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20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佑樘也看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了,赶紧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好了好了,文轩,牟斌是朕叫进宫来的。”
张儒目光森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臣先告退。”
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朱佑樘说话的机会。
牟斌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直到张儒快走到‘门’口,朱佑樘才醒悟过来,张嘴大喊:“文轩,文轩,虎哥!”
喊文轩的时候,张儒没有停住脚步,虎哥两个字,却让他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不过他没有转身,而是站在原地说了一句:“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什么时候这份信任消失无踪了,彼此之间的情分也就淡了。陛下珍重,臣告退。”
朱佑樘站在原地,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他知道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奶’兄弟是个心‘性’很高的人,他叫牟斌进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牟斌抓紧对京中官员的监控而已。甚至牟斌进宫的时候都是萧敬亲自领着的,如果有意隐瞒,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让牟斌进宫。
可是没想到,牟斌的进宫,却让张儒误会了。
作为皇帝,他没有必要解释,可是作为兄弟,他觉得有必要给张儒一个解释。
在张儒离开没多久之后,朱佑樘有些颓丧的让牟斌回去好好处理锦衣卫的事,然后带着覃吉换上便服,在已经成了老供奉的许海保护下,出宫前往定边侯府。
牟斌心中五味杂陈,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老上司了,今日在东暖阁那一刻,他从张儒脸上看到了失望。
那种失望,就像小时候在‘私’塾读书的时候因为背不出三字经而被先生责罚,在责罚过后先生眼中‘露’出来的神情。
张儒对他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张儒,或许他还在北镇抚司当一个小小的校尉,或许,他已经被清除出去了。就算平稳发展,他的仕途也不会如此顺畅,至少,他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
出宫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直奔定边侯府,可是‘门’口两人却脸‘色’冰冷的拦住了他的去路:“侯爷吩咐了,今儿心情不好,谁都不见。”
“你们不认识我?我要见侯爷。”牟斌没想到几个离开了锦衣卫的无名小卒都敢拦住自己的去路,有些恼怒地道。
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谁能不认识。不过指挥使大人如果要找侯爷麻烦的话,还请拿出证据来。不然大人也可以让北镇抚司的缇骑把侯府给围了,然后把侯爷抓走。”
说话的是黄图,在锦衣卫一直被牟斌打压的黄图。
侯爷是冷着脸回来的,刚回来没多久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露’面,而马上,牟斌就****了,用膝盖想想都知道,铁定是牟斌得罪了侯爷。
牟斌指着黄图道:“你。”
黄图也‘挺’光棍,从腰间摘下一块铁牌子:“指挥使大人如果觉得属下忤逆犯上,大可将属下赶出锦衣卫。反正没了侯爷的锦衣卫,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牟斌差点没冲过去揍黄图两巴掌,好在还保留着些许理智,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正在僵持之际,朱佑樘带着许海和覃吉正好过来了,看到‘门’口的牟斌,朱佑樘点了点头,然后对黄图道:“去禀报一声,就说宫中故人来访。”
已经到了侯府‘门’口,隐瞒身份已经没了必要,不过朱佑樘不是一个喜欢用身份压人的人,所以只是说宫中故人,而没有自称朕。
再说了,他现在来是以兄弟的身份拜访张儒这个兄长,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屈尊来定边侯府。
黄图一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脸‘色’有些病态白的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同时也看了看他身边的覃吉和许海。好一会之后,一个称呼钻进黄图脑海中,他立马双膝跪地:“臣锦衣卫百户黄图,参见陛下!”
朱佑樘抬了抬手,语气急促:“起来吧!带我进去。”
黄图这次没有刁难,马上爬起来带着朱佑樘朝张儒的书房走去。牟斌也想跟着进去,可是还跪在地上的两个残疾前任锦衣卫,却硬生生站起来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经历过战火的汉子可以在皇帝面前跪下,却不意味着他们会对牟斌低头。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黄图的声音:“侯爷,陛下来了。”
张儒没做声,手里握着绣‘春’刀,一块白布正在慢慢的擦拭着绣‘春’刀光滑的刀身。
“咚咚咚。”
“侯爷?”黄图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句。
这次,里面的张儒有了反应:“不见。”
普天之下,敢在皇帝来了还说不见的,怕也只有张儒这么独一号了。
朱佑樘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低声下气道:“虎哥,你真的误会了。”
l/31/31740/
285。第285章 :承诺
黄图小心的退着离开了书房附近,连带着许海和覃吉都离开了。…79…在黄图的吩咐下,书房周围十丈之内,再看不到一个人影。
有些话能听,可是有些话不能听,特别是皇帝的话,最好是不要听。
这些东西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是秘密中的秘密,说出去,只怕会惹来轩然大‘波’。试想若是市井中传出皇帝在张儒面前低声下气,那臣子会怎么看朱佑樘,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张儒?
