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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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在圆明园又发生了什么呢?
“……这些人被押解的时候都是被用水泡过的皮绳捆住了双手,后来就再也没有解开过。这样的皮绳是越勒越紧的,用不了几天捆绑处开始腐烂生蛆。这些人刚来的时候咸丰皇帝还来审过他们,后来八里桥战役清方失败,咸丰皇帝仓皇出逃,剩下这些人就没有人管了。于是这些外国公使们就被反捆着双手,跪在地上,三天水米未进,据后来的幸存者回忆说:《泰晤士报》记者鲍尔比第四天死去,尸体在牢房里放置三天,后被扔到野地里,让野狗吃了;安德森中尉,手脚被勒得生出了蛆虫,他看着手上的蛆虫满身蔓延,精神错乱,大叫三天后死去;一位法国犯人,蛆虫进了他的嘴巴、耳朵、鼻子,也疯了……一个幸存者居然还在狱中数蛆来着,说,一天可繁殖1000只蛆虫!”
后来在英法联军的强烈要求下,清政府才释放了幸存的俘虏。去的时候是39人,回来的只有19人了,而且都被折磨得没有了人样,于是联军就决定报复。根据他们制定的万国公法规定,凡使臣被杀,他日破城,鸡犬不留。而且额尔金还特意提出了一点,那就是进了北京,不杀人不扰民,但一定要烧了圆明园,因为他的使节就是被关押在那里的。
在10月18日放火烧圆明园之前,额尔金还在北京张贴了告示,说明了烧圆明园的原因和预定的放火时间:“任何人,无论贵贱,皆需为其愚蠢的欺诈行为受到惩戒,18日将火烧圆明园,以此作为皇帝食言的惩戒,作为违反休战协定之报复。与此无关人员皆不受此行动影响,惟清政府为其负责。”但北京的老百姓觉得这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那个园子本来就是皇帝住的,与我何干,谁打进来归谁,爱怎么样怎么样,虐待个把囚徒你们有什么受不了的,中国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还挑出了告示中的若干语法错误。以额尔金的思维所及,中国人的心理是他理解不了的,皇帝失信,百姓麻木,为了报复,他终于下达了烧毁圆明园的命令。
圆明园就是这样被烧掉的,这不仅仅是中国军事的失败,还是中国外交的失败,一个不懂得按照国际惯例争取权益的国家,用野蛮的施虐制造了这个亘古的废墟。而百年之后的后世,并没多少人知道,英法联军放火是为了惩罚当时的中国皇帝虐待使节和不守信用。
当时的亲历者用这样的笔触,记录了当时的真实情形:
恭亲王在向皇帝的奏折中是这样写的:““该夷去国万里,原为流通货物而来,全由刁恶汉奸,百端唆使,以致如此决裂。……二十二日早,因该夷抄至德胜,安定二门,事情紧急,连夜约同文祥出城,复给该夷照会,许以送还巴酋,并令巴酋写信与额酋,令其止兵。乃照会发去之后,该夷并无回字,至午间该夷已抄至德胜门土城外,暗袭僧格林沁,我军不战而溃,败兵纷纷退至圆明园,夷匪亦衔尾而来。”英法联军就是这样到了圆明园的。
“夷人入京,遂至宫闱,见陈设富丽,相戒勿入,云恐以失物索偿也。及夷人出,而贵族穷者,倡率奸民,假夷为名,遂先纵火,夷人还,而大掠矣。”
“焚掠圆明之祸首,非英法联军,乃为海淀一带之穷旗人。……二十三日甲申记:闻恭邸逃去,夷人据海淀,夷人烧圆明园,夜火光达旦烛天。二十四日乙酉记:闻夷人仅焚园外官民房。二十五日丙戌记:今日丙外各门尽闭,……盖城外劫盗四起,只身敞衣,悉被掠夺。二十七日戊子记:闻圆明园为夷人劫掠后,奸民乘之,攘夺余物,至挽车以运之,上方珍秘,散无孑遗。……圆明园一役,其始联军仅焚园外官吏房,或为军事上必要之举动。而许多旗人土匪,即乘机劫掠,于是联军旋亦入园”。
“相当一部分中国的普通民众直接参与了劫掠、焚毁圆明园的行动。而且,根据当事法国军官的回忆,联军之所以下焚毁圆明园的命令,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驱逐不断涌来参与抢劫的华人。”
“邻近乡民及海淀贫氓纷至沓来,麇集园墙外渐近吾营,与在营华役互语,华役携有梯逐架以登,络绎越墙而入。”
“联军最后传令纵火时,各军并无火器,惟有水桶、水锅而已。海淀华人暨华役,将携来之火线、秫秸一切引火之物齐集以待。嗣后四处引火延烧……”
居住在圆明园周围、海淀一带,上万民众连日到圆明园抢劫。局势平息后,朝廷从当地民众手中收缴回大量文物珍宝。由此可知,圆明园被劫掠焚毁,“主犯”罪魁祸首自然是英法联军;但那些趁火打劫大发国难财的国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共犯”!
