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天唐-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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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最终也得到了崔氏一党的认同,毕竟与己无损之余使得卢党中失去一股肱之人,也是乐得其见的。
如今于珪已经外任为官,只留下白世言因其父白敏中原因留任京中担任秘书郎。白世言因为陈浩的事情,三日里曾经多次请求其父白敏中。然而如今白敏中也是无能为力,虽然白敏中身为宰辅又是刑部尚书,然三司会审绝非他一人所能掌控。
三省六部九卿之中,其多数属于崔卢两党的势力分布。如今两党均要置陈浩于死地,白敏中也是爱莫能助。况且此等通敌之罪由太子提起,怕是此案已然毫无回旋之余地……
陈浩听了白世言的讲述,心中也是颇感悲凉。心中暗道自己猜到了起因,却没能猜到结局。回京之时自己便已料到其中的凶险,也曾料想会身陷囹圄,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的结局。三方势力齐聚矛头要置自己于死地,想来正如白敏中所言,已无回旋之余地。
白世言见陈浩三日来脸色如此苍白,气急愤慨要训斥狱头却被陈浩劝住。陈浩只是说不适应牢狱伙食,却没有言明他已经三日无食物充饥了……
白世言离开天牢之后,陈浩又浑浑噩噩的在牢房里度过了两日。第五日夜,当天牢的衙役进来提审之时,陈浩依旧双目闭合未曾醒来。在两名衙役的怒斥声中,这才将陈浩从梦中惊醒。陈浩艰难的抬起头,神色涣散看了看两位衙役,之后又重重的低下了头。两位衙役见状面露冷笑之后,便各架一边,将陈浩抬出了天牢。
公堂之上威严肃静,各班衙役位列两旁。为首的便是今夜三司会审的三位官员,所谓三司会审是由刑部、大理寺卿、御史台三方共同审理。如今公堂之上端坐大理寺卿王铮,刑部侍郎史中宇,御史中丞杜康。
之所以夜审案,却是宣宗李忱所下的旨意。不论此案最后结果如何,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定会有损大唐颜面。陈浩一身囚衣跪在公堂之上,清风吹过灯火摇曳,测测蠕动的身影更显得陈浩的虚弱。
见人犯已然带到,大理寺卿王铮便沉声问道:“堂下陈浩,对于私通太极门,投敌东瀛作为奸细……此等罪责你可有话说?”
陈浩身子摇晃的抬眼瞧了瞧说话的王权,虚弱无力的直视对方道:“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哼!证据确凿,你已罪责累累,即便你口绽莲花也是枉然!”还未等王权说话,一旁的杜康便甚为不满的搭话戏谑道。
证据确凿,罪责累累……陈浩讪笑的自言自语后便仰天大笑起来,继而厉目直视杜康:“好一个证据确凿,好一个罪责累累!这八字你杜家之人也配说出口?莫非你杜家不是证据确凿,罪责累累?”
“你!……本官不与你这将死之人口舌,我杜家是否有罪自有圣上裁决,岂是你这等死囚所能评头论足的?你如此感慨不公,莫非是对圣裁有所怀疑?”杜康愤怒之余便是狡黠一笑的问陈浩。
陈浩冷冷一笑道:“陈浩已是死囚矣,岂会在意多一条藐视圣裁的大罪?”
见杜康欲要搭话,王铮便断喝一声阻止:“够了!此处乃是大理寺不是你那御史台!”本就对杜家如此强势压人不满的王铮,此刻有些恼怒的斥责杜康。心道若非崔卢两党与圣上达成共识,本官两日前有岂会让你杜家轻易离开大理寺……
王铮的一声断喝,让杜康悻悻然的退了回去。王铮问陈浩:“想来你也知晓了自身结局,然审理工序仍旧须得走一遭!”
于是在王铮的示意下,先后传唤了谢峰与琼玉郡主两位证人,并且均签押指认。至始至终陈浩都是身姿挺拔的跪立在公堂之上,双目微闭不做任何辩解。然而陈浩却没有发觉,在琼玉郡主转身离开之时,那回首一眸的复杂……
三人本认为此案须得审理至深夜,却不想竟然如此顺利。三人此刻也是暗自出了一口气,因为各自对此案的立场是不同的。
对于王铮而言此案牵连甚广,处理不善怕是惹祸上身;对于一直未说话的史中宇而言,虽属白敏中门下但却凡事追求中庸之道,这也是白敏中此前告知与他的;而对杜康而言,此案能够尽快结案是他最愿意看到的。陈浩诡辩他可是早有耳闻,若是不能按下此事,岂能消去他心中之怨恨。
“陈浩你既已认罪,那便签押定案!”王铮示意录书郎端过案卷让陈浩签押。
陈浩此刻却双眉睁开,笑着看向王铮道:“王大人,既然陈浩已然默认,又何须签押?此事想来圣上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与后人诟病呢?”
