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小天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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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少女回道:“属下不知道,只是这怪人身法十分怪异,没有人拦得住他。”
白衣中年人道:“黎佛婆、黑白双扇等人也拦不住他么?”
少女道:“师父和黑白使者都在追他。”
白衣中年人大笑一声道:“黑龙别府这许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拦不住,咱们就不必再
在江湖上走了。”
再不稀耸着肩道:“对,对,教主爷的府第里闹贼,传出江湖,真是一个大笑话。”
白衣中年人听得脸上更是怒形于色,虎的站起,目中厉芒如电,喝道:“老夫倒要瞧瞧
这人……”
话声未落突听一阵叱喝之声,又从远处传来。这时忽见大厅前人影一闪,一个个小瘦子
的秃顶怪人,一手拿一支竹根旱烟管,一手抱着一个红泥封口的小酒坛,急急忙忙的朝厅上
跑了进来。
膳厅就在大厅的东首,此时厅上灯火通明,自然看得清楚,那怪人确是像个鬼怪一般,
一张瘦削的青绿脸,霎着一双绿光闪闪的眼睛,头顶虽光,两边还有疏朗朗的绿发,连一双
手也是绿的。
不,这怪人进来之时,口中还在喷着绿烟,看上去他身上就像绿烟缭绕一般!
这样一个绿人,如果此地只有冷雪芬一个人的话,保证她要尖叫起来。
黑衣少女看到绿色怪人闯入大厅,急忙说道:“就是他!”
白衣中年人自然也看到了,心头不由一怔,以他见闻之广,竟然认不出这人是谁来?
就在此时,只见厅前人影连闪,跟着掠入大厅,那是黎佛婆、黑白双扇聂大成聂大器和
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四人,他们因教主就在东厢之中,不敢大声叱喝,只是闪电般朝四面散
开,把那绿色怪人围在中间。
大厅前面同时像一阵风般涌上十来个黑衣少女,只是她们并没闪入厅来,就在厅前走廊
上站定,守住去路。
绿色怪人走入厅上,敢情是跑累了,走到上首那张教主宝座的高背椅上大模大样的坐了
下来,右手拿起旱烟管一阵狂吸,且吸且喷,在他身前数尺,绿烟迷蒙,袅袅不散!
黎佛婆、黑白双扇等人对他喷出来的绿烟,似是甚为忌惮,不敢再逼近过去。
再不稀缩缩头,啊了一声,说道:“我的妈呀!这是人还是鬼?来、来,教主爷,这回
真要喝上一大觥壮壮胆了。”说完,捧起酒觥,一口气喝了下去。
白衣中年人微微一哂,举步走到门口(大厅的东壁),朗声道:“阁下何人?”
绿色怪人双目绿光熠熠直向白衣中年人投来,口齿不清的道:“你……是这里的主……
主人?”
他会说话,自然是人,不是鬼了。
白衣中年人道:“不错,老夫正是这里的主人,阁下何方高人,恕老夫眼拙。”
再不稀道:“他是绿人,高是不高。”
那绿色怪人道:“你……你既是这里的主……主人,自然很……很有钱,老……老汉
只……只喝了你一坛酒,你……你就这……这么小气,要……这……许多打手追……追
我……”
他左手抱着的红泥封口小酒坛,正是五毒酒,那么另一坛五毒酒也是他喝下去的了。
白衣中年人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此处是“黑龙山庄”的地底石室,进出门户,由机关操纵,外人自然无法进来。
绿色怪人道:“老……老汉是跟着两……两个人身后进……来的,后……后来老汉迷……
迷失了路……再……再也走……走不出去……”
他敢情也是个酒鬼,摸到了放酒的地方,看到两坛五毒酒,喝了一坛(那是一种二十五
斤装的小酒坛),又顺手牵丰抱了一坛出来。
但他可不知道喝下去的是昔年五毒教酿制的五毒酒,二十五斤毒酒到了他肚里,酒性发
作起来,以致他一个人变成了绿人!
再不稀道:“这就是你朋友不对了,已经喝了一坛了,这一坛就不该带走了。”
绿色怪人双目一瞪道:“为……什么?”