“皇太后,现今儿长毛都已给平了,捻子也给剿灭了,眼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百业重兴,定能烧出这样的绝世好瓷出来。”刘诚印小心地措着词儿,试图宽慰慈禧,“到时候重修了园子,皇太后再去‘天地一家春’,把这些老的新的好瓷器都摆到一起,岂不是美事一件?”
“就你会说话。”慈禧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非常赞许刘诚印的这个主意的。
“把整个园子修起来,我倒是没敢想,只要是能把这‘天地一家春’重修起来,我将来有个养老的地场儿,就满足了。”慈禧有些怅然地看着眼前的昔年“天地一家春”藏瓷,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那敢情好!到时候奴才也跟着皇太后,去‘天地一家春’见识见识这人间仙境。”刘诚印笑着说道。
“人间仙境倒是算不上,但是……”慈禧太后看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突然说道,“这些个珍瓷,再弄一件也是绝难,将来是要再放回原地方去的,所以我要你派专人看护,哪个敢碰了坏了,我要他的脑袋!”
“是!奴才这就安排下去。”刘诚印连声应道。
“这个林义哲,年纪轻轻的,办事还真是有心。”慈禧太后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那方“保合太极”青玉印上,说道,“这一次真该赏他些什么,不过,要是传将出去,未免给趋炎附势之徒以机会……”
“皇太后所言极是,依奴才看,这一次还是别赏他什么官儿为好。”刘诚印说道,“皇太后要是想赏他,赐他点什么物事即可,一来可示恩宠,只要尽心办事,便不会忘了他;二来也可免外间物议。”
和其他太监不同,刘诚印办事机灵,又粗通文墨。甚至于时局形势,都颇有见解。宫里的太监大多不过曲意承旨,以供驱使而已,而刘诚信则可帮慈禧太后拿大主意。更为可贵的是,刘诚印从不恋权,为人又和善,是以慈禧太后对他甚是倚重,有些时候还要向他问计。
“还是你想的周全,”慈禧太后点了点头,“就这么办罢。不过这赏赐的时候还不到,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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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让拿三害惨了
慈禧太后一边和刘诚印说着闲话儿,一边细细的赏玩着这些林义哲送来的原“天地一家春”藏瓷。此时的慈禧太后并不知道,军机处那里,正在为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写给同治皇帝的一封信和法国公使馆的照会而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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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日记》:“十二日,晴,极热,晨作论,‘裴度平淮西’,未曾说如何作法,颇能达所见,改毕退,午初二来,午正三入,诗题‘殿阁生微凉’,亦能通畅,但未切尔。此诗膳前亦作就,膳后始改,原本‘池塘犹有暑,殿阁已生凉’,甚妥。未正三退膳,写已无错落。……闻总署得法使函,及法主亲笔手书一封,欲请褒奖船政帮办委员林义哲,言其于法普交仗时报信示警于法主,于法军之胜多有助益云,事不甚详。中枢方议之未定,消息已然传出,舆情大哗,盖其身为中国臣工,竟里通外国,其用心尚不得知,而其行已有悖臣节,林文忠之孙若此,其于地下亦当不自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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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马尾港,船政衙署。
“这下可完了!”
