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夏花绚烂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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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说:“他在家里收拾东西,我待会儿打几个菜带回去给他吃。”
“收拾东西?”何冉面露疑色,“他要走了么?”
“嗯。”萧寒点头,“奶奶说想他了,我今晚就送他回去。”
“喔。”何冉声音慢了下来,“可惜了,我想教他画的东西还没教完。”
萧寒淡笑,“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萧寒和泉泉坐当晚的火车离开广州。
晚上何冉与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她还要上课便没去车站送他。
*
韩屿出院了。
收到消息的那天杨文萍打电话给何冉,让何冉陪她一起去医院接他。
何冉一想到卢京白的事就心烦,十二分的不愿意见到韩屿,于是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没时间。
第二天,韩大少爷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即使拄着个拐杖他的气势仍旧不输于人,教室里正在上速写课,鸦雀无声,韩屿一脚将门踢开时发出了很大的噪音,吓得好几个学生的炭笔都掉在了地上。
也许是何冉眼神中表达出来的谴责太多威慑,韩屿那副嚣张的面孔渐渐挂不住了。
最后他有些怂地说:“你先上课,我在外面等你。”
何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门关上。
说来也奇怪,萧寒来画室找过何冉好几次,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和何冉的关系。
韩屿只出现了一次,底下就有人窃窃私语地猜测起来,这位染着黄头发看起来很不良的少年是不是何老师的男朋友。
何冉大力地敲了敲画板,高声说:“安静画画!”
下课后,她带着韩屿到食堂说话,这里没人。
何冉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来这干吗?”
韩屿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抖着腿说:“就来参观参观呗。”
“参观?”何冉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你一个学播音的学生,跑来参观我画室干什么?”
韩屿说:“播音班的老师说我可能不太适合走这条路,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转美术。”
听了他的解释,何冉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韩屿除了一副长得还可以的皮囊比较符合播音专业的标准,他那公鸭嗓和专业素养都太令人发指了,不知道这次他爸又要给他砸多少钱才能买到个好大学。
他考虑“转行”是个先见之明,但何冉打心眼里一点儿都不赞成。
要是韩屿学美术的话肯定要来画室集训,她可不想跟他朝夕相处。
于是何冉说:“我觉得你的嗓音条件挺好的,胜在有特色,坚持不懈地练习一定没问题。”
“是么?”听她这么说,韩大少爷果然开心了。他思考了几秒钟,说:“那我再跟我爸商量一段时间吧。”
何冉点头赞成,“很好。”
韩屿突然变脸,冷冰冰道:“好什么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么,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是吧。”
何冉不得不说自己有些吃惊,韩屿的脑子怎么突然好使起来了?
她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便摊开牌直说道:“我的确不想见到你,你既然知道还来干什么?”
韩屿气得把拐杖甩到一边去,上前来捏住她的下巴,愤愤道:“你妈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把你嫁到我们家来,你这个表现会不会太让她失望了?”
何冉甩开他的手,“你别拿这种话来压我,反正你也不待见我,何必恶心自己。”
“我不待见你?那可不一定。”他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真是奇怪,我最近居然有点想你。”
何冉被他一句话整得头皮发麻。
正要还嘴时,一个学生跑了进来,对她说:“何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何冉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懒得再搭理韩屿,径直绕过他,走到画室门口。
铁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夜风中。
深灰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路灯下他的脸被一层橘光笼罩着。
萧寒风尘仆仆,身后还背着个鼓鼓的包,看起来是刚从火车上下来。
隔着一个门槛的距离,他看着她说:“我到了,来跟你说一声。”
何冉淡淡地点了下头:“嗯。”
她想伸手帮他理一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但想到身后很多双眼睛在看,还是作罢了。
萧寒接着说:“你晚上过来吗?”
何冉想了想,说:“好,我十点下课。”
萧寒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快了,那我到礼堂前等你。”
何冉还是点头:“好。”
正说着话,韩屿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
他看见萧寒,用不怎么善意的眼光将他打量了一遍,努了努嘴问:“这谁?”
何冉犹豫片刻,说:“朋友。”
她说完,又给萧寒介绍韩屿。
斟酌了几秒用词,最后她指着韩屿说:“路过的。”
韩屿:“靠!”
?
☆、第19章
???费尽口舌打发走韩屿这个烦人精,何冉终于在晚上十点半之前赶到礼堂和萧寒见面。
关于韩屿,何冉只是简略地告诉萧寒,他是跟自己学校的同学,算不上朋友。
萧寒听后点了点头,没问什么。
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世和背景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过问。
二楼那张单人床也不比一楼的洗发床宽敞到哪里去,床上凌乱地堆积着两人的衣服。
这其中就包括了何冉的眼镜。
萧寒将它拿下来的时候,何冉交代他放在远一点的位置,免得压到。
萧寒一开始将它放在他们的衣服上面,可随着他们的挪动,它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何冉被萧寒的动作一点点逼到床头,后脑勺枕在棉芯已经被压得凹陷下去的枕头上。
因为她频频无意识地挤压,萧寒中途滑出来好几次,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默契,慢慢的培养。
虽然还未能体会到这事带来的真正乐趣,身体却在本能地回应着他。
何冉抬起手接住一滴从他额角滑落下来的汗珠,却未能防住第二滴。那滴汗水掉落在她的嘴角,余热比她的体温还灼人。
萧寒在做这事的过程中眼神总是格外分明、真挚,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不像大多数被情/欲冲昏了头的男人,何冉能感受得到他的认真对待。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进何冉的心里,令她回忆起自己这一路从市区追到小洲村来,近似疯狂地多次站在他家门前。
最初的最初,一切冲动不过是因为一道魂牵梦绕的声音。
现在梦境终于成为了现实。
他的每一次深埋都直击入她的心脏里,引起一阵阵颤动。
何冉皱紧了眉头,十指无意识地攥进床单里。
结束之后,他们聊了一会儿。
一张枕头上躺着两个脑袋,可想而知挨得有多近。
何冉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张枕头上见到过女人的头发。
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萧寒,问:“你跟阿曼是什么关系?”
