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小天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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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受拘束,所以他不便来。
庄上其他的人,也很少到迎曦轩来,那是祝士强特别交代的,不准庄上的人去惊扰。
这一来,迎曦轩除了一名伺候的使女迎春之外,就只有上官平和祝茜茜相处的时间最多
了。
自从那天晚上,上官平吻了她以后,祝茜茜心里就印上了他不可磨灭的影子,对他也更
柔情如水,虽然还没有名份,好像他们两人的事,连爹都完全同意了,她自然更不用避什么
形迹。
上官平从小跟随师父,但他师父只是一个穷道士,生活都过得很清苦,自从搬到祝家庄
来之后,一庄的人都把他视作娇客,生活不但富庶安乐,又有祝茜茜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姑
娘整天陪伴着他,日子自然过得十分舒适。
他虽然也时常想起冷雪芬,但又不知道她在那里,也只有心里想想而已!
一晃眼十几天过去了。这天,上官平正和祝茜茜在房中下棋。
只听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响起祝士谔的笑声,叫道:“上官兄,哈
哈,你们在做什么……”人随笑声,一脚跨了进来。
祝茜茜连头也没抬,摇着左手,急叫道:“大哥,你别吵好不,我这炮快要给他吃了。”
祝士谔大笑道:“别下了,我有话要和上官兄说。”
祝茜茜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话,等我们下完了这一盘,再说不迟。”
祝上谔正容道:“妹子,不许胡闹,我是刚从爹书房里来,有好消息要诉上官兄的。”
祝茜茜伸手一推棋子,说道:“你就说嘛!”
上官平忙道:“祝兄有什么事见告?”
祝士谔笑道:“刚才听士强大哥说,有一名庄丁来报,找到快活三了。”
“真的?”上官平喜道:“他人在那里?”
祝士谔笑道:“你说的快活三,那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的,那人叫做蒯乐山。”
祝茜茜眨眨眼,问道:“大哥,是谁找到的呢?”
祝士谔道:“是刘标找到的,他经过徂徕山下,听到土地庙里,住着一个香火老人,大
家都叫他快老头,他就进去问问清楚,才知道那老人姓蒯,叫做乐山,刘标因他名字和上官
兄找的快活三很接近,就赶回来禀报士强大哥,士强大哥也作不了主,就向爹请示。”
上官平问道:“那叫蒯乐山的人,在徂徕山土地庙里,如何走法?”
祝士谔笑道:“上官兄不用性急,爹已叫士强大哥赶去徂徕,把那个蒯老头请来,最迟
傍晚时候可以到了,爹要兄弟来请上官兄到书房去一趟。”
祝茜茜道:“那就快走。”
三人出了迎曦轩,来至书房。祝南山坐在窗口一张太师椅上,他看到上官平和女儿并肩
走入,脸含慈笑道:“你们都来了。”
上官平朝他行了一个礼,说道:“小侄见过祝伯伯。”
祝南山笑道:“贤侄不用多礼,你们都坐下来。”
三人依言在下首落座。上官平道:“刚才士谔兄说,已经找到一个叫蒯乐山的人……”
“不错。”祝南山道:“所以老夫要士谔把贤侄找来,也是为了此事。”
上官平道:“祝伯伯有何吩咐?”
祝南山道:“因为令师临终告诉你的是快活三,如今刘标找到的却是蒯乐山,这三个字
虽然完全不一样,但声音头相近似,咱们在泰山找了这许多日子,始终没找到快活三,此人
也许就是令师要贤侄来找的人亦未可知。”
上官平点点头。
祝南山又道:“但老夫却想到一件事……”
上官平道:“请祝伯伯明示。”
祝南山笑了笑道:“老夫听茜儿说,你会使我们泰山派的‘十八盘剑法’,但令师却把
它易名为‘南天十八式’,再从令师始终没告诉你学的武功,出于那一门派,从这两点看来,
令师要贤侄到泰山来找快活三,尤其是直到临终时才说出来,其中必有深意。”
上官平点点头,应了声“是”。
祝南山又道:“因此贤侄遇到蒯乐山时,必须十分审慎,先问清楚对方来历,才可吐露
真言,如果先直截了当说了出来,万一对方不是贤侄要找的人,但他是徂徕山一间土地庙的
香火,自然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他看到咱们把他请到庄上来,也许存了私心,想藉此讹诈,
贤侄不可不防。”
祝茜茜道:“他是不是快活三,爹会看不出来么?”
