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小天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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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脚拖着走路,自然走不快,从膳堂门口,走近桌子,不过三四丈路,他却颤巍巍的走了
好一会工夫。
上官平起身招呼道:“别老人家请,饭已经给你老装好了。”
别老人家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放下旱烟管,自顾自拿起饭碗,走过去装饭,等他装了饭
回来,在板凳上坐下,口中喃喃的道:“饭凉了还有什么好吃的?我自己不会装么?”
他喃喃说着,声音虽低,但上官平就坐在他横头,这几句话,却听得清楚,心中暗道:
“自己还以为他重听,原来他耳朵并不聋!”
别老人家可不和你客气,一坐下来,就举筷开动,一筷接一筷的吃了起来。
上官平因自己和他招呼,他理也不理,如果是耳聋,倒也罢了,但他明明听得见,那是
有意不理自己的了,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当下也就自顾自的低头吃饭。
饭后回转客房,小沙弥沏了一壶茶送来,上官平倒了一盅,慢慢的喝着,心想:“昨晚
那张字条上,要自己午后到云步桥北首的松林中去,自己该不该去呢?”
“自己初到泰山,并没有熟人,这字条莫非是那黄衣女郎留的?她约自己,难道还想和
自己打一场?”
“不管他是谁,既然留字约了自己,自己非去看看不可。”
心念一决,放下茶盅,起身就走。
刚走近山门,只见法悟迎了上来,合十道:“上官施主要出去么?”
上官平道:“在下想在附近走走。”
法悟道:“上官施主不可走得太远。”
上官平点头道:“多谢师父,在下知道。”
法悟目送他走出山门,赶紧往后进方丈室而来,到得门口,合十道:“启禀方丈,弟子
法悟有事禀报。”
智通大师道:“进来。”
法悟跨进方丈室,立即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尊。”
智通大师蔼然道:“法悟,你有什么事?”
法悟合十道:“弟子看到上官施主出庙而去,特来禀报师尊。”
智通大师道:“你可曾问他到那里去吗?”
法悟道:“弟子问了,上官施主只说在附近走走。”
智通大师缓缓点头,说道:“上官施主年事虽轻,一身修为大是可观,尤其昨晚伤在黄
衣女郎掌下,伤势极为沉重,但前后不过一个更次,即告复原,此事十分怪异,他既然不肯
明说,那就随他去好了。”
法悟应了声“是”。
智通大师又道:“以后有关上官施主的行动,咱们不用过问,你去吧!”
法悟又应了声“是”,才合十退出。
口口 口口 口口
云步桥北面有一片松林,多是数百年之物,老干拿云,遍山苍碧。
松林间,突出一堵高大的石壁叫做万丈碑,和万丈碑对峙的也是天然生成的一块大石。
据古老的传说,这块大石在山顶上受了日月精华,本该飞到天上去的,因为它生性耿直,触
怒了山神,被山神打下凡尘,这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历来的游人都很同情它,有人给它焚
香,也有人向它膜拜,于是就有人在它边上,挂上“有求必应”的小匾,于是就有人在它边
上上一个茅棚,向善男信女收取香油金。
上官平找到云步桥北首的松林,看到大石,自然也就找到了茅棚。茅棚自然是用茅草盖
的,前面有一扇板扉,板门掩着,只闻松涛,不闻人声,每一个人到了这里,都会有空山寂
寂之感。
上官平走到门口,便自停步,问道:“里面有人么?”
茅棚中没人应声。
上官平走上一步,举手叩了两下板扉,又道:“里面有人么?”
茅棚中还是没人答应。
上官平想到昨晚那张字条上曾说:“松林间有一茅棚,不妨进去瞧瞧”。“不妨进去瞧
瞧”的意思,是说就是没有人,自己也可以进去瞧瞧的了。
心中想着,右手轻轻一推,板扉呀然开启,里面黑黝黝的只是不很宽敞的一间茅屋,除
了靠里首有一堆稻草编的蔫席,可以睡人之外,就别无他物。
进入屋中,一股秽臭的霉气,触鼻而来。
上官平目光一瞥,这茅屋中一目了然,并无可观之处,只不知留字条的那人,何以要自
己“不妨进去瞧瞧”,这要自己“瞧”什么呢?
