人未能尽心,当然,也使得有些内心摇摆不定的人,心安理得地留宿在了青楼楚馆之中。

    苏瑜没有风月场中花宿柳眠的习惯,从思凡楼的画舫下来,便直接回了府。

    今夜的收获还是挺大的,先不说被宋知晋牵扯出来,差点被杭州第一才子周甫彦当了垫脚石,且说思凡楼红牌巧兮姑娘,一阙曼妙唯美的飞天琵琶,便足以技惊四座。

    随之而来的,便是诸人对自家弟弟苏牧那首填词的震惊,今夜过后,相信无人再怀疑那首《人面桃花》是他人代写的了。

    不过这只是开胃小菜,重要的是,宴会散去之后,在陈公望的引荐之下,提学官范文阳单独会见了他,还考问了他一些文章经义,自己的对答还算不错,范文阳还嘱托了几句,虽然并未有何实质性的提点,但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开端了。

    让他欣慰的并非这些收获,而是不知从何开始,曾经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似乎慢慢开始给他带来好运和好处了,这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沐浴之后,他换上了燕居轻服,妻子早已媚眼如丝地窝在红被之中,香肩半露,既有着少妇的大胆,又有些初婚之时的羞涩,苏瑜也是心旌荡漾,含笑爬上了床。

    眉目含情身如绸,雪峰尖顶红盖头,蜂腰盈握把魂钩,桃源深处溪成流。

    美娇娘早已如那待采的熟桃,苏瑜正欲行那云雨之事,却听得通房丫头焦躁地拍着房门,大喊道:“大公子,出事了!公人进府来搜人了!”

    苏瑜阵前勒马,好不扫兴,但也只能摸了一把,朝幽怨的娇妻安抚道。

    “我出去看看,娘子且稍等。。。”

    胡乱披衣而出,苏瑜便皱眉愠怒,朝丫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这公人是哪个房门的,怎地会到苏府上搜人!”

    这通房丫头也是被吓得白了脸面,语焉不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头绪,苏瑜只能随着来到了西面的院子,遥遥一看灯火通天,便知情况不妙,那里可不是弟弟苏牧的院落么!

    “还是不省心啊。。。”

    苏府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被惊醒,听说公人到苏牧的院子搜查贼人,一下子睡意全无,特别是苏清绥等人,比睡了思凡楼花魁虞白芍还要欣喜,鞋履都忘了穿便跑了过来。

    郑则慎带着二十几个捕快,明火执仗地将苏牧的院落围住,声势也是颇为骇人,不放心的余海也顾不得伤势,一路跟了过来。

    虽然大雨冲掉了足迹和血迹,但作为捕快之中的捕快,无论是郑则慎还是余海,都将搜查的冒头指向了苏府。

    加上余海早已通报了关于苏牧暗藏凶器的信息,这里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之地。

    然而他们今夜的任务是维持治安和城中秩序,关于绿林人士的事情由于没有实证,并没有从上头得到搜查的牌票,此时却是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挡在了房门外。

    “我家少爷刚刚回来不久,正在房中沐浴,有什么事却是要等他沐浴完毕再说,你们怎地强入民宅!”

    若换了平时,彩儿丫头早就跟其他小丫头一样,吓得六神无主,可她今夜是真真切切看着自家少爷穿着夜行衣出去的,此时少爷还不见回来,若让他们发现少爷不在,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故作镇定,但她到底只是个小丫头,心里发虚,手脚也不自觉在颤抖,以郑则慎和余海的老辣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来。

    然而他们毕竟没有牌票,若进去搜不出凶徒或者一些实证来,以苏府的势力,闹将起来也足以让他们吃一鼻子灰了。

    可今夜的行动折损了这么多的弟兄,连捕头余海都重伤,不把事情弄清楚,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苏清绥见彩儿挡道,便挺身而出,斥责道:“无知的蠢丫头,耽误了官人办差,可是要吃刑罚的,还不快让开,难道要给我苏家脸上抹黑么!”

    彩儿本来就已经被吓得够呛,眼见苏清绥少爷发话,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郑则慎和身后的捕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满目都是仇恨的怒火,她一个不到十四的小丫头,能撑到现在已经着实不易了。

    郑则慎知晓这丫头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当即挥手下令道:“破门!搜!”

    身后跃跃欲试的捕快哗啦一声从两边分流而出,正要破门,却听得背后一声大喝道。

    “慢着!我长房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二房的人来指点!”

    苏瑜见这架势,也是吃了一惊,但他深知彩儿丫头的性子,连苏清绥都看得出来,他断然没理由看不出来,说不得苏牧真的摊上事了,否则彩儿也不会拼死出面来阻挡和维护。

    捕快们听到喝声,便停在了房门的两侧,火把被细雨泼着,忽明忽暗,腰刀寒芒耀眼,充满了血腥气息,然而苏瑜却是神色泰然,朝郑则慎作揖道。

    “原来是郑总捕,不知深夜强闯,所为何事!”

    苏瑜虽然年轻,但掌管苏家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苏家向来与官府没有沟通,但仍旧能够屹立于杭州商界,实力自然不可小觑,郑则慎深谙为官之道,见得主事人到了,也不可能再进行强突。

    “原是苏大少啊,深夜造访,实是告罪了,奈何城西发生数起凶案,贼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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