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侠-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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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九玄道:“至少阁下该露一手,证明你有资格。”
黄三谷道:“这不公平,你们也没有露一手,要露应大家露,否则还是等正式开始时再各自显神通。”
李秋鸿道:“这话也对,我想黄兄既是有为而来,必然也有相当把握,就让他算一份好了。”
黄三谷道:“是啊!照你们的比试规定,必须要击败所有的对手才能得到一胜点,多一个人参加并无妨碍。”
乐九玄道:“本来四组对抗,战两场就决定了,现在多出一个人,不是难以分配吗?”
黄三谷道:“那也不麻烦,而且有我们参加还公平一点,比如说第二场比剑的,得胜之后,立刻就要与第一场胜者交手,一劳一逸,双方实力相等的就吃亏了,有五个人就公平了,抽签决定次序后,—个先空着由第一场胜者交手,使第二场的胜者有喘口气的机会。”
乐九玄道:“那参加第一场的人,不是要多赛一场了?要连胜三场,才能得到一点。”
黄三谷笑道:“这要靠运气了,不过胜者要想得点,多赛一场的能力是应该有的。你们如果怕吃亏,敝社的代表每次都排在第一场好了,我们可不怕累。”
李秋鸿道:“这不公平。”
柳叶青道:“不,这才公平。因为他们是突然参加的,如果没有真才实学,跟他们交手的人可以很轻松地把他们解决,不致多费精神;如果他们真有两下子,也不在乎多赛一场,准他们参加已够客气了。”
黄三谷笑笑道:“可以,可以!而且我还自动补充一个附带的条件,如果五场之内,我们得不到一胜点,以后的比赛就取消我们的资格。”
他的语气充满了信心,态度也很从容,但非常认真,看不出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这使得四霸倒对他都另眼相看,连火气最大的白玉棠也改变了语气道:“黄朋友,不是猛龙不过江,我相信你确是有几分把握才肯提出这种条件,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虽然这样你稍微吃点亏。”
黄三谷微笑道:“不能算吃亏,你们四位能有今天的地位,都经过一番奋斗,在下平空插上一脚,算起来已占上便宜了。何况每一局比赛只有一胜点,由最后得胜的人获得,要得到那一胜点,靠运气是不行的,先出手的人也有好处,他能综观全局,对别人多一番了解。”
白玉棠道:“好,就这么说定了。马上就开始吧,乐九玄,你负责制的签,拿出来吧!”
乐九玄从身边取出四枚棋子道:“我原本只准备四组人比赛,用这四枚棋子就够了,各组的人员出场后,自行在袋子里摸出一枚棋子,摸到白子的两人先斗,现在分为五组,倒是不便分配了。”
黄三谷笑道:“我有个建议,只要一白两黑三枚棋子就够了,敝方铁定是第一场,与摸到白子的人对手,摸到黑子的人赛第二场,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李秋鸿笑道:“那我实在太沾光了,我这组人只要赛两场就可以得点,不是省力太多了吗?”
