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小天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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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早已痛得昏了过去,白虎经黑虎这一撞,也撞得不轻,再经上官平右脚踩在它背上,
口中“啊”了一声,并未说话。
上官平脚尖微一用力,喝道:“你再不说实话,莫怪我把你废了。”
白虎依然一声不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佛号,传了过来。
上官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衲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当胸,迎面走来,一面说道:
“小施主神威天生,连毙二虎,为泰山除害,老衲无任钦佩。”
老和尚身后,还紧随着八个青衣短靠,手持镔铁棍的和尚,只要看他们的神情,显然也
是搜索老虎来的。
上官平右足一抬,拱拱手道:“老师父夸奖,在下愧不敢当,这两只老虎,其实并非真
老虎,而是歹徒假扮的。”
灰衲老和尚听得一怔,惊异的道:“会是人假扮的?”
上官平道:“老师父不信,且过去瞧瞧,在下正在问他们为什么要扮虎害人?老师父就
来了。”
“有这等事?”灰衲老和尚一手拨着念珠,抬抬手朝身后的和尚吩咐道:“你们过去看
看。”
他话声出口,早有四个青衣和尚分别走近黑虎和黑虎身旁,蹲下身去,仔细察看了一阵,
就有一个和尚站起身道:“回方丈,这两头老虎,果然是人扮的,它肚下有着一排密扣,
只是一张虎皮,虎爪也是纯钢铸的。”
灰衲老和尚点点头,说道:“你们把扣子解开了,剥下虎皮,让他出来,老衲和这位小
施主有话问他们。”
四个青衣和尚奉了方丈之命,立即蹲下身去,七手八脚的一颗颗解开了虎皮肚上的一排
密扣,里面果然是一个穿着黑布紧身劲装的汉子,和尚们又花了好一会工夫,才把两个黑衣
汉子身上的虎皮剥下。
先前那和尚又站起身,躬着身道:“启禀方丈,这两人嘴中流着黑血,已经中毒身死。”
上官平奇道:“这怎么会呢?在下并未使用什么暗器,他们怎么会中毒约呢?”
“阿弥陀佛。”
灰衲老和尚口中念着佛号,缓步走到两个黑衣人身前,俯下身去,伸手揑开一个汉子的
下颚,看了一眼,回头朝上官平道:“小施主可曾看清楚了?这两人口内已经被剧毒腐蚀,
想是服毒自戕的了。”
上官平道:“他们为什么要服毒自戕呢?”
灰衲老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们也许是奉命行事,一旦行迹败露,怕泄露了秘密,
才服毒自戕的了。”
说到这里,朝八个青衣和尚吩咐:“你们就把这两具尸体埋了,卷好两张虎皮,带回寺
去,今日之事,不准张扬出去。”
八个青衣和尚同声应“是”,就各自取出戒刀,在林边挖起坑来。
灰衲老和尚朝上官平合十一礼,说道:“灰衲还未请教小施主尊姓大名?”
上官平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平字,不知老师父法号如何称
呼?”
灰衲老和尚合十道:“灰衲智通,忝为伏虎寺主持,这半月来,山上当闹虎患,敝寺已
有数名弟子丧生虎爪之下,老衲亲自率领门下等,已经搜索了两天,真没想到这虎患竟是歹
徒假扮的,也幸亏遇上上官施主,才能把他们制住。”
上官平道:“老师父又客气了,方才在下也深感奇怪,这两只老虎,人立而起,居然还
会武功,后来被在下扣住它前爪,口中发出一声‘啊唷’,才知是人扮的,只不知他们假扮
老虎,在此害人,有什么企图?”
智通大师喟然叹道:“江湖上鬼蜮伎俩,无奇不有,可惜这两人服毒自戕了,无法问出
他们的目的何在?看来他们党羽,绝不止是这两个人了。”
说话之时,八个青衣和尚已把两具尸体掩埋妥当。
智通大师合十道:“敝寺离寺不远,上官施主请到敝寺小作盘桓如何?”