再不稀咕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因为这两坛五毒酒,教主爷本来要请小老儿喝的,你
已经喝了一坛,还不过瘾么?这一坛该给小老儿尝尝了。”
绿色怪人瞪着两颗绿眼珠,大声道:“老汉还……还没喝……喝够,所……所以要把……
把它带走,你……你管得着……么……”
再不稀一双豆眼,只是瞪着他右手抱着小酒坛,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哈哈!”白衣中年人仰首大笑一声道:“你居然闯入我黑龙别府来偷酒,老夫要是不
把你拿下,我这朝阳教就不用再在江湖立足了。”
“教……教主言……言重……”绿色怪人站起身,吸了口烟道:“那……老汉走就……
就是了!”他要待朝门口冲去!
黎佛婆一下拦在门口,喝道:“你还想走?”
左手一挥,拂尘朝前扬起,化作一蓬银丝,向绿色怪人当面罩来。
绿色怪人左手一送,把抱着的小酒坛朝前推出,去挡得一挡。
黎佛婆暗暗冷哼,自己这一拂就是砸在山石上,也足可把山石砸得粉碎,你区区了个小
酒坛如何抵挡得住?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她出手何等快速,拂尘一下就砸在小酒坛上,但听一阵“刷”“刷”
轻响,小酒坛不但没被砸破,一蓬银丝居然被弹了出来!
黎佛婆心头暗暗一惊,急忙后退一步,右手骈指如戟,“嗤”的一声,一缕指风劲急如
矢,电射而出!
绿色怪人左手酒坛朝怀中一抱,在这带过酒坛之际,右手一根旱烟管也已交到了左手,
右手抬处,伸手朝黎佛婆骈指点出的食中两指抓来,口中笑道:“老……尼姑……你不怕中
毒么?”
两人本来相距还有五六尺远,也不见他欺上身来,但他一只骨瘦如柴,色呈青绿的手爪,
不知怎的已经伸到面前,快要抓到黎佛婆的食中两指了。
黎佛婆一惊,急忙缩回手去,定睛一瞧,那绿色怪人和她依然站在相距五六尺远的地方,
根本没有动过。
站在绿色怪人左首的黑白双扇老大聂大成,他双肩一晃,欺到绿色怪人身侧,一柄黑纸
折扇刷的打开,一招“云横秦岭”,一道黑光朝他拦腰扫去。
绿色怪人回身过来,又用左手抱着的小酒坛朝前挡出。
聂大成划出的扇面有如开山巨斧,“拍”的一声击在他酒坛上,只觉一条右臂被震得隐
隐发麻。
绿色怪人张嘴吐出一口绿烟,朝聂大成喷了过去。
聂大成急忙摒住呼吸,往后疾退。
聂大器在右,看到乃兄被绿色怪人逼退,一下欺了过去,右手折扇当作点穴蹶,人到扇
到,点向绿色怪人右肩背后“魄户穴”。
这一招当真奇怪绝伦,他扇子点到之时,差不多正是绿色怪人还在张嘴喷烟之际,也不
知他如何一转,竟把上半个身子完全转了过去,左手小酒坛一举,“笃”的一声,扇头就点
上了酒坛。
正因他口中还在喷烟,这一转身,后面的一口绿烟,就等于朝聂大器迎面喷到。
大家都可以看得出绿色怪人喷出的绿烟定然含有奇毒,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聂大器那敢
被他喷中,又急急往后跃退。
这一段话,说来好像已有不少时光,其实只是黎佛婆等三人像走马灯一般,一来一去的
事,这可把站在绿色怪人身后的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看得大怒,喝了声:“老贼看剑!”
他虽已投入朝阳教,但究是一派掌门,不肯偷袭,喝声出口,右手一振,长剑嗡然有声,
漾起五点银芒,宛如一簇梅花,朝背后“凤眼”、“背梁”、“脊心”,和左右“入洞”五
穴点来,剑光一闪而至,快到无以复加。
这五点剑影,眼看已经点上绿色怪人背后的衣衫,他还未转过身来,接着但听五声“叮”
“叮”轻响,发如连珠,接连响起!
杜东藩听得奇怪,对方是人,剑刺到身上,怎会有此叮叮之声?急忙定睛看去,原来绿
色怪人虽然没有回过身来,但他左手抱着的小酒坛不知怎的却运到背后,自己这五剑,全刺
在小酒坛上。
一个人的双手,只能往前弯,但他左手竟然弯向背后,和他左手把酒坛抱在悬里一样,
心头不由一怔!
