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凛然-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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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烈钧说完立即坐下,重重呼出口浊气,昂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根本不理会别人怎么看,逃到日本之后他几乎天天忍受着党内文人的埋怨和指责,似乎变成了葬送革命的罪魁祸首,弄得人见人嫌,孤立无援,要不是身边还带着个贴身侍卫,恐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与会众人仍然没有谁说话,面面相觑一番,又再次望向主位上的孙文。
汪精卫见孙文缓缓转向自己,连忙站起来,轻咳一声:“诸位,革命之所以为革命,就意味着必须去承受千难万险甚至腥风血雨的洗礼,意味着必须有凤凰涅槃之勇气和精神,方能带来革命的最后成功。
“眼前的失败虽然惨重,但与我党和先生革命生涯中的一次次艰难困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一阵惊愕,接着随声附和,最后响起了热烈掌声。
汪精卫潇洒地甩了甩秀发,目光变得更为明亮。更为坚定:“侠如将军的意见很中肯,确实需要考虑我们的处境了,可以说,在座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关乎我们党的命运!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还是需要先分析一下国内的新局势,只有对国内出现的新局势有了更加深入的研究和分析。才能决定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诸位意下如何?”
“我同意!”
“兆铭兄一语中的!”
“本就应该如此嘛!”
众人七嘴八舌同意了汪精卫的意见,李烈钧再次遭来一片鄙夷的目光,气得李烈钧脸色发白,要不是边上的前滇军总司令顾品珍悄悄按住他的大腿,加上多年的失败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性格的弱点。说不定当场就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蒋介石颇为歉意地对李烈钧点点头,用眼睛暗示他千万别激动,然后转向孙文,正要站起来说几句,汪精卫身边的胡汉民已经抢先一步,蒋介石只好重新坐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身穿一身咖啡色呢子西装的胡汉民身材矮瘦,但声音极为洪亮:“本人认为,目前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由于段祺瑞的上位,我们党在整个北方的势力很快就会遭到灾难性的打击,诸位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管是段祺瑞还是徐世昌。或者是冯国璋或以及曹锟,对我们的态度历来都是挥刀相向。
“南方形势更为险峻。多年来,我们一直受到民主党等联合势力的打压,更令人痛苦的是,上个月,在萧益民力挺之下成为广东督军的陈炯明挥舞屠刀反攻倒算,通过舆论蛊惑民众,挑起全社会对我党的误解和仇恨,随后卑鄙无耻地以谋杀罪、纵火罪等十几项罪名,杀害了我们隐藏在广东的二十余位党内骨干,关押了一百多名党内同志,致使整个广东的革命事业陷入了最低潮。”
众人纷纷附和,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胡汉民挺胸抬头,脸上全是悲慨之色:“我很赞同兆铭兄刚才对革命形势的精辟分析,什么是革命?革命就是抛头颅洒热血,革命就是逆水行舟,革命就是大浪淘沙,越是艰难险阻,越需要我们振奋精神,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决不能因为暂时的失败而悲观失望!”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似乎所有人的精神都随着胡汉民的慷慨激昂的话语振奋起来。
唯独蒋介石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心里非常看不起眼高手低、只会动嘴皮子的汪精卫和胡汉民,同时,蒋介石更清醒地认识到,革命党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也敏锐地发现日本人对中华革命党和孙文所持的态度,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虽然日本人还是那么地谦逊热情,许多日本名流,还有黑社会头子头山满等人依然与孙文保持着密切联系,但是日本报纸上每天刊登的文章和评论,足以让蒋介石看到了日本内阁的态度和对华新动向。
对于自己的政党面对的艰难处境,孙文心里也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如今他最担心的并不是已经发生的惨败,而是能不能继续隐居在日本、积蓄力量后再徐徐规划未来的问题。
望着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孙文回过神来,正要开口作总结,再谆谆勉励一番,就看到大门拉开,派去联系留日学生筹集革命资金的伍廷芳匆匆进来。
肩上还堆积残雪的伍廷芳快步走到孙中山面前,深吸了口气以平复喘急的呼吸,向孙文报告了一个重要消息:“头山满先生通知,两小时后,日本内阁两名元老将联袂来访!”