祝南山朝女儿笑了笑,说道:“为父是泰山派,没错,上官贤侄据为父推断,八成也是
本门弟子,也没错;但一门之中,另有许多规定,上官贤侄的令师没有明白告诉他,却要他
来找快活三,此中必然和本门某些规定有关,等蒯乐山来了,为父和你大哥、你,都不宜在
旁,只能由上官贤侄一个人单独和他晤谈,因为有些话,不能让第三者听到的,他才肯说出
来。”
上官平道:“祝伯父设想周到。”
祝南山呵呵一笑道:“咱们泰山一派,数十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也许上官贤侄一来,
再能经蒯乐山的证明,唔,也许令师昔年没有学到的武功,希望蒯乐山能传给贤侄,那么咱
们泰山派定可在贤侄手中,光大门户了。”
祝茜茜喜孜孜的道:“爹,上官大哥的师父会不会是本门的掌门人呢?如果是的话,上
官大哥就是咱们的掌门人了。”
祝南山听了女儿的话,脸上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道:“那要看蒯乐山如何说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直到晚餐之后,祝士强才陪同蒯乐山来到祝家庄,像接待贵宾一般,把他安置在东花园
水榭之中,水榭三楹,四面环水,翠荷亭亭,石桥九曲,是园中最幽静的地方了。
祝士强把蒯乐山接来之后,就通知了上官平,现在上官平由祝茜茜陪着走来。
两人并肩而行,踏着白石小径,走近桥边,祝茜茜脚下一停,说道:“上官大哥,你一
个人进去吧!我不进去了。”
上官平点点头,举步跨上九曲桥,师父遗命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他心头自然极为兴
奋,走了几步,回头看去,祝茜茜还站在桥边一棵柳树下,夜风轻轻吹拂着她轻盈的衣裙,
看去飘飘欲仙!
他突然想起冷雪芬来,已有多月不见,不知她还在不在山上?她见不到自己,一定会怀
念着自己,如果她已经离开泰山,茫茫天涯,又到那里去找她呢?一时之间,不觉脚下一停,
望着亭亭如盖的荷叶发怔。
祝茜茜看看他忽然停下来,望着自己出神,心头自然甜甜的:但他是到水榭去见蒯乐山
的,怎好半途停下来呢?她急忙朝他挥着乎,催他快些进去。
上官平出了会神,才举步行去,九曲桥尽头,是一片石栏围绕的小小平台,迎面三楹水
榭,雕檐画栋,饰以彩绘,看去古色古香,甚是精雅。
跨上石阶,还没叩门,只见一名青衣小鬟迎了出来,欠身道:“是上官公子来了,蒯大
爷正好用过晚餐,公子请进。”
上官平跨进屋去,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精致的起居室,这时正有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
者踞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这老者看去已有六十出头,个子瘦小,两鬓花白,头顶盘着一条小辫,两颊瘦削,肤色
黑中带黄,满脸俱是皱纹,嘴上留着苍苍短髭,一望而知足个久经风霜的人,他自然是祝士
强从徂徕山接来的蒯乐山了。
他踞坐着的人,一眼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少年公子,慌忙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连连陪
笑说道:“公子把老朽接来,如此款待,老朽如何敢当?”
上官平也抱抱拳,说道:“蒯老丈不可客气,快快请坐。”
这时青衣小鬟端着一盏茶进来,送到上官平身边,放下茶盏,嫣然说道:“上官公子请
坐呀!”
蒯乐山也连声说着:“公子请坐。”
上官平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待青衣小鬟退出之后,才欠身道:“在下上官
平……”
蒯乐山又抱着拳道:“是,是,上官公子,老朽久仰得很,公子要祝总管(祝士强)把
老朽接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其实公子有什么事,要祝总管交代一声就好。”
他说话之时,一副巴结嘴脸,十足是个庙祝遇上富家公子模样。
“蒯老丈好说。”
上官平道:“在下想请问老丈一个人。”
“是,是。”蒯乐山耸耸双肩,伸长脖子说道:“公子垂询的什么人?”
