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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剑小天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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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黄衣女郎格格的笑道:“三师妹就把他从桥上抛下去吧!”
  白衣少女低头看了手中奄奄一息的上官平一眼,一串泪珠从她睑颊上,一颗颗滚落到他
的脸上,她横上了心,咽声道:“小妹遵命,表哥,我没有法子救你了,我……只有陪你一
起死了……”
  她抱着他,毅然朝云步桥上走去。
  黄衣女郎双目之中满含妒意,冷酷的笑道:“看来你们这一对表兄妹,当真多情得很,
这样也好,我为了执行师父金令,不能徇私,但我可以成全三师妹,让你和他可以永远在一
起……”
  白衣少女没有作声,跨上云步桥,蓦地踊身朝千丈深渊跃了下去。
  她是抱了必死之心,才奋不顾身跃下去的。
  他虽然不是她的表哥,她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绿;但她一颗芳心,就暗暗的系上了他。
  她听说大师姐大闹伏虎庙,还以“玄女掌”把他击伤,她夜入伏虎庙,偷偷的把他抱出
来,是希望能治疗他的伤势;如今大师姐亮出了师父的金令,这一来,他是死定了,他死了,
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和他一同死了的好。
  这是殉情,她这份毅然不顾自己的勇气,和她平日柔顺的个性,适得其反,这也正表示
了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人。
  她这一奋身跃下,不知怎的突觉腰上一紧,好像腰带被什么东西钩住了,竟然没有跌下
去。
  没有跌下去的这一刹那,她本能的双手一紧,想把上官平抱得紧些,那知双臂一拢,手
上竟然空空如也,敢情在自己奋身跃下之际,手上一松,他已经跌落下去了。
  她这一急,几乎比自己跌下去还要伤心,双目泪如泉涌。低低的叫道:“上官平,平哥
哥,我也来了。”
  她知道自己只是被桥上的东西钩住了腰带,只要自己用力一挣,即可挣脱,因此话声一
落,奋力一挣,朝下扑去。
  这一挣,果然给她挣脱了,但听“拍”的一声,背脊碰在实地上,她还以为落到万丈深
渊之下,睁目一瞧,自己竟然躺卧在云步桥上,水声隆隆,起自桥下。
  白衣少女心下大奇,自己明明朝桥下跃去的,怎么会躺在桥上的呢?上官平已经先自己
而去,自己何忍独生?她想到这里,泪水又夺眶而出,一下跃起,低头看着下面黑越越深不
可测的深渊,叫道:“上官平,你等等我……”
  猛地双脚一顿,朝桥下扑去。
  这回,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奋力一跃,足足跃出去寻丈光景,才往下落下。
  那知身子堪堪往下沉落之际,匆觉腰上一紧,又被什么给钩住了腰带,一个人像腾云驾
雾一般,不知是往下落,还是往上飞?接着又是“拍”的一声,背脊又碰在实地上,和上一
次一样,摔得不算太重。
  她再次睁开眼来,自己依然躺在云步侨上,依然是原来的地方,丝毫没有移动。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也这么不容易。
  白衣少女翻身坐起,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这也许是有人救了自己,不然怎么会两
次跳下去,又会飞起来呢?
