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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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那唾沫星子就足以将他们给淹死了。
张儒也有些纳闷,自己的人还没动手,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先下手为强了。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对那些书生动的手。
一帮人来去如风,连号称天下第一卫的锦衣卫都没察觉到,这让好不容易把副字去掉的辽东千户所千户曾芳大感颜面无光。被暗中召集而来,带着三五心腹手下,没有面对顶头上司的呵责,心中反而更不是滋味。
当即拍打胸脯:“督帅放心,末将就是将广宁挖地三尺,也会把始作俑者挖出来。”
要挖出始作俑者,只怕在广宁是不太可能的,张儒也没打击曾芳冒出来的豪情,点头道:“尽量不要起冲突,先查,查明白之后再动手。昭狱没空地方,广宁卫有的是审讯的地方。”
面对变相的鼓励,曾芳眼中升起激动的神色,破锣嗓子冒出一句督帅等着,便掉头钻进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相距甚远的总兵宅邸,脸上淤青依旧的朱巍奋笔疾书,一封奏折已经用去了四五页上好宣纸。他来辽东之前在京城得罪过不少人,可那些人没一个能够把手伸到辽东来,所以他很自然的将挨揍的黑锅扣在了他正在得罪的张儒身上。
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张儒的横行无忌,心中带着偏见来辽东就是为了将这个靠东宫崛起的年轻人绳之以法的。没想到好不容易抓住对方一点点把柄,自己在辽东结交的那些志同道合之辈就被打了个满地找牙。
想他朱巍好歹也是大明男儿,又是读书人,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六科廊的人出去,都是清贵人物,平日里少有孝敬不说,就是有冰敬炭敬他们也不敢收。京城中大小官员,不管是高居二品的阁员还是各部尚书,心底里再不将他们当回事,面子上也会留些余地。哪曾想来到辽东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有人在青天白日对他们动手。
奋战两个时辰,手腕子都变得酸痛了,一封万言奏章总算是写完了。朱巍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青肿的眼眶中间那条缝隙变大些许。仔细将写下来的东西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他才将信纸装进信封中用火漆封好。
一骑快马,八百里加急,连夜出发。
驿站的马离开后不久,城门口处多了许多黑影,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朝城门口不短窥视。
驿站的马接近城门,已经被封死的城门在看到驿站八百里加急信差的令牌之后马上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城门口的数十道黑影动了。
最前头的黑影如利箭离弦,射向马背上的信差。速度之快,完全没给城门司的人反应的时间。
嗖嗖嗖,借着夜色的掩护,军中特有的弩箭如暗夜精灵一般不停掠夺着辽东军士的性命。一个城门司的年轻士兵背上插着两支弩箭,费劲的爬起来,手触摸到城门战鼓的鼓槌,一支箭矢将他的手钉在了墙上。
那些黑衣人都不说话,虐杀过程中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年轻的军士咬着钢牙将用力拔出了弩箭,用那只带着弩箭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鼓槌。
“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黑衣人中有人打了个唿哨,一群黑衣人马上四散开来,不再厮杀。
只是那骑着驿马的信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身上那放着奏折的竹筒,也不翼而飞。
城门司马上就有人来了,但是这些人看到的除了满地尸体,就只有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瘦弱的躯壳上套着一件有些宽松的军服,他眼神涣散,口中不停念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身着铠甲的彪形大汉走出队伍,蹲下身子温和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那少年明显已经被吓坏了,压根没听到这汉子说什么,口中依然念叨着不要杀我。
彪形大汉有些不太耐烦了,皱了皱浓眉,铁钳一般的大手攀上了少年单薄的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肩膀上的剧痛让少年有了些许神采,他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啊!”
隔得近的几个士兵都捂住了耳朵,那蹲在地上的壮汉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继续问:“说!”
少年总算是能说出完整的话了:“我我也我也不知道,死了死了都死了。”
“什么人干的?”大汉放缓声音道。
那少年道:“都是黑衣服的,手里拿着弩箭,杀了人之后就走了,好快。”
大汉皱了皱眉,对身后城门司的人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查,不管是什么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给我查!”
让人将少年带去休息之后,大汉领着人亲自加入了搜查的队伍,这一夜,广宁城的百姓注定无眠。
还在睡梦中的缑谦被亲兵唤醒,听说了城门司发生的事情之后,他脸色变得铁青,下令所有人全部加入搜寻的队伍,然后他马上就去找张儒了。
睡眼惺忪的张儒被拉起来,不满的嘟囔:“我的总兵大人,除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用得着扰人清梦嘛!”
缑谦还穿着睡觉的单衣:“哎呀都什么时候了,督帅大人,事情不妙啊!”
“什么事?”张儒瞪大眼睛问道。
缑谦道:“大晚上的有驿站八百里加急要出城门,城门司的兄弟还没来得及把城门打开,就被人狙杀了。现在人都没找到,城门司那边就留下一个孩子。”
闻言眉头拧成了结的张儒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背后还真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了。”
缑谦也感到十分棘手:“不管怎么样,事情都简单不了,咱们得事先做好准备啊!”