“啊……”
孙文下意识地望向门外,空荡荡的院子里,雪花在静静地洒落。
第二二五章 剧变
雪仍在下,刚才还是喧闹拥挤的客厅,再次变得异常安静,刚搬来的两个小巧火盆和新加的香木炭,让屋子里变得暖和了许多。
〖日〗本内务大臣后藤新平、海军大臣加藤在三郎、日中在好协会副会长兼黑龙会会长头山满整齐地坐成一排。
后藤新平端起热茶品尝一下,便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屋主精心准备的香茶颇为不喜,跪坐在三人身后的四位秘书官低声商量一下,其中一人起身前去找屋主的麻烦了。
面对突然上门的〖日〗本内阁成员,孙文心情紊乱,倍感压力,但他一直含笑对答,非常得体,倒是留在他身边参加会谈的汪精卫、胡汉民和伍廷芳更为紧张,由始至终除了点头哈腰之外,没敢说一句话。
繁琐的问候和不着边际的闲聊终于结束,头山满收起脸上谦逊的笑容,严肃地望向对面的孙文:“高野君,继两周前震惊世界的 鲁南铁路大劫案,之后,〖中〗国山东南面的藤县又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事情一周来,山东督军张怀芝的两个旅,与驻扎南京北岸浦口军事训练基地的独立第二师朕合剿匪,他们使用了大量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来取四面包围、步步紧逼,最后集中歼灭的手段,毫不留情地屠杀了鲁南铁路沿线的十几个土匪团伙,三天前,包围了鲁南最大的反政府武装基地大红山。”
“大红山?”
孙文颇为不解地转向胡汉民:“六红山和我们有关系吗?”
胡汉民连忙回答:“学生不是很清楚,也许把居正叫来问问就明白了,两年前,我们〖革〗命军北伐济南时,居正曾担任北伐东路军司令,接着派蒋介石担任参谋长,似乎就是以鲁南地区为前进基地的。”
孙文听了大吃一惊,终于记起山东〖革〗命军大多是由鲁南的土匪武装改编而成,当初他把居正派到山东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打开局面,最后还是他孙文请求〖日〗本人送去两千支三十年式步枪和一批弹药,这才让居正拉起一支三四千人的〖革〗命队伍,可还没打到济南,这支大多由各路土匪组成的〖革〗命武装就四分五裂了。
想到这里,孙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转向头山满,歉意地说道:“我们真不知道鲁南地区的近况,更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发生的,鲁南铁路大劫案,是否有山东的〖革〗命同志参加,请兄长将详细情况告知。”
头山满心中恼火不已,但却无从发泄,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是这样的,由于欧美各国向北京〖中〗央政府和山东省政府施加了巨大压力,山东督军张怀芝不得不紧急抽调两个旅的兵力南下剿匪,新当选的民国总统段谋瑞和军政部长萧益民觉得还不够,任命了一名叫王谦的少将为南路剿匪司令,阴险狡猾的王谦行动迅速,仅仅用一天时间就率领南京行营独立第二师进驻枣庄,开始了血腥的杀戮与〖镇〗压。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王谦毕业于大〖日〗本帝国陆军士官学校,当年还是你介绍他加入同盟会的。”
孙文这下彻底明白了,当年正是他一时兴起,参加了留日〖革〗命学生举行的朕谊会,通过陈其美和蒋介石的介绍,认识了年轻有为的士官生刘秉先、曾超然和王谦等人,鼓励他们加入同盟会,为恢复中华而奋斗,最后还和这几个人一同合影留念。
可日理万机的孙文哪里会想到,当年一次普普通通的朕谊会,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更加要命的是,前一段根据几名〖日〗本军方在人和头山满的通报,孙文才知道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再到德国留学五六年的曾超然、王谦等八人已经返回〖中〗国,全都投到了南方实权人物萧益民麾下,其中备受〖日〗本军方关注的曾超然竟然当上了南京行营总参谋长,王谦和另外两人当上了南京行营直属部队的主官,其他人均进入新成立的南京军事学院,分别担任各科系总教官。
