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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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寇克斯上校,你们打算让镇公所的官员加入,另行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吗?据我们了解,次席公共事务行政委员詹姆斯·伦尼,是磨坊镇实质上的管理者。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届时可能会邀请伦尼先生,或是镇上的另一位官员出席。只要一切能依照计划行事,相信很快就会实现。”
记者们因这席话赞赏地鼓起掌来。除非他们能挖到知名政治家与高级妓女上床的新闻,否则没有东西比得上他们对新闻发布会的喜好。
寇克斯说:“在理想状态下,我们会在公路那里举行那场新闻发布会。不管镇上的发言人是哪位,都会在他们那一侧出现,而各位先生女士则位于我们这一侧。”
又是一阵热烈掌声。他们也喜欢视觉上的可能性。
寇克斯指着一名记者:“霍尔特先生。”
NBC 电视台的莱斯特·霍尔特站起来问:“伦尼先生出席新闻发布会的几率有多高?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有报道指出,据缅因州总检察长表示,他的部分财务有来源上的问题,同时正受到某些刑事调查。”
“我耳闻过这些报道的内容,”寇克斯说,“我不打算对此发表评论,但伦尼先生或许会想表达意见。”他停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些。“我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寇克斯上校,我是 CBS 的丽塔·布莱福。想请问你们任命的临时管理者戴尔·芭芭拉,是否真因谋杀案而被逮捕入狱?切斯特磨坊镇警方是否真的认为他是名连环杀手?”
记者们全都静了下来,专注地看着台上。就连坐在蔷薇萝丝餐厅柜台前的四个人也一样。
“是真的。”寇克斯说。记者们开始低声讨论起来。“但我们无法证实他们的指控或调查行动,是否有可供依循的任何证据。无庸置疑的是,我们目前拥有的信息就与各位先生女士一样,全通过电话及网络上的讨论而来。戴尔·芭芭拉是受勋军人,过去从未有被逮捕的记录。我认识他许多年了,也愿意为他对总统做出担保。就目前所知,我还没有任何理由需要表示自己在这部分犯了错。”
“上校,我是 PBS 的雷·苏拉雷兹。你认为他们对芭芭拉中尉——现在是芭芭拉上校——的指控是否出自政治动机?詹姆斯·伦尼有没有可能刻意让他入狱,以便夺走总统任命给他的指挥权?”
这才是这场盛大表演的下半场主题,茱莉亚顿时领悟,寇克斯是在利用媒体发声,把我们塑造成专制政权的受害者。她对此钦佩不已。
“苏拉雷兹先生,如果你星期五有机会亲自询问伦尼委员,记得一定要问他这个问题。”寇克斯的语气带着一种冷酷的平静,“各位先生女士,提问时间就此结束。”
他像进场时迅速迈步离开,就在记者甚至还来不及喊出更多问题前,他就已经走了。
“我的妈呀。”厄尼喃喃地说。
“没错。”杰姬说。
萝丝关掉电视,看起来精神奕奕,活力充沛。
“我们要约什么时候开会讨论?我可不会为了寇克斯上校的发言感到苦恼,不过,这肯定会让芭比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砸锅
2
一直要到满脸通红的曼纽·欧塔葛下楼告诉他以后,芭比才总算知道寇克斯那场新闻发布会的事。欧塔葛原本受雇于奥登·丹斯摩,如今却身穿蓝色工作衫,胸前挂着看起来像是自制的警徽。除此之外,他还挂了两条腰带,第二条松到髋部的腰带上头挂了把点四五手枪,一副枪侠模样。芭比认识的他,是个性格温和的家伙,有着稀疏的头发与随时处于晒伤中的皮肤,老喜欢在晚餐时段点早餐吃——煎饼、培根与太阳蛋——聊着与牛有关的话题。他最喜欢的品种是横带格罗威牛,但却始终没能说服丹斯摩先生买下。虽然他有个南美洲的姓氏,但却是标准的北方人,同时还有北方佬的幽默感。芭比一直挺喜欢他的。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曼纽,一个幽默感丧失殆尽的陌生人。他带来了最新消息,其中的大部分,还是通过朝铁栏大喊的方式说出口的,其中伴随了大量的口水。他表情中的怒气,几乎就像是散发的辐射线一样。
“他们完全没提到那个可怜女孩的手里有你军籍牌的事,他妈的一个字也没提!那个穿着防水裤的混蛋还想陷害老詹·伦尼。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他一直靠自己让这个小镇团结一心!靠他自己!克苦克难!”