张儒摇摇头:“你不用动,我感觉这些事都是冲我的来的,既然他们要来,就会有动手的时候,一旦他们动手,就是雷霆一击。如果你贸然掺和进去,到时候只怕会牵连到你身上来。”
缑谦迟疑道:“这样不好吧!我”
张儒笑道:“没事,总兵大人保持中立就是最好的,在辽东这段时间,还多亏了你放手不管。你放心,有我的兄弟在辽东镇,就算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缑谦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如今只能等着敌人出招,你才能做好准备。”
张儒冷笑道:“那些人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那就好好试一试,看到底是谁的牙齿硬。”
各方都露出獠牙,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的牙齿会被磕掉,辽东局势,就在这一夜变得紧张起来。
却说那城门司的汉子带着人一路搜寻,却在接近四方街的地方看到了血迹,这让城门司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领头汉子当机立断,让人将四方街给围了,他怀疑,那些人现在就藏在四方街内。
第74章 :原来是你
官兵把四方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四方街的汉子却没有半点畏惧。
消息很快就送回了总兵府,张儒得知消息之后,生拉硬拽让缑谦和自己一起去了广宁城最为残破的四方街。
地上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化雪之后的积水在大小坑洞中存放的时间久了,发出一阵阵让人作呕的腐臭味。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死老鼠飘在较大的水坑中,那些四方街的居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显得有些麻木。
一干青壮和官兵对峙着,城门司为首的汉子也不敢贸然对这些人动手。
辽东本是苦寒之地,百姓彪悍,真要是对战起来,官兵方面难免会出现死伤,况且,杀多了百姓也不是好事。
等到张儒和缑谦带着一干锦衣卫和总兵府亲兵到达四方街之后,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一定地步,四方街的青壮吵吵嚷嚷,不算健硕的手臂不停推搡着那些士兵。
“再敢嚷嚷,老子把你们都抓起来!”为首的城门司军官黑着脸怒喝。
然而群情汹涌,又岂是他一句话就能震慑住的,百姓们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蜂拥上前。就连那些一开始没有上前的老幼妇孺,在听到壮汉这句话之后,也都涌了上来。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为首的城门司军官脑门见汗,他又没法真的让手下的人对这些大明的百姓大开杀戒。
好在在矛盾即将完全激化的那一瞬间,张儒和缑谦到了。
看到这场面,缑谦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朝城门司那身材如铁塔一般的军官怒喝道:“搞什么,怎么闹到这里来了。”
张儒瞥了缑谦一眼,对他这番做派有些嗤之以鼻。
他可不相信缑谦猜不到这些城门司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过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那些人跑进了水泼不进的四方街?
为首军官看到张儒之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辽东镇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前不久,他还曾煽动军中的一些把总校尉到总兵府前面闹腾。
已经得罪了张儒,索性看都不看他,直接对缑谦道:“部堂大人,那些杀人者跑进了四方街,可是兄弟们到四方街来抓人,却被这帮刁民给拦住了。”
缑谦冷着脸道:“如果人真的跑到这里面来了,放心大胆去抓就是,谁敢动咱辽东镇的兄弟,谁就得付出代价!凡是胆敢拦路者,杀无赦!”
“慢着!”张儒喝止了想要有所动作的城门司军官,拉着缑谦到一边低声道:“缑大人,这些人都是穷苦老百姓,咱们也没必要为难他们。如果行凶者真的躲进了四方街,那我倒是有办法将他们揪出来,完全不用兄弟们去拼命。”
缑谦狐疑的看了张儒一眼,脑中电光急闪:“既然督帅说有办法,末将就不插手这事了。”
张儒笑道:“不是不让你插手,是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处理。”
说完,他迈开大步走到一众官兵前面,眼睛如雷电一般扫视了一拳,沉声道:“我是张儒!听城门司的人说有人截杀了城门司的兄弟,然后躲进了四方街,希望各位乡亲给我几分薄面,协助官兵将这些行凶者揪出来!”
几个为首的汉子在看到张儒的那一刻就停止了闹腾,当张儒说需要他们配合揪出凶手的时候,那些人竟然很配合地点头答应了。
搞定了带头的人,事情自然要好办很多,都不需要张儒亲自带人去抓捕,就有百姓领着城门司的人进了四方街。
城门司的人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搜查的时候几乎没有放过哪怕一片土地,可是忙活了大半天,硬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几个城门司校尉硬着头皮将搜寻的结果上报之后,忐忑不安的看着面色阴沉的张儒,生怕这位督帅大人会公报私仇。毕竟,他们的顶头上司,曾经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个年轻的督帅大人,才被发配到城门司来的。
好在张儒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之后,又走到几个四方街百姓面前问了些什么,然后才走回缑谦身边对锦衣卫的人道:“你带人去看看血迹,几十个人的场面,不是小场面,一定会留下痕迹。仔细查!查不出来不要来见我。”
锦衣卫千户曾芳恭敬地拱了拱手:“末将遵命!”
张儒一指人群中的壮汉:“你跟我来!”
缑谦动了动嘴巴,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着一样,最终还是没有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那壮汉把心一横,大大咧咧的跟着张儒走出了十几步。
“上次闹事,是你领头?”张儒淡淡道。
壮汉低声道:“是我!”
张儒突然提高了声音:“闹事的时候你声音挺大的,怎么调到城门司来,就成草鸡了!”
壮汉将脖子一梗:“是俺干的,你要咋的就咋的。”
张儒扭头看了那壮汉一眼,然后才道:“我不咋的,本将问你,今日之事你亲眼所见的是什么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将。”
壮汉见他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俺今夜值守巡城,听到城门口的战鼓响了,就带着人去了城门口,可是没想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兄弟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一地都是血。很多兄弟都是被一击杀死,脖子上插着的都是军中特有的弓弩,还有一些兄弟的伤口很是平滑,应该没怎么反抗就被杀了。唯一的活口还是个半大孩子,人几乎吓傻了,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
“人呢?”张儒暮然喝道。
壮汉一愣,:“人让俺手下的兄弟带着去休息了,现在应该在军营里边。”
“范统,去城门司军营把那目睹了经过的小子给本将带过来!”张儒头也不回,大声喝道。
只见四方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