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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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是谁，悄悄的改变了我们？慢慢地面目狰狞，慢慢的隔阂鸿沟，慢慢地形同陌路？那神奇的魔术师，是叫做利益，还是野心？
先是钟丽妮从前台调入董办，慢慢变味的对垒关系，针尖与麦芒的时时对阵，一时间流言四起，妲己小三的传言不绝于耳。
再是妲己与商纣王离职大闹后的飞速升职，让她原本就很少的话更加惜字如金，强硬的作风却与日剧增。
我、许心悦依旧一身清冷，两肩萧索。
是什么时候起，随着这两个人职位高升，我们不再谈心，彼此间也不再交流心事，开始彼此提防，我们都带上各自的面具，每天都在认真地逢场作戏，当真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被丢弃的信念，被挥散的笑容，被释放的激情，被打碎的情谊，被压抑的自我，一点，一点，都沉淀在金科岁月的最底层。
我把许心悦拉到一角，“妲己和华总一唱一和，到底是上演什么戏码？”
许心悦耸耸肩，“妲己太要强了，眼看着快兜不住了，还在死撑着封锁消息，殊不知姚瑶已经拿到史筱云的密令，那就是谢美年会后，算是废了，不仅不会再重用，还要治大罪。现在就看展览公司的态度和根本目的了，到底是要钱，还是搞臭谢美。如果换是大堂经理她肯定第一时间就向领导呈上了，撇清关系和自保是第一位的，定夺都由领导，自己绝不插手。”
“连华总都插手了，感觉矛头对准的不只是谢美一个。”
许心悦像是早有所料，“谢美事件已经不纯粹是个人事件，多年来妲己强硬的处事风格已开罪很多元老级重臣，再加上其坐着火箭上升的职位和薪水，不服气的声讨一浪接着一浪。华总就不止一次被妲己挤兑后在董办发表过不满言论，此次华总侦查说是代表着史总，其实更是代表着借机反妲己的一方，这股力量最大的支持者应该就是史总，财务部门这是一箭双雕。”？
☆、（十九）各有各的通病
？ 不远处，在众人的簇拥下，商纣王蹒跚而来，他比以前稍微瘦了些，精神似乎不是太好，步子也不那么矫健了。钟丽妮眼疾手快，立刻上前随着人流点头哈腰去了。
许心悦转身望着商纣王远去的背影，眼睛里透露着担忧。她告诉我，董事长最近忙活年会的事情，每天晚上基本都通宵，为的就是不让主办方那边有刺挑，这次办好了，以后说不定还给金科公司承办，这块大肥肉让董事长为金科公司的业绩和名声操碎了心。
“看样子是累得不轻，走路都不怎么稳了。”我突然感觉平日里被脸谱化的商纣王没有那么讨厌了。
许心悦叹了口气，“董事长昨天这个时候突然痛风了，直接就倒座位上了，我们要拉着他去医院，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全部口头交待好以后，才肯回家休息，今天也是自己硬要来的。”
我内心中的某种情愫逐渐蔓延开来，听华总说过，金科公司董事长万捷同作为一个地道的帝都人，年轻的时候有着非常和睦温馨的三口之家，在国家事业单位担任技术能手，但因为心中的理想和雄图霸业，只身一人来到宁波利用自身先进的理念和扎实的技术功底，赶上九十年IT业发展初期的浪潮，开始了艰苦的创业。
十几年如一日扎根宁波，创建金科，与妻儿过着长期分居两地的生活，终于打下了立足华东，辐射西南、华中市场的半壁江山。
我在金科公司市场部那么多年里，曾数次陪同华总邀请商纣王参加我们的市场拓展及客户接待工作。商纣王霸气外漏的气场一直延续到酒桌饭局上，溜须拍马、见缝插针、谈天论地、忽悠神吹等等招数无所不用其极，从衣冠楚楚、为人师表到一桌子飞禽走兽尽现。真是上得了人民政府，下得了动物世界。在一杯又一杯的杯光琉璃中，成功拿下一个个此单只应天上有的超级大单。
有次，一桌子人都喝的爬不起来了，商纣王还在与对方最后一个圣斗士奋力厮杀，拼到最后圣斗士直接竖上大拇指就倒下了，然后拉到医院吊水去了。剩下最后的商纣王还叫嚣着，金科不出，谁与争锋！
第二天，商纣王照常坐镇金科，挥斥方遒，一双充血的眼睛如同兔子般，如果其在晚上出没，再穿上白衣，披上假发，绝对被当做贞子，演恐怖片不带化妆的。私下我和市场人员将金科公司第一大业务员扣在了商纣王的头上，又称金科公司男版的灭绝师太。
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这是怎样的工作热情和坚定，支撑着他走到今天。他的背稍微有些驼了，头发也有些稀疏了，快六十岁的人了，平日里趾高气扬、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统筹全局的西楚霸王，今日我第一次感觉到，他老了，是真的老了，而肩上的担子又过于沉重。