上官平心中暗道:“自己到泰山找人来的,正好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也许寺中和尚知
道快活三的下落,也未可知。”一面拱手道:“老师父宠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智通大师合十道:“上官施主请。”
上官平忙道:“老师父请先。”
老和尚也不客气,就当先领路,不多一会,进入伏虎寺,老和尚一直把上官平请入方丈
室落座。一名小沙弥送上香茗。
智通大师含笑问道:“泰山道上出现虎患,已有半月,小施主怎么会上山来的?”
上官平道:“在下今天才来,先前还不知道山上闹着虎患,后来在山径上遇见一位白衣
姑娘,她劝在下不可上山……”
“白衣姑娘?”智通大师听得一奇,这半月来,山上游客绝迹,何来白衣姑娘?这就问
道:“小施主何处遇上白衣姑娘的?”
上官平道:“快到二天门了。”
智通大师更奇,问道:“不知这位白衣姑娘有多大年纪了?”
上官平俊脸微微一红,说道:“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白衣。”
智通大师注目问道:“她和小施主怎么说的?”
上官平道:“她说山上出了猛虎,不可再上来……”
他少年脸嫩,不好意思把和冷雪芬交谈的话全部说出来。
智通大师看他俊脸都胀红了,知他脸嫩,也就不好多问,接着问道:“小施主看她下山
去的么?”
上官平道:“她说完话,就朝一条小径上行去。”
智通大师白眉微揽,抬目道:“小施主有一身武艺,自然不惧猛虎,但小施主远上泰山,
想必不是游山来的了?”
“老师父说得是。”
上官平道:“在下是奉先师遗命,找一个人来的。”
智通大师道:“不知小施主要找的是什么人?”
上官平道:“此人叫做快活三。”
智通大师一手拨着念珠,含笑道:“小施主只怕记错了,快活三只是泰山上的一段山路,
并非人名。”
上官平道:“快活三离这里不知远不远?”
智通大师道:“不远,从石经峪上去,就是快活三。”
上官平道:“老师父可知那段路上,有没有人住吗?”
“没有。”智通大师道:“如果山上不出现虎患,快活三这段路,是泰山最平稳的道路,
沿途景物幽美,也是游人最多的一条路,并没有人住在那里。”
“这……”上官平听了大感失望,自己满以为老和尚在泰山住了几十年,总可以知道了,
如今连老和尚都不知道,自己又到那里去找呢?
智通大师道:“尊师遗言,要小施主来找的快活三,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上官平点头道:“不会错的,先师说过,这人名字叫做快活三,一点也没错。”
智通大师道:“那么尊师可曾告诉小施主,找到此人,有什么事呢?”
上官平道:“这个先师倒没有说,他老人家只是叮嘱在下,无论如何,非找到他不可。”
“这就难了。”智通大师攒着眉道:“老僧在山上住了几十年,从未听说有一个叫快活
三的人,不过尊师既然如此嘱咐了小施主,想必总是有这么一个叫快活三的人了,小施主也
不用急,暂时就在敝寺住下来,慢慢的打听,总会找到他的。”
上官平道:“多谢老师父。”
“小施主毋须客气。”
智通大师含笑道:“敝寺客房是现成的,若在平时,香客较多,有时就没有房间,这几
天都空着,只住了一位老施主,体弱多病,自从发生虎患,无法下山,还留在山上。”
上官平点头道:“在下那就打扰了。”
智通大师抬目叫道:“青芝。”
门口小沙弥赶紧应道:“弟子在。”
智通大师道:“你领上官施主去看看客房、膳堂。”
小沙弥答应一声,就朝上官平合十道:“施主请随小僧来。”
上官平向智通大师告退,跟着小沙弥出了方丈室,穿过伽蓝殿,西首是一个月洞门,门
外是一片花圃,前后共有两排房舍,长廊宽阔,就是客舍的房门了。
小沙弥走在前面,打开第一间房门,陪着笑道:“上官施主,这排房间,只有这一间最
好,因为是边间,东道还有一个大窗,可以看到园中的景色,除了这一间,只有最西首的一
间,也是边间,但却是西晒,住着一位老施主,他年纪大了,体弱多病,喜欢晒太阳。”
上官平跟着走入,这间房还算宽敞,左首果然有两扇木窗,小沙弥已经走过去,推开窗
户,可以欣赏小园中的花木,清风徐来,这就点头道:“就是这一间好了。”
小沙弥道:“现在山上出了猛虎,香客都不敢上山,若在平时,这间房就很少有空出来
的时候。”
上官平道:“西首住的那位老人家,姓什么,你知不知道?”