里面依然没有人说话,白日的侯府书房,安静得有些可怕。
朱佑樘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道:“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可是现在我们两个都不是安乐堂里那两个整天需要躲着太监宫‘女’的孩子了,我们再也不能躲在母亲的怀抱里。
以后的风风雨雨,很多时候我们都要自己去承担。作为兄长,你护着我这个弟弟无可厚非,我也总是潜意识里躲避着,认为有你护着不会有事。
可现在我们长大了,你别忘了,佑樘也是个男人。
大明的江山社稷,那是祖宗传下来的,佑樘有责任守好这份家业。”
里面传出张儒瓮声瓮气的声音:“这是你老朱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插’不上手。陛下放心,往后臣不会不自量力了。”
朱佑樘鼻子一算,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声音都变了调:“难道你曾经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事实上,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人。覃吉是对的,臣子应该有臣子的本分,陛下是君王,莅临寒舍微臣不胜感‘激’,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微臣恳请陛下尽快回宫。臣身体不适,恐会传染风寒,不便出‘门’相送,来日身体康复,臣定当负荆请罪。”张儒的声音依然冰冷。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不信任,这种悲哀,一般人体会不了。而张儒体会到了,而且,他是从朱佑樘身上体会到的。
“虎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朱佑樘小声呢喃。
此刻的皇帝,一肚子都是委屈,他的确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会让牟斌进宫,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时兴起,却让张儒当成了不信任。
当了皇帝之后,朱佑樘的确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且是一点点潜移默化。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会有自己的主张,不再如小时候一般什么事都询问张儒该如何解决。
这是朱佑樘自己的进步,张儒感到欣慰的同时,敏感的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好像每个帝王都会本能的利用一些帝王心术,比如说权衡的游戏。
很早之前张儒就知道了朱佑樘的权衡之术,只不过他很少去管,毕竟那个时候,朱佑樘还只是太子,他也只是九边总督。
而且那个时候的牟斌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那时将整个锦衣卫‘交’给牟斌,牟斌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他们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臣子,君臣有别,大明历史上最为仁慈和宽厚的一个皇帝,也难免会玩一些小心眼。
只可惜,朱佑樘低估了张儒的心气,他忽略了一点,他玩权谋的这个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在‘门’外站了很久,朱佑樘终于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虎哥,我错了。”
张儒没有说话,只是里面的他,握住绣‘春’刀的手青筋暴鼓,不觉之中那抓着白布的手已经紧紧嵌进了绣‘春’刀锋利的刀锋。
血顺着绣‘春’刀的刀锋留下,直到将刀柄完全染红,张儒才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了那么多,里面总算是给出了点反应,朱佑樘忙道:“虎哥,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张儒回过神来,松开紧握刀锋的手,用力甩了甩掌心的血珠:“陛下是皇帝,皇上说什么做什么就是什么,做臣子的不敢置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有什么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种见外的话,落入朱佑樘耳中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他心窝上搅一般难受。他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张儒满手鲜血的坐在一张画像面前,画上的‘女’子他十分熟悉,而张儒的另外一只手上,正握着一柄带血的绣‘春’刀。
“虎哥,你这是干什么!”朱佑樘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窜到张儒面前,一把抓住张儒握刀的手,用力往自己身边拉扯着。
本来抓得十分牢固的手在朱佑樘几次拉扯之后松开了,张儒面无表情的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起画像,小心翼翼的铺在桌上。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要寻短见,朱佑樘松了口气。马上,他就想到自己破‘门’而入的目的,将绣‘春’刀往地上一扔,用力掰过张儒的肩膀:“你我兄弟之间,难道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张儒慢条斯理的用一只手将画卷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画筒,将画筒挂起来之后,才对朱佑樘正‘色’道:“陛下不信臣,臣没办法。陛下放心,明日臣会向内阁递‘交’辞呈,往后,至少在陛下手中的大明,将再无权臣。”
朱佑樘脸‘色’大变,挥手用力在张儒‘胸’口擂了一拳:“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说过要陪我一起创建一个堪比汉唐的大明盛世,你说过要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弘治之治。难道你说的东西你都忘了?”
张儒颓然道:“陛下就当臣忘了吧!”
朱佑樘还没到后附的时候,张儒一直在看着苏七七的画像,那画像是他亲自画的,看着那画像,就像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站在面前一般。
看着看着,忽然间他就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我不答应七七的要求?为什么我当初那么执拗的要去改变这个世道?
大明的兴盛与否与我何干?几百年之后是不是会出现外夷入侵的情况关我屁事?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自‘私’的活着,为什么我一定要追求所谓的轰轰烈烈?
上天给了我一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浪’费掉?
他想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不肯卸任离开,或许苏七七根本就不会遭到罗浮的刺杀。或许,现在两个人在某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普通生活,或许,现在孩子都有了。
是以,在朱佑樘到了侯府之后,他选择避而不见,在朱佑樘说起小时候的事的时候,在朱佑樘努力跟他解释的时候,他选择当做听不见。
最亲近的爱人已经远离,最亲近的兄弟对自己产生怀疑,已经让他心生去意。
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自己常伴青灯古佛的场景。
那一刹那,俗世之间的纷争,跟他再无丝毫关系。
朱佑樘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样子像不像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如果连你都走了,谁还能帮我,谁还能坚定不移的帮着我前进,谁还能真正和我共创一个堪比汉唐的盛世?”
一边说着,朱佑樘一边撕扯着自己枯黄的头发。
张儒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兄弟,恍惚间,他发现朱佑樘真的不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才不过十九岁的朱佑樘头发枯黄,脸‘色’惨白,面容消瘦,神‘色’萎靡。除了还在流泪的眸子中有年轻人才有的光芒之外,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