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清-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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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木申太郎立正说道:“是的!”
乃木希典的后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他这才发现,从嘉义到台南,日军一路凯歌,势如破竹,其实竟然没有消灭掉章军的任何一支成建制的部队!
那些部队到哪里去了?
他们是溃散了,还是在某个地方重新集结了?
“司令官阁下,按照以往的经验,被击溃的台湾民主**队,大多是自动溃散并消失,不会再对我军构成威胁!”
“他们不是台湾民主**队!”乃木希典大叫:“神尾光臣在哪里?”
铃木申太郎茫然地望着乃木希典:“司令官阁下,神尾光臣已经被捕,他被关在台北。”
乃木希典一阵慌乱,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把神尾光臣当成了依赖,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竟然喊出了神尾光臣的名字。
乃木希典吐了口气,掩饰着脸上的尴尬:“我是问,这家伙在监狱里表现如何?”
铃木申太郎说道:“前天,我军突破义竹防线后,神尾光臣曾经要了一壶酒。”
“庆祝我军的胜利?”
“不是……”铃木申太郎欲言又止。
“八格,说!”
铃木申太郎低声说道:“他说,他是提前祭奠司令官阁下和五万日军官兵!”
“八格!”乃木希典勃然大怒,自从来到台湾后,乃木希典就发现,他这个台湾王,似乎是活在神尾光臣的影子里,在军队里,神尾光臣的威望超过了他,士兵们对神尾光臣这个少将的敬意,远远高于对他这个司令官的敬意!
而现在,身陷囹圄的神尾光臣,还是如此嚣张!竟然把他当成了死人!
乃木希典咬牙喝道:“神尾光臣私通周宪章!出卖祖国,命令,立即执行死刑!”
铃木申太郎怔了怔,急忙说道:“司令官阁下,神尾光臣是大本营任命的少将参谋长;必须经军事法庭审判,报请天皇陛下御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乃木希典再也无法容忍大本营对他的牵制,他甚至认为,神尾光臣就是大本营安插在他的身边专门来和他过不去的!
铃木申太郎沉默片刻,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理解您的心情,事实上,神尾光臣敢这样做,是因为,他不相信司令官阁下能够攻破台南,擒拿周宪章,建立不世之功!卑职看来,司令官阁下应该让他活着,亲眼看到你建立不朽功勋,这样做,也许比杀了他更好。”
“好!我要让他看到,我乃木希典是正确的!”乃木希典仰天大笑:“命令全军,即刻发起进攻!”
“是!”
西历1895年10月15日晨7时,日军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后,向大东门、大南门、小西门发起了全面进攻!
如雨的炮弹,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寂。
……
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把大东门外震方炮台前的掩体,炸成了一片焦土。炮台台体也挨不下十枚炮弹,但三合土铸就的炮台异常坚固,竟然连一个角都没有塌陷。
震方炮台其实是一个辅助炮台,它位于巽方炮台的东南方,也就是侧前方,炮台台体比巽方炮台小了一号,上面只可容纳一百人左右的防卫力量,震方炮台的主要作用,是辅助巽方炮台这位主炮台,对进攻大东门的敌军进行侧击。炮台上安装有两门德国克虏伯15厘米加农炮,火力可达一千米,足以对巽方炮台提供火力支援。此外,负责守卫震方炮台的章军103团一个营,在炮台上架设了三门加特林机关炮,在炮台前的地堡中,还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以护卫炮台。
按照吴佩孚的部署,以震方炮台为核心的左翼阵地,主要任务是为巽方炮台提供火力支援,必要的时候,对进攻大东门的日军发起侧方突击。所以,在第一师的部署中,震方炮台不是主要的防御方向,担任震方炮台防御任务的,只有一个营和一个炮兵连,总兵力一千人左右。
然而,进攻大东门的日军第二师团第三旅团少将旅团长山口素臣,敏锐地发现,震方炮台正是守军弱点!