黄三谷道:“也不见得,因为李大侠一共才六个人,如果再淘汰掉一两位,剩下的人苦斗到底,说不定还是最辛苦的呢。因此,大侠也不必客气了。”
关于这一点,乐九玄与柳叶青都不好意思反对,白玉棠究竟还是帮女婿一点的,自然也不加反对。
倒是李秋鸿自己提出道:“那就把以前的规定略略修正吧,原定各组剑主本人出赛,胜点可加倍计算,这一条也该取消,这个规定原是方便我的,我不想再占这个便宜。”
这一部分大家也无所谓,因为这原是白玉棠为李秋鸿争的,他怕女婿这边得胜点太少,而连带使他的老面子难看,现在乎空多出一支人马,无形中占去了大家一部分得点机会,他也得为自己打算了。
计议已定,大家分别回到自己那一边去了。
黄三谷回到自己的那一堆人中间后,观众也对他们刮目相视,自动地空出一块地盘给他们。
他的位子就在李秋鸿等人的附近,因为只有这一边有较多的空隙,原来他们夹杂在人潮中,不太受人注意,现在空出来,他们那伙人就很特殊了,六男六女,连他共计十三人,这十三人中居然有一对老者,年龄约在六十出头,仅稍逊于白玉棠。
这对老者像是两夫妇,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约莫十三四岁,形貌酷似,一望而知是孪生姐弟或兄妹,余者则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好像都是夫妇搭挡,这可以由他们相并而立的亲昵行止上看出来。
最妙的是,这一批人除了身背长剑外,全是斯文打扮,看不出有一点江湖人的气息。
黄三谷很客气,不断向让出地方的人拱手称谢,等他们有足够的地方时,才向那老者夫妇笑道:“陈宏,现在可以把咱们的东西摆出来让大家舒口气了。”
这一对老年夫妇的脚下都有一个大油皮包袱,闻言立刻摊了开来,却使旁边的人都直了眼。
因为他们的排场太豪华了,首先摊开的是两床锦锻褥子,而那锦缎是缝在油布上的,专为坐地之用,这是最上等的织锦宫缎,所需的代价,可能要上百两银子。
里面的东西更为夺目,雕玉的茶壶,刻花盘龙的玛瑙茶盅,象牙的食笼,纯金的酒器,更绝的是还有一口细瓷的耐火风炉,一把辉银的水吊子。
这一对老年夫妇身份似乎只是佣仆,等大家坐定后,女的立刻由一个小口袋中倾出细炭,煮水熟茶;男的则把食笼打开,端出一份份的梅花食盒,里面都是精致的下酒菜,每对夫妇一份,然后由腰下的皮袋中倾出喷香的醇酒。
酒器茶具,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李秋鸿看了朝李娇娇一笑道:“娇娇,先前跟另外三方面比较我们是寒酸,现在却成了乞丐了。”
李娇娇哼了一声道:“这又不是比家私,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是多几个臭钱作怪而已。”
隔邻的黄三谷听见了微微一笑道:“李小姐,我们倒不是故意炫耀财富,只是用惯了这些器具而已,我们以练剑为宗旨,所以有个严格规定,非身有万贯家财不得入社,这样才能维持崇高的本旨。”
李娇娇冷笑道:“我倒没听说一定要有钱才能练剑!”
黄三谷道:“这当然,但本社立此规条也有道理,因为罪恶每因贪心而起,贪念都由贫寒而生,贫而技高者,立志稍一不坚,便易沦为盗贼,本社找的都是财主,至少可以避免这个顾虑,小姐以为如何?再者剑道切忌凶残,本社都是有钱的人家,对身家性命就特别珍惜,除非必要,绝不妄生杀机而多树仇敌,这样也能使剑艺步入更高境界。”
话不算有理,但也不能说没理。
李娇娇一时驳不倒他,只有冷哼一声。
这时已有人开始出场了,乐九玄那边是一个道士,风度飘逸,白玉棠则派出一个中年人,神态肃穆,柳叶青那边是个形容枯瘦的虬髯老人。
李秋鸿朝三个人看了一眼,特别注意虬髯老者,端详片刻才笑道:“无情,你的生意上门了,这家伙就是昨天夜间到你房中去的八足玉兔莫如风,多半是找你报复来了。”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恐怕他要失望了,第一场我没打算出场,想请娇娇露露脸。”
李娇娇很高兴地道:“我去。”
李秋鸿微笑道:“为什么你不出场呢?”
