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嵬军-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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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真对不住那些牺牲的弟兄。”蓝正奇放下手中的馒头叹气说。
“上战场就有伤亡，你也不必太介怀。”赵勇说：
“我只在想，要是你能说服方军长恢复我特战队的番号，那该多好！”说着话，赵勇从床边柜子里拿出特战队的队旗。
“你看，队旗我一直保留着，做梦都想把它挂起来。”他说。
蓝正奇放下早餐，用毛巾擦干净手，双手接过队旗。
“我会让它重新飘起来的。”他默默地抚摸着队旗，坚定地说。
枫树山，十军军部。
“报告！”
王舜东带着蓝正奇来到军部会议室，屋里正开着会。
“来来来，正奇老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方先觉看见蓝正奇就说：
“找个位置坐下，先听，一会儿要发表意见啰！”说完继续开他的会，蓝正奇与到会长官点头打招呼，找了个位置坐下。
会开了很久，约一个小时，各级军官都讲完了。
“正奇老弟，说说你的看法。”
方军长点名让蓝正奇说，看来他有心提拔他这个把兄弟。
“诸位都是高参，我就不说了吧！”蓝正奇站起来说：
“我对军情又不了解。”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就是要听听你这个旁观者的意见，看对我们的部署有帮助没有？”方军长笑着说。
“呃！你蓝正奇好像不是个怕的人，你什么阵仗没见过，今天怎么扭扭捏捏。”方军长接着又说。
“那我就信口开河了，各位长官，有什么得罪之处，请诸位包涵！”蓝正奇望了望在座的长官说。
“开军事会就是各抒己见，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方军长旁边的参谋长笑着说。
“那我就说了。”蓝正奇清清嗓子说：
“我听了长官们的话，有种感觉，长官们对薛司令保卫长沙信心十足，认为我军胜券在握，一定会赢。这种想法，我也一样，希望薛司令像上次长沙大战一样取得骄人成绩。但未雨绸缪，我认为我们十军应该做好防御准备，万一鬼子拿下长沙，接着南下，直逼衡阳，到时我们再做准备，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在做衡阳的防守准备呀！”方军长说。
“我初来乍到，不了解衡阳的地理和你们的部署，我只说说我看到的。”蓝正奇说：
“我进衡阳城时，见城里有很多难民，我个人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尽快疏散难民，如果有可能，最好是连衡阳城内的居民都疏散。”
“你的意思是，清空衡阳城？”参谋长问，蓝正奇点点头。
“有道理！”方军长说：
“我衡阳三面环水，只有南面是陆路，鬼子陆海空协同作战，鬼子海军舰队一旦沿湘江南下，再折向西一堵，我衡阳城三十万百姓就出不去了。”
“鬼子的一贯打法，先是飞机大炮，然后是地面部队进攻。”蓝正奇说：
“如果鬼子围城，接着炮轰，那老百姓的伤亡…？不用说，各位长官应该清楚是什么后果。”
“行，立即疏散百姓，参谋长这事你去督办。”方军长说：
“命令衡阳城里所有居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全部撤出衡阳城，三十华里以内不准有老百姓。”
“是！我立即去督办。”参谋长站起来说。
“这第二个建议就是请方军长向上峰多要些武器弹药，已备不时之需。”蓝正奇笑着说：
“其他的我不了解就没发言权了。”蓝正奇说完坐了下来。
“这个我已电请重庆方面。”方军长说：
“希望上峰落到实处。”
“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请诸位尽快落实会上我们所决定的各项事情，散会！”方军长站起来说：
“三弟！随我去前沿看看。”
去前沿阵地的路上，方先觉特意与蓝正奇两人开一台车。
“三弟！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消失的一年多时间，你跑哪去了？”方先觉边开车边问：
“你的那些部下，可是滴水不漏哦！”