第187章 震方炮台
大东门防御阵地,是由大东门、巽方炮台、震方炮台三个核心阵地构成,火力最为强劲、最为坚固的巽方炮台扼守在大东门右前方,如一道铁门,横档在进攻日军的必经之路上。大东门和震方炮台上的炮火,可以给巽方炮台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直接进攻巽方炮台的部队,将暴露在来自大东门、震方炮台和巽方炮台的三重火力之下,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进攻巽方炮台的正面较窄,部队难以展开,每次投入作战的兵力不能太多。
而镇方炮台则是位于大东门左前方,巽方炮台的侧后,位置相对前突,虽然不在大东门的必经之路上,但日军却可以从容展开部队,利用三面的宽阔地域,对震方炮台发起围攻,即便大东门和巽方炮台可以为震方炮台提供火力支援,但在宽达数公里的战线上,日军可以从容调动部队,分散敌军火力,并占据局部的绝对兵力优势。
于是,山口素臣果断命令,所属第四联队配属一个骑兵中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向震方炮台发起了潮水般的围攻。
与此同时,第六联队对巽方炮台发起牵制性进攻,第二师团的炮兵联队,则集中炮火,对大东门展开炮击,以切断大东门与震方炮台的联络。
山口素臣要对大东门阵地进行一次外科手术,把震方炮台从章军的防御体系中切除掉!
一旦切除掉震方炮台,巽方炮台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围攻之中!
守卫震方炮台的章军一个营,立即陷入了第四联队五千人的围攻之中。
日军从东、南、东北三个方向,同时向章军阵地发起猛攻,其中,来自东方的进攻,是日军的一个骑兵中队和一个步兵大队。
炮火已经摧毁了炮台的前卫野战工事,滚烫的焦土中,隐蔽在地堡中章军士兵,冒着日军的炮火,冲进了残缺的战壕,向日军射击。
日军的冲锋很快就越过了震方炮台上15厘米加农炮的射程范围,但是,在接近前沿阵地五百米的距离上,日军骑兵部队撞到了马克沁机关枪和加特林机关炮构成的火网上,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在马克沁重机枪高达每分钟两千发的枪弹前,东洋战马的快速突破能力,遭到了强力遏制,一匹匹战马被机枪子弹开肠破肚,连同马背上挥舞战刀的骑兵,被打得血肉模糊。
一个攻击波次的一百多骑兵,二十多匹战马惨死在冲锋的道路上,骑兵中队的大尉指挥官也被流弹贯穿了下腹,身负重伤。
然而,山口素臣的严令下,剩下的骑兵依旧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向着章军阵地猛扑过来,而紧跟其后的步兵,则是以散兵线向章军阵地迅速推进。
第二师团是一支生力军,从彰化到义竹,乃木希典一直让这个师团紧跟在近卫师团的后面养精蓄锐,其目的,就是要让这支生力军,在台南攻坚战中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乃木希典的策略,是正确的,第二师团没有经受过惨烈的嘉义攻防战,他们没有遭受过章军的凌厉攻击,士气和体力均保持最佳。即便是同伴被马克沁重机枪打成了筛子,剩下的士兵任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充沛的体力。
然而,当他们突击到距离章军阵地还有三百米的地方,他们被密集的炮火覆盖了。
那个地方,正好是大东门城垣和巽方炮台的7。5厘米野炮的最佳射击范围,也是镇方炮台上山炮的有效射程内,三个方向的交叉炮火,把镇方炮台以东宽一公里米,长三百米的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创入这片火海中的任何物体,无论是有机的还是无机的,都被化为了灰烬。
一个中队的骑兵,只有三匹战马生还,孤零零地跑到了章军的阵地上,马背上,还挂着残缺不全的骑兵尸体。紧跟在骑兵背后的五百步兵,有一百多人因为动作稍慢,没有闯进火海,得以生还,其他的,则是尸骨无存。
日军从东方发起的攻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与此同时,在东南方向发起进攻的八百日军步兵,也被密集的炮火压制在距离章军阵地四百米的一处台地下,止步不前。
然而,日军在南方的攻击取得了进展。
