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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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靠近夏云恒的房间,门口已经有产公在守着了,屋里出来的人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看得她脑子胀痛。
“这是?”
要生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比原先预料的还要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左晋元在屋外的门口徘徊了很久,只看见门里的人抬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倒掉,但是里屋却半天没个动静,她更没有听见夏云桓的声音,耳边只有仆人乱糟糟的声音,听得她心底更烦躁,恨不得一把将门给踹了。
突然间,左晋元的眼睛在瞧见某个身影,她觉得眼前整个世界都静止,一切嘈杂的声音,一堆涌动的人群都似乎停止了身形,只因为左晋元瞧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站在屋子的窗口边,一袭黑色的衣袍,冰冷僵硬惨白如死人的脸,似笑非笑,就那样站立在那里,瞧着她,眼睛又扫了眼屋内。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左晋元在死后瞧见的人,就是这个人将她带往地府,又将她推下忘川桥的人。
她该如何称呼他呢?
带走死人魂魄之人。
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有人即将魂归地府。
左晋元连想都不敢想这个人会是谁,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僵硬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往这个人走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以为这个人不会答她的问话,岂料,一直站立着的人却突然倚靠在窗子上,苍白的手指遥指里屋。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左晋元的眼神一下子定在那里。
手指所指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里屋的床所在的位置上。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这段时间因为孕事而被折腾得一点都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连嘴唇都发白着,那人十指紧紧握着,似乎在强忍着某种巨大的痛楚。
“带走他或者你的孩子。”
他没有将话说完,眼睛落在左晋元的身上,将左晋元的失魂落魄瞧见了眼底。
左晋元吓得往后直退。
“不能……我……不会让你带走的……不可能的……”
孩子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没有人会明白的。孩子决定不可以舍弃。但是……
她的眼神落在了已经晕过去的夏云桓身上。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确实在某些时候曾经考虑过夏云桓跟孩子之间的取舍。
夏云桓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还抓住专门替夏云桓看诊的御医仔细询问过一番。如果她是真的在意夏云桓的话,是绝对不会让夏云桓怀上孩子的,但是她却没有,她有私心。
她甚至还想过,夏云桓死了没关系,能留下孩子就行了。
所以无论夏云桓如何刁难,如何让她的自尊受损,她都能强忍下来,甚至对夏云桓百番地好。
结果这个人的出现,却将她丑陋的一面慢慢地揭开了。
在她的迟疑之间,她的耳边响起了产公难听的尖叫声。
“快……快,拍醒孩子……”
“少……爷血……崩……”
这两句话将她从沉思中猛地唤醒。
左晋元抬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了窗子,径直往里屋走去,慢慢地停留在床榻的一旁。
左晋元吓得连心都快跳了出来,她连想都不敢再想,在众人的阻拦下,直接推开了门,冲进了里屋。
“他们两个,你都不许动,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好了。”
鱼与熊掌二者,她皆想要,如此得贪心,因此,站在床榻之间的人终于将眼神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以。”
她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冰冷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下,简短地应了她。
左晋元却不敢窃喜,她提着的心一直不敢放松。她知道,这个人接下来还有话说的。
果不其然,这个人已经站了她的面前,僵硬如死人般的人径直地朝她靠了过来,在距离她的脸一指之远的地方停顿住。
“一命换一命,换你。”
这话刚落下,明明这个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左晋元却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痛楚朝她袭来,浑身的骨头都痛得在颤栗。
夕阳下山,近昏黄的时辰,左晋元坐在院子里,已经有仆人告诉了她,夏云桓醒了。
她去看夏云桓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不能吹风,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很丑,她完全看不出长得像谁,将孩子抱给她看的产公却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孩子长得跟她很像,尖尖的下巴完全遗传自夏云桓。
左晋元默默地瞅了半天,连瓜子脸都瞧不出,一直觉得丑得跟猴子一样,但她的内心却是充斥了极大的欢喜。
她抱着孩子进屋的时候,屋里的人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没有男子能比夏云桓还虚弱的,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如今连翻身的力气都做不到,只能靠着贴身仆人喂着白粥喝。
见左晋元进屋,一直没什么精神的人半睁着眼睛,瞥过她手上抱着的孩子。
“丑。”
半天,嘴里只吐出这个字。
左晋元却是完全可以知晓夏云桓满心的失望。
为了生个嫡女,拼命进补珍稀药材,连素日需要一直持续喝的药都停了,甚至连把看得很重的命都舍了出去,结果却换来一个男胎,这是夏云桓万万没料到的。
他原本还打算靠这个孩子实现他未来的野心的。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左晋元倒是满心的欢喜,抱着孩子对着夏云桓的脸猛瞧。
“我现在倒是觉得那产公却是没骗我的。长得确实也很像你的。”
夏云桓却是朝她狠狠地一瞪眼。眼睛又瞧了瞧被左晋元放在他身侧的孩子。
“现在最高兴的估计就只有你了。”
他如今却是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生气。
虽是如此,夏云桓却是忍不住伸了手指却逗弄下那紧闭眼睛的小脸。
左晋元将仆人挥退,自己接过那碗,将白粥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夏云桓喝下。
距离孩子的出生之日已经过去了一小段日子了,夏云桓虽然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养着身体,但该听说的都听说了。
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夏云帧最近在府中出尽了风头,女皇的一旨将夏云帧赐给了打了胜仗归来的三皇女。就不知道人前笑得开心的人人后究竟是何种表情了。
夏云恒是懒得去猜了。夏云帧的性子对上那人的正室,都不知道鹿死谁手了。
他的眼睛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时候瞒着我?”