“大胆陈浩,伏法认罪岂有不签字画押?今日你已落得此等地步,竟然仍旧如此张狂!”杜康见陈浩拒不签押,心中却是有一丝惴惴不安。王铮却是心平气和的起身来到陈浩近前,由衷的倾佩道:“你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竟然知晓圣上之意……”
第056章 乌纱成夜壶
陈浩哭笑不语,当衙差将他拖出牢房之时,陈浩便已经猜测到了这一点。大理寺向来审案在白日,然而像今夜如此低调审案其深意不言而喻。而作为向来强势的宣宗李忱,又岂会愿意这有损大唐威信的事情广泛流传?若非如此,岂不是应了东瀛那句戏言:大唐无人矣?
王铮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继而沉声道:“圣上确有密旨,若你不愿签押我等不可强制!”
“哦?竟有此事?”这次轮到陈浩疑惑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圣上有言:陈浩乃是心思缜密不乱之人,然常有异于常人之举。若有不愿签押之意,断不可强制。顺其自然了却君臣之义……”
陈浩一听更是震惊,着实没有想到李忱会下这道旨意。苦思缘由却不得其解,然而越是思索越是凌乱,五日未进食物的他终因过度伤神,一时间感觉天昏地暗,接着便轰然倒地晕厥过去。
陈浩的晕厥引得众人一阵慌乱,虽说陈浩已定为死罪,但若是在审理之中晕厥终究不是好事。若是报于圣上,难免落得酷吏屈打成招的恶名,于是王铮赶忙找来狱医给陈浩诊治。
狱医的诊治结果可是让王铮大为恼火,此刻他才得知陈浩晕厥的原因是饥饿过度。王铮思忖定是狱史所为,于是严令逼供之下狱史才道出因果,此刻陈浩已经断食五日……
王铮盛怒之下将狱史法办,愤怒之余却是对陈浩深深的敬佩。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浩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五日不进半粒粮撑到此刻。常人五日不食便会身子瘫软,很少有人能像陈浩这般,五日后竟然能对簿公堂依旧谈笑有余。
一日后陈浩不但没有醒来,取而代之是风寒高热不退。这让王铮疑惑之余颇感郁闷,只是过饥未补而已,怎会衍生出这般棘手的事情。于是又唤来狱医把脉诊治,却不想这一次把脉可把王铮吓了一跳。
狱医脸色慎重的禀与王铮道:“大人,此人风寒甚重,脉象紊乱,若是处理不当怕是难过今夜!”
王铮一听那还了得,这若是常人也还算罢了。如今几方势力可是盯着他这个大理寺卿,这才几日功夫,若是陈浩死在牢中怕是不好收场。
沉吟良久这才一脸郑重道:“那便有劳先生,尽全力诊治!”对于这个年迈资深的狱医,王铮却是有着几分尊敬。
待狱医躬身退下开药方之时,王铮抬眼看了看昏迷的陈浩不禁叹道:“若非本官因疏忽让那杜家买通狱史,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三日之后当陈浩醒来之时,却是让赶来的王铮众人大吃一惊。此刻的陈浩双目痴呆,咧着大嘴傻笑之余,任口水涎到身上却不自知。
王铮与众人在牢房之外见陈浩状若疯癫,便眉头一皱沉声问狱医:“怎么会这样?”
“回大人,这……老朽也颇感疑惑,行医几十载却未曾见过此等怪事!”狱医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禀告王铮。
见此刻陈浩状若癫狂痴傻的样子,王铮心头不免一沉,于是冷声喝道:“讲!”
“此人脉象紊乱,状若痴呆,视听不和,而有震眩,且味人不精。老朽诊断良久,认定是失疯之症……”狱医手捻胡须看了看疯癫的陈浩,略作沉思的解释道。
杜康于身后鄙夷道:“休得胡言乱语,此前公堂之上仍旧好好的,如今岂会成了这般摸样。定是那陈浩故弄玄虚,以便逃脱罪行……”
史中宇却不置可否道:“杜大人勿要妄加断言,何不听听狱医讲明缘由?”