巽方炮台无法向这个方向提供炮火支援,震方炮台上的大炮,只能应付来自东方和东南方的日军攻击,唯一能够提供支撑的,只能是设在地堡中的一门加特林机关炮。加特林机关炮火力强劲,但是,由于其繁琐的机械结构和笨重的炮身,操作极不方便,而手摇柄的发射装置,经常会因为战斗过于激烈,而发生卡壳。
所以,在这个方向上,章军的火力明显弱于其他两个方向。
日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弱点,在五百日军连续冲锋的基础上,曾派了八百人的攻击力量,以前赴后继的攻势,向震方炮台南侧发起了不间断的波浪式攻击。
与此同时,日军调整了炮火配置,在这个方向上,增加了五门野炮。
一时间,章军阵地上弹落如雨,烈火熊熊。
枪管发烫的加特林机关炮终于卡壳了。
八百日军嚎叫着扑了上去。
日军摧毁了位于突出部的5号地堡,坚守在地堡中的章军一个排全部阵亡,日军冲进了章军的战壕,在镇方炮台的环形工事中,插入了一颗钉子。
为了拔出掉这颗钉子,章军向5号地堡发起逆袭,双方在5号地堡上近身拼杀,短兵相接,双方的大炮均失去了作用,双方步兵搅在一起,拼起了刺刀,5号地堡的废墟上,喊杀声甚至盖过了大炮的轰鸣声。灰色军服的章军士兵,与深蓝色军服的日军士兵,扭打着,撕扯着,双方的尸体,掩盖了黑黄的焦土。
反复的争夺战,从早上九时延续到了下午五时,整整八个小时的拼杀,在5号地堡这个弹丸之地上,倒下了章军三百多人,日军五百多人。
第188章 只有战斗!
驻守在震方炮台上的章军103团一个营,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不得不放弃逆袭。而山口素臣则是不惜一切代价,向这个方向再次投入了大量兵力,他已经看出来了,5号地堡是撬动整个大东门防线的杠杆!
傍晚时分,日军终于在5号地堡上站稳了脚跟。
5号地堡的丢失,使得震方炮台的形势急剧恶化。日军得以在东、东南两个方向继续保持着强大攻势的同时,以5号地堡为跳板,从南方向震方炮台发起抵近攻击。
震方炮台处于日军三面合围之中,岌岌可危。
10月16日凌晨,在夺取5号地堡三个小时后,日军派出一个三百人的敢死队,借着黎明前的黑暗,从5号地堡出发,摸到了震方炮台的胸墙下,而震方炮台上,却是毫无觉察。
敢死队呐喊着冲上了炮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三合土铸就的坚固的震方炮台,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镇方炮台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在一声惊雷中烟消云散。
震方炮台惊天的爆炸,发出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台南城,轰鸣声传到大东门第一师师部,几案上的茶碗被震落在地,率了个粉碎,指挥部的几个参谋也被震得踉踉跄跄。
第一师师长吴佩孚站在城垣的女墙下,望着震方炮台方向,那里已经归于一片沉寂,爆炸引起的浓烟,遮掩了天上的星月,夜色愈发浓郁了。
浑身绑着绷带的副营长站在他的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师长,营长命令我们向大东门突围,他自己留在震方炮台上,点燃了炸药……”
就在入夜之前,日军的一个分队突到了震方炮台的西侧,也就是台南城垣与震方炮台之间,切断了震方炮台与城垣的联络,把震方炮台彻底孤立了。营长施见滨眼见难逃被围歼的结果,命令把所有的炸药和炮弹堆积在炮台上克虏伯加农炮旁,剩下的部队在副营长的带领下向城垣突围,自己留了下来。
当日军敢死队冲上炮台的时候,施见滨引燃了炸药,把震方炮台和三百日军敢死队一起,炸成了一片平地。
从此之后,台南大东门前,就只有一座巽方炮台,古迹至今犹存。
“哭个屁!”吴佩孚喝道。
“师长,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吧!”副营长不仅没停止哭腔,反倒劝说吴佩孚和他一起哭。
驻守震方炮台的营长施见滨,自称是施琅的后人,他原本是清军仁字营的一个普通士兵,甲午战争前期,仁字营搭乘高升号前往朝鲜,在丰岛海域遭到日军截击,高升号被击沉,施见滨和吴佩孚一起,掉进大海里,漂了好几天,最后漂到了仁川港,被周宪章救了。后来,施见滨跟着吴佩孚一起加入了章军,从朝鲜打到台湾,是吴佩孚的铁杆兄弟。
施见滨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大战,都活了过来,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