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小天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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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勤练,细心摧摩着出手姿势,谁也不去和楚子奇说话。
楚子奇看看上官平服下解药已有半个多时辰,估量药力业已行开,散功散消解之后,他
体内功力,应该正在逐渐恢复,自己此时正该替他运气打通经络了。
心念转动,这就举步朝床前走近,侧身在床沿坐下,把上官平双手从被中取出,又替他
盖好薄被,然后俯着身子,伸出双手,和上官平双手掌相抵,五指交叉握住,缓缓吸了口气,
把本身真气从掌心传出,朝上官平掌心输了过去。
那知真气堪堪传过手掌,输到上官平掌心,只觉上官平掌心竟然生出抗拒,真气一点也
送不过去,心头不觉一怔,急忙澄心静虑运起一口真气,加强内力,朝上官平双掌掌心冲去。
那知他不加强内力,上官平掌心只是微生抗拒,这一加强内力,上官平掌心的抗拒力道
也随着加强,不但内力无法输入,反而震得楚子奇双掌几乎握不住上官平双手。
这下可把楚子奇惊讶不知所云,心中暗想:就算他体内消散功力,正在逐渐复元,自己
内力也不至于输送不进去,真气无法输入,就无法打通他的经络,那就无法给他疗伤了,这
该怎么办好?
他放下握住上官平双手,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随即忖道:“双手掌心无法输入真气,
你不在他‘百会穴’上试试?”
心念一动,立即站起身子,调匀气机,伸出手去,按在上官平“百会穴”上,再徐徐把
真气从掌心透出,那知才一运气,手掌立被震起来一寸多高,不觉攒攒眉,忖道:“他体内
何以会有这么强的震力呢?”
他不知道上官平练的“紫气神功”,乃是道家玄门正宗功夫,除非体内神功全数消散,
否则这股护身真气,循环全身,不受任何外来真气的侵入,和其他功夫不同之处,也在
于此。
楚子奇两次施为,均被上官平体内真气所排拒,他不但不替上官兄弟高兴,反而感到束
手无策,因为不打通上官平十二经络,他四肢被点残的经穴未解,时间长了,就真会变
成残废,尤其他伤势极重,更非以真气疗伤不可。
他缓缓在床沿上坐下,望着脸色苍白的上官平,简直一筹莫展,心想:“看来只有一个
办法,带他去求师父救他了……但此去……路程遥远……”
方在沉思之际,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东海路有这么远,救人如何来得
及?”
楚子奇蓦然一惊,抬目看去,宇文兰等三人正在专心一志的练习自己传他们的三记手法,
当然不会说话,此外就没有旁的人了,再说,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更不会有人说:
“东海”二字……
一时怀疑是自己在沉思中起的幻觉,但明明有人说话,自己听得最清楚也没有了。
楚子奇站起身,从三人身旁走过,三人敢情沉迷在招式变化之中,浑似不觉,跨出房门,
小天井中夜色迷朦,连风声也没有,左首小屋中那个既聋又偻的老道,早已睡熟了,隐约可
以听到他打鼾的声音。
楚子奇重又回入屋中,走近床前,只听耳边又有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这小子练的是
紫气神功,从任何穴道攻入真气,都会遭到排拒,只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这回楚子奇听清楚了,果然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急忙抱拳向空作揖,说道:“在下兄
弟伤势沉重,还望前辈高人施救。”
房中本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这一说话,使得正在练习手法的三人都不觉停了下来。
冷雪芬看他向空作揖,忍不住问道:“楚大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楚子奇没有答话,只是脸色虔敬的仰望着屋顶,这情形看得三人大是奇怪。
楚子奇话声一落,果然又听耳边响起那极细的声音说道:“看你蛮聪明,怎么连这点都
想不到?穴道会抗拒外来真气,你不会从他嘴里把真气哺过去?”
楚子奇听得面有喜色,连连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那声音就不再说话。
冷雪芬问道:“楚大哥,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呢?”
楚子奇道:“方才我替上官兄弟运气,但掌心和‘百会穴’都遭到他体内真气的抗拒,
无法把真气度入,正感束手无策,耳中听到有一缕极细声音说话……”
宇文兰道:“有人用‘传音入密’和你说话,这人是谁呢?”