“我上阎王爷那跑了一趟呗！”蓝正奇笑着说。
“连我也瞒着？”方先觉问。
“没有！”蓝正奇说：
“那次我跟我弟两人私自离队去城陵矶抢我大哥的尸首，本以为上阎王殿报到是一定了，谁知被我的部下和共产党的游击队给救了出来，赵勇他们看我伤势严重，挨不到长沙，就将我托付给共产党游击队。我二哥用牛肚裹伤的土方法帮我们止血，总算保住性命。后来游击队抬着我们一直往南走，躲鬼子的搜查，路上碰见衡山‘佛道救助会’的师父们，游击队就将我兄弟俩托付给他们，我们就一直在衡山养伤。伤好后，衡山讲习班的长官又建议我来衡阳找你，我就来衡阳找你了。”
“赵勇他们做得对，就算你到长沙不死，你也免不了上军事法庭。”方先觉说。
“哦，对了！我的那些弟兄们幸有你和大哥帮忙才没被处分，谢谢你，二哥！”蓝正奇说。
“知道是兄弟，还说什么谢！”方先觉看看蓝正奇说：
“我们都是马前卒，自己不疼自家的兄弟，还能指望谁？”
“二哥，我有一事相求！”蓝正奇看着方先觉说。
“说。”
方先觉看看他。
“我想请你恢复我特战队的番号，你看…？”蓝正奇说。
“这事啊！”方先觉想了想说：
“我把我的特务营交给赵勇就是想保留你的特战队，但是现在恢复你们的番号，恐怕不行，我担心我的那些老部下有想法。”
“这样吧！”方先觉停了停又说：
“等此战打完，我向九战区请你们的番号，如何？”
蓝正奇想，也只好如此了，他点点头说：
“好吧！”
“走，上山看看去！”
方先觉将车停在一座山前，下车说。
山不高，约二十来米，两人说着话就上来了。
后面车上下来的王舜东，递上望眼镜，方先觉接过望眼镜看了看。
“这个高地可是个关键点，你看看。”
方先觉说着话将望眼镜递给蓝正奇，蓝正奇接过望眼镜四周看了看，衡阳城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是的！”蓝正奇说：
“攻占了此山，衡阳城唾手可得。”
“此地名叫苏仙井，方军长在这埋有重兵。”旁边王舜东说。
“此山坡度缓，难守易攻啊！”蓝正奇看了看地形说。
“这正是我心病。”方先觉说：
“有高见没有？”
“我能有什么高见。”蓝正奇笑着说：
“我在想，要是能把山那边给挖掉就好了，那鬼子上来就难了。”
“对啊！”方先觉一拍脑袋。
“我怎么没想到，好注意！”
“舜东！命令工兵营，二十天的时间，给我把城南东西两面的山都挖去一半，削成峭壁，至少六公尺高，让鬼子一个梯子上不来。”方先觉对王舜东说：
“另外在山上建几个地堡，安排机枪手，对付从山洼低处爬上来的鬼子，快去！”
方先觉命令王舜东立即去执行。
“是！”
舜东敬礼告退。
“这下我就高枕无忧了。”方先觉望着远方说：
“小鬼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
6月中旬，日军主力逼近长沙，长沙保卫战开始。
俗话说，事不过三。薛岳没有吸取第二次长沙会战失败的经验，还是用他的老战法—天炉战法迎敌，幻想像第三次长沙会战那样再次打败鬼子，取得骄人成绩。
可这一次真应了蓝正奇当年那句“此一时彼一时”。此一时的薛岳败了，他没考虑到日军的这次“一号作战计划”波及面之广，广到各战区已没有余力来救援他了，他也没想到他这次的对手横山勇远比阿南惟几聪明，所以他失策了，败得一塌糊涂，惨败！
横山勇不愧是老狐狸，会战前夕，一方面他向日本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要来一个师团的兵力补充他的十一军，他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构成比薛岳天炉更大的炉子，包围九战区各部，层层推进，直逼长沙。
另一方面他仔细研究了上三次长沙会战的战情报告，终于找到失败的原因，他立即找来特遣队河野命他带着特遣队员渗透到长沙城东的我军岳麓山高地。
长沙城保卫战一开始，河野在汉奸和鬼子海军陆战队的配合下轻而易举地拿下我岳麓山高地的炮兵阵地，战斗打倒最激烈时，九战区守城第四军的官兵还眼巴巴地指望炮兵援助他们，谁料后院鸦雀无声，炮兵先他们一步殉国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长沙沦陷，薛岳带九战区残部退守湘东，横山勇挥兵南下，九战区各部虽有抵抗，但效果不大，横山勇箭头直指衡阳城，衡阳大战一触即发。
岳麓山炮兵阵地的丢失是导致长沙城保卫战失败的关键因素，河野的特遣队立功不小。