这原不过是他跨进茅屋一瞬间的事,眼看没什么好“瞧”的,正待回身退出!
板扉忽然砰的一声自动关上,茅屋中的光线,全是从门外进来的,板扉这一掩上,屋中
登时一片黝黑!
上官平只觉眼前一黑之际,突听“嘶”的一声,一缕劲急指风袭向“魄户穴”,心头一
惊,急忙一个轻旋,避开指风,转过身去喝道:“阁下是什么人,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何故
出手偷袭?”
他身形堪堪过去,连袭击自己的是谁还没看清楚,对方一声不作,又是呼的一掌迎面劈
了过来。
上官平心头不觉大怒,这回不再退让,右手直竖,推掌迎击出去。
那知对方竟然不肯和他硬接,右掌倏收,左掌闪电朝他右肩“筋脉穴”切来,同时收回
去的右掌又紧随着拍向颈后“肺俞穴”,出手奇快无比。
这茅屋之中,十分黝黑,根本看不清面貌,看到的只是一团黑影而已,双方动手,几乎
全凭听觉。
上官平后退半步,双手疾发,拍出两掌。对方却趁机抢进,双掌挥舞,接连攻来,掌势
绵密,愈见凌厉!
上官平不敢大意,同样双手交替,以攻还攻,一面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始终一言不发,双手愈打愈快,着着紧逼,上官平也只好专心运掌,见招拆招,守
攻兼顾,和对方周旋到底。
现在两人都没有说话,在一间方圆不及一丈的黝黑茅屋之中,进退盘旋,四掌翻腾,抢
战不休,不久工夫,两人已经交手了五六十招,大半都是对方抢攻,上官平解拆较多。
那人久战不下,似是渐感不耐,忽然一掌逼退上官平,身形一弓,疾退五六尺远;右手
抬处,凌空拍出一掌。
这一掌来势和方才一轮抢攻的掌势回然不同。方才的掌势快速轻灵,以掌法变化制敌,
这一掌使出来的却是掌功,以浑雄霸道克敌,一掌出手,风声如涛,隐挟雷鸣,直似雷
霆一声,势道奇猛。
上官平骇然后退,心中暗叫一声:“风雷掌!”
“风雷掌”是本门掌功,他从师十余年,当然也会施展;但如果两人同时使出“风雷
掌”,风雷交击,必有一伤,何况上官平没想到会在泰山遇上同门,自然不肯再使出“风雷
掌”来。
但对方既已使出“风雷掌”来,此刻几乎已无躲闪的余地,本门中唯一能和“风雷掌”
相抗衡的,只有“一拳石”。
“一拳石”是一记拳风,也是唯一可以挡住“风雷掌”的功夫。
上官平不加思索,身形后退之际,右手握拳,运起功力,迎着对方掌风捣出,口中也同
时大喝一声道:“住手!”
一团拳风,和“风雷掌”风乍然相接,掌风是被挡住了:但两股奇猛绝伦的内劲,被阻
在两人中间,无处可以宣泄,只听“轰”然一声,一起朝上迸发,把茅棚屋顶揭去了一片。
这一刹那,那灰尘断草纷落如雨,飞扬弥漫一室,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上官平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耳中依稀听到有人说道:“孺子可教,记住,今晚二更到
这里来。”
上官平定睛看去,茅屋屋顶已被揭去了一片,阳光从屋顶照射下来,室中那里还有那人
的影子?敢情他是在掌风冲破屋顶的时候已经走了。
上官平一时不禁怔立当场,对方一身造诣,明明高过自己不知多少,光以适才的一记
“风雷掌”来说,他最多只用了三成力道;但自己这一记“一拳石”,却已使出了八九成功
力。
莫非他会是本门的前辈?不然他如何会使本门的“风雷掌”?如果他是本门前辈,又何
以不肯现身相见?
