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故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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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感觉到兔子不高兴，不知为何。便说：“拿了你的小费，要么你摸摸我，你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这话让兔子听了很舒服，心想妓女并不邪恶，也有善良的一面，讲究职业道德的一面。眼前这个姑娘，只要不穿得这样暴露，口不涂得这样红，就像是个邻家小妹，真的也很可爱。她虽然职业下贱，但态度是高尚的。因为在她认为，拿了人家的钱总得付出点什么回报人家。这种态度超过了很多看似高尚的教授、官员、老总、白领……
如果李副总有点职业道德，肖老板也不会陷入困境；如果山寨王拿了老百姓的俸禄，真心实意感到要为老百姓做点什么，那这社会不就平安有序的多吗？
兔子第一次对一个妓女产生了敬意。他对她笑笑，说：“不用，陪我喝喝酒就行了。”
如果午夜一点站在东莞的最高处，看着一栋栋豪华的酒店发挥一下想象，那场面一定是壮观和惊人的。如果把挡住我们视线的楼房的墙和房间的隔板统统拿走，眼前的景象便是：一个个平均年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挺着白胖的微微发福的身体，每隔五米一个排列的非常整齐，赤身裸体的在做貌似俯卧撑的运动。细看会发现男人的身体下还有一个平均年龄十九岁的女孩，也是赤身裸体并以老练的表情发出阵阵虚假的叫唤鼓励、刺激上方的男人。说壮观的是，一层楼有两排，总共有四十六个男人加上可能是五十个女人同时在运动；如果是三层呢，好几百人的午夜团体操不壮观吗？
第二天，这些光溜溜的身体穿上西装或穿上制服，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看似好笑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
兔子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山寨王的电话。叫兔子去找一个叫强哥的人，兔子拿出笔记下了他的电话。
第二十八章
咪咪三天没搭理过兔子，晚饭也不到家来里吃，日子过得极为安静。咪咪这几天不让兔子碰她，还要兔子在客厅沙发上睡。兔子夜里几次偷偷溜进房间里睡，都被咪咪赶了出来。
咪咪上班去了，兔子一个人在家里非常无聊，无聊到想摸自己的脚趾头玩。下午一点半，兔子和强哥通了电话，约好三点在东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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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提前到了见面的地方，挑了一张靠窗的台子坐下。兔子四处张望了一下，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几个大厨在一张台子上斗地主，各自的身旁堆放了一些散钱。一个看似赢了钱的人很嚣张，嘴巴念念有词把牌甩得啪啪响，好似臭牌也能被他咋咋唬唬的诈出好牌。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基本可以判定他正在追求女孩子。因为旁边有几个女服务员在围观，他明显想要在其中一个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技高一筹，还不时地把牌拿到她眼前指指点点一番。男人不管白天黑夜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冒充强者，六分的水平也要硬撑出八分。
大约等了十分钟，一个很精干的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柜台后的看似餐厅老板的人连忙走出来和那人打招呼，且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根烟，还没忘给他点上火。
兔子也赶紧站起来，和他相视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您是强哥？”
那人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情单一始终是冷漠。