“放轻松点,曼纽。”芭比说。
“叫我欧塔葛警官,你这个王八蛋!”
“好,欧塔葛警官。”芭比坐在床板上,心想欧塔葛现在很有可能从枪套里掏出那把老旧的点四五斯科菲尔德手枪,对着他开枪。
“我在这里,而伦尼在外头,完全不用你替他操心。我敢说,一切都不会有事。”
“闭嘴!”曼纽尖叫道,“我们全都在里面!全都在他妈的穹顶之下!奥登除了喝酒已经什么事也不做了,还活着的那个孩子也吃不下东西,而丹斯摩太太则为了罗瑞一直哭个不停。杰克·伊凡斯轰烂了自己的脑袋,你知道吗?那些军人会说出那些恶心话,是因为他们除了毁谤之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事可做。那全是谎话与捏造出来的故事,好让你可以煽动那场超市暴动,还有烧掉我们的报社!你一定觉得这么做,沙姆韦小姐就没办法公开你的真面目了!”
芭比始终保持沉默。他相信只要说出任何一句辩护之词,就会让对方下定开枪的决心。
“这就是他们对付所有讨厌的政治家的方式,”曼纽说,“他们不想让一个基督徒领导我们,反而要一个连环杀手与强奸犯——还是奸杀——来领导我们?这真是太下流了。”
曼纽掏枪举起,伸进铁栏内指着他。在芭比眼中,枪眼看起来就跟隧道入口一样巨大。
“要是穹顶消失之前,你就已经离开这间牢房的话,”曼纽继续说,“那我一定马上亲手解决掉你。我会是要排队杀你的第一个人。以现在的磨坊镇来看,我敢说这条队伍一定长得很。”
芭比依旧不发一语,认为死亡随时都会降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感觉就像萝丝·敦切尔的烤三明治回涌至他的喉咙,就这么噎着了他。
“我们试着要生存下去,而他们所做的事,则是在抹黑让这个小镇远离混乱的人。”他突然把那把大手枪收回枪套,“去你妈的,你根本不值得。”
他转身朝楼梯大步走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芭比往后靠在墙上,吁出了一口气,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伸手抹去汗水时,手还在不断地发抖。
砸锅
3
罗密欧·波比的货车刚转进麦克莱奇家的车道,哭个不停的克莱尔便马上冲出家门。
“妈!”小乔大喊,甚至在罗密欧还没完全停下来前,便已冲出车外。其他人随后下车。“妈,出了什么事?”
“没事,”克莱尔抽泣着说,一把抓住他拥入怀中。“我们会有探访日!就在星期五!小乔,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见到你爸爸了!”
小乔发出一声欢呼,抱着她转了一圈。班尼抱着诺莉……生锈克注意到,这个厚脸皮的小鬼还趁机偷亲了她一下。
“罗密欧,载我去医院。”生锈克说。他们在车道上倒车时,生锈克还朝克莱尔与孩子们挥手道别。他很庆幸能在不用与麦克莱奇太太交谈的情况下离开这里,母亲的直觉可强大得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试着说英文,而不要用那种你常用的漫画式狗屁法国腔吗?”
“有些人就是没文化素养,”罗密欧说,“所以老是嫉妒那些办得到的人。”
“嗯,不过你老妈也是穿雨鞋的乡下人啊。”
“这倒是真的,不过她只有雨天时才穿。”
生锈克的手机再度插话,这回是短信。他翻开手机上盖,阅读短信内容:晚上九点半在刚果教堂牧师宿舍碰面,不见不散。杰姬·威廷顿。
“罗密欧,”他说,把手机盖上。“假设我能从伦尼父子手中幸存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今晚和我一起去开个会?”