哦!他临走时好像约自己今晚二更再来,莫非他此时有某种顾虑,不方便和自己见面,
才约自己二更再来。
心中想着,这就拍拍身上灰尘,伸手拉开柴扉,举步走出茅屋,不觉缓缓吁了口气,正
待穿林而出。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大哥,我们走了很多路,该找个地方歇息啦!真扫兴,山
下的人说得活灵活现,我们找了半天,却连老虎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一个清朗声音笑道:“好了,前面就是万丈碑,我们到崖下找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就是
。”
随着话声,从松林间转出两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粉绿衣裤的女郎,粉绿绸帕包着秀发,生得粉脸杏腮,黛眉如画,
杏眼如星,肩头背着长剑,丰胸纤腰,脚登小蛮靴,英姿婀娜,十分俐落,一望而知是个会
武的姑娘。
她身后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身青绸劲装,生得浓眉朗目,甚是清秀,只是脸色
被太阳晒得稍呈紫红,更显得英气飒飒,手中持一支钝钢无缨枪,大步行来。
这两人面貌相似,敢情是同胞兄妹,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四名一身青布劲装,手持长枪,
腰悬匣弩的壮汉,那自然是他们的庄丁了。
那兄妹两人看到上官平,青衫飘逸,风仪隽雅,像个徜佯山水的读书相公,不觉怔得一
怔,如今泰山道上,游人绝迹,他们自然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
绿衣少女一双手样清盈的美眸,忍不住朝上官平瞟了一眼,目中自然会流露出讶异之色。
青绸劲装少年却面露笑容,走上几步,拱拱手道:“兄台请了,想不到兄弟一行,会在
此地遇上兄台这样的雅人。”
上官平连忙还礼道:“兄台好说,雅人两字,在下愧不敢当。”
青绸劲装少年道:“兄台想是游山来的了?”
上官平道:“正是,在下久闻登泰山而小天下,昨日路过此地,顺道一游……”
绿衣少女眨着美眸,问道:“你没听到山下的人说什么?”
上官平轻哦一声道:“在下上山的时候,不曾遇上什么人,所以也没听人说过什么,后
来到了山上,才听说这一带有猛虎出现……”
绿衣少女没待他说完,就抢着问道:“你不怕老虎?”
上官平含笑道:“其实这老虎是歹人扮的。”
绿衣少女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上官平道:“是昨天在下亲身遇到的。”
“你昨天遇上了扮老虎的歹徒?”绿衣少女好奇的道:“你快说出来听听嘛!”
青绸劲装少年忙道:“妹子,我们还没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呢!”
上官平道:“在下上官平,不知贤兄妹如何称呼?”
“原来是上官兄。”青绸劲装少年抱了抱拳,才道:“兄弟祝士谔,她是我妹子茜茜。”
上官平也抱抱拳道:“祝兄,祝姑娘。”
祝士谔道:“上官兄请坐,我们萍水相逢,总算有缘,上官兄昨日遇虎之事,还请乞道
其详。”
三人各自在大石上坐下,那四名庄丁中,有人带着水壶,倒了三盅茶送上。
上官平正觉有些口渴,忙道:“祝兄贤兄妹还带了茶水,真是多谢了。”
祝茜茜催道:“上官兄,你快说咯,昨天怎么遇上歹人扮虎的呢?”
上官平就把昨日在山径上遇虎之事,约略说了一遍。
祝茜茜听得美眸发光,说道:“上官兄原来也会武功!”
祝士谔笑道:“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上官兄英气内敛,分明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
你把他看作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么?”
祝茜茜粉脸一红,披披嘴道:“大哥几时看出来了?不是上官兄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他
是会武的人呢!”
祝士谔没去理她,却向上官平问道:“不知上官兄是那一门派高弟?”
上官平道:“祝兄好说,在下只是跟先师练过几年,先师下曾在江湖走动,也没有门
派。”一面问道:“贤兄妹也是游山来的了?”
“才不是呢!”祝茜茜抢着道:“我们就住在莱芜祝家庄,听说山上出了猛虎,我和哥
哥是上山打虎来的,可借我们迟了一天,如果早一天上山,那两个扮虎的歹人,就被我们逮
着了。”
祝士谬道:“妹子,你老是把事情看得这么容易,伏虎庙的当家,是少林寺通字辈的高
僧,山上出了猛虎,伏虎庙怎么会不管呢?”
祝茜茜红菱般小嘴一披,说道:“他们做和尚的不是要以身饲虎么,还会打虎?”
上官平道:“贤兄妹侠义心肠,赶上山来,要替世人除害,在下至表钦佩。”
祝茜茜朝他笑了笑道:“但真正为世人除害的却是上官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