  她想到可能有高人暗中出手救了自己,心头也登时升起一丝希望,这人既会两次出手救
了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救了上官平。
  一念及此,急忙抡目四顾,此刻夜色如墨,黑沉沉的那里看得清四周的景色,更没看到
半点人影,大师姐大概早就走了。
  她心头大感失望,难道是救自己的人,不愿和自己见面?他纵然不愿和自己见面,但他
救了上官平,也总该告诉自己一声,免得自己担心了。
  她从桥这边,一直走到那边,再走回来,桥上冷雨丝丝,根本没有什么人影,她又从桥
头走到一片松林前向,仍然没找到人。
  但她鼻子隐约闻到浮散在空中的一股烟味,浓烈的淡色菰味,显然在不久之前,有人在
这里吸着烟。
  这时夜色已深,那会有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坐在松林之下,掹吸着烟?那么可见这人准
是救自己的人了。
  此处只剩下浮散在空中的烟味,这人自然已经走了,上官平身负重伤,他把他救下,自
然不能耽搁,所以才匆匆的走了。
  白衣少女心中想着,也就低垂着头,缓缓的朝山路上行去。
  她坚信上官平是被人救走了,他不会死的,只有他没死,她活下去才有意义。
  口口  口口  口口
  上官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有人把自己投入烧红的炉子里一般,全身经络,炙
热得如同火烧,这一种闷热,连想开口大叫都叫不出一点声音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
弄不清自己是昏死过去了?还是睡熟了,总之,直到此时,才悠然醒转。
  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木床上,除了一身衣衫尽湿,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恶梦。
  他依稀记得自己听到虎啸和一阵云板之声,才出去的,骑在白额锦毛虎背土的黄衣女郎
要老和尚取消“伏虎庙”,交出自己去,老和尚不答应,双方动上了手,白己被黄衣女郎一
掌击中胸口……
  难道这会是梦?梦境历历,就在眼前;但自己躺在床上乃是事实,何况这里是伏虎庙的
客房,也是事实。
  敢情自己连日赶路,太劳累了,一旦休息下来,就发生了一场惊险的梦境。
  他翻身坐起,除了感觉头脑还有些昏沉沉,就别无感觉,略为运气,觉得体内真气流畅,
似乎比平时还要充沛,好像睡了一觉,功力又增进了甚多!
  他伸足下床,天色甚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随手从小几上取过了火石,打着纸
煤,点燃起油灯。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走廊,人数大概不下七八个人,接著有人轻轻叩着房门。
  上官平急忙走过去打开房门。
  叩门的竟是法悟,他看到上官平,脸上现出深感意外的惊愕之色,过了半晌,才双掌合
十道:“上官施主回来了?”
  上官平看他神色甚怪异,连忙问道:“大师父有事吗?”
  法悟缓缓舒了口气,才道:“上官施主回来了就好,家师正在因上官施主失踪,深感不
安,上官施主最好请到方丈室去一趟,面见家师,以免家师挂念才好。”
  “在下失踪?”上官平听得像一头雾水,一面点头道:“好,在下这就去见方丈。”
  法悟合掌道:“上官施主请。”
  上官平跨出卧房,只见房门口左左右右两边,站着八名手持戒刀的和尚,简直如临大敌,
心中更觉暗暗纳罕,忖道:“莫非伏虎寺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成?”
  出了客舍月洞门,每逢殿宇、回廊,都可以看到腰跨戒刀的和尚,戒备森严。
  不多一会,来至方丈室,法悟匆匆越过上官平,在阶前高声说道:“启禀方丈,上官施
主回来了。”
  里面传出智通大师的声音低“啊”了一声,惊喜的道:“快快有请。”
  法悟躬身应“是”,退后一步,合十道:“上官施主请进。”
  上官平举步跨入,智通大师已经起身相迎,看到上官平,一双目光盯在上官平身上,不
住的打量,一面含笑合十道:“上官施主回来就好了,快快请坐。”
  上官平眼看智通大师看自己的眼光,和法悟一样,包含着惊愕和惊喜之状,心中更觉不
解,依言在下首坐下,说道:“在下听法悟师父的口气,好像是在下失踪了,不知这是怎么
一回事?”
  智通大师惊奇的望着他,说道:“上官施主可是认为你没有失踪么?”
  上官平道:“在下好端端睡在客房里,方才刚醒过来,法悟师父就来叩门,不知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
  “这就奇了。”智通大师目注上官平,缓缓说道:“这么说,上官施主好像不记得今晚
敝寺发生的事了?”
  上官平听得一呆,说道:“宝寺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故?”
  智通大师听了他这句话,此他还要感到惊奇,暗想:“一个人失去记忆,神志就会不清;
但上官施主明明神清志朗,不可能失去记忆,也不像是失去记忆的人,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呢?”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上官施主还记得今晚在山门外和一个骑锦毛虎的黄衣女郎动手
的事么?”
  上官平骇然道:“原来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事?”
  智通大师道:“上官施主怎么会把它当作梦境的呢?”