兔子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刚要抽出一支给强哥发现拿错了烟，便把手上的烟放回去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另一包烟来。强哥抬了抬手上的烟示意不用，兔子就自己点燃了一根。
兔子身上带了两种烟，一包是最便宜的那种好日子，一包是芙蓉王。好日子是自己一个人时抽的，芙蓉王是见朋友或办事的时候丑的。目的是既要面子又要省钱。
强哥看到大厅里有些吵，叫老板带去了一间包间。
泡好了茶，兔子和强哥对坐着喝茶。
“你是山寨的？”
“哦，我叫兔子，是山寨王的哥们，一起打球的哥们。”
“好，好。既然都是朋友，我说话就不绕弯了。在这一带，人家做不下去的店铺我们接下来，一般我们最小的一间最少也要五万的转让费。你也知道，养一支队伍也不是那么容易，是要开支的。警察要发工资，解放军也要拨军费，对吧？这样，你既然是山寨的朋友，要么你哪天请我手下的弟兄吃顿饭意思一下，认识以后也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强哥的话说得很热乎，表情却还是那么冷酷沉稳。
兔子感觉，强哥的老练、沉稳、风度、口才和能力一点也不比一个处级干部差。如若让他去做个县委书记，只要配一个具有科学发展观的秘书给他，一定能把一个穷县变成一个富裕县。
“那太感谢强哥，以后兄弟如果做得好的话，一定不会忘记强哥。”说完给强哥点上了一支烟。
强哥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兔子，叫他直接联系。那人是强哥下面的一个马仔，专门负责管理铺面的。这种小事强哥是不会亲自出面的，就像山寨王不会亲自出面一样。处事稳妥思维缜密才是干大事的人。
强哥把事情交待好了，喝了一口茶就匆匆起身走了。
兔子走出餐厅，路上边走边想，怎样来给山寨王重新定位呢？在这之前，兔子很反感山寨王，尤其是那场球输了之后。而眼下人家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不感激人家那还能称作人吗？自己作为一个失业的大学生，作为一个穷到没饭吃的人民群众，人家山寨王这么热心帮助一个失业青年自主创业，不是也十分符合上头要求的执政为民的精神么？不是也符合群众的事情无小事的口号么？多让一个失业青年就业不就是在创建和谐社会么？天地作证，我兔子没有在山寨王身上花一分钱，反而花了他的钱。那天在东莞，人家山寨王也花了不少钱，算起来他和猴子基本是AA制，自己倒是占便宜不少。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我兔子的眼里山寨王是廉洁的，也是毫无私心的。
山寨王真是个好哥们，好警察！
兔子突发一个念头，想送一面锦旗送到山寨王的单位去，内容都想好了：“人民警察为人民。感谢山寨王无私帮扶失业青年！”
兔子拿出电话打给了山寨王，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老哥，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不知道怎么来感谢你，要么我送一面锦旗到你们所里？以后上头提拔也有个依据对吧？”
山寨王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你他娘的胡闹什么啊？”
没等兔子再开口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十九章
兔子的服装店开张了，生意比想象的要好。其中是有一些原因的。一是一些收入不高的年轻人买不起名牌便买这些价格低廉的次品名牌，穿在身上一样有感觉。二是兔子本身是运动员出身身材好，常拿店里的一些款式轮流穿在身上做现场演示，误导了一些身材一般的青年。谁都知道一套衣服穿在身材好的人身上怎么看都让人羡慕，而一些身材一般的人看到兔子穿得好看以为自己也能穿出兔子这样的效果来，头脑一发热便掏钱买了。三是兔子很有些经营头脑，他从地摊上批来了一些郭敬明、韩寒等人的伪劣假冒书，搭在这些次品服装上作为买一送一的赠品，很受一些年轻人的喜爱。
经常会见到兔子对顾客说：“这价钱就没得还了，要么送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给你，或者《三重门》由你挑，这也等于让了好几十块钱给你。”
这一招效果奇好，有的顾客因买到自己喜爱的一件衣服顺带得到一本书而高兴；有的顾客因有自己喜爱的书送而买一条裤子感到高兴；有的顾客因买到自己喜欢的鞋子又得到自己喜欢的书更加高兴。伪劣产品借着文化的旗号就他娘的强大起来了。兔子每天往口袋里塞钱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咸鱼总会翻身。
