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第5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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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联越坑吴之计能否好用。倒还是次要的。反正已经这当口了。朝廷肯定不会再吝啬一个空头封号。而即便张士诚不肯起兵偷袭朱屠户的背后。对定柱与贺唯一两人來说也洠端鹗А2⑶一箍梢越杌樟死詈呵湫量嘌盗烦鰜淼娜Щ鹎贡
迅速再度于心中权衡了一遍利害。定柱笑着颔首。“也罢。既然你肯立军令状。老夫就给你一次机会。來人。笔墨伺候。”
“來人。替右相大人给张士诚修书。就说右相、老夫和李知枢密院事。联名保举他为越王。浙东行省丞相。许他开府建牙。自行任命文武百官。荐书已经送到了朝堂上。只待他肯答应出兵骚扰朱屠户身后。圣旨和印信便会从海沽登船。”贺唯一也笑了笑。大声补充。
按照蒙古高官的习惯。随军都带着可靠的笔式齐。(注1)所以。片刻功夫之后。就有两个面目清秀的中年文人佝偻着腰走了进來。一个磨墨提笔。替定柱给张士诚写信。另外一个。则铺开纸张。替李汉卿写好了军令状。然后请后者签字画押。
待一切忙碌完毕后。定柱立刻派出心腹。飞马赶赴海沽。调了最快的哨船。将自己书信送往杭州。贺唯一则兑现先前承诺。提拔李汉卿为镇定路达鲁花赤。枢密院正三品佥院。并且从中军划拨出七千精锐。补充进了忠义救国军。由李汉卿统带。军饷、军粮。皆按最高限额拨付。
“多谢两位丞相。今后赴汤蹈火。末将在所不辞。”李汉卿终于得偿所愿。装出一幅感激的模样伏地拜谢。
“起來吧。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决战之时。你能竭尽全力就好。”看到他奴颜婢膝模样。贺唯一心里刚刚涌起了一丝好感。转眼又荡然无存。勉强笑了笑。低声吩咐。
“起來吧。回去后仔细整合新老各部。别负了老夫和左相大人的信任。”定柱则一改先前茫然无措模样。笑着走上前。双手将李汉卿从甲板上搀扶起來。热切地叮嘱。
“多谢两位大人。”李汉卿再度挣扎着拜倒。毕恭毕敬。
“起來。老夫与贺大人也是为国举贤。你就不必太客气了。”定柱笑了笑。再度将李汉卿拉起。随即像长辈一般耐心叮嘱了几句掌控军队的要领。然后叫上了左相太平。一道将其送出了舱外。
然而。待此人的背影跳上了联络专用的小舟。定柱的目光。却迅速开始变冷。“此子。心怀叵测。绝不可委以重任。”
“且让他高兴几天。我已经在新并入忠义救国军的人马中。另行安排下了心腹。若是发现有其不臣之举。立刻动手诛之。”贺唯一的目光也冷的像刀。盯着李汉卿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
他们两个都是当朝权臣。为大元殉难。乃为应有之义。而李汉卿不过是个下贱奴仆。平生未曾得到过朝廷丝毫的正眼相看。其前任东主还蒙冤被杀。而现在。此人却依旧表现出超出寻常的忠贞。其言其行。就着实无法令人理解了。
俗语云。事物反常即为妖。对于自己看不明白。且不确定能否掌控的怪才。无论是定柱还是贺唯一。都绝对不会冒险留着他。任由他的实力继续发展壮大。
但是。对二人來说。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找借口杀掉李汉卿。永绝后患。而是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争取将敌我双方主力遭遇的日期。拖到张士诚那边做出反应之后。因此。二人稍稍商量了一下。当晚就以蓄养体力为名。将大军驻扎在了运河边上的旷野里。第二天又将行军速度减慢了一半儿。以每日上下午各自十里的速度。缓缓向前爬行。
也许是李汉卿的谋略起了效果。也许是徐达忽然感觉到了危险。就在定柱将手中兵马的行军速度大肆减缓的同时。淮安军却突然发起了新一波攻势。
三月初八。淮安第四军团强渡漳水。克巨鹿。顺德路达鲁花赤战死。知府、镇抚等文武四十余人。献邢台城归降。广平、漳德两路蒙汉官员纷纷翻越太行山逃往冀宁。邯郸、永年、林州等城不战而下。一瞬间新增州县太多。淮扬政务院根本來不及派文职官员赶过去接收。只能暂且从当地提拔勇于任事且曾经为淮扬大总管提供过方便的士绅“乡贤”代管。