小沙弥道:“好像姓别,大家都叫他别老施主,这姓很怪……”
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他人也很怪,嘴里整天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和
什么人打招呼,你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拿眼珠瞪你,待会吃饭的时候,施主就会看到他了。”
中午时光,上官平果然见到了那位姓别的老人家。
那是在膳堂里,僧侣们一共是十桌。另外一桌,只有两个人,那是给香客开的,一个是
上官平,一个就是小沙弥口中的怪人别老人家。
上官平到得较早,独自占了一席,正觉得不大好意思,别老人家就在膳堂门口出现。
这位老人家身上穿一件蓝布大褂,看去约有六十七八岁,个子瘦小,腰背微弯,两须花
白,秃顶尖腮,两眼无光,手里拿着一支竹根旱烟管,走起路来两脚虚飘飘的,好像随时有
跌倒之虑。
小沙弥说得不错,他一边走路,嘴唇微动,似在喃喃自语,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这一桌素斋,只有他和上官平两人,上官平看他走来,立即站起身,招呼道:“老人家
请坐。”
这位别老人家却恍如未闻,自顾自走到桌边,根本连看也没朝上官平看上一眼,把旱烟
管朝桌上一放,拿起饭碗,去装了一碗白饭,坐下来就吃。
上官平只当他耳朵重听,也就过去装了一碗饭,回到凳上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别老人家吃起菜来,可一点也不客气,筷子一夹就是一大把,连饭都没扒一口,第二筷
又下来了。
上官平吃完两碗饭,就舀了一碗汤喝着。
这位老人家一碗饭还没吃完,六盘素菜,已被他吃下了一大半,他却意犹未尽,还在一
筷又一筷的往嘴里送。等他一碗饭扒完,盘子里的菜肴已经所剩无几,接着又舀了一碗汤,
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敢情喝得太快了,接着就是一阵连珠的咳呛,随手拿起旱烟管,一路咳呛,往外就走。
上官平本待再和他打个招呼:但却连和他打招呼的空隙都没有,心中暗自忖道:“看来
这位老人家确实有些怪!”
一天很快的过去,晚斋之后,上官平回到客房,一名小沙弥送来了茶水,他打开东首的
窗户,移了一张椅子,坐到窗下,取起茶壶,斟了一盅茶,慢慢喝着,坐看月色,倒也极为
悠闲!
想起师父临终遗言,要自己务必找到快活三,但现在山上住了几十年的智通大师,都不
知道快活三其人,自己又到那里去找呢?这一想,决定从明天起,就上山去走走,至少也要
找遍全山,看看能否找得着他……
就在此时,猛听一声震天价的虎吼,传了过来。
这是真正的虎啸之声,此时天色刚黑了没有多久,但山中夜静,这一声虎啸,听来真有
山林响应,慑人之极!
上官平方自一怔,只听又是一声大吼,相继传来,紧接着只听一阵云板之声,“当”
“当”的连续响起。
上官平心中暗自忖道:“两声虎啸之后,云板声就连续响起,莫非上午自己打了两只假
虎,如今真虎寻上门来了?击撞云板,很可能是寺中出了什么事,自己何不出去看看?”
心念这一动,立即放下茶盅,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跨出月洞门,就看到人影幢幢,
有的持杖,有的持刀,行色匆匆,像一阵风般朝前方奔行而去。
上官平看他们匆忙的样子,心里已可料到几分,这一定是和方才那两声虎啸有关,暗自
忖道:“莫非是那些扮虎的歹人,来向伏虎寺寻衅不成?”
这就加快脚步,跟着这些僧侣身后,朝外走去。
此时云板已经停住,前面奔行的僧侣们,在快要抵达前殿之时,已经迅快的排成了两行,
有规律的整队而出。
上官平看得暗暗赞道:“看来这伏虎寺的僧侣们平日倒是训练有素!”
这两行僧侣是从大殿西首长廊走出,和他们同时,大殿东首的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