瞧着这个女人,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是什么不一样,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左晋元只是对着夏云桓笑了笑。
“你倒是没告诉,你进了皇宫发生了何事?”
差点就性命垂危了。
她端着碗的手停顿了下。
夏云桓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是瞧了瞧窗外。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我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尸体哭得很伤心。我甚至还恍惚看见了黑白无常。”
他说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总觉应该是做梦,可是在梦里,那种感觉却那么清晰,仿佛真的发生过。
“什么女人?”
左晋元倒是有些好奇。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脸上的玩味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
左晋元抱着夏云桓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乘凉欣赏月色的时候,夏云桓突然来了兴致,让仆人从书房搬来了文房四宝,就着亭子里的石桌上画起了画画。
左晋元正抱着孩子站在离亭子有几步远的距离,远远望去,只能大概知道夏云桓在画着一个人,至于是谁,她是瞧不见的。
在孩子摆满月的百日之后,左晋元到底还是知道夏云桓在皇宫发生了何事。
这事竟还跟姬璞玉扯上了关系。
宫里的小道消息都在夏云桓之所以会差点小产是因为喝了一名三皇女的正室端给他的药膳,夏宰相因为爱子心切,再加上太女的不敢罢休,一定要找三皇女的茬,这事倒是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扯出了药膳里的红花是姬璞玉所下的。
姬璞玉自然不会承认,当即进宫找自己的父后解决这事。
左晋元不知道夏云桓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姬璞玉反正是有一段日子不会回府中了,她也省去老是要提心吊胆,担心姬璞玉突然会从哪个角落扑了出来。
姬璞玉与左晋元当年的那点事,说白了不过是一直被捧在手心宠着的皇子乔装出了宫,被左晋元对夏云姒的痴情而感动,继而被左晋元的忽视而动了心思,纠缠于左晋元,岂料左晋元也是傻子,皇子瞧不上,硬是眼巴巴地瞧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双宿双飞,甜甜蜜蜜,生生作贱自己。
说起这事,夏云桓倒是似乎是良心发现,对她说了一些真相。
“你当日奄奄一息全都是拜姬璞玉所赐。幸亏你倒是命大,竟然没有被姬璞玉的毒药给毒死。还真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呢。”
夏云桓笑得很开心,她看得却觉得不对味。
原身的左晋元早就魂归地府了,现在的左晋元不过是被韩玉笙所替代。可惜这个事却是没有人知道。若是姬璞玉知道他的毒药早就将世上的情痴给毒死了,也许姬璞玉现在就不会如此心安理得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她浑身的力气随着日子的逼近而渐渐流失了。
在翰林院的日子她待着越来越难受,她再也无法坐到长时间地坐立,坐久了半边身体都麻木了,有时候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要歇息好久才能缓过劲来。
为了不然夏云桓看出她的异状,她还是跟夏云桓分房睡,孩子放在夏云桓睡觉的房间里养着。
孩子不足月出生,连点风都受不住,只能长时间地待在屋里,用药膳精贵地养着,跟他的亲身父亲一样地病弱。
由于夏云桓的倒下,夏宰相将左晋元当做重点的培养对象,她渐渐参与了其中。
一个月后,夏云桢嫁入三皇女府,正式成为三皇女的侧室。
两个月后,太女的嫡女出生,嫡女生得伶俐可爱,女皇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亲自接到身上教养,与当年对待三皇女的行为无异。
三个月后,女皇病逝,太女登基,正式成为朝廷的新皇,定年号为英善,三皇女因有逆反之心被囚禁。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突然发现把人名打错了。误会的亲,我表示很不好意思。
☆、第十七章
新女皇登基这一年,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宰相门口依旧熙熙攘攘,人流不断。
世人觉得夏宰相眼神不好,将无双公子嫁予三皇女,如今三皇女被囚,平白损了一子,可谓得不偿失。
左晋元从翰林院归来,到夏云恒屋里看望孩子的时候,顺便将百姓这些话说给了夏云桓听。
夏云桓半躺在床上,手里正握着一卷书籍,听到这话,倒是冷冷一笑。
“真是无知。如果母亲有那么简单,就不会从太傅当上宰相了。就算有多受宠,始终都是男子,这个天下男子根本无法成事。再说了,儿子这事,母亲后院多的是,没了一个无双公子,还有十四公子,十六公子,各个长得多么标志动人。各个都是筹码。”
她将已经三个月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从摇篮里面抱了起来。小孩子刚从乳父那里抱回来,一身都是奶香味,她看得心花怒放,怜惜地吻了吻那小小的脸蛋。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必要的时候牺牲掉十二公子?”
夏云帧跟夏云桓不是同一个父亲所出,两人的兄弟关系也疏远得很,连十二公子这个称呼也是夏云桓授予她如此叫唤的。
她问完这话,却看见夏云桓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深。
夏云桓将手上的书随意地扔在一旁,单手托着头,侧着身子,慵懒地瞥了她一眼。
“如果我说,母亲是打算必须的时候将我推出去呢?就算我嫁了人,只要三皇女登基,我又可以成为母亲献给三皇女的法宝。而你……”
他的话一顿,眼中闪过冷冷的杀意。
“你该感谢登基的人不是三皇女。女皇比三皇女好控制,她要的只是可以享受就行了。”
夏云桓从来都是很理智的,很明白事理的人。夏宰相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左晋元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应该说是没把夏宰相想得如今残忍。如今夏云桓把事情都挑明了,倒是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夏云桓侧躺在床上,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她抱着孩子,有些困惑地走过去。
“怎么了?”
夏云桓拉开床侧的一个柜子。柜子里的东西,夏云桓从来都不允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