这时候绿色怪人才转过身来,口中迷迷糊糊的道:“你……你这小子最没出……出息
了……”右手旱烟管一下敲在他右膝盖上。
杜东藩就像着了魔一般,明明看到他旱烟管朝膝盖上叩来,竟然不知闪避,等他敲上,
才口中一声,再也站立不住,扑的一声屈膝跪下。
绿色怪人俯着身子,朝他喷出一口绿烟,杜东藩跪下之际,耳中听到有人细声说道:
“你小子,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师父。”
话声入耳,鼻中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酒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腥膻之气,他人也随着昏
了过去。
黎佛婆等三人堪堪被他逼退,眼看杜东藩已被他喷出来的绿烟,中毒倒下,心头又急又
怒,喝道:“上,咱们把他剁了!”
右手一抬,锵然有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右剑左拂,正待攻上!
黑白双扇聂大成、聂大器兄弟也折扇一举,三人以鼎足之势,联手发动攻势。
绿色怪人没待他们发动,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把早烟管凑着嘴唇狂吸了几口,说道:
“你……们仗着人……人多,要……要想欺负老……汉,好,你……你们来吧!”
白衣中年人呵呵一笑道:“你们退下。”
黎佛婆、黑白双扇闻言立即兵刃一收,往后退下。
绿色怪人霎着一双绿阴阴的睛睛,朝白衣中年人望来,问道:“你……你要和老……老
汉打么?”
白衣中年人朝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哥身手非凡,老夫佩服之至,只是老哥喝了一
坛五毒酒,五种天地间的奇毒之物,正在体内逐渐发作,老哥纵然以上乘内功,把它逼住,
无法把它消去,也终非善策,老夫意奉赠几颗解毒丹,不知老哥肯不肯接纳?”
绿色怪人道:“我……这样很……很好,为……为什么要把……把它消去?”
他喝了二十五斤毒酒,确实已是醉态可掬,一手紧抱着小酒坛,怕有人抢他,一手拿着
旱烟管狂吸,脚下踉跄的往厅外走去。
教主没有下令拦截,黎佛婆自然不敢再出手,厅门外长廊上手特长剑的十二金钗,自然
也没敢拦阻。
绿色怪人一路喷着绿烟,走出大厅,扬长越过厅前那方极像天井的空地,拾级往外行去。
白衣中年人目送绿色怪人出去,口中徐徐说道:“让他去吧!”
再不稀耸着肩道:“教主爷真是福大量大,轻轻易易的放他走了。”
白衣中年人道:“此人能喝下一坛五毒酒,在毒发之时,犹能独战四大高手,功力之高,
可谓惊人,只可惜五毒酒乃是天地间五种奇毒所浸的酒,他只能凭仗内功,把它逼住,无法
消散,终必为害……”言下甚有惋惜之意。
再不稀道:“教主爷,小老儿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也该告退了。”
白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老哥是想跟踪下去看看他了?”
“嘻嘻!”再不稀耸着肩笑道:“小老儿的心意,教主爷一猜就着,一来小老儿想知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二来……嘻嘻,小老儿对那坛五毒酒,实在有点馋涎欲滴,想去弄一点尝
尝。”
白衣中年人点点头,说道:“老哥要尝那五毒酒,也未尝不可,只是那五种奇毒,化入
酒中,喝下去了,绝非内功所能逼出体外,老夫不妨奉赠几颗解药。”
说话之时,探怀取出一个羊脂白玉小瓶,随手递来,又道:“这瓶内共有十颗解药,每
服五丸,老哥请收下了。”
再不稀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揣入怀中,拱拱手道:“多谢教主爷的酒菜,小老儿告辞
了。”
回头朝冷雪芬道:“小表妹,咱们走吧!”
冷雪芬跟着再不稀身后走出大厅。
白衣中年人送到大厅门口,含笑道:“戴老哥恕老夫不送了。”
再不稀和冷雪芬走过十余丈见方的天井,忽然脚下一停,叫道:“小表妹,你等一等,
老哥哥还有一句话要去告诉教主爷。”
他不待冷雪芬回答,像大马猴一般,弯着腰,颠着足又朝大厅门口走了回去。
白衣中年人还站在大厅口,看他又走了回来,不知有什么事,正待开口。
再不稀一直走到他跟前,笑嘻嘻的说道:“小老儿有一句话,忘了和教主爷说了。”
白衣中年人道:“老哥请说。”
再不稀凑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小老儿不是戴希风。”
白衣中年人大笑道:“老哥要说的就是这句话么?”
“是、是!”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