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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傲气凛然-第48章

小说: 傲气凛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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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尔巽看到跟随侍卫官匆匆跑进来的萧溢茗,见萧溢茗满脸担忧的神色,不禁心中一暖,挥挥手指,向萧溢茗大声吩咐:“你跟我一起出去。”

    萧溢茗连忙答应,跟在赵尔巽身边穿过院子走向大门口,侍卫长郭铁城抢先跑出去布置警戒,一群文武官员惶惶不安地簇拥左右跟随出去。

    门外学生看到总督赵尔巽真的出来了,立刻发出胜利的欢呼,不一会儿相继闭上嘴,紧张地注视着,眼中的狂热不知不觉慢慢消减。

    令赵尔巽安心的是,眼前看似群情激奋的学生只有区区千余人,夹杂其中的几十个老师不但不跟着喊叫,反而是满脸的紧张和担忧,与昨天下午到傍晚涌上大街围着军营的上万人相比,声势已经大大不如,发生暴乱的可能也随之大大降低。

    四个学生领袖模样的年轻人根本没料到赵尔巽会出来,而且出来这么快,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即凑在一起,嘀咕良久,犹犹豫豫地拿出请愿书,由一个身穿黑色东洋学生装的高个子学生双手捧着,其他三个站在他身后,郑重地托起请愿书,迈步向前,在距离台阶三米处突然齐齐跪下,举起请愿书高呼一声“望大人体恤民情惩办元凶”,完了直挺挺跪着没了下文。

    赵尔巽微微点头,示意郭铁城接过请愿书,萧溢茗轻轻拉住郭铁城的衣角,低声说“我来吧”就大步走下台阶,郭铁城也乐得如此,毕竟守在大人身边才是他最该做的。

    萧溢茗来到跪着的四位学生面前,在上千双眼睛的紧张注视下弯下腰,双手接过请愿书的同时,用仅能在一米范围内听到的声音,对抬起头的学生领袖严肃地说道:

    “鹤龄兄,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真正的革命者,是不会向任何人下跪的,除了父母和先人。”

    跪在地上的唐鹤龄猛然一震,就像巨大的铜钟在耳畔轰然撞响一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意识一片空白,呆呆张着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座瞬间石化的雕像。

    赵尔巽接过萧溢茗呈上的请愿书,拿在手里,徐徐扫视前方寂静无声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大声说道:

    “大家请回吧,天太热,再这么站着容易中暑,请大家放心,本督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而且就在三天内,绝不敷衍!好了,回去吧!”

    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郭铁城已经扶着赵尔巽转入大门,一群文武官员匆匆忙忙跟随入内,台阶上和大门两边只剩下一排笔直肃立的侍卫。

    上千学生都傻眼了,一个个手足无措东张西望,好久才反应过来,围成一堆堆着急地商议对策,可是总督已经满足大家的要求出来接见了,请愿书收下了,承诺也做出来了,而且是谁都不敢奢望的三天承诺,还有什么理由围在这儿?下一步该怎么办?

    队伍前方,三名刚爬起来的学生领袖连忙拉起神色茫然的唐鹤龄,一个个表情沉重,心情格外复杂,刚才萧溢茗的几句话他们也听见了,那一瞬间,他们同样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灵震撼,同样的茫然和羞愧,只是在程度上没有唐鹤龄严重。

    “鹤龄、鹤龄!别这样,快醒醒,同学们都等着我们做决定呢。”三人中的矮个子着急地掐了一下唐鹤龄的手臂。

    唐鹤龄深吸口气,仰望蓝天缓缓闭上被阳光刺痛的眼睛:“回学校吧……我现在心里很乱,我要回家,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没过多久,负责外围警戒的侍卫官跑进衙门正堂大声报告:“禀报大人,学生们已经离去,秩序井然,没有再喊什么口号,听他们的对话是全部返回学堂了。”

    堂上响起一阵如释重负的呼气声,赵尔巽满意地挥挥手让侍卫官退下,对堂上众文武和蔼地笑道:

    “大家散了吧,回到自己的地方去,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不能因为一场小小的风波耽误公事。”

