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升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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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甜盯着林凡的眼睛,林凡心直打鼓。他害怕宋甜这种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在这样的注视下,他恍惚以为自己是无处遁形的臭老鼠。
林凡逃了出去,宋甜合上眼,胸口慢慢地起伏着。
不知过去多久,熟悉的手机铃响起,她去摸床头柜的手机,空的。铃声却越来越近——秦朝阳拿着她的手机进来,她这才想起,为让她安心睡觉,林凡把她的手机拿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秦朝阳手里。
秦朝阳说:“你妈的电话。”
宋甜闭着眼,秦朝阳问:“不理她咯?”
他又拿着手机走出门,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说:“还是你妈的电话!”
宋甜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秦朝阳自说自话:“再打来我帮你接了啊。”
这一觉睡得很死,醒过来后,宋甜觉得舒服多了。头不疼了,意识也清楚许多,但身体还是很疲惫。
她睁开眼,看见秦朝阳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也不知坐了多久。
“几点了?”
秦朝阳回答:“7点。”
宋甜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连忙坐直,“我手机呢?”
秦朝阳把手机给她,她开屏看了看,抬头问:“我妈的电话你接了?”
秦朝阳点头,宋甜叹气,边揉眼睛边说:“她说了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她自己接话说:“她反反复复就讲那么点事……”
秦朝阳打断她:“你妈说她离婚了,叫你醒来后给她打个电话。”
宋甜怔了怔,什么也没说,好久过去,才低头拨号码,“离了好,互不干扰。早该离了。”
秦朝阳关门退了出去。他去柜台小弟那要了包烟,一个人靠旅馆大门口抽。
烟是个好东西,让人神经麻痹,感觉不到痛和难过。这时候,他忽然有点理解宋甜,为什么怀孕了却依旧抽烟。
秦朝阳抽了三根烟,剩下的揣兜里。野山鸡汤已经熬好了,他去单人间叫宋甜,被窝乱糟糟的,没人。
他愣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什么,急给王小春打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地问:“宋甜呢?”
王小春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秦朝阳啧了一声,“你跟她说什么了?”
神经紧绷着,等王小春一开口,崩一声,弦断了。
王小春说:“我把咱刚看见林凡跟老板娘搞一起的事情跟导游说漏嘴了……老大!我对不起啊!”
秦朝阳在后院找到宋甜,林凡和旅店老板娘也在。
宋甜问林凡:“你跟那狐狸精好多久了?”
林凡皱眉:“她不是狐狸精。”
宋甜嗤一声说:“上过床了?”
林凡没说话,默认了。
其实他和旅店老板娘在一块也没多久,半年还不到,但确实什么都干了。老板娘三十出头,比林凡小一点儿,比宋甜大一点儿,就大这么一点儿,跟宋甜却完全不同样——
老板娘比宋甜更有女人味,更讨男人欢心。林凡在她这里,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老板娘结婚三年,但愿意为了林凡离婚。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感动不已。
“因为这你他妈就跟我玩劈腿?”
林凡的脸沉在夜色里,唯有一双眼亮着,像躲在阴暗处的野兽,“你知道不全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
林凡舔舔嘴,不忍说下去。试问他还爱宋甜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跟宋甜好五年。五年能办多少事?恋爱、结婚、生孩子。
然而,林凡的五年几乎什么也没办成。
宋甜静静盯着林凡,自始至终,他把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直到现在,她还没看清那女人的长相。而那女人比她沉得住气,不管她怎么侮辱、怎么质问都一声不吭,全由林凡挡枪挡箭。
“怎么不说话?”宋甜捏着拳头,林凡不敢看她,低头不知看哪,宋甜气得抖起来。
病躯,不知哪来的力气,宋甜硬是把一大花盆搬起来猛往林凡那边砸,“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偌大的后院,晚风和明月,星辰和虫鸣,愣是没人回答她,她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难听的咆哮声萦绕在院子上空。
她看见林凡牵着那女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她和他们之间隔了两三米,这两三米就像是银河的宽度,一下子把人划分开——
银河的这边,以及,银河的那边。
宋甜开始砸东西。地上狼藉一片尤不解气,她想打人,想杀人。
目光逡巡着,眼底下忽地冒出把扫帚,顺着看过去,秦朝阳对她说:“拿去。”
宋甜追着林凡打,林凡不躲,但挨了几下后才知道宋甜玩真的,顿顿下重手,打得他快皮开肉绽。他不傻站着了,跟姘头一起满院子跑。
一时之间,难听的声音不只是宋甜的咆哮,还有林凡和老板娘的惨叫。
林凡想,他所有的难堪都是宋甜造就的,现在这幅样子,真窝囊。
他不跑了,反手抓住沾血的扫帚。
“别打了!还有完没完?!”