隆重的开幕式结束后，无数业界巨头、领域专家、地方政府要员等开始涌出会议室进行二十分钟的茶歇小憩。我琢磨着这正是销售人员出击钓鲨鱼的大好时机，于是拿起从老鹰那获取的巨头人员资料情报，飞速赶回成果交流区的通亿公司展台，但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除了一名销售助理正在一边收整理着宣传册和礼品，其他人员都大爷似的坐着，洽谈圆桌上放满了主办方为茶歇准备的各式小点心，每个人的嘴里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
我环顾四周，除了通亿公司，各家展台的参展人员都殷勤地接待着前来自家展台参观的客人。我立刻调整好状态，问其中的一个销售人员，“你们情报收集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全部都搜集好了。”这小伙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都不清楚。
“这么快，那请问金科公司今天展出的是哪些产品？”我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我哪知道金科展什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小伙子一脸愕然道，然后继续开吃。
如果旁边有柱子，我真想一头撞上去，这是冲锋陷阵，处在一线位置的销售人员说的话吗？我不能理解，这就是堂堂通亿公司员工的工作态度，我今天算是开眼了，田甜什么的简直浮云啊。
“你不知道那你回去怎么完成情报分析与总结工作？”我几乎用颤抖的声音句句逼问。
“这还不简单吗？参展的每家公司我们都拿到宣传册了，回去直接照抄啊！”另一名销售人员直接抢答。
此话一出，我差点又变成周星驰电影里的对穿肠，到处喷血。我的眼前有些发黑，头有些晕，我捂着堵得发慌的胸口，踱步到大厅，身后远远的传来共聚美餐的邀请，我无趣的拜拜手，找个空着的沙发坐了下来。
我有些头脑发懵，同为销售人员，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就那么大？想当初，我和华总、市场人员陈韶他们赴展的时候，配合的非常默契。我和技术人员留守展台，做好服务与产品讲解演示工作。华总及一众将领们身赴各大论坛、展厅，到手的都是对方的第一手资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学习、学习、再学习，研究、研究、再研究。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明确的任务与方向，更别说现场钓大鱼的作战部署。
华总、陈韶往人群中一站，那气场、那阵势，侃侃而谈，呼风唤雨，身上的磁场到哪都凝聚着超高的人气。我突然有点失落，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想念我以前的那个团队，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进入外表光鲜的通亿是不是个错误。
我的眼睛充满了雾气，我揉了揉，却发现一杯水呈现在我面前，我顺着水汽的方向往上看，十一号哥哥正俯着身子略有所思的看着我。
“小心烫！”十一号哥哥话还没说完，我就接过水杯，一个抬头就把水全部倾灌而下。
十一号哥哥摇摇头，在我身边坐下。
“还在生气？”
我斜眼看他，“这就是你们堂堂国电研究所旗下天天鼓吹好得不得了的通亿公司？就这档次，这工作态度，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我的底限和忍耐力。”
“落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快适应这个大环境，坚持你自己的做事准则，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些关系户领导都使不动，你也不必介怀，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暂时与你无关。想要改变环境，首先自己要站稳脚跟。”十一号哥哥言辞灼灼，目光悠远而坚定。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关系户就可以懒散至此，我甚至手把手的去教，从最基本的方法做起，但是就没有一个人去用心，我们领导的管理方式是放养，放手给我们做，但是又有几个是秉着认真好学的态度呢？我身处在这个环境，日益剧增的恐惧大于安逸所带来的平稳，他们真的应该拉去金科公司去感受下什么叫做竞争，什么叫做残酷！这里是滋生不良工作作风和好逸恶劳的温床，这明明就是温水煮青蛙。”一口气说完后，我仍觉胸口如压着块大石头般沉重。