“哈哈哈！河野君，你们此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我已上报陆军本部，向你们请功了。”
横山勇官邸，横山勇亲自泡茶招待河野一郎。
“谢谢司令官阁下！”河野说：
“河野还是戴罪之身。”
“呃！那是阿南太骄横，不知用人罢了。”横山勇说：
“上次你部渗透到王劲哉的军队里，策反重要人员，拿到128师的军事部署图，就已立功不小了。”
“司令官阁下如此说，河野感激不尽。”河野说。
“你们此次长沙得手，听说有个支那人帮忙不少？”横山勇边泡茶边说。
“是的司令官阁下！”河野说：
“那个支那人原是军统长沙站站长，名叫褚学礼，此次能完成任务幸有他找到他的旧相识，九战区军部宪兵营营长，我们才得以顺利进入支那军队炮兵阵地，占领岳麓山高地。可惜没能成功策反九战区的参谋长，让他溜了。”
“怎讲？”横山勇问。
“那褚学礼与这个参谋长以及宪兵营长三人长期合作做黑市生意，赚钱不少。褚抓住这点让其就范，那个宪兵营长贪生怕死，就范了。可这个吴参谋长不想为我大日本帝国效命，又怕上军事法庭，连参谋长都不当了，带着家眷跑到昆明去了。”河野说。
“贪赃枉法，发国难财是支那人的通病，否则中国不会积弱如此。”
横山勇边说边递给河野一杯香气扑鼻的清茶。
“好香哦！”河野品了口茶说：
“将军，该不是西湖的龙井吧？”
“哈哈哈，河野君！”横山勇笑着说：
“你还算不上品茶高手，这不是龙井，是衡山顶上的云雾茶。”
“哦，惭愧！”河野点点头说：
“司令官阁下！我确实不是品茶人，我对中国的茶没研究。”
“中国地大物博，让人神往的东西太多了！”横山勇说。
“是的，这也正是我们日本帝国所缺少的。”河野附和说。
“河野君！此次派你部前往衡阳，你一个将军，亲自带队，委屈你啦！”
横山勇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了。
“司令官阁下，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未来事业，我能亲自去是我的荣幸，怎能说是委屈呢？”河野忙说。
“好！你能这样想，我安心多了。”横山勇说：
“不过你此去旨在探听情报，不可节外生枝，万事小心！”
“谢谢司令官阁下关心！”河野说：
“我一定谨慎行事。”
“哦，对了！”横山勇说：
“听说九战区组建个特战队专门对付你部，是怎么回事？”
“司令官阁下！这个特战队在上次大会战中，损失惨重，已被解散了。”河野说。
“哦！有这等事？”横山勇问。
“是的，司令官阁下！”河野回答：
“就是岳州城陵矶一战，支那人的特战队伤亡惨重，队长蓝正奇战死，九战区长官部就解散了特战队。”
“想起来了，我看了此战战情报告。”横山勇想想说：
“那一战应该是我军损失惨重才对。”
“是的，司令官阁下！这个蓝正奇和他的特战队确实了得，我军以牺牲一千六百余名勇士的代价换了他特战队一百多条人命。”河野回答。
“这真是我大日本帝国的耻辱啊！”横山勇若有所思。
“蓝正奇，果然厉害！可惜死了，否则真想见他一面。”
“蓝正奇是我德国留学时的学弟，他的军事技能非一般常人。”河野说。
“哦！”横山勇点点头说：
“怪不得如此厉害！”
“他也是我在中国战场上唯一的对手，可惜死早了点。”河野感慨地说。
“支那人慷慨赴死的精神，让人钦佩！”横山勇也感慨地说。
“司令官阁下，你是不是有……？”
河野试探地问，他以为横山勇厌战了。
“不用猜疑。”横山勇笑着说：
“目前局势来看，我帝国东南亚的战事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整个太平洋战局对我大日本帝国不利，如果军部那帮官僚用对人的话，我们还是有取胜的把握的。”
“那是，那是。”
河野与横山勇没想到一块去，就打马虎眼应付。
“司令官阁下！”坐了一会儿，河野起身说：
“如果没什么要交代的，河野就告辞了。”
“行！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日启程去衡阳。”
“是，司令官阁下！”
河野告退。
衡阳城北依衡山，中间一条蒸水河将其隔断；东边是湘江，西边是池塘和沼泽；都不便于鬼子的机械部队进攻。只有南面是陆地丘陵，从东往西依次是枫树山，张家山，萧家山，虎型巢等小山头，便于攻防，毫无疑问，这里成了敌我双方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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