楚子奇道:“这位前辈使的不是‘传音入密’,因为话声极细,好像在耳朵里面和你说
话,和‘传音入密’不同……”
宇文兰道:“他说什么呢?”
楚子奇道:“这位前辈说穴道会抗拒外来的真气,可以把真气从……口中度入……”
他说到口中度入,脸上不觉一热。
冷雪芬喜道:“楚大哥,那就快些给表哥度气了。”
楚子奇为难的道:“这……”
冷雪芬幽幽的道:“楚大哥,你看我功力够不够,否则由我来哺他好了。”
楚子奇看她晶莹如玉的脸上,一片圣洁,心中暗暗感到惭愧,一面笑了笑道:“这不是
光是给他哺气,在哺气之时,还须催动真气,替他打通十二经络,你们给我守着护法,还是
由我来吧!”
冷雪芬道:“楚大哥,你真好。”
宇文兰催道:“楚大哥,那就快些给他哺气了,冷姐姐,我们去守着门户。”
两人迅快的走到房门口站定。
燕儿道:“我呢?”
楚子奇终因自己乃是女儿之身,给上官平口对口哺气,让他在身旁看着,总觉不好意思,
这就说道:“你站到檐下小天井里去,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燕儿道:“得令。”跳起身子往门外掠去。
楚子奇走近床前,心头小鹿不禁怦怦跳动,他定了定神,调匀呼吸,暗暗一咬牙,就俯
下身去,把两片嘴唇紧紧接住上官平的嘴上,然后舌尖运动,拨开上官平紧闭的牙关,把真
气缓缓往上官平口中输入,这回果然不再受到他体内真气的抗拒,顺利注行经络。
口口 口口 口口
却说杜东藩、祝南山两人,被楚子奇闭住了身上经穴,留在前面大殿之上,升了一堆火,
正在替上官平烤淋湿的衣衫,他们知道楚子奇武功高出自己两人甚多,最惹不起的还是宇文
兰,因为她是教主的千金,别说自己两人,就是黎佛婆也惹不起她。因此两人除了专心烤着
衣衫,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时山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祝南山攒攒眉道:“这时候还有什么人到这里来?”
杜东藩道:“咱们方才应该把山门关上了,谁来也不准进来……”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笑道:“老夫来呢?”
杜东藩听得悚然、一惊道:“会是教主?”
“不错。”宇文靖含笑走入,说道:“正是老夫,哦,杜兄、祝兄在这里升火烤衣衫?”
宇文靖身后还随着两个人,那是黑白双扇聂大成、聂大器兄弟。
杜东藩蹲着的人急忙站起,抱拳道:“原来是教主驾到。”
祝南山也赶紧抱拳道:“属下见过教主。”
宇文靖含笑道:“老夫接获黎佛婆报告,你们把上官平擒住了,这是一件大功,只是此
人对本教尚有用处,不可伤他性命。”
杜东藩、祝南山两人听得暗暗一惊,方才还真亏楚子奇赶了来,依祝南山的意见,他问
出东岳山派内功口诀,就要把上官平活埋了,真若把上官平活埋了,这回宇文教主向自己两
人要人,岂不糟了?
宇文靖看他两人没有作声,目光一抬,问道:“上官平人呢?”
杜东藩嗫嚅的道:“他……就在后面……”
宇文靖点点头,说道:“你们去把他弄出来,老夫这就把他带走。”
祝南山嗫嚅的道:“启禀教主,属下二人把上官平弄到这里,后来七星会的楚会主赶来,
把他救下,现在正在后进……”
“又是楚子奇。”宇文靖双眉微揽,忽然目光掠过两人,问道:“你们两人可是被他制
住了穴道吗?”
杜东藩心头一动,忙道:“教主明察,兄弟和祝兄被楚子奇用手法闭住了三处经穴,据
说每天午时,非他亲手解穴,就会逆血攻心!”
宇文靖拂须笑道:“楚子奇用什么方法封闭了你们三处穴道?”
祝南山道:“属下当时只觉身上像被清风吹过,不知他封了什么穴道?”