上官平道:“蒯老丈认不认识一位道号叫做放鹤山人的道长?”
蒯乐山脸上神色微微一动,连忙摇头道:“不认识,老朽一向住在徂徕山下,几十年都
没下山一步,小庙平日很少有人上门,香客不多,庙里更没有和尚道士,老朽除了当地一些
山家,并不认识一个叫什么山人的人,老朽不认识。”
他虽是矢口否认,但听上官平提到“放鹤山人”四字之时,脸上神色耸动,即可证明他
不是不认识放鹤山人,而是不肯承认而已!
这一点,上官平纵使没有江湖经验,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就恭敬的道:“不瞒老丈说,
在下所提的这位放鹤山人,实是在下恩师,在下原是徐州人氏,父母双亡,自小就由恩师扶
养长大……”
蒯乐山只是口中“哦”了一声,并未说话。
上官平续道:“恩师在上月初旬忽然仙逝……”
蒯乐山坐着的人身躯微震,张目道:“公子尊师去世了?”
上官平神色一黯,点点头道:“是的,恩师临终时遗命,要在下专程赶来泰山,找寻一
个叫快活三的人……”
蒯乐山问道:“尊师要公子来找快活三,总有什么事吧?”
上官平道:“先师只说出要在下务必找到快活三,就溘然长逝,并没说出什么事来。”
蒯乐山问道:“公子可曾找到快活三么?”
“没有。”上官平道:“在下找上泰山,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快活三这个人,后来蒙
祝伯伯要士强兄出动庄上庄丁,四处查访,也问不出快活三的下落,直至昨天,这里一名庄
丁在徂徕山听到蒯老丈的名号,才把老丈请来,也许先师临终时说的就是蒯老丈了。”
蒯乐山笑了笑道:“尊师要你来找快活三,你却找到了老朽,这不是错把冯京作马凉
吗?”
他不待上官平开口,接着问道:“老朽也想问你,尊师要你来找快活三,可曾交给你什
么信物没有?”
他口气渐渐转变了,神态也随着在转变,现在已经没有方才庙祝遇上富家公子那种巴结
的模样了。
上官平道:“没有,先师只是交待在下来找快活三,并没有交给在下什么信物。”
“哈哈!”蒯乐山大笑一声道:“口说无凭,公子真要遇上快活三,他怎么肯相信你说
的话呢?”
上官平听得一呆,说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想到。”
“唉!”蒯乐山轻轻叹息一声道:“何况公子只知道尊师叫做放鹤山人,放鹤山人,也
许是尊师隐居云龙山以后才取的道号,因为云龙山上,有一座放鹤亭,才以此自号,他从前
自然不是这个名字了。”
上官平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蒯乐山笑道:“这就是了,试想快活三当年和尊师相识之时,尊师未必就叫放鹤山人,
你如今知道师父是放鹤山人,是以你说出尊师的名号来,快活三也未必知道了。”
上官平听他口气,愈来愈像是快活三了,心头暗暗焦急,他说的没错,你师父明明是快
活三的老朋友,或是昔年的同门师兄弟,但你既说不出师父昔年的姓名,又没有足可令人置
信的信物,就算遇上快活三,人家也不会相信的了。
一时不禁面有难色,说道:“老丈说得极是,但在下实在一无所知,这……怎么办呢?”
蒯乐山摇摇头,想了想才道:“尊师可曾告诉过你是什么门派吗?”
上官平道:“先师在日,除了教在下读书和练武之外,并没说过什么门派。”
蒯乐山道:“公子跟随尊师练武,连练的是那一门派的武功,都不知道吗?”
上官平脸上一红,说道:“在下记得也曾问过先师,先师说:武功一道,贵在精纯,天
下各门各派,异流同源,万法不离宗,你目前年纪还小,不用多问,等你长大了为师自会告
诉你的,后来在下一直没敢再问师父了。”
蒯乐山微微颔首道:“大概尊师也没想到他会很快去世的了。”
说到这里,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茶,忽然目光一抬,望着上官平,徐徐说道:
“老朽倒想起一件事来了,尊师虽没告诉你什么门派,但从公子练的武功上,就可以看
得出门户来,也可以从这一点上,推想得到尊师是谁了。”
上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