宋甜冷笑:“林凡,你现在还有脸吼我?你的心是黑的么?”
“那你呢?你的心是冰的!”林凡怒不可遏地喊,“我都三十五了甜甜!我要结婚,要生孩子,我不想再陪你耗着了!为什么我跟别人好上了?我以为你心知肚明!宋甜,你不愿意结婚就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是人都要成家立业,你他妈心理有隐疾别拖累了我!”
后院里安静了一会儿,呼吸声可闻。
林凡看着宋甜怔怔的样子于心不忍,但也不后悔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宋甜是不婚族,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能说动她和他结婚。
这种女人有毛病。林凡不想再陪她浪费时间了。
林凡轻轻慢慢地把扫帚从宋甜手里抽走,猛地往远处一丢,松一口气,妄图安慰宋甜:“甜甜,你这种想法是不正常的,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人都是要结婚的,人怎么可以不结婚?”
宋甜怔怔的,两眼盯着林凡的嘴一张一合,两行泪滑下来,“可是我爱你。”
林凡心痛:“既然你爱我,那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
“爱一个人,非得用结婚证明吗?”
这是深埋于宋甜心底许久的一个问句。但从前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她。
秦朝阳被她声音里的荒凉震惊了,心脏乱七八糟地直蹦。视线里,宋甜无助地站立着,仿佛哭碎了灵魂。
她的灵魂孤独地盘旋着,而身体却失控地奔跑着。
秦朝阳一并跑过去,林凡哗地倒地,后脑的血汩汩流出。女人凄惨的尖叫像一首悲鸣曲。
“死了?”宋甜猛地丢掉弹/簧/刀,颤巍巍地指着倒地不起的林凡,“我把他弄死了?”
☆、第二十章
秦朝阳近看林凡,很快回头说:“活着。”
宋甜大松气,踉跄着退了小步,差点跌坐到地上。秦朝阳眯眼看看她,“看你平日威风的,真遇上事,脸都吓白了。”
林凡情况不容乐观,后脑袋还在淌血,一大片湿了他自己后背。小旅店里什么都没有,秦朝阳就把他扛到最近的诊所,简单消了毒,用棉布条子胡乱地缠几圈,准备送去大医院。
宋甜开车,车身体老晃悠,秦朝阳捂着屁股,“行不行你?不行我上。”
秦朝阳没驾照,宋甜没让他上。最后还是由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开到市区,晚9点,林凡被推进急诊室。
徐冰和王小春先行回家,秦朝阳留着没走。来往匆匆的人群旁,宋甜静静靠墙坐着,没什么神情,可以称得上平静。
这种平静其实挺吓人的,秦朝阳盯着她脸看,泪痕还在脸颊上,眼眶已经干了。
冷不丁地,宋甜转头看他,“你没走?”
秦朝阳好笑:“我坐这陪你好一会儿了,你现在发现我没走?”
宋甜说:“你走吧。”
秦朝阳懒懒抱胸坐着没动,宋甜:“留这干嘛?晦气。”
“什么意思你?我帮你了你还嫌我晦气?”
宋甜低低头,“我说我晦气,你走吧,不关你的事了。”
秦朝阳挑眉看看她,说:“你是晦气啊,但我是好人,我怕你想不开寻短见了,我得在这管着你。”
宋甜没再说话,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蓦然间,秦朝阳屁股下的椅子一颤,看那边,宋甜站起来了,他喊:“去哪儿啊你!”