兔子生意越是好，心里越是内疚。他内疚什么呢？是感觉这一切都是当初人家山寨王帮助自己的结果。如果没有山寨王为自己撑腰，光应付那些收保护费的人就让你头痛。在深圳，好挣钱的大生意被有势力、有背景的人控制了；好挣钱的小生意被黑恶势力掌握了；剩下的靠苦力和手艺来换取低利润的生意留给了普通老百姓去拼杀。兔子和流氓最大的区别是，兔子比流氓更关注身边的环境，自然更了解这个赖以生存的环境。
兔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好几次约山寨王出来吃个饭都因他没空而作罢。兔子想，要么逢年过节包个红包给山寨王。但又想，万一人家山寨王真把自己当兄弟，这样做不是很俗气么？
这天，兔子在店里没事翻阅一份报纸，看到号召向好人丛飞学习的文章。文章说，丛飞是深圳特区多年来重视建设精神文明涌现出来的典型，丛飞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深圳有许许多多有着丛飞一样高尚情操的人在默默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兔子在感动的同时也受到启发，自己何不把受到山寨王的帮助写一篇文章给媒体报道一下呢？这多少能表达出自己对山寨王的感恩之情吧？
兔子的语文学得还蛮好，虽然文章写得一般，但要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还是行的。于是兔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花了两个晚上写了一篇关于山寨王支持帮助一个失业大学生的事迹。哪知兔子的文章第二天就见报了，多家媒体都进行了转载。一时风生水起，山寨王和兔子双双成为了新闻人物。
兔子的文章最后几句是这样写的：山寨王作为一名警察，能保护一方平安已经就是一名好警察。而无私帮助一名失业大学生更体现了人民警察为人民的崇高的、伟大的精神，很好的体现了、实践###，为创建和谐社会贡献了一份力量。
兔子这样的狗屁文章为何能引起媒体和社会的巨大反响？主要是时机恰当，撞到了媒体宣传的风口上，帮了那些苦于没有好人好事素材的编辑的忙。媒体宣传和下雷阵雨有些类似，宣传某件事情暴风骤雨般来一阵，然后是雨过天晴风和日丽，然后是等待下一场雷阵雨。其中的夸大其词就好比人工降雨要打降雨弹，要不然雨就会下得很小。
兔子这天正忙着做生意，突然接到某报纸的记者要来采访，欣喜之余有些惶惑不安。他赶紧把满店面的顾客好言劝走，说有急事要停业，要买衣服明天再来。顾客中有几个意见很大，说是从龙岗坐几个小时的车来这里买衣服还不是冲着榜样的力量一起来帮你把生意做好？还说他们几个根本就不需要买衣服，买你一件衣服就等于捐了一件衣服的利润给你。兔子有苦难言，只有硬着头皮把他们赶走。
兔子把顾客赶走之后，赶紧到隔壁的店面协商借服装的事情。兔子经营的服装都是一些假冒伪劣的非法产品，主要是阿迪达斯和耐克的非正牌服装，是侵犯人家知识产权的商品。如果被媒体曝光了，被工商部门没收和罚款倒是小事，牵连到人家山寨王倒是大事情。试想一个人民警察无私帮助一个无业青年非法经营假冒伪劣商品那不是性质全变了？兔子有点后悔不该写那篇狗屁文章，把自己爆露在引人瞩目的前沿阵地。哪天人家美国人要求我们要加大保护知识产权的力度，这些媒体和有关部门不就可以拿自己开刀吗？
兔子忙手忙脚的把隔壁的一些胸罩、丝袜、丁字裤一股脑搬到自己的店面，把自己店面的服装赶紧打包藏起来。兔子把人家的服装拿来了，人家缺货多少影响到生意，便拿出三百块钱给人家作为补偿。
记者按约定的时间来了，相互握了手然后找了几把椅子坐下来采访。
记者看到了店面经营的服装，便问兔子：“你一个小伙子经营女人用品，顾客买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别扭？”
“哦，这个嘛，这个，也不会。现在不都鼓励创新吗？我想做生意也得出奇制胜。很多女孩子就冲我是个帅哥才到我这里来购买，现在女孩都不害羞。”
“刚才是题外话。山寨王以前和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向毛主席保证我之前和他不认识。”兔子其实有些紧张，故意装着一副调侃的样子是想放松一下自己。
“那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呢？”
“我喜欢打篮球，他也爱好。一次打球的时候偶然和他相识，当他得知我失业了，有自暴自弃加入广西帮砍手党的想法后，热情耐心地引导我要做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青年。他说，要挽救一个人首先要让他有工作，有饭吃。只有这样社会才能多一份安宁，多一份和谐。他的政治水平蛮高的，说得我心里热呼呼的。”
“你得到别人的帮助，你有什么想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