林义哲将当日的廷寄丢给了徐润,不由得大叫了起来。
他看到这份廷寄时,才知道,那位著名的拿破仑三世皇帝,不光只给他本人写了一封信,还给同治皇帝也写了一封。同时他竟然还要法国公使馆向总理衙门发出了照会,要求朝廷公开褒奖自己。
拿三啊!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么?你这是要把我放到火上烤啊!林义哲在心里暗暗叫苦。
林义哲现在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京里弹劾他的奏章,如同雪片般的飞至的景象了。
“这可真是欲置大人于炉火上也。”徐润象是和林义哲有默契一般,竟然把林义哲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一次麻烦大了去了,而且还没法解释了。”林义哲起身,第一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着踱起步来。
“既是法主亲笔,私通外国之事,便已然坐实,老朽觉得,大人既然百口莫辩,不如不辩。”徐润想了想,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用说?”林义哲猛地停下了脚步,直视着徐润。
“对!”徐润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
“大人可知言多必失,言官那些人,就有如那蚊虫一般,无缝的蛋它还要叮上一口,你现在回他一句,他们便有一万句在那里等着,反而成了把柄,莫不如不给他们上口的机会。”徐润看到林义哲还有疑惑,便给他解释道。
“也是,不解释,其实也是一种解释。”林义哲点了点头,“只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要是中枢听信了他们的话,岂不是引颈就戮了吗?”
“大人不必担忧,到时候会有人出来为大人说话的。”徐润呵呵一笑,说道,“而且,如果老朽猜得不错,中枢怕是要让胡光墉那厮失望了。”
“哼哼,我这会儿还把他给忘了,这样的机会,他想是不会放过的。还有左季高……”林义哲恨声道。
“大人且放宽心。且以不变应万变,若是妄动,反而会中了他们的圈套。”徐润看到林义哲咬牙切齿的表情,笑着点了他一句,“老朽算了算日子,法主给大人的那套东西,现在应该已经摆在太后的案桌上了。”
徐润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林义哲身子一震,脸上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天津丰大业一案,大人又帮了曾公大忙,曾公得知此事,想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徐润又说道,“大人怕者何来?”
“就依先生所言,以不变应万变。”林义哲踱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的江滨海口。
此时天边满是乌云,有压城之感,但是云缝之间,却透出道道天光,直射海滨,将停泊于锚地的船政舰船全都罩上了金辉,远望之下,景色极为壮美。
“你们这些牛鬼蛇神,通通放马过来吧!”林义哲望着云中烈日,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怒吼。
北京,紫禁城,养心殿,西暖阁。
慈禧太后望着书案前已经摞得高高的军机处送来的奏本,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今儿个的这些,还是参奏林义哲的,是吗?”慈禧太后抬头看了一眼送奏本的刘诚印,沉声道。
“回皇太后的话,这些个……都是。”刘诚印小心地看着慈禧太后的脸色,回道,“这阵子也不知怎么了,天津教案那会儿,也没这么多……”
慈禧太后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这是大理寺少卿王家璧弹劾林义哲“私通法酋”的奏章:
“……窃自法兰西国使臣呈递国书照会以来,诸臣会议,争持不已,近半月矣,臣窃与二三同志小臣妄言,此事关乎夷夏之大防,万不可等闲视之。孟子曰:‘君子与禽兽何难?’泰西各国之臣民废置如弈棋,此臣所闻也。其在京者,出门时妇人先行,或乘轿,男子为之执役步行在后,此臣所见也。观其条约,无虑数十,几近万言。问有一语述及亲亲尊贤国之九经否?曰无有也。不过曰某项有利,某项于中国亦有利。以利自处,而又以利诱中国。彼本不知仁义礼智信为何物,不知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为何事。今彼竟为船政帮办林义哲之微末之员,请奖于朝廷。盖林某有功于其国,又岂足为朝廷荣?而彼竟为其专发国书,视中国仪制为无物,岂非朝廷之大耻?彼以为中国于此为小事,而臣以为,事莫有大于此者。法兰西不知何物之某皇某帝,竟与我皇上并列,为我皇上一微末小臣言功请奖,诸臣不彼之耻而耻此乎?”
“……林某微末之员,品行卑鄙,为人驱使,不思报效朝廷,竟私通法酋,有二心于中国,臣揆林义哲所以敢为此者,盖以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皇上冲龄践祚,大政未及亲裁,所以敢连接外国,挟洋自重,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