    众文武纷纷行礼连声告辞,赵尔巽留下萧溢茗和袁金铠,就学生们的请愿书内容分析一番,很快拿出对策。

    萧溢茗看到没什么事也就返回自己的公事房,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虽然(学)潮得到较好的遏制,但仍有再次恶化的可能,容不得半点疏忽。

    黄昏前,忙碌一天的萧溢茗在两名侍卫陪伴下,骑着马沿着熟悉的街道返回家中,过了鼓楼转入皇城北面的骡马市街,一名高挑的年轻人跑出来拦在萧溢茗的马头前,睁着通红的双眼定定看着萧溢茗。

    萧溢茗抬起手,示意侍卫不要上前,翻身下马走到年轻人面前,看着他憔悴的脸笑问:“鹤龄兄,你家不是住在文庙后街吗?怎么不回家吃饭?看样子,你找我有事?”

    “有事。”

    唐鹤龄点点头,仍然盯着萧溢茗的眼睛。

    萧溢茗四处看看,发现街坊们都在好奇地望过来,不少人还笑着和他打招呼,便对打招呼的街坊挥手算是回礼,转向唐鹤龄低声发出邀请:

    “我肚子饿了,要不上我家去,有什么事我们边吃边聊?”

    唐鹤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吧。”

    萧溢茗哈哈一笑,吩咐侍卫小飞让出一匹马,去和关大个子同坐一匹。唐鹤龄也不做作,接过小飞递来的缰绳,非常熟练地踩镫上马,与萧溢茗并驾齐驱缓缓前行。

    回到家里,萧溢茗和一群小家伙逗了一阵,请易姐把几样好菜和两瓶苏格兰洋酒送进书房,低声吩咐不让人打搅,便把拘束的唐鹤龄请进一楼东侧的大书房:

    “随便坐吧,你我年纪差不多,同样在这座城市长大,说句有点夸张的话,你我都是街坊邻居,用不着客气。”

    “谢谢!”

    唐鹤龄四下看看,很快走到遮住半面墙的大书柜前,慢慢踱步细细打量,最后停在最靠里的书架前,轻抚其中一排英文版书籍,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小哥,这十几本英文书你都看过?”

    萧溢茗听到一声“小哥”禁不住笑了:

    “看过一两遍,来不及细读,这几本都是成都几个领事馆朋友送的工具书和欧美各国的历史地理简介,哲学类和科技类的都在楼上我的书房里,如果想看,吃完饭你自己上去挑。这个大书架是专门为家里这帮小家伙准备的,你也看到了,大多是中小学生的文学和数理化书籍,介绍动植物方面的也不少,之所以把这几本英文书籍放在这里,目的是激发孩子们的学习动力,没有向外人炫耀的意思。”

    “我没那意思。”

    唐鹤龄连忙解释,看到易姐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端酒菜进来,连忙过去低声致谢,目送易姐和女孩出去顺手关上门,他走到萧溢茗对面,等萧溢茗坐下后他才端正地坐下。

第四十九章 茫然的革命者(下)

    第四十九章 茫然的革命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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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溢茗打开威士忌瓶盖,往厚底玻璃杯里斟上琥珀色的美酒,刚倒完半杯,就被突然站起来的唐鹤龄吓一跳,看到唐鹤龄几步跑到一副书法前瞪大眼睛呼吸加速的激动样子,不由得连连摇头。

    唐鹤龄转过身,非常惊讶地问道:“小哥,你和但燮辛先生是什么关系?”

    “先坐下,坐下慢慢说,有你这么做客的吗?”

    萧溢茗指指对面的凳子,看到唐鹤龄不好意思地回来坐下,这才解释道:

    “这幅书法是但先生去年送给我的,那天我应邀到日本人冢源次郎家里做客,也就是鼓楼街口的那个日本洋行,没想到但先生和重庆同盟会的杨庶堪先生也在场,大家聊得挺愉快的。。。。。。

    “喝完酒后,但先生雅兴来了,在那个冢源次郎的鼓动下挥毫醉书,送我‘路遥知马力’五个字,杨先生接着题跋,嘿嘿!但先生的字虽然在功力上较杨先生略逊一筹,可笔画中金戈铁马之势跃于纸上,你能感悟到吗?”