“所以这才是你，和别人大大不同！”十一号哥哥扶着我的肩膀，望着我的目光真诚而炽热。
“这个环境错综复杂，几乎每个人都代表着各自利益的一方，他们相互制约，又相互平衡，当你根基尚浅的时候，你只有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厚积薄发。只有你真正成功的时候，你说的所有话才是真理，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布局决定终局，我相信你。”
十一号哥哥的话我似乎听明白了，但又不完全懂。
“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好了，我去视察工作了。”十一号哥哥笑着拍拍我，转身离开。
我想象着，如果金科公司的管理更加人性化点，更加为员工考虑多些，有规则可循，公司的人才不流到外人田，那今天的金科公司该有多么强大。
反之通亿公司，强有力的国家资源保障和良好的福利待遇，如果能够借鉴金科公司做人做事的风格，形成良性工作循环，优胜劣汰，企业负重将会大大减轻，或许发展的会更快。真是国企、私企，各有利弊，各有各的通病！
我想起不久前我在公司内网里看到的一个帖子，因为是自己部门同事发的贴，我顺便点击进去看看，这一看不得了，害的我一整个下午都在不停得翻着页面浏览，短短一天的时间回复都几百了，楼盖的是相当的高，每句留言都闪瞎我双眼。
这名为一台显示器到底要修多久的帖子，发布的是直接OA流程的截屏，截屏里显示的时间是去年，迄今为止一年多了还没有完结。开始并没有引起广泛关注，就因为总书记阅读并留言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维修部门的领导上来深刻检讨，监督工作不力导致工作效率低下，是典型的党的工作没做到位。然后是接收员工阐述事由原因，再做深刻检讨，并强调自己犯了奢靡的低级错误，给党的工作抹了黑。
紧接着后面的呼声一浪接着一浪，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赞叹书记此次微服出巡至内网论坛，完全是在走党的群众主义路线，这才叫贴近民生。更有甚者吹嘘书记是此次事件的四风运动的发起人，各种雷人词汇、溜须拍马不绝入眼。
我像是进了动物园看群猴表演，精彩片段层出不穷，猴子们竭尽所能的翘着屁股表演给观众看，殊不知节操都落了一地。
更奇葩的是第二天，评论员居然针对此次事件洋洋洒洒地写了数千字的评论文章发布在内网上，顿时硝烟四起。
评论员指出发起人为何一年之中不追究结果，反而一年后的今天拿来说事，是否犯了享乐主义？接受者没有及时跟进、反馈维修结果是否又犯了官僚主义？归根结底是党的纲领没有落到实处。
又是新一轮的拍马战与骂战，很快上升为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对峙。就一件修电脑的事，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所有的评论都捆绑式销售。
想起麦麦说的，想在这里生存下去，那就一定得习惯。你看别人像看猴，反之别人也一样将你看成另类。保持自己做事的原则，淡然处之，一笑而过！
是的，淡然处之，一笑而过，我重新调整心情，回到通亿公司的展位。销售人员开心的聊着天，我选择性无视，和销售助理一起在接待台，忙碌着分发宣传册和礼品。
等茶歇结束，人流慢慢减少，我拿起随身携带的相机，踱步到各个展台开始拍照、自己留取素材。？
☆、（二十）答谢舞会
？ 我拿着相机一路狂拍，很多金科的同事纷纷跑来跟我打招呼，大家都用及其羡慕的语气不停的夸赞我找到了好下家，更有甚者发出单独私会一叙的邀请，其实不外乎像钟丽妮一样的目的，让我帮忙留意。
更夸张的是省内市场的几个小伙子连连追问我，这段时间通亿公司把金科公司的单子全抢完了，我们通亿公司就那么有钱做折本生意，不仅全部都是最低价中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