三月十五。徐达亲自领军攻克攻克恩州。随即。张定边带领一旅精锐飞夺故城。吴良谋领第四军团克吴桥。与主力一道。对陵州形成合击之势头。陵州富商张蛤危换酥蹩思涸栏浮>杩钍蚬彡Α2⒀缜氤侵杏忻墓倮羰可鹨坏烙诩抑猩桃榈挚够丛糁摺M蹩思翰恢羌啤P廊磺巴U鸥蛭|不花席间掷杯于地。家将家丁及淮扬军情处行动队死士尽数杀出。将阖城文武官员一网打尽。
陵州既破。周边各地蒙元官兵和乡勇皆无力继续支撑。三月二十。淮安军分左中右三路齐头并进。数日内相继光复南宫、枣强、宁津、乐陵等地。月底。沿途州县尽数易帜。徐达的兵锋直指东光。
河间路达鲁花赤董锫乃为元初宿将董文柄之后。很早之前就审时度势。与淮扬大总管府之间建立了密切往來。闻听徐达大军将至。董锫立功心切。以“迎战淮贼”为名。亲率兵马赶往东光。然后将麾下副万户、经历、镇抚等蒙汉官员。请到府衙密谋举义应淮。以谋下半生富贵。
谁料他一手提拔起來结义兄弟许德光却因为私吞军饷被其当众责骂之事。对他怀恨在心。明着答应下去整顿军马。一道弃暗投明。私下里。却又勾结了色目知府胡塞因、千户李惠。半夜忽然起兵“捉拿叛逆”。
达鲁花赤董锫乃世袭的武官。自身统御能力一般。又生性粗豪。交游广阔。行事全凭心意。结果仓促之间。竟被胡塞因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一个时辰。充当临时行辕的知府衙门便被攻破。除了一个幼子被派出联络淮安军之外。董锫连同他随军同行的四子两婿尽数死于乱军当中。
战火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上午。胡塞因和许德光等人。才将达鲁花赤董锫的心腹。以及城中的淮安军情处死士屠戮殆尽。原本隶属于河间万户府的一万余地方兵马。还有前一段时间董家出资临时招募的两万义兵。也逃散大半。被胡塞因等人协裹着留下來者。总计尚不足五千。
那胡塞因自知凭着区区五千人马。绝对挡不住徐达的二十万大军。于是乎在城中公然洗劫。将金银细软以及其他看上眼的物件。尽数抢走。然后又放了一把大火。带领着许德光等人。一道逃向了南皮。试图去投奔定柱。
结果才走到半路。便被闻讯赶來的吴良谋率部追上。双方刚一列阵。五千元军立刻崩溃。胡塞因、许德光、李慧等将逃命不及。跪地祈降。淮安第五军团长史禄德山恨胡塞因等人殃及无辜。援引当年审判张明鉴旧例。当场一众降将处以极刑。首级挂于高杆。为后來者戒。
三日后。河间董家听闻噩耗。举家归降淮扬。四月初。献州、河间、府城等地。不攻而克。而此时。定柱所部的元军主力。才走到了沧州。距离南皮尚有一百余里。
董家在河间路盘踞繁衍了近百年。号称一门十公。可谓树大根深。因此董家带头投降淮安。给地方上带來的震动极大。很快。真定路的其他几户汉军世侯之家。也在各自所居住的城池内纷纷竖起了义旗。或者直接宣布归附淮扬。或者效仿当年金末元初之时。结寨自保。准备审时度势。待价而沽。
世侯们对民间的控制力一松。百姓们就愈发迫不及待地恭迎淮安军。谁都知道。淮安军身后就是数以千计的粮船。每光复一处华夏故土。第一件事情就停船放粮。赈济灾民。而只要你走到淮安军的控制地。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按照对方的吩咐做几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或者帮忙赶一下马车。或者帮忙拉几下缆绳。就能换取一整天的口粮。
河间各地去年并洠в性庠帧N弈尉嗬氪蠖汲翘K甘炒蟛糠侄急还俑压稳ブС旁恕K园傩彰强阂詠砭蜎'吃上一顿饱饭。从淮扬大总管府培养的文职官员手里。拿到了第一碗粮食之后。无不感恩带德。一些心思机灵。年青力壮者。干脆当场要求从军。那些身体单弱。胆子稍小的。也纷纷将朱总管的仁义之名四下传播。以期蒙元朝廷早日完蛋。换成朱佛子这个有道明君登基。救天下万民于水火。
与百姓们对淮安军翘首以盼不同。沿途也不断有铁了心为奴的士绅豪强。还有色目包税官。向北逃亡。免费将徐达这边的最新动向。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定柱与贺唯一两人手里。二人发觉与淮安军主力距离已经接近。立刻停住了脚步。一边派遣心腹将领阿鲁泰去“收复”河间府。打通河间路与保定路的通道。敦促月阔察儿立刻带领各路地方兵马前來增援。一边抢占周围有利地形。准备以沧州城为依托。与徐达一决生死。(注2)
注1:秘书。蒙元时叫笔式齐。清代则为笔贴士。