  上官平道:“因为在下梦中,好像被人投入了洪炉之中,全身炙热无比,连每一条经络
都胀得快要裂开了,在下大声嘶叫,却叫不出一点声音来……”
  智通大师听得暗暗点头,忖道:“听他所说,那是在失踪之后,有人以无上内功,替他
打通十二经络,疗治掌伤了。”
  上官平续道:“后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清醒过来,全身衣衫都被汗湿透了。 ”
  智通大师道:“上官施主醒来之后,人在那里呢?”
  “就在客房木床之上。”上官平道:“在下回想起来,好像做了一个恶梦,梦境历历,
如在眼前,那就是在山门外和黄衣女郎动手,她掌势奇幻,在下两次封架,都架了个空,被
她一掌击在胸口之上,人就昏了过去,但在下明明好好的躺在床上,试一运气,体内真气似
乎比平时还要充沛,那自然没有负伤了,因此在下只当是作了个梦;但听老师父口气,倒好
像在下确曾在山门口和黄衣女郎动过手了?”
  他这番话,听得智通大师只是点头,口中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这是我佛
保佑,上官施主有高人暗中施救,才能使重伤之躯,迅即复原,才把末受伤前到负伤昏迷这
一段时间所经之事,认作了梦境……”
  接着就把黄衣女郎纵虎伤人,以及上官平挺身而出,和黄衣女郎动手,一直说到上官平
负伤之后,黄衣女郎不战而退,自己要法慈把他送到方丈室禅房,喂下少林“大梅檀丸”,
以及自己去看了法善、法空两人的伤势,回转方丈室,发现小沙弥被人点了睡穴,上官施主
也不见了影子,详细说了一遍。
  上官平奇异的道:“这会是什么人救在下呢?”
  智通大师道:“那黄衣女郎和上官施主动手之时,老衲也正在和三个灰袍老者力战之中,
并末看清她使的是什么掌功?但敝寺所藏‘大梅檀丸’,乃是少林寺药王殿所监制,为武林
首屈一指的疗伤圣药,内外重伤,均可一服见效,但老衲喂上官施主服下‘大梅檀丸’之后,
却如石沉大海,不见一点起色,据老衲猜想,那黄衣女郎使的必是一种独门手法的阴功无疑,
老衲惭愧,对医道只是一知半解,无能为力,如果上官施主的伤势,到了天亮之后,尚无半
点征兆,老衲就打算派人赶去少林寺,请药王殿长老师兄赶来替上官施主疗治,好在上官施
主吉人天相,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完全康复,真是可真可贺,至于替上官施主疗伤的这位高
人,如果他肯和上官施主见面,早就现身了,既然不愿露面,那就无法知道他是谁了。”
  上官平道:“老师父说得是。”
  智通大师起身合十道:“上官施主重伤初愈,天色也快亮了,就请回房休息吧!”
  上官平起身告辞,回到客房,天色已现鱼白,掩上房门,正待上床睡觉,目光一瞥,忽
见枕下露出一角白纸,心中觉得好奇,翻起枕头,下面果然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字迹,
  取起一瞧,只见纸条上写着潦潦草草的一行宇,那是:
  “好好睡一觉,午后可去云步桥北,松林间有一茅棚,不妨进去瞧瞧。”不但字写得歪
歪斜斜,下面也没人具名。
  这宇条不用说是给自己的,但这是谁留在这里的呢?他要自己好好睡一觉,午后到云步
桥北首松林间的茅棚里去,这是做什么呢?
  上官平一时猜不透这人的用意何在?心想:“他既然要自己好好睡一觉,那就睡上一觉
再说。”
  当下收好字条,脱了长衫,倒头就睡。他一晚未睡,确实感到有些困意,合上眼皮,不
觉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差不多已是午牌时光,耳中听到用斋的云板之声,匆匆洗了把脸,赶去膳堂,
他们那一桌上,八碟素斋已经摆上,只是那位别老人家还没有来。
  上官平一个人不好开动,只得坐下来等他。过了一会,才见到老人家一手拿着一支竹根
早烟管,两脚虚飘飘的走了进来。
  上官平赶紧站起,拿了两只饭碗,装好两碗饭,把一碗放在别老人家的坐位前面,才回
到自己凳上坐下。
  这位别老人家一边走路,一面在喃喃自语,脚下又拿不稳,走起路来,上身直往前冲,
两只脚拖着走路,自然走不快,从膳堂门口,走近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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