“够了!争论什么?”王铮有些烦躁的瞥了二人一眼,继而甚是疑惑的问狱医:“当真是失疯之症?”
狱医微微一叹继而说道:“老朽以为,虽有颇多疑症不明其理之处,然而或许是此人五日未进食物以至身子虚弱,又因牢房潮湿寒冷风寒高热不退,故此风寒入颅以至疯癫……”
“或许?先生也不能断定?”王铮双眉微皱的问道。
见狱医点头称是,在狱医看来陈浩的病症有些奇特。疯癫之症他不是没有见过,奈何如陈浩这般却是第一次碰到,因此一时之间不敢妄加断定。王铮面无表情的进了牢房,他需要亲自看一看这位昔日的才子,是否真的得了疯癫之症。
见有人进来,陈浩欢快的拍手围着王铮、史中宇与杜康三人转,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似的。歪着头的陈浩游走于三人之间,突然看到王铮头上的乌纱甚是有趣,于是便伸手一摘便拿在了手中。
跟随而来的大理寺衙役见陈浩如此大胆,欲要上前夺回王铮的乌纱并给予严惩。然而却被王铮伸手拦住示意众人退下,他倒要看看这个陈浩意欲何为。于是众人均站在一旁,观看陈浩演绎着独角戏。
陈浩痴痴疯疯的跑到角落里,痴傻的左右瞟了几眼。见四周无人这才傻笑的解下腰带,将乌纱帽放在胯下,哼着小曲便撒欢的尿进了帽中。
众人在陈浩解下腰带之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想这陈浩当真是百无禁忌,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王铮的乌纱当夜壶。
众人惊愕的看着陈浩手中的乌纱帽,最后又瞅了瞅脸色铁青的王铮。心道这陈浩若不是胆大包天,便是真的疯了。而此刻的王铮却是脸色变了数遍,起初是为陈浩的疯癫而感到怀疑,于是陈浩摘取乌纱他任由所谓,便是有了试探之意。然而他却没想到陈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将乌纱帽当成夜壶。
身后的杜康脸色微红,眼中充满笑意的戏语道:“乌纱成夜壶,迟早作乌头!”
“你!……”王铮气的气息一滞,语塞之余愤愤然的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见王铮如此气恼,便知道自己的戏言有些过火,于是便将话头转移到陈浩身上。杜康瞥了一眼陈浩便慢步向他走去,杜康的这一举动,引得陈浩惊恐万分蜷缩在墙角。惊恐的陈浩紧紧的抱着乌纱,目光呆滞的委屈道:“走开……走开……”
“你当真喜爱此物?”杜康指了指陈浩怀中的乌纱帽,恶毒的眼神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陈浩抱着乌纱帽,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杜康,又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挠了挠脑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呵呵傻笑的不停点头。杜康见曾经聪慧过人的陈浩,如今成了这般摸样,对此他心中始终抱有怀疑,于是冷冷一笑对陈浩说:“你只需将帽中之水饮下,本官便答应你,不会抢你的东西!”
第057章 陈浩疯了
这倒是让众人始料未及,在众人看来此番虽过于下作,但却不失为目前最好的方法。但王铮却出言阻拦道:“不可,杜大人不可这般逼迫犯人!”
杜康见王铮出言阻拦,浓眉一挑反驳问:“王大人息怒,下官可是为大人着想。再者下官何曾逼迫犯人了?”
“即便陈浩已是死囚,但也是一介文人,岂能如此戏弄侮辱?再则如今已是痴疯之人,又何必与之计较长短?”王铮言辞犀利的说道,同是文人的他,自然不愿看到难以入目的一幕。
杜康故作受教的样子一拱手道:“王大人说的极是,然大人又怎知他不是故作疯癫,以便蒙骗世人得以脱身?”
额……
这一问倒是把王铮给问住了,若说这陈浩疯癫之症真假难辨,即便狱医都无法断定更何况不通医理的他。见王铮被问得哑口无言,杜康便接着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分辨这陈浩是否真的疯癫,否则圣上那里我等也不好交差!下官此举虽有辱斯文之嫌,然也是权宜之计……”
王铮想到圣上那里已经是一催再催,若是不及时了结此案,恐会落下办案不力的罪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角落处的陈浩,轻轻一叹便转过身去视而不见。
杜康见王铮默许了自己的提议,于是便略带威胁的对陈浩说:“若是不愿意,我等众人便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