楚无情道:“因为第一场的关系不大不小,大家都在试探,不会派出最佳的高手但也不愿折了锐气,不会派出庸手,这一场刚好让娇娇试试手气。”
李秋鸿道:“这也对,娇娇,你夺个头彩回来吧,以后上场的机会不多,让楚无情先观察一下也好。”
李娇娇很高兴地答应了,黄三谷这边却对那老者道:“陈宏,你既然出来了,总得让你去亮亮相,反正第一局我们不想得点,你去混一下,能熬到赢一场就行了,以后你两口子要烹茶温酒没时间再露了。”
那个叫陈宏的老者点点头,摸着剑把出去了。五个会齐后,那个虬髯老者果然很生气地对李娇娇道:“那个姓楚的小子为什么不出来?老夫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李娇娇笑道:“昨天晚上你受的教训还不够?楚大哥是对你客气,怕你连栽两个跟头后见不得人。”
莫如风怒不可遏,正想开口反骂,白玉棠那边代表的中年人已开口:“各组派谁出场是各组的自由,现在是剑会,可不是了私怨的时候,阁下有本事能一连得胜,连四霸天都有机会遇得上,何必在这时候挑人呢?”
莫如风瞪他一眼,没有开口。
乐九玄那边的代表人开口道:“贫道云水,修真于茅山吕祖观,应九玄兄之邀前来以剑会友,只是贫道少履江湖,对各方高人疏于识荆,能否请各位自行介绍一番以识此缘?”
陈宏与莫如风都报上自己的名字,云水笑道:“火娘子李娇娇小姐天下知名的,毋须报了,这位施主……”
白玉棠那边的代表中年人微笑道:“在下陈光明,乃铜山陈家堡人,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话虽谦虚,脸上却带着一股傲气,因为谁都知道太极门分为南北两派,南丁北陈,系出一脉,陈家堡就是北派所在地,等于表出了他的身份。
云水稽首道:“幸会,幸会!我们开始抽签吧!”
陈宏是排定的第一场,李娇娇也不必抽,乃他们三个伸手入袋摸子。
陈光明一手就摸出了那枚白子,笑道:“我的运气不错,幸得先筹,而且对手又是位本家宗长。”
云水、莫如风都不必摸子了,照商定的议决办理,没轮到上场的人都是仲裁人,所以三个人也不必退场,分位于三个方向,静待开戏登场。
陈光明很客气,陈宏则木讷寡言,两个人讲不了三句话就搭上手交战了,太极剑以静制动,陈光明虽非门中高手,却深得个中三昧,一支剑使得极为平和,毫无火气。
陈宏则似生平第一次登场,狂舞乱砍,全无章法,手脚又不利落,看得旁观者哈哈大笑。
尽管对手很差,陈光明仍然很小心应付,极少反击,一味采取守势,十几个回合过去,莫如风不耐烦地道:“像这种剑法也要出来丢人,姓陈的,你别耽误时间,快点把他解决下去算了,磨菇些什么?”
陈光明没答应,陈宏却道:“你以为容易,我何尝不想快点解决,可是这年轻人守得太稳,我实在找不到机会。”
两个人都姓陈,莫如风是在催陈光明,哪知陈宏却搭上了腔,好像莫如风是对他说话,益发引起一阵哄笑。
莫如风冷笑道:“老家伙,我是在向太极门中的高手讲话,凭你那两手玩意还想赢人家,真是在做梦了。”
陈宏嗯了一声道:“原来你不是在催我,两个人都姓陈,你也不说清楚,不过你瞧不起我老头子可太没眼光,我的剑法是家主人亲传的,厉害招式还没拿出来呢!”
话才说完,手下突紧,刷刷刷一连三剑,招式不见精奇,却得力于一个快字,快得连他如何出手都看不清楚,只恍惚见到剑光三掠,第三剑已从陈光明的胸前划过,将他的衣衫划裂了一道口子。
陈光明很磊落,一拱手道:“多承前辈赐教。”
泰然收剑归鞘,回到他那一边去了,陈宏这才朝莫如风一笑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火气不如当年,如果照我十年前的脾气,我一定要给你一点教训,不刺破你那张臭嘴,也要弄瞎你一只狗眼,你敢瞧不起我。”
莫如风怎能受这种辱骂,怒吼一声:“老匹夫。”
才叫出这三个名字,蓦尔耳边一凉,陈宏的长剑已扫了过来,削掉了他一只右耳,莫如风顾不得疼痛拉出剑来,拼命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