头山满看到孙文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好闭上眼睛,继续通报:“王谦所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包围了大红山,却没有立刻向大红山上的八百余名土匪发动攻击,而是召集跟随军队来访的各国记者和各国外交官到剿匪现场,将俘虏的〖日〗本浪人和两名匪首拖到所有记者和欧美外交安面前,公然污蔑〖我〗〖日〗本政府和军队,向所有人暗示驻扎青岛的大〖日〗本帝国军队是 鲁南铁路大惨案、的幕后策划者和实际指挥者。”
海军大臣加藤在三郎似乎对头山满的温和态度很不满意,挺起短小的脖子,目光炯炯地瞪向不知所措的孙文:“高野君,这件事情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最大污蔑,在国际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正在召开的巴黎和会也都为此暂停了正常的会议,要求我们〖日〗本代表团做出合理的解释。
更加恶劣的是,几乎所有的〖中〗国报纸都根据这一污蔑,大肆指责我大〖日〗本政府和军队,北京、上海、南京、广州、成都、武汉等城市因此而发生了多起游,行抗议〖运〗动,反日浪潮波及全〖中〗国,这是我们之前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现在,欧美各国的舆论为了达到他们驱逐帝国势力、独霸〖中〗国的目的,竟然抓住这一伪造的事件,穷追不舍,没有进行任何的深入调查了解,就异口同声地指责大〖日〗本帝国驻扎青岛的军队,进而指责大〖日〗本帝国政府,并开始有组织、有预谋地逼迫大〖日〗本帝国军队撤离青岛。
“对此,我们绝对不会答应,更不会失去中日亲善、共谋发展的信心!但是,我们要求你和你的政党站出来,配合我国政府和军队澄清事实,你和你的政党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义务!”
伍廷芳和汪精卫等人彻底傻眼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位〖日〗本内阁大臣已经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扬长而去。
唉声叹气频频摇头的头山满,临走前还和以前一样,与每个人都在好地握了握手,并且非常温和地安慰了孙文好一会儿。
客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都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思维敏锐的伍廷芳很快朕想到近来发生的诸多问题,虽然〖日〗本报纸严密封锁了外界消息,任何对〖日〗本军队和政府产生负面影响的新闻都被严密屏蔽,但曾经做过袁世凯政府和广州〖革〗命政府外交主官的伍廷芳,还是凭借自身丰富的经验,察觉到其中诸多微妙变化。
此剑伍廷芳终于意识到,江河日下的中华〖革〗命党风光不再,恐怕再也难以获得〖日〗本政府和军队的支持,说不定〖日〗本人还会把中华〖革〗命党推出去换取利益。
“先生,〖日〗本不能再待了!”
“什么?你说什么?”
伍廷芳突然发出的一声感叹,口:得汪精卫和胡汉民差点儿跳起来,孙文脸色凝重,心情一时间坏到了极点,紧紧盯着伍廷芳的眼睛,一言不发。
伍廷芳向前挪了挪:“大家别激动,先听我分析一下好不好?”
孙文郑重地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见,到了这个地步,确实需要进行理智的分析。
伍廷芳深深地吸了口气:“鲁南连续发生的两件大事,绝不是孤立的,我感觉这里面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甚至我怀疑,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策划~~…者,不是北京的段谋瑞就是南京的萧益民。
“他们这么做的根本目的,不但牵涉到了自身的政治利益,还涉及到山东青岛及周边地区的收复和正在举行的巴黎和会别这么看着我,春节以来国内舆论的主流方向,你们都应该知道了,民众对国家统川一种领土尊严的要求越来越强烈,而掀起一次又一次舆论浪潮的,不正是南京那位小条壶吗?”
孙文恍然大悟,汪精卫和胡汉民面面相觑,仍然弄不清楚伍廷芳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伍廷芳见状,只得耐心地解释起来:“当然,〖日〗本军队在〖中〗国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他们太过霸道,做事横行无忌,多次伤害到英美法比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