宇文靖含笑道:“你们过来让老夫看看。”
祝南山道:“楚会主曾说不可……妄自解穴……”
“老夫知道。”宇文靖道:“他使的大概是截经手法了,只要妄动真气,或是不明此种
手法的人妄自解穴,立会逆血攻心,你们只管过来,截经手法还难不倒老夫。”
杜东藩、祝南山听他这么说法,只得举步走了过去。
宇文靖待两人走近,右手衣袖倏地朝两人身上拂去,这一手奇快无比,衣袖拂过,抬目
笑道:“好了,你们运气试试,是不是已经解了?”
杜东藩、祝南山自从经穴受制,就谨记着楚子奇的话,不敢再行运气,此时经宇文教主
大袖一展,听说已经解开了身上经穴,先前还有些不敢相信,依言运气检查,果然丝毫没有
异样,证明确已解开了受制经穴,不由大喜过望,他衷心悦服,同时拱着手道:“教主神功
盖世,属下二人望尘莫及。”
宇文靖微微一笑道:“你们现在可以进去,叫楚子奇来见我了。”
杜东藩望望祝南山,依然嗫嚅的道:“教主有所不知,和楚子奇同来的,还有公主,在
下……”
宇文靖颇感意外的道:“兰儿也来了?”
祝南山道:“还有一个玄女门的冷雪芬。”
宇文靖点点头道:“不要紧,兰儿听说老夫来了,不敢难为你们的,只管去叫楚子奇出
来,老夫有话和他说。”
祝南山、杜东藩仗著有宇文靖替他们撑腰,胆子一壮,口中应了声“是”,就举步往后
进走去。
刚跨进小天井,就看到燕儿一个人站在天井中间,他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走来,就大声
喝道:“你们进来作甚?楚大哥要你们留在外面的,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杜东藩、祝南山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方才一来是当着宇文兰不敢反抗,二来是穴道受制,
才忍受着气,现在宇文教主亲来,减少了对宇文兰的忌惮,何况身上经穴已解,谁还受你乳
臭未干毛头小子的鸟气?
祝南山朝他阴恻恻笑道:“小子,你真是狗仗人势,敢对老夫如此说话,不教训教训你,
还当老夫是好惹的人?”
他方才被燕儿踢得脊尾骨还在隐隐作痛,心里恨透了他,喝声出口,人已一个箭步欺到
燕儿面前,右手一探,朝他左肩抓来,五指如钩,出手奇快,使的是一记擒拿手法。
这下如果被他拿住“肩井穴”,纵不当场昏倒,也会全身麻痹,如通电流。
燕儿身手可也并不含糊,身形一闪,便自让开。
祝南山是什么人?一出手,岂容你有喘息的机会,右手未收,左手又闪电般抓到。
燕儿连还手都来不及,又急忙闪身而出,祝南山口中嘿了一声,倏地跨进一大步,又是
一记擒拿手反撩而出。
燕儿再待闪避已是不及,突听耳边有人低笑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学会一记手法吗?怎
么忘了?”
原来燕儿刚才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练会了一记手法,耳中听到有人暗中提醒自己,也不
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匆忙之间,无暇思索,依照学会的手法,左手用手背朝祝南山抓来的
手臂上拂去。
这一下他根本不知是否有效?手势拂出,人也急急向右闪出,耳中只听祝南山哼了一声,
往后跃退,举目看去,但见他一只右手已经垂了下去,左手正在手肘间抡动,一张老脸都已
胀红,生似吃了大亏。
这下直看得燕儿大乐,楚大哥教给自己的手法,果然管用极了!
杜东藩眼看祝南山正要得手,忽然暴退,而且右臂下垂若废,心中暗暗奇怪,急急问道:
“祝兄怎么了?”
祝南山根本没看清楚燕儿使的是什么手法?但觉右肘一麻,不但整条手臂若废,连半边
身子也像中风一般,突然麻木不仁,转动不得,听到杜东藩的话,连说话也来不及,只哼了
一声,一面暗自运气解穴。
燕儿得意的道:“我叫你们出去,谁叫你们不听的?哼,他还想和我动手,这是自讨苦
吃,你还不把他挟着退出去,也想自讨苦吃吗?”
杜东藩身为北岳一派掌门,给一个小孩当面叱责,如何能忍?口中嘿了一声,阴沉一笑
道:“好小子,你说杜某也想自讨苦吃,要怎么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