萧寒已经准备入睡,听到何冉的声音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回答道:“有过几次。”
“那现在呢?”
“没有了。”
何冉想了一会儿,又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她从二楼下来,那时候你们还住在一起?”
“不是。”萧寒低低地打了个哈欠,解释道:“她偶尔会回来住,她睡二楼,我睡一楼。”
何冉注意到他的措辞,眯了眯眼问:“为什么说是她回来住?”
萧寒说:“她是这家理发店的主人的外孙女,老人家过世后理发店就留给她了,她又不会干活,就让我帮忙看店,赚的钱也算我的。”
何冉听明白了,原来这理发店不是萧寒开的啊。
也对,他近年才来广州的,这理发店里的摆设看着岁数比他还大,不可能是他开的。
那晚后来的记忆何冉有些模糊,只记得最后她是在萧寒温暖的臂腕中睡去的。
第二天清晨何冉先醒来,她下床洗漱,脚着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眼镜。
手在床上迷迷糊糊摸索了一阵子,眼睛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究竟是什么。
先摸到一件内衣,她顺势穿在身上。
再摸到一条内裤,根据尺寸判断应该是萧寒的,她放到一边去。
又摸到一件衬衫,不管是谁的,先套到身上再说。
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眼镜,何冉心情变得急躁起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床上还在熟睡的人,“萧寒。”
她叫了好几声,萧寒终于有些动静,他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怎么了?”
何冉说:“我看不清楚,你帮我找找眼镜。”
萧寒胡乱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精神点。
他坐起身,感觉到屁股底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着,伸手拿出来一看。
是何冉的眼镜——但是镜腿折断了。
萧寒有些无措地看着何冉:“这……”
*
对于一个深度近视的人来说,没有眼镜就不能活。
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何冉刻不容缓地让萧寒带着她去配一副新的。
小洲村附近没有眼镜店,他们得坐公交车去广大生活区。
公交车上,两人为“究竟是谁把眼镜压断”这件事争论了几分钟。
最后何冉一锤定音:“在你屁股底下拿出来的,那肯定是你压断的。”
萧寒沉默了一小会儿,承认罪行了:“对不起,我下回注意点。”
下了车后,他一路牵着何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
何冉严重缺乏安全感,看什么东西都得眯着眼睛,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萧寒问:“你近视多少度?”
何冉答:“八百多。”
“怎么那么深?”
“不知道,慢慢发展的。”
萧寒伸手在她脸前晃了两下,问:“这样能看得见吗?”
何冉忍不住翻白眼,“我又不瞎。”
“那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样子的?”
何冉沉默了几秒,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
“一团呕吐物的样子。”
萧寒自讨没趣,把头转向前方,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道歉:“下次我会注意不要压到的。”
*
萧寒认识一个开眼镜店的朋友,可以给折扣价,他直接带着何冉找过去了。
这个朋友何冉之前也见过,上回吃自助餐的时候有一面之缘。
萧寒把折断的眼镜拿给小丁看,让他帮忙挑一个差不多的。
小丁拿着镜框左右端详了一阵子,纳闷道:“这是思柏的吧,至少得一两千啊,你怎么到我这来找?我这边卖得最贵的镜框也就两百来块。”
萧寒看了何冉一眼。
何冉解释道:“我也就两百块买的,正好碰上厂家搞促销。”
小丁说:“不会吧,搞促销也不可能把价格压那么低的,亏本生意啊。”
萧寒想了一会儿,问:“你在哪买的?”
何冉没有回答,她转头对小丁说:“不一定非要一样的,你就随便给我挑个差不多大小的,能把镜片安上就行。”
小丁点点头:“行,我帮你找找看。”
小丁在一排排展柜前仔细地挑拣对比着,不忘回头问何冉:“你这怎么弄的呀,眼镜腿居然也能折断。”
何冉指着罪魁祸首说:“是他压断的。”
小丁望了萧寒一眼,捂着嘴笑得十分狡黠,“萧哥很生猛嘛。”
“……”被调侃的人闭着嘴一声不吭。
最终小丁给何冉挑了一款120元的黑框眼镜,打完折后正好100元,萧寒付的钱。
等了将近半小时后,何冉终于戴上自己的新眼镜,视线恢复清晰明亮。
萧寒看着她,问:“现在我还是呕吐物么?”
何冉勾唇笑了笑,“不了,挺帅的。”
两人都还空着肚子,时间不早了,萧寒提议就在附近吃点东西。
他们随便找了家沙县小吃坐下来,点了两碗拌面、一份蒸饺。
何冉早上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不动。
萧寒侧过头撇了她一眼,说:“再吃一点。”
何冉摇摇头:“吃不下了。”
又劝了几句她还是不肯吃,萧寒只好将她的面赶进自己碗里,又把剩下的两个蒸饺夹进她碗里,说:“那你把这两个吃了。”
何冉也退让一步,“好吧。”
吃完两个饺子后,何冉发现萧寒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桌子下面。
她顺着他望下去,判断出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脚上。
因为长久地穿着那双20块钱的布鞋,何冉的脚后跟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以前总要贴着创可贴止痛,现在倒也习惯了。
吃完早餐后,他们步行到附近的公交车站。
路过一家鞋店时,萧寒驻足几秒,转头对何冉说:“进去看看吧。”
何冉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起初以为是他自己要买鞋,却见他在店里走了一圈后,从鞋架上拿下来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