秦朝阳一步不落地跟在宋甜背后,七拐八拐地,眨眼间,就到了妇科,这里是人流处。人流处的双开门紧紧关着,宋甜傻站着,秦朝阳单肩靠门上,歪头看她,“迟了,做人流的下班了。”
宋甜说:“附近有个诊所。”
秦朝阳脸一沉,拿住她手肘,“有病啊你,大晚上做什么人流。”
“你有病啊,我做我的人流,你少管我。松手。”
秦朝阳抿着嘴,偏偏不松手。宋甜也不客气,张嘴就咬,疼得秦朝阳嗷嗷直叫。手一松,宋甜拔腿就走,一点儿不含糊。
医院外冷风飒飒,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秦朝阳把手插兜里,一开口,风灌进去,“想仔细了?”
宋甜摇头:“没仔细想,反正我不留它。”
“好歹是条命,你还是想想吧。”
宋甜一愣,随即淡淡说:“我管不了那么多,只好对不住它了。”
顿了顿,秦朝阳试探道:“没想过复合?”
“复你妈个合!”
“……”秦朝阳说,“你别激动,冲动是魔鬼。”
“复你妈个合。”
“哦。”
小诊所亮着大灯,玻璃门关着,宋甜手刚搭上门,身后秦朝阳又说:“其实人流很疼的。”
“你做过?”
“我个大老爷们做个屁,就看过。”
和秦朝阳差不多年纪的外校女生,跟人乱搞,怀上了,男的不是东西,出事了就躲,女生做人流没人陪,最后找了秦朝阳,她说她怕,那时候秦朝阳屁事儿不懂,还骂她怂。
秦朝阳盯住她,“你怕疼吗?”
“怕。”
“那就别进去。”
宋甜推开门,秦朝阳笑笑:“非得对自己这么狠?”
宋甜也笑:“你今天废话真他妈多。”
宋甜进了人流室,秦朝阳在外面坐着等。时间飞逝,打个盹儿的功夫,宋甜出来了。出了诊所,小风一吹,宋甜两腿直打哆嗦,整个人面条似的往秦朝阳身上挂。
“家住哪啊?”
“没家,跟人合租。”
“……”
秦朝阳给宋甜开了间房,把人扶床上去,被子随便一盖,他也累趴下了。宋甜睡靠窗那床,秦朝阳就躺靠卫浴这床,没过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宋甜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总是疼醒,冷汗湿了一枕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睡得沉些,再过一会儿,秦朝阳醒来了,没叫醒宋甜,自个儿往医院去。
他琢磨,林凡要是好了,这事儿就了了,林凡要是不好,还有的折腾。
到医院问了情况,林凡没啥大碍,病房里还有他姘头陪着,他父母也来了,把他伺候得好好的。林凡父母不是好相处的,儿子成这样了心痛不已,得知是宋甜打的,更是气得半死,宁可不要赔偿,也要把宋甜搞到牢里去。
秦朝阳回宾馆的时候,宋甜已经起来了,窝着腰洗脸。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提林凡的事,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宋甜脸洗一半停住,看着镜子里的秦朝阳,“吃过了?”
秦朝阳点头,宋甜就哼声道:“小气,也不给我带一份。”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算了,我就随口一说。肚子疼,吃不下。”
秦朝阳下楼给她买了豆浆和馒头,豆浆没加糖,是淡的。宋甜吃得很慢,一顿早饭吃了快一小时。秦朝阳没催她,坐她旁边的沙发椅上看她吃,中间起身去开电视,看体育台的篮球赛重播。
宋甜一边嚼馒头一边问:“这谁啊?”
秦朝阳报了个球星名字,宋甜不认识,也没再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儿,“这有什么意思啊?几个人抢个球。”
“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激情。”
宋甜轻嗤一声。
秦朝阳上厕所回来,篮球赛换成电视剧了。宋甜看得目不转睛,秦朝阳没兴趣,大马金刀地坐着玩手机。
忽地,门被哐哐敲响。秦朝阳手一抖,手机掉软毯上了,宋甜死盯着门,好像怕那门扛不住,会被人敲破一样。
哐哐哐,哐哐哐。
来了?来了。
宋甜深吸口气,笑得很僵:“我去开门。”
秦朝阳按下她,“我去。”
房门外是宾馆的客房服务,见有人推门出来,表示抱歉后就去敲隔壁了。
宋甜倒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良久,她说:“老这样躲着不是个事儿。”
秦朝阳说:“我替你去看过姓林的了,活得挺好,啥事儿没有。”
宋甜点头:“嗯。”
“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