    唐鹤龄呆呆望着萧溢茗:“你到底是不是……”

    萧溢茗把酒杯递给他:“别瞎猜了,我不是你们同盟会的,杨先生和但先生之所以送我这幅字,是感谢我帮忙放掉了被捕的几十个同盟会员,仅此而已。来,喝一杯,见过你一百回了,没和你说过一句话,也从没和你喝过酒,今天一下子全补回来。”

    “小哥请!”

    唐鹤龄双手捧杯,与萧溢茗轻轻一碰,豪爽地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亮出杯底,没有半点儿含糊。

    萧溢茗高呼一声“痛快”,一口喝完半杯酒,也亮出杯底,两人对视片刻哈哈大笑,放下杯开始拿起筷子,边吃边谈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萧溢茗询问唐鹤龄的爷爷奶奶身体如何、他爸爸的书店生意怎么样?唐鹤龄问萧溢茗为什么要从军?为何华西公司能够如此飞速发展壮大?

    两人一问一答,直到一瓶酒喝干有了醉意,心中有事的唐鹤龄连忙抢过剩下的那瓶酒收起来:“小哥,不喝了,今天来是想小哥为我解惑的。”

    “你有什么惑要解?”

    萧溢茗示意唐鹤龄把酒瓶递过来,唐鹤龄不为所动,萧溢茗恼火地说道:“我不让你喝还不行吗?我自己喝,没喝够呢,几天晚上睡不着觉,不喝点儿真挺不住了。”

    唐鹤龄只好把酒瓶还回去,看着萧溢茗自己倒酒,忍不住问道:

    “小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成都同盟会不是革命者?你所理解的革命者又是什么样的?”

    萧溢茗喝下半杯酒,放下杯子长出口气:

    “鹤龄,老实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且我并没有说成都同盟会不是革命者,而是说,你们这些学生会员包括成都同盟会的几个负责人,都不是真正的革命者,至少不是合格的革命者……

    “这话说得舌头有点儿大,这么说吧,你们到现在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更别提拥有合理的切实可行的革命手段和组织方式了。”

    “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明确的方向?我们当然有方向,那就是要推翻腐朽的满清暴政,用鲜血和头颅唤醒麻木的民众,建立一个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共和!”唐五麟激动地辩解道。

    萧溢茗点点头:“那你告诉我,你所理解的满清暴政都有那些内容?还有,你再告诉我,你们同盟会的各级领导人包括孙中山和黄兴等人,他们是什么出身?同盟会里的绝大多数人又是什么出身?他们所代表的是什么人?是否能代表占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民和工人的根本利益?”

    “你……”

    唐鹤龄噎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萧溢茗的问题,一时间茫然无措。

    萧溢茗耐心解释道:

    “我知道你的困惑,我也经历过这样痛苦的思考过程,特别是这两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有一天会思考这些问题,也从来不理会什么政党、什么革命,可是,当我和我的亲人们切身利益受到威胁时,我才不得不思考,于是这两年我到处托人找来各种哲学和政治方面的书籍,每天晚上不停地学、不停地想,把书中一个个观点拿来和现实社会相对照,慢慢我发现,任何政党都是某个阶级的利益代表,从一个个蜚声天下的伟人身上,都能看到他所代表的利益阶层,比如法国的拿破仑、德国的俾斯麦、美国的林肯等等,还有中国的孙中山和黄兴,都脱不了这种本质。”

    唐五麟惊愕地问:“你意思是说,孙先生他们代表的只是部分人的利益?”

    萧溢茗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孙先生的政治主张还是比较先进的,至少是目前的中国,他的主张是最进步的主张,虽然孙先生他们发动的一次次革命都以失败告终,但不能因此而否定他们政治主张的合理性!

    “但是,我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中也同样发现,他们之所以失败,并非没有钱、没有枪,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获得广大人民的支持和理解,因为他们所代表的仅仅是部分刚觉醒的资产阶级的利益……我说的资产阶级你懂吗?”

    唐鹤龄点点头:“懂一些,你就是资产阶级,我们家也是,因为我们都有钱,都有财产,比大多数农民和工人富裕。”

    萧溢茗笑了:“基本是这样,鹤龄,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这次游(行)抗议,得不到成都内外广大民众的支持?为什么在你们背后极力鼓动和支持你们的那些同盟会负责人,不敢站出来,登高一呼?为什么他们要你们具备牺牲精神,而他们却躲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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