砸锅
4
吉妮与他在医院大厅碰了头。“今天是凯瑟琳·罗素医院的伦尼日,”她这么说,看起来似乎没因这件事感到不开心。“瑟斯顿·马歇尔一直在照顾他们两个。生锈克,这男人根本就是上帝的礼物。他明显不喜欢小詹——他和弗兰克在切斯特塘那里揍了他一顿——不过还是完全拿出了专业态度。这家伙在大学英语系教书实在有点浪费——他应该从事这行的。”她把声音放低,“他比我还行,也远胜过抽筋敦。”
“他现在在哪儿?”
“回住的地方了,探望他的年轻女友与他们照顾的孩子。他似乎真的很关心那两个孩子。”
“喔,我的天啊,吉妮坠入爱河了。”生锈克笑着说。
“少无聊了。”她瞪了他一眼。
“伦尼父子在哪两间病房?”
“小詹在七号病房,老的在十九号。老的那个是跟席柏杜那家伙一起进来的,不过他肯定又派席柏杜去跑腿了,因为他去看小詹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她露出嘲讽的微笑,“他没待很久,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打手机。虽然那孩子又恢复了理性,但从头到尾都坐着不动。亨利·莫里森带他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老詹的心律不齐呢?现在情况怎样?”
“瑟斯顿让他的状况稳定下来了。”
只是暂时而已,生锈克心情还不算坏地想着,等到烦宁的药效一过,他那颗烂心脏又会开始重新跳起舞来了。
“先去看那孩子。”吉妮说。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她依旧压低了声音,“我不喜欢他,从来没喜欢过。只是现在我为他感到遗憾。我觉得他来日不多了。”
“瑟斯顿向伦尼说过小詹的状况吗?”
“说过,毕竟问题可能严重得很。不过,他显然认为没有那些他在打的电话重要。可能有人告诉他星期五探访日的事了吧。伦尼因为这件事气得不轻。”
生锈克想起黑岭上的那个方块。那个薄薄的东西,不过只是个面积小于五十英寸的长方体,但他却没办法将之抬起,甚至连稍微移动一下也办不到。同时,他还想起了他于瞬间瞥见的那几个大笑着的皮革头。
“有些人就是不欢迎访客。”他说。
砸锅
5
“你觉得如何,小詹?”
“没事。好多了。”他的声音无精打采,穿着一件病袍,坐在窗边。阳光无情地照在他憔悴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操劳过度的四十岁男子。
“告诉我你昏倒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去学校,结果先去了安琪家。我想叫她跟弗兰克和好,他实在不怎么会讲话。”
生锈克在考虑要不要问小詹是否知道弗兰克和安琪已经死了的事,接着决定算了——问了又怎样?于是他问:“你要去学校?那穹顶怎么办?”
“喔,对。”同样无精打采、无动于衷的声音。
“我都忘了。”
“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一?”
“你妈妈的名字是?”
小詹想了一下。“杰森·吉昂比'1'。”他最后这么回答,接着尖声大笑,只是就连笑声也无精打采,脸上的憔悴神情始终没变过。
'1'杰森·吉昂比(Jason Giambi,1971—),美国职棒选手。
“穹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星期六。”
“是多久前的事?”
小詹皱着眉头。
“一个星期?”他最后这么说,接着又说,“两个星期?肯定有一段时间了。”
他总算把头转向生锈克,双眼闪烁着光芒,眼神里融合了瑟斯顿·马歇尔帮他注射的镇静剂药效。
“是芭—比派你来问我这些问题的吗?他杀了他们,你知道的。”他点点头,“我们发现了他的军几爬。”停了一会儿,“军籍牌。”
“芭比没派我来做任何事情,”生锈克说,“他还在监狱里。”
“很快他就会下地狱了,”小詹干巴巴地说,语气平铺直叙。“我们会审理他,判他死刑。我爸是这么说的。缅因州没有死刑,但他说现在是战时。鸡蛋色拉的卡路里太高了。”
“这倒是真的。”生锈克说。他带着听诊器、臂式血压计与检目镜,此刻则把血压计臂环套在小詹的手上。“小詹,你可以说出最近三任总统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布什、普什和塔什。”他疯狂地大笑起来,但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小詹的血压是147/120,让生锈克做好了状况恶化的心理准备。“你还记得在我之前,是谁进来医治你的吗?”
“嗯。就是我跟弗兰克在切斯