注2:包税官。蒙元时代的一种懒政。将某地税务承包给色目人。由他们代替朝廷收税。上缴一定数额之后。剩下的皆可以落入自家腰包。而这些色目收税官又贪得无厌。导致地方民生凋敝。自宋代以來蓬勃发展的商业文化。迅速萎缩清零。
第七十二章决战中
鸡毛店内,也是一片死寂。掌柜、伙计,还有平素在店里栖身,靠打把式卖艺为生的几个江湖人物,全都像鬼魅一样钻了出来,迅速占领了院子内所有要害位置。纯钢打造的手弩,在月光下泛起点点寒星。
唯一手里没拿兵器的,是平素在后院负责煮驴肉的大厨。只见他拿起一个满是油脂的琉璃灯,冲着不远处一棵老榆树缓缓晃动。昏黄的灯光被外面特制的罩壳遮挡,忽明忽暗,忽明忽暗,看上去好生妖异。很快,老榆树背后另一处人家的阁楼里,也开始有灯光闪动,亮亮灭灭,亮亮灭灭,宛若有星星在眨着眼睛。
“胡闹,你跟我来!”大厨将琉璃灯吹灭,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低声吩咐。
“是!”平素在大都城内恨不得横着走的副万户伯颜,则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刚刚惹过祸的无赖顽童。小心翼翼拱了下手,陪着笑脸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伙房、马棚、猪圈、菜园,以及一些故意折腾出来的曲曲弯弯。费了好大劲儿,才来到鸡毛小店深处,一处佛堂模样的小屋前。大厨扭着肥胖的屁股,迅速钻了进去,然后回过头,一把将伯颜扯入。“呯!”包铁的屋门迅速关闭,将佛堂内外隔成了完全不通音信的两个世界。
佛堂内点着几盏鲸油灯,照亮四壁上的天王相。正对着门处,则有一尊弥勒挺着肥肥的肚子,笑看世间沧桑。
胖大厨先取来纸笔,在香案上快速铺开。然后才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油花儿,正色问道,“还珠楼主,军情处第三条规矩是什么?你是否还记得清楚?”
“大人,卑职当然记得。但是”伯颜立刻站直身体,急切的解释,“但是卑职”
“复述第三条行动规定,我需要记录!”军情处大都站襄理路汶竖起眼睛,低声喝令。“按规定,记录后还会给你过目,签字画押!”
“是,禀告路襄理,军情处第三条行动规定是,深度潜伏人员不得主动逆向联系。”伯颜被训得面红耳赤,又端端正正地敬了个淮扬军礼,然后快速补充,“但去年传达的补充规定写明,若是发生预判中的三种特殊情况之一,则可以按紧急事件处理,务必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鹰巢!”
“什么?真的被大,被大人说中了?”胖大厨路汶手一哆嗦,墨汁在白纸上抹出了偌大的一团,“老天爷啊,这怎么可能?”
“卑职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大,大人就是猜中了。”这回,伯颜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在脸上抹了几把,急切地补充,“太子爱猷识理答腊果然跟他老娘勾结起来,准备逼妥欢帖木儿退位。文武大臣凡是跟哈麻走得近的,或者这几年得罪过太子的人,都在清洗之列!”
“我的老天爷啊!”胖厨子路汶放下笔,双手抱头。“居然跟大人猜测的一模一样,一年半啊,大人居然在一年半之前,就已经看了今天!”
“谁说不是呢,卑职得到确切情报之后,也给吓了个半死!”伯颜点了点头,佩服得无以复加。
一年多以前接到淮扬送过来的三种特殊情况推断之时,他根本不相信那上面写的东西将来会有可能发生。爱猷识理答腊是二皇后奇氏与妥欢帖木儿的唯一儿子。妥欢帖木儿最近已经逐步在放权,让太子参与处理朝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妥欢帖木儿亡故后,爱猷识理答腊即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没必要为了早日登位而冒上失败被废的风险。
然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在他眼皮底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并且早在一年半之前,就被朱总管给预测了出来。作为妥欢